第10章 第十課
盛微語做了一個夢。
一個違背了她二十五年的常識,且異常羞恥的夢。
夢裏的易言,對她溫柔至極。
溫柔地抱着她,溫柔地親吻她,溫柔地撫摸她,溫柔地脫去她的衣服,就要溫柔地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周霖霖忽然開着警車過來,給她戴上了手铐。
周霖霖是她同父異母的惡魔弟弟,在她找對象這件事上總能持各種花式反對意見。
比如這時候,穿着警服的周霖霖惡狠狠地教訓她:“竟然敢做這種夢,我要把你關起來好好反思。”
盛微語使勁掙紮,掙紮的時候手機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三瓣,她大喊:“為什麽要抓我?明明是易言主動的!易言,救……”
在看到易言的瞬間,她止住了話。
不複方才雲雨時那副溫柔的模樣,易言面無表情地站在那,手裏攥着手機,冷冰冰地看着她,冷然地質問她,“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盛微語如鲠在喉,委屈得都要哭了,“我不知道,我……”
她還沒說完,就被周霖霖強行塞進警車,将她帶走。
刺耳的警笛吵得她頭都大了,一直在車上掙紮翻滾,混亂之中,竟然沖開了車門,滾下了警車!
“砰——”
重物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盛微語嚎了一聲,捂着被磕疼的腦袋,從床下爬起來。
長這麽大還能睡覺掉床下,也就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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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微語揉了揉額頭,躺在床頭的手機還在響着急促的警笛聲。
同夢裏那刺耳的警笛聲如出一轍,一樣讓她頭大。
她爬回床上,摸到手機,接下電話。
“怎麽現在才接電話?”
電話那邊的男聲略帶着些不耐。
這是他常有的語氣。
盛微語重新躺回床上,打着呵欠,“周霖霖,你有病?”
打電話過來的是周霖霖,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她獨有手機鈴聲的唯一對象。
二十二歲的男生,長着張萌到流鼻血的娃娃臉,卻整天一副冷冰冰的面癱模樣,脾氣也古板,也不知是遺傳了誰。
周霖霖在電話那邊冷冷開口:“聽說你小區昨晚停電?”
盛微語的呵欠打到一半,被他驚了一下,“這你都知道?你是不是給我房子裏裝了監控?”
邊說,目光邊在房間四周逡巡,又故作誇張道:“周霖霖,這可是犯法的,別以為你長得嫩就能受《未成年人保護法》庇護了,警察叔叔抓人可是要看身份證的,你……”
“……閉嘴。”
周霖霖不耐地打斷她戲多的話。
他剛剛看新聞得知b市昨晚一整夜的暴風雨,導致一整片區域停電。
查了一下,得知盛微語住的小區也剛好在停電範圍。
知道盛微語的老毛病,他心裏擔心,馬上打電話過去,準備慰問一下,誰知道對方第一句話就是“你有病?”。
一副好心喂了狗,說的就是他。
周霖霖雖然氣,但聽她說話還算正常,也放了心。
想起之前某件事,他想了想,狀似無意地問:“最近過得怎麽樣?”
盛微語把手機開成免提,起床去洗漱,邊回答:“重新恢複單身,繼續散發仙女的香氣,還行。”
周霖霖:“哦。”
果然。
盛微語挑了挑眉,擠牙膏的動作一頓,“我分手了,你都不驚訝一下?”
當初對她談戀愛這事擔憂得比管家婆還管家婆,聽到她分手了,他的正常反應,應該是歡呼雀躍才是。
也不對,應該是面癱着臉對她說一句……
“恭喜。”
“……”
盛微語沉默地繼續給牙刷上擠牙膏。
她就知道。
周霖霖幸災樂禍的本事,比誰都強。
她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那堆資.料的事,是你幹的?”
前段日子,她手機裏忽然收到一堆賀廷收集的幾十個妹子的資.料喜好,還有交流會結束那天,匿名號碼發過來的賀廷同小三之一約會前夕的對話截圖。
除了周霖霖,她想不到還有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以及,這麽無聊的“見義勇為”。
周霖霖倒是直言不諱,“我幹的。”
語氣甚至還有一絲絲小驕傲。
不用想,盛微語也知道他用的什麽手段,無非就是用錢收買賀廷身邊的人。
她啧啧搖頭,感嘆,“有錢能使鬼推磨。”
周霖霖在那邊教訓她:“以後看人準點,別瞎指望着我幫你找男人。”
盛微語小聲咕哝,“我也沒讓你幫我。”
“什麽?”
“沒什麽,”盛微語不敢惹這個大少爺生氣,轉移話題道:“你姐姐我太牛.逼,別人一聽是女博士就跑沒影了,我上哪去找男人?”
周霖霖不屑,“那些人也配不上你。”
盛微語聞言沉默,幾秒後,忽然變得正經,“周少爺,問你件事。”
“什麽事?”
周霖霖也跟着嚴肅起來,他深知對方的小習慣。
盛微語一變正經,就喜歡喊他周少爺。
果然,對方沉默了兩秒,語氣認真地問:“你是姐控吧?”
周霖霖:“???”
周霖霖:“……”
舉着手機的男生額間冒出青筋,咬牙切齒開口:“你是不是抖m?一定要問說出虐死你的話?”
