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學霸的白月光
如果說在齊父心裏,齊遠是充話費送的。
那麽齊子涵就是他逢年過節、甚至沒事找事都要炫耀一番的心肝寶貝,成績又好又聽話,還懂事,乖乖巧巧文文靜靜的,看着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好孩子。
本來齊父是不回來吃飯的,他晚上還有個會要開,但是今天秘書告訴他,學校打電話來,說子涵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他皺着眉頭給小女兒打電話,只是沒打通。
子涵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從來沒不接他的電話,也沒有關機過,最後還是秘書提醒他子涵可能和齊遠在一起。
“我先回去了。”蘇亂說。
齊遠和齊父一見面就□□味十足。
他們争吵起來完全忽略了她,蘇亂想了想決定自己先上樓。
齊遠被她吓了一跳。
他看着背着書包的妹妹穿過他們往樓上走,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他本來還以為她還沒上來的,要是知道她在的話,肯定不會這樣和齊父吵架。
“等等子涵。”齊遠下意識地跟着妹妹上樓,半天才扯出一個蹩腳的理由:“我幫你把書拿上去。”
但妹妹拒絕了他,她又變得很冷漠了:“不用了。”
齊遠悵然若失。
他開始後悔自己怎麽沒注意了。
齊父看了一下上樓的那個,再看看這個,他突然也覺得很無力。
大的那個從來就不聽話,說是男孩子叛逆期長,這都快叛逆了五六年了也沒見好,小的那個原來聽話又懂事,近幾年不知道是不是也叛逆期,一句話都不肯和家裏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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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讓子涵轉過來就是為了讓兄妹倆關系好一些。
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多大用處。
他看了看齊遠,齊遠杵在那兒和個雕像一樣。
齊父實在是不想和這個大的接着吵架了。
小的那個又把自己關起來不出來,他今天算是白回來一趟了。齊父無奈的想,他一邊側身給秘書打電話,一邊拿起了擱在椅背上的外套搭在手肘,阿姨做好飯端着湯出來,結果看着家裏幾個人都沒有要吃飯的意思。
“哎呦,您剛回來又要走啊。”阿姨看着孤零零的椅子,忍不住勸:“這都好多天沒在一塊兒吃飯了,您再忙也還是要吃飯的啊。”
齊父苦笑。
他和齊遠坐着吃飯有什麽意思,互看不順眼,要不就是激烈地吵架,要不就是齊遠冷冰冰的把碗一擱就走了,連句話都沒有。
子涵不理他們,他幾次回來想和子涵聊聊她都鎖着門。
杵在那兒和個雕像似的齊遠突然動了。
他心裏煩亂不堪,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個借口,趕緊說:“我去叫子涵下來吃飯。”
阿姨驚了驚,末了直樂:“好好,那我去烤個舒芙蕾,她愛吃這個。”
齊父猶豫再三,但看着碗筷都擺好了,還是坐下了。
“我還有點事。”
他對秘書說,“就先不回去了。”
“您要不要湯,我熬了好久的湯,正好你們都回來了。”
他看着阿姨絮絮叨叨的去廚房端出了正在散發着濃香的砂鍋來,還給他舀了一碗,“這就對了嘛,一家人就是要坐在一起吃飯。”
他其實有很久都沒有在家裏吃過飯了。
齊父看着面前空蕩蕩的座位,思緒有些出神。發妻去世後,他将悲痛化作動力,一心投入在工作上,也忽略了兩個孩子。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齊遠已經成這樣了。
學校隔三差五的就告訴他齊遠又和誰打架了、抽煙酗.酒還飙.車,他甚至有幾次開會開到一半不得不去派出所撈人的經歷。
他打過也罵過,但是齊遠不聽他的,到最後他甚至直接搬出去了,齊父管不了他,也不忍心真的對大兒子下狠手。
還是後來子涵深夜發高燒,但家裏沒人。
她燒了快六個小時都沒人發現,齊遠第二天才搬回來。
子涵也越來越孤僻了,她總将自己鎖在房間裏,不肯和他交流,也不肯和大哥交流。
他的注意力總是忍不住往樓上飄去,齊父想知道這兩孩子現在的關系怎麽樣了,子涵是不是還不理他哥。
樓上,齊遠站在妹妹的門口。
他猶豫了一會兒,叩了叩門,也沒作聲。
房間裏寂靜了好一會,然後就是什麽東西砰的摔在地上的聲音,齊遠擔心地又敲了敲門:“子涵?”
妹妹悶悶的聲音半天才傳過來:“……走開,你這個騙子。”
齊遠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實在是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何況确實是他做錯了,如果知道妹妹就跟在後面,他肯定不會和齊父吵架的。
也許是沉默了太久,門那邊的妹妹居然敲了敲門。
“……齊遠。”她小聲說。
齊遠驚了驚,他下意識地擡起頭:“怎麽了?”
