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學霸的白月光【完】
白晴跌跌撞撞的回了家, 幸好現在是白天, 沒什麽人在外面看見她這幅樣子, 不然她真的沒法見人了。白晴委屈地敲門:“媽……”
她咳嗽了兩聲,剛剛那種險些被溺死的感覺還沒消逝,白晴死死地攥住了領口的衣服, 後怕一陣陣回來——她絕對不會就這麽簡單放過齊子涵!
還有陳程, 她對他這麽好, 只有她願意當他的朋友, 他居然還不感恩戴德, 還敢威脅她。
門被打開了,白晴委屈地想撲過去,剛叫了一聲媽。
結果啪的一聲響起了, 她怔怔的摸着自己的臉, 不可置信的看着臉色陰沉的母親。
“你還敢回來?你知不知道你班主任今天打電話來和我說了什麽?”白母瞪着她:“你的成績為什麽下降了這麽多,整整三百名!!”
白晴一瞬間的表情變了,慌亂了起來, 她張了張口,氣若游絲:“我沒……”
媽媽怎麽會發現的,她一直都有偷偷去打印店裏p成績單。
都怪陳程, 她早就習慣了借陳程的筆記,讓他幫她列複習計劃和考點,這樣考試前突擊一下,成績就能很好的提升了。
但陳程完全不理她了,她早就習慣了懶散的學習方式, 一時間讓她改變簡直難如登天,本來天天都可以玩手機看小說了,現在要把這個時間挪去學習……
白晴咬住唇,她根本做不到。
“如果不是你班主任打電話來,我都不知道你最近成績下降了這麽多,”
白母把她拽到書櫃前,一張一張翻出成績單來甩在她的臉上:“這就是你給我看的成績?!沒有一張是真的,你就是這樣騙媽媽的!!”
白晴哇一聲的哭了。
她使勁甩開母親的手:“我被人欺負了你都不管!你就在乎成績!”
白母看了看她濕漉漉的衣服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和什麽人一起?你成天到晚和那些小混混待在一起,難怪成績會下降!現在還曠課,要不是今天老師打電話來,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居然沒有去上課。也幸好這樣,我才知道你騙了我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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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人綁架了!”白晴着急地說:“真的!他們按着我的頭想淹死我,為什麽你一點都不在乎?!你看看我手上的傷,都是他們打的!!”
白母冷冷的看着她:“你還在撒謊,我今天都去問了白采心了,你知不知道那個瘋女人說什麽?她說你昨晚晚上和個染着黃毛的小混混說了一會話才去她家的,還和她說只要把陳程的腿打斷了,她老公就會回來了,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白晴絕望的搖頭,表情一片空白。
她沒辦法,陳程要報複她,陳程肯定會報複她的……陳程知道了一切,她咬着唇,她明明一直都想和他當朋友的,是陳程自己自作自受。
“我……我沒有……”她急促地說。
突然靈光一閃,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拼命的辯解,喃喃道:“她是個瘋子,你怎麽能相信一個瘋子的話!”
“你看看你自己,你和瘋子有區別嗎?”
白母寒心的望着她:“這麽多年來,是不是都是你去教唆白采心打陳程的?你知不知道陳程有多重要,他要是真的出事了,家裏怎麽辦?”
“我沒有做!”白晴激動地重複:“你不能冤枉我……你不能冤枉我……”
白母徹底寒心了,疲倦地閉上眼睛。
她的話聽在白晴耳朵裏簡直和死亡宣告一樣:“我還是把你送回鄉下,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晴晴,你原來是個多乖的小孩,現在看看你自己,撒謊、逃課,教唆別人打人……真是,我們家怎麽會有這樣的小孩。”
白晴死死的低着頭,她攥着手。
“還不是你們逼的。”
“你說什麽?!”白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妹妹還在鄉下讀書呢,她都沒有機會來城裏上學,我們對你多好,省吃儉用也要供你上好學校,托盡了關系才把你塞到最好的初中裏,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
“你們就是更喜歡她!什麽東西都要留給她!”
白晴推開了白母顫抖着指着她的手,她憎恨極了,口不擇言:“為什麽要生她,家裏有我就夠了!本來就這麽窮,還要生她,為什麽要來搶我的東西!誰都不能搶我的東西!”
白母被她推了個趔趄。
她哎呦了一聲扶住腰,面上流露出痛楚的神色來。
“我要告訴你爸爸,你反了天了!”白母氣的掏出電話來,嘴唇都在顫抖。
結果白父那邊的消息卻更加糟糕了:“……好像消息又變了,白采心那個姑姑說要把錢都捐給希望工程,不留給白采心和陳程了。”
原本按月打過來的生活費,也不見所蹤。
他今天才會去小心翼翼的給那邊打了個電話,結果居然得到了這個消息。
白母怔怔的不敢相信:“那怎麽辦?!那、那我們家的錢呢……”
說好了照看旁邊那對母子,就會給一筆價值不菲的酬金,不然白家為什麽如此殷切,還讓白晴去和陳程做朋友,那點兒不知道遠到哪裏去的親戚關系可不值得這麽做。
結果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這麽多年的付出教他們怎麽甘心!