“不了不了,打擾了周少爺。”
盛微語讪笑,心裏吐槽。
周少爺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臭,一點都不像他名字和長相那麽可愛。
提起這冷冰冰的臭脾氣,盛微語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讓她心甘情願當抖m的人。
她幽幽嘆了口氣,似是在自言自語,“我可能真是抖m,就喜歡熱臉去貼冷屁股。”
周霖霖一愣,“你又搞什麽名堂?”
盛微語眯着眼睛笑了笑,“幫你找新姐夫的名堂。”
“……”
沉默了許久,周霖霖忽然開口:“我過段時間就回國。”
盛微語挑眉,“這麽快?你上次不還說年底才能回來嗎?難道一聽我在給你找姐夫你又急了?周霖霖你果然是姐控吧?你……”
“嘟嘟嘟——”
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被對面的人給挂斷。
盛微語一副我很無奈的模樣,搖頭嘆氣,“唉,弟弟太愛我了怎麽辦……”
**
盛微語使勁浪的日子到頭了。
她導師回國了。
盛微語導師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專業上的大牛,人很有能力,就是脾氣古怪了點,跟老頑童似的,捉摸不透。
唯一讓盛微語摸透的一點,就是他很唠叨。
盛微語一度懷疑,可能是因為他姓唐的緣故。
五百年前和聖僧是一家,所以天生會念緊箍咒。
這位唐聖僧除了是專業上的佼佼者,還一直致力發展他的月老事業。
對他的得意弟子,尤為熱衷。
比如他回國後,得知盛微語恢複單身之後,就一直憂天愁地。
兩周之後,開始撸起袖子拾掇盛微語去相親。
盛微語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淩希幸災樂禍地哈哈哈哈。
架不住導師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抹鼻涕抹眼淚,在她耳根子邊碎碎念“老師也是怕你和老師一樣四十多歲才找到對象balabala”,無奈之下,盛微語拿着他給的地址,去那相親。
她甚至連相親對象的資.料都沒看。
她也沒打算看。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穿上黑色格子襯衫,中規中矩地把扣子扣到最上面,又換上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把頭發紮成兩個粗壯的麻花辮,頭上還夾個閃閃發光的老土發夾,又戴上副黑框眼鏡——盛微語同學就是穿着這麽一身“華服”去赴了約。
相親地點定在一家她熟悉的西餐廳——上次捉奸出軌渣男的老地方。
穿着這一身,盛微語進去的時候,身上聚滿了目光。
習慣了被各種各樣的目光,她早就把臉皮修成了城牆厚,找到約定的7號桌,坐下,沖坐在桌前等候的男人大方一笑,“你好,我是盛微語。”
在她坐下的時候,男人明顯愣住了。
似乎是被她突然出現吓到。
盛微語更願意相信他是被自己這身打扮吓到。
被他這樣明晃晃的打量,盛微語也不覺得拘謹。
在對方打量她的時候,她也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對方。
男人的長相倒是讓她驚豔的一瞬。
眉眼很幹淨,眼角卻微微上揚,看着人的時候,總有一種別樣的風流。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問什麽,卻又一直遲疑不說。
盛微語想着快刀斬亂麻,沒工夫同他各種客套,開門見山道:“我是被導師介紹來相親的,現在我來說說我的情況。”
她雙手交叉合握,搭在桌上,挺直了脊背的身體微微前傾。
一副标準的談判姿勢。
她看着男人,緩緩開口:“老實說,我讀完這個博士之後,還想出國進修,所以我現在對結婚沒什麽打算,所以30歲之前我不考慮結婚,35歲之前不考慮生小孩,這你能接受嗎?”
“……”
見男人沉默,盛微語滿意地勾了下嘴角,又故作遺憾地說:“很遺憾,我剛剛說的,都是我的底線條件,既然李先生不能接受,我們……”
“我覺得還行。”
男人忽然開口。
盛微語一愣。
男人笑了笑,身體微仰,靠在身後的沙發上,雙手環胸,看着盛微語笑,整個人都散發出慵懶風流的氣質,同方才愣愣的模樣判若兩人。
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什麽都像是在留情。
他不急不緩地開口:“我們底線差不多,我也是30歲前不考慮結婚,至于小孩,我更願意丁克,當然……”
他頓了頓,笑得風流:“如果盛小姐想要小孩,我也可以提供某些特定條件。”
“……”
盛微語覺得自己這次可能遇見對手了。
沉默了幾秒,她看向男人,繼續以退為進,“李先生,其實我……”
“對了,有必要糾正一下。”
她那句“我還有一千八百多度會遺傳給小孩的重度近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男人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唇畔帶笑,“鄙人姓林,林冀。”
盛微語愣了好一會兒,她雖然沒看相親對象資.料,但唐聖僧在她耳邊念了很多次“李先生”,她确定自己沒有記錯。唯一的可能就是……
對面的男人又笑盈盈地開口,證實了她的猜想。
“雖然我和盛小姐相談甚歡,但很遺憾,我只是來等朋友的。”
而他下一句話,更直接加速了她的“死亡”。
林冀朝她身後的方向招手,“易大教授,這裏。”
“……”
盛微語覺得自己可以馬上去死了。
如果這個世界真這麽小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易教授:ok,背着我去相親,很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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