“我以為你走掉了。”她說。
又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了。
妹妹摘了發繩,她把綁着的馬尾散開來了,漆黑的頭發垂到肩膀下面一點,看起來更小了,校服似乎不太合身,袖口那裏卷了三卷,露出一截細細的白皙的手腕。
齊遠皺着眉頭,他看起來真的好兇。
像是古代暴戾冷血的帝王,眯起眼睛的時候,就更有種擇人而噬的危險了。
“……你校服是不是大了點。”結果他居然只是說了這個。
簡直像是只獅子昂首闊步的走到你面前,卻開始打了個滾然後撒嬌。
怪可愛的。
“好像是。”蘇亂沒在意這個,“我報錯了碼數,拿過來的就大了一號。”
齊遠從樓梯口走到樓下,猶豫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也沒有把那句我明天去幫你教務處後勤那裏換說出來。他不知道怎麽向妹妹表達自己的善意,也完全不知道怎麽和妹妹交流。
在外面的時候還好一點,子涵既活潑又可愛,還會對他笑,但回家之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特別冷漠,也不和他們說話了。
齊遠不是不知道這是妹妹無聲的抗議。
但他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麽和家人恢複關系。
齊父吃了一驚,看着這兩兄妹居然能搭上話了,他心裏有點高興,卻扯不下來臉,只好幹巴巴的哼了一聲:“總算都下來了。”
然後子涵又不說話了。
她沉默的坐下來,齊遠瞪了齊父一眼。
齊父按照原來,肯定要開始罵這個不孝子了,但是看了看小女兒,他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甚至還扯了一下唇角。
“……阿姨說熬了幾個小時。”他幹巴巴的說:“喝湯。”
蘇亂擡起頭,看了一眼齊父,又看了一眼齊遠,她居然真的乖乖地喝了一口。
喝完又擡起頭來看了看他們。
齊父比剛剛更高興了,他絞盡腦汁的想和小女兒找話題。
但悲哀的發現,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他都完全不了解子涵最近在想什麽……或許他真的太不合格了。
齊父突然靈光一閃,半是猶豫的說:“……剛剛阿姨說去給你烤舒芙蕾了。”
蘇亂哦了一聲。
她看了看身邊的齊遠,然後扯了扯他的袖子:“齊遠也喜歡。”
齊遠就坐在齊父對面,他渾身不自在。
連帶着妹妹扯他袖子都慢了一拍:“……啊?”
但是妹妹很肯定的點頭:“齊遠也喜歡吃甜食,他喜歡舒芙蕾。”
不過一般沒人知道就是了。
齊遠沒在意妹妹揭他老底,他只是有點兒心不在焉的想,子涵還是叫他哥哥的時候最可愛了。
齊父吃了一驚,他看着這個人高馬大、叛逆的大兒子。
始終把他和喜歡甜食聯系不到一塊去。
但最後他還是說:“那我去和阿姨說一聲。”
表情特別的嚴肅,不像是在說這種小事,像是在發表什麽重要意見一樣。
子涵終于沒有剛剛那麽冷漠了,她點了點頭,還嗯了一聲,聲音輕輕軟軟的,像是朵小棉花糖。
這是齊父這幾年來,最像家宴的一頓飯了。
也是他最高興的一天了。
第二天齊遠早起送妹妹上學的時候,妹妹仰起頭來對他說。
“爸爸給我打了好多零花錢。”蘇亂給他看自己手機頁面上多出來的幾個零。
齊遠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妹妹要他老老實實去上課。
但他好像因為太久沒有去學校,已經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哪個班的——高三的班級變換人員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次大考就要換大半個班的人,他一時半會兒還真的記不起來。
蘇亂不高興了:“你看一眼。”
她使勁扯了扯他的袖子。
為什麽!!她這麽有錢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呢!!!
齊遠終于想起來了——他一次大考都沒有參加過,他是屬于加塞走後門的那個!所以他的班級如果沒錯的話,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他抽空睨了一眼,很無所謂的想如果子涵之前對着齊父叫一聲爸爸的話,那麽齊父肯定會高興的不介意再多幾個零。
但是緊接着,妹妹就用非常甜的聲音說:“——我最喜歡爸爸了。”
只要她的前任老板也願意給這麽多工資,他可以立馬從出殡現場複活,還可以擁有成為她爸爸的機會!
蘇亂心想,但奈何她前任老板是個傻x。
齊遠機械地轉過頭來,看着妹妹:“……?”
可你昨天說的還是最喜歡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