白父哭喪了臉:“她老人家只說了謝謝我們,我們家都是好人。”
白母晴天霹靂,她嘴唇都在顫抖。
她站了起來,看見了滿眼都是憎恨的白晴,突然揚起手,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喪門星。”
她哆嗦着,不住的說:“現在錢都沒了……你爸爸還等着看病,你妹妹還等着交學費……”
白晴嗡的一聲,感覺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她終于想起了一開始去接近陳程是為了什麽——她才不想和一個瘋子的兒子當朋友,要不是白母讓她去,她才不願意去。
但後來,她是真的覺得自己付出了很多……以至于她一時間都想不起來這件事。
白晴捂着臉哭,白母更恨了。
她狠狠掐了白晴好幾把,白晴根本不敢躲。
白晴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了。
陳程的姑母怎麽會知道的……她隔得這麽遠,還是個躺在病床上的老不死,不可能會知道的,肯定是陳程,肯定是陳程去告狀了。
“肯定是陳程……”她死死地拽着媽媽的袖子,涕泗橫流地說道:“我們去求求陳程,對瘋女人說幾句好話,這樣姑母肯定會給錢的!!”
白母停住了掐她的手,但一把推開她,将她摔在地上。
“現在去還有用嗎,你以為陳程不知道你平時做了什麽?早知道就應該把你妹妹接回來,把你丢到鄉下,你妹妹這麽乖,肯定比你強得多。”
白晴強忍着眼裏的恨意,拼命說道:“肯定有用的……陳程和他媽一樣,很好騙的,多說幾句話他們自己就會蹭上來了。”
白父卻在電話裏那邊打斷了她們的幻想:“那個老太婆把錢都捐給希望工程了,一分錢都沒剩下,現在找誰都沒用了!”
白母差點暈厥過去,短缺的金額令她幾乎崩潰。
她狠狠地踹了白晴一腳:“滾進你房間裏,我不想再看到你。”
白晴絕望的被揪着衣領關進了房間裏,她使勁敲門白母都鐵石心腸,一點不理她——完了,他們真的要讓她回鄉下,讓那個讨厭鬼來城裏上學!!
她神經質的咬着指甲蓋,不行,不能這樣,誰都不能搶她的東西。
這時房間裏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吓得她猶如驚弓之鳥,半天才敢去接起來。
還是那個細細的女聲。
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是飄在雲端上。
白晴打第一天見到齊子涵就讨厭她。
她嫉妒死她了,憑什麽她能這麽漂亮,家世還這麽有錢,她的家人都這麽喜歡她。而她呢,她什麽都沒有——這不公平。
齊子涵就能活得像是小仙女,纡尊降貴的向他們施舍,憑什麽?!
她只不過是會投胎。
白晴從來都不覺得齊家的助學基金有多麽不得了,齊家人有多麽善良,齊子涵善意不過是施舍,她就是想借此實現她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而且齊家既然這麽有錢,為什麽不供所有人都能上學,他們就是假好心!
但現在這個齊子涵露出真面目了,她卻一點也不敢做什麽了。
她真的怕了,早上她能感覺到齊子涵是真的想淹死她的——她本來應該告訴所有人齊子涵才不是什麽小仙女,她壞透了,大家都不知道。
但現在她一點兒都不敢。
這些有錢人有那麽多種方法能夠弄死她……
“驚喜嗎,現在才剛剛開始。”蘇亂不疾不徐地說。
白晴尖叫了一聲。
是她——她說的是真的!這些都是她的報複!
尖叫招來了客廳裏的白母的唾罵。
白晴徹底害怕了,表情都空白了:“我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還挺有精神嘛。”蘇亂笑了一下的說,聲音好聽又悅耳,但在白晴耳朵裏簡直和惡魔一樣:“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有很多驚喜等着你呢。”
白晴崩潰地開始胡言亂語的罵她。
蘇亂一點也不生氣,好聲好氣的說:“接着說,你罵了我多少聲,我都記着呢。”
電話那邊突然陷入寂靜。
她捏着手裏的手機,像是捏着一條冰冷的毒蛇,控制不住的開始顫抖。最終崩潰的哭了起來,白母在門外的罵聲和她的哭聲交相輝映。
蘇亂挂掉了電話,她還以為白晴能更硬氣一點兒,現在看起來不過是欺軟怕硬。
旁邊地齊遠幫她剝了個橘子,好奇的問是誰。
蘇亂甜甜的笑了一下:“讨厭的人。”
“讨厭的人你還這麽溫柔。”齊遠不禁感慨妹妹真是脾氣好,但他也擔心她脾氣太好了受人欺負:“以後你讨厭誰就該告訴哥哥,我幫你揍他。”
蘇亂嘆了口氣:“你總是忘記我和你說了什麽。”
揍人多掉價啊,雖然是真的爽。
但她一點兒也不想再發現大年夜齊父去所裏撈人的事情了。
“我懂我懂,在合理的規則內不守規則嘛。”齊遠塞給她一片橘子:“我和你保證,以後不會再沖動了。”
他還要好好保護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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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又是一樣的場景,女孩兒坐在離他不遠的凳子上。
