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約定了奉丹時間,不想再作停留,楚貍回往司琴院。
一路有歌有景有暖風,唯一缺憾就是身後跟了個情商為負的榆木疙瘩。
他稍微走快些,後頭便腳步匆匆,稍微慢一點又聽那步子沉緩下來,總之,絕對十分刻意的保持了十步距離,活像個跟屁蟲。
再百米,便是司琴院,楚貍驟然停步,轉身道:“齊子佩你跟着我做什麽?”
大抵是沒想到楚貍會回頭質問,他微微愣了一下才說:“對不起,我——”
楚貍擡手招出一顆彩球砸過去:“情智相反,你還真是應了這句話。咱們兩清了,止步!”
齊子佩恰好伸手接過那顆彩球,捧在胸前,真的呆呆立在原地不動。楚貍不想與他糾纏,轉身快步奔向司琴院,後頭果然沒有了動靜,楚貍無奈而笑,搖了搖頭。這齊子佩連哄人都不會,都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追上來,真不知道他這些年怎麽活過來的。
司琴院門前的金甲衛士還是那般嚴肅的守着院子,踏步而入,小眉卻是沒了蹤影。這院中的氣氛有些邪魅,楚貍一入院內便察覺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邪氣。
他掃了眼錦鯉池子,小眉早上握在手中喂魚的面團又摔在了地上。四周似乎還有掙紮過的痕跡,那一小塊殘餘面團被踏扁了去,上面沾了不少灰塵,隐約可以看出灰塵形狀,那是個男人的鞋印。
楚貍不禁疑惑的望了望外頭兩名守衛,他們分明內力深厚,院子裏這麽大動靜就一點沒發現?
再看他的屋子,門,果然開着!
抽出木劍,楚貍慢慢靠近房門,方想用劍挑開,就見房門徑自大敞。
是天琊!而宮女小眉被他摟在懷裏,明明是清醒的模樣,雙眸卻像是沒了神采,木愣愣的看着楚貍。
“天琊!你——?”楚貍震驚的看着天琊,“你做了什麽?”
天琊飛了他一記媚眼,食指輕輕挑了下小眉下巴,佞笑說:“去,給你主人請個安。”
小眉就像是天琊手中的提線木偶,從他身上僵硬起身,一步一頓挪到楚貍面前,堪堪彎下身,只聽天琊伸手一個響指,小眉便癱軟在了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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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貍蹲下身子将小眉拉起,将她安頓到外頭石凳上後,才飛速回了房內。天琊不請自來,還一臉閑适,正提着茶壺給自己斟茶,楚貍仔細瞧了瞧,他竟和自己一樣,已經完全恢複了。
不知天琊來意,楚貍也不自亂陣腳,他坐至天琊對面,伸手取了個茶杯,登在桌上,一幅給本大王斟茶的表情。
天琊倒完了自己一杯,伸手便給他沏,笑道:“你這主人,可不懂待客之道啊。”
“梁上君子還當自己是客人了?”楚貍不等他斟完,徑自拿過天琊面前那杯,一口灌入喉中。
“梁上君子?我猜不是什麽好詞。”天琊也不惱,慢悠悠斟完,錯手拿過楚貍面前的杯盞,“我可是想你的緊啊,楚貍。”
兩人分明是死敵,此刻偏像是朋友一般,對盞淺飲。楚貍待人接物也算是成熟了不少,天琊這般放肆,他倒也沒起一絲怒意。反而有些好奇,這人,到底是怎麽摸進來的?
只是這天琊賤胚成性,還沒說幾句,就讓他忍不住想要掃人出門。
楚貍翻了個白眼道:“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你就不怕我把齊子佩招來?”
天琊“呵呵”一聲說:“你不會的,不想聽聽我的來意?”
“哦?你還能有什麽好事告訴我不成?”
“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你該聽聽。”
面前只有一盞清茶,楚貍嫌它不夠勁,索性從包裹裏摸出幾壇好酒。雖說二人是這歸墟極端對立的兩方,但仇敵之間總是有那麽幾分惺惺相惜,說到底不過是各為其道罷了,如今天琊私傳消息,這份膽識值他美酒相贈。
酒壇封泥一扯便開,這一啓封,滿屋子便飄起各類佳釀的酒香,聞聞都覺得醉人。看不出來,天琊也是個懂酒的,一嗅酒香,忙不疊将手中茶盞丢了出去,懷中摸出一尊小樽,熟門熟路開始倒酒。
他狂飲兩杯才說:“這兩日,會有人來取你性命。”
楚貍捧起一壺西京春,灌了兩口:“哦?聽弱柳扶風的人這麽說,這感覺很微妙啊!”
“随你信不信,還你一條命。”天琊啞聲笑道:“誰讓我,嗝,特中意你呢!”
言罷,天琊拾起桌上兩壇西鳳,随手便收入了乾坤袋之中。他說,這訊息便當做酒錢吧,他說,在輪到我殺你之前,別死了。天琊走了,大概是用了什麽法術,他身前出現幾許波紋,步至波紋之前他又打了個響指,外頭便有小眉的“嘤咛”聲傳來。然後,他穿過虛空波漣,消失在了楚貍面前。
楚貍未看一眼天琊,只是手中的西京春還沒放下,嘴角略出幾絲自嘲笑意,再一刻,酒入愁腸,燒盡春思。
小眉醒來後匆匆奔了進來,一臉焦急道:“仙長,有,有人闖進來了!”