高腳凳稍微有一點兒距離,是被人調高了的,她墊着一點腳開始晃,還屈在身後。她垂着長長的眼睫毛,安靜地開始削蘋果。
果皮拖得老長。
打着轉的掉在托盤裏。
她還是沒能一次性削完蘋果皮。
陳程沉默的看了她半響,既覺得不真實,又覺得傷口一陣陣的疼痛開始蔓延。但他分明傷在腹部,逐漸揪起來的确實心髒的部位。
他印象裏的女孩兒,像只幼鹿。
還是有雛鳥情節的幼鹿,怯生生地、會因為你靠近而害怕的跑掉,卻又會因為喜歡你,害羞到耳根都泛紅了還裝作不知道你在看她。
而現在,她更像是開在雲端上的一朵矜貴的花。
難見一面,始終含着距離感。
既高高在上,又冷漠非常,卻依舊矚目。
只是這朵花不愛他。
世間的事最痛苦的是什麽,是你明明目睹了一束光,它落在你手裏,明媚的像是融融的春情,但你沒能抓住它,還永遠的失去了這束光。
他依舊記得那句娟秀纖細的、似乎又含着一絲顫巍巍的話。
【能喜歡我一點點嗎?】
他怎麽能不喜歡她。
如果你生命裏最美好的東西,是那個小姑娘向你投注而來的、執拗又明亮的眼神,你有什麽理由不喜歡她。
蘇亂将光溜溜的蘋果擱回盤裏,她最後還是沒成功。
“你醒了。”她說。
陳程癡癡的望着她:“我以為你不想救我。”
“你是故意的,也不是致命傷,躺幾個星期就好了。”蘇亂冷漠非常,“用不着表現出生離死別的樣子。”
陳程仰起頭,他捂住眼睛:“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他沉默了半天:“我承認确實有故意的成分,但我真的……很想對那天的事情說對不起——不過好像一點用都沒有。”
蘇亂:“的确。”
只為了他自己心安的話,這種廢話還是不必提了。
他推開她,用那樣惡毒的話逼走她。
是為了讓她離自己遠一點,他害怕被那樣明亮的光灼傷。更害怕她知道了他這層漂亮的皮囊下面,到底是什麽東西。
她以為他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她,其實不是,他從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小姑娘躲在人群的後面。
總是低調沉默,可她眼裏的神采非凡,握住筆的時候,像是握住了一個世界。
“你不是很想知道為什麽你欠我兩條命嗎?”
蘇亂突然說,“第一次,是在那天結束之後,你應該知道是哪天,齊子涵回去之後,砸掉了所有的畫板,燒掉了所有的畫,她再也不肯碰一下畫筆。因為你不僅羞辱了她的愛情,還羞辱了她唯一的愛好。當天晚上,她就發了一場大燒,差點燒死過去,如果不是保安發現了,她可能就這麽死掉了。”
陳程僵硬的轉過頭來,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明白,整個腦子都是一片空白的。
“第二次,她救了你,但你不知道是齊子涵救得你。她被白晴推進湖裏,她拼命求救,白晴不救她。本來你有機會來救她的,但白晴讓你忽略她,她說齊子涵沒事,所以你也就當她沒事。結果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冰冷的死在水裏。”
“你看,齊子涵最心愛的畫畫都被你毀了,她再也無法拿起畫筆,她的初戀更是兵荒馬亂血雨腥風,毀滅的幹幹淨淨,但她明明應該很讨厭你,可她還是要救你。”
“她救了你,還了解到你家裏的情況,猶豫了好久,才決定資助你,因為即使你對她說了這麽惡毒的話,她還是覺得你像是白玫瑰一樣純潔的美少年,而且你這麽聰明,有資格得到幫助。甚至為了顧及你的自尊心,她還要偷偷的資助你,不讓你知道這筆資助來自她。”
蘇亂的話輕且慢,她取出那副白玫瑰的畫。
放在了他被被子擋住的膝蓋上。
白玫瑰含苞待放,陳程顫抖着觸摸上那副畫,還是如出一轍的風格,溫柔且多情,是春日裏初初的花苞,情人凝視的眼波。
美好的連呼吸似乎都是如此的輕盈。
少女的初戀,純潔的像是白玫瑰一樣,她覺得她喜歡的人也像是白玫瑰。
但最後她卻只能死在冰冷的水裏。
連仰望春天的資格都沒有。
“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你不配擁有她的愛,她也不會再愛你了。”
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一個人,像是那個傻姑娘一樣喜歡他,想把整個世界都給他分享了。
你看,他弄丢了全世界唯一一束光。
所以,他将永遠陷入黑暗中。
蘇亂走的時候,隔着門,她聽見了痛苦又撕心裂肺的低吼。
陳程死死地攥住了那副畫,他拼命低下頭去,親吻畫上的玫瑰,連傷口裂開了,殷紅逐漸滲出來都不在乎,疼痛似乎因為麻木了。
因為有更大的、更深邃的、且更為劇烈的疼痛蓋過了身體上的疼痛。
可無論如何,玫瑰都是冰冷的。
那朵花并不愛他。
永遠,也不會再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