“你在外頭睡着了,估摸做夢了吧,以後累了就去屋裏睡。”
他舉杯遙祝,小眉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便告了退。
都說一人飲地是悶酒,楚貍倒是喝得歡。他也不是什麽好酒量,兩壺西京春慢慢酌到了傍晚,人也醉了。說來,楚貍好就好在酒品好,醉了也不發瘋,只是臉貼着紫檀木桌,空洞洞的看着自己那把小木劍。
“呸,我呸。”
忽的,楚貍口中冒出兩句詞兒,眼前隐隐約約看到齊子佩的羽鶴袍。他醉醺醺的擡頭,齊子佩的臉隐隐約約的在面前晃悠,楚貍伸手便是一抓,想要将那張臉撕開去。
一面張牙舞爪,一面還嚷嚷着說:“你個瓜娃子,勞資稀罕你的時候不要勞資,冷到起了才自個兒貼上來。”
楚貍是真的醉了,忍不住開始冒川普。他說着說着,喉中一惡,本就空蕩蕩的胃抽搐起來,酸水兒便吐在了那影子身上。看到影子的衣服被嘔吐物染的亂七八糟,楚貍傻呵呵的開始呆笑。
他晃晃悠悠間只覺得床鋪吸引人極了,腳步亂晃着便朝床撲去,只是身子有些沉,好像還扯到了什麽。
昨夜,楚貍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上的床,只知道的是,現在光溜溜的自己身邊睡着光裸的齊子佩!
幾乎是被陽光刺得不得不睜眼,楚貍才醒了過來,下意識的翻個身,卻發現自己好像碰到了什麽膩滑的東西。再伸手摸了摸,好像還是個人形,想到昨晚自己醉成了傻逼,他一瞬間便清醒過來。
直挺挺的從床上坐起,頓感身上一陣涼意,低頭一看,自己......沒穿衣服!!!
手中還殘有膩滑的感覺,楚貍僵直轉頭,這這這,這不是齊子佩麽!他他他,他怎麽連裏衣都沒穿,他楚貍不會是在做夢吧......
不可置信的楚貍慌忙掀開被子,果然,什麽都沒穿。而他們那些衣物,被散亂的扔在地上,楚貍心頭一暗,頓時就想起身離開。誰知齊子佩一聲“唔嗯”,吓得他連滾帶爬的滾下床,這一下床,楚貍尴尬癌都要犯了,他的小兄弟怎麽立着,而且,他的老腰怎麽那麽疼!!!
不會,是酒後亂【性】吧?摟起衣服揉了揉老腰,楚貍腦中冒出這般想法。
咦?腰上什麽東西黏黏的......
楚貍閉着眼,顫巍巍的将手伸到面前,做了半晌心理準備,正準備面對現實,卻聽——
“你做什麽呢?”齊子佩剛剛睡醒,聲音還有些沙啞,帶着些別樣的勾魂味兒。
楚貍下意識将手藏到衣服後面,睜眼便看見齊子佩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正在揉太陽穴,眼眶下面隐隐泛黑,一幅沒睡好的樣子。他低下頭,心中不斷os,難道昨晚真的沒控制住,難道真的亂性了?
他小心翼翼道:“你,你,我,我們昨晚沒做什麽吧?”
齊子佩皺了皺眉頭:“你昨晚太能了,我一宿沒睡。”
“太太太,太能了?”楚貍結巴道,“你一宿都幹嘛了?”
“整治你個醉鬼啊。”
“噼啪——”,無形的閃電劈中楚貍。他,他——媽媽,他沒臉活了啊!見楚貍摟着衣服一幅低落的模樣,齊子佩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楚貍下意識想閉眼,卻看到齊子佩穿着底褲。
齊子佩站至他面前:“還摟着這衣服作甚,都被你糟蹋的沒法穿了。”
只見他伸手虛空一抓,兩套羽鶴袍便出現在他手中,正要遞來一套,楚貍像炸了毛一般吼道:“你,你他娘的給我出去!”
齊子佩悻悻的收回手,将一套羽鶴袍放在床上,匆匆穿了衣物,擔憂的看了眼楚貍,最後也沒說什麽,徑自出了門。
楚貍将藏在衣服後的手伸了出來,一把丢掉懷中衣物,看了眼自己已經軟下來的小兄弟,哀聲嘆道:“媽媽,我夢遺了。”
一早便是個大烏龍,楚貍有氣無力的将溯雪扔進包裹淨化,拿着浴布匆匆擦洗,這才取出破軍,紅着臉穿上。更完衣,他坐在床上,盯着那套羽鶴袍,最後還是伸手放入了包裹之中。
定下心來,楚貍取出包中解毒丹配方。
這丹藥講道理,就是咱們平常用的東西。同《蒲輔周醫療經驗》中的解毒丸煉制配方一般,取當歸30克,赤豆卷90克,肉苁蓉90克,山萸肉30克,川牛膝30克,香附30克,土茯苓30克,銀花30克,銀花葉30克,共為細末,煉蜜為丸,每丸重9克。楚貍倒是不用斤斤計較,這些材料他基本都有,只要合在一起按着配方煉制便成。
從包裹中取出材料和藥臼,只是半柱香,便成了一瓶解毒丸。楚貍取出一顆放進一個紫金匣子裏,其餘皆收入包裹之中,心想,怕是以後還有用得着的地方。
其實他要三日時間,不為別的,只為煉制喚情。
非情深之人,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