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是夜兔

第19章

發生和神威的小沖突之後，到他辦公室內工作也是尴尬，所以千晨最後是選擇回房間去了。

穿過好幾道走廊，她回到自己那位于宿舍範圍最裏面的房間——在将披風與靴子脫下後，她相當随性的躺在床榻上。

想到剛才那個與神威談話、藍發白皮膚的夜兔雷伊，她就有點想作嘔的感覺。

她和雷伊的恩怨，是在相當久遠的過去了。

當時她還和母親與弟弟住在一起，他們和其他的夜兔一樣，因為母星仿皇已經不适合住人，所以他們不得已搬到不起眼的別的小行星去。

那也是她出生的星球，雲母。

她記得，當時自己年僅四歲，剛覺醒的夜兔能力讓她擁有在小行星內到處浪也不會遇上危險的能力，因為體弱的弟弟剛剛出生，為了給母親補充營養，她遵從父親的教誨每天到雲母星的森林去獵食，再用各種資材換錢回家給母親弟弟做飯吃。

她與雷伊也是在當時相遇的，她記得，那天她剛将食材與錢送回家中，準備外出進行自主訓練的她在星球裏滿山跑，最終來到一棟不起眼的宅子面前，當時，她只是恰恰路過，卻被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所吸引。

那是讓人難受的血腥氣味，雖然她并未和人類戰鬥過，但她認得出那些血并不來自野獸動物。

那個詭異的氣息讓她下意識駐足，想到自己或許有能力往那棟安靜得詭谲的宅子再靠近一些。

于是她屏息着弓着身子靠近，而越是靠近，她就越能感覺到空氣中不尋常的讓人不适的殺意，她沿着宅子的圍牆走，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讓她窺探內容的小窟窿，與此同時，一些隐約的涕泣喘息聲從院子裏傳來。

因為緊張，她抱緊了自己的遮陽傘，心中也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藍發白皮膚的男孩子從內宅裏一臉平靜冷漠的走出來，他站在屋檐底下，突然笑了——還伸出被血染的手，用舌陶醉地舔舐。

那時候，雖然她年紀尚幼，也是明白了——是這個藍發的人對院子裏的人做了些什麽吧？但這個男生看上去不比她年長多少，最多是十二的年紀，他……

千晨有些緊張，與此同時，她在那人身上嗅到了同族的氣息。

她皺起眉頭，感覺自己無法打過同族的她選擇往後退逃生，只是，她也是這麽的不走運，在後退的瞬間踩到一根樹枝，那啪嚓的聲響傳來，裏頭藍發的男孩警惕地擡頭，下一瞬間已經出現在千晨的頭頂上。

年幼的她被他魔怔般的眼神盯住，那一瞬間她知道逃跑也是多餘的——他就這樣将瘦小的她抓了起來，待看清她手上拿着的遮陽傘，還饒有興致的勾起嘴角：“居然還是個同族啊，裏面的狀況，你都看到了？”

……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呢？千晨皺起眉頭，沒有回答這條問題。

“看你這樣子，應該沒殺過人吧。”

那人輕描淡寫地說，語氣中隐藏着一絲優越，這讓千晨不解：“你……為什麽要殺人？”

“沒什麽，只是裏頭的人不**分，惹我生氣了。”少年勾起嘴角，望着自己青筋暴凸的手：“我偶爾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呢。”

“……”千晨被他陰裏陰氣的口吻弄得渾身不舒服，對方還一手提着她的後衣領，似乎是不想放過他：“你要對我怎樣？”

“是呢……對你怎樣才好？”少年回眸看她，腹黑的眼神讓她寒毛直豎。

他帶着千晨一步步靠近那棟傳出血腥氣味的房子，逐漸的讓她将裏頭的情況也看清楚了——那裏頭居然不只有一具屍體，有看起來像夜兔的，也有不像的……

她瞪圓雙眼，怔怔的望着裏頭血腥又殘忍的畫面。

而年幼的雷伊有趣的望着千晨臉上一會青一會白的臉色，勾起嘴角：“……就讓你當替罪羔羊好了。”

……

…

那之後，千晨到底被雷伊家裏的人折磨了多久，她已經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每當她感覺自己快要因身上的傷口失血過多而死的時候，雷伊都會來親自給她上藥，讓她一遍遍活過來。

她也是那時才知道，雷伊對制藥與試藥有近乎偏執的興趣，而她誤打誤撞的成了他當時及格的試驗品。

那暗無天日的日子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反正，當後來她掙紮着從那棟宅邸中逃出來的時候，她家裏的弟弟已經死了，母親也因為傷心過度跟着一同離開了。

她小小的世界在瞬間崩塌，與此同時，雷伊跟上了她，還說要将她帶離雲母星球。

她不理解雷伊為什麽要對她那麽執着——明明他很強、也對家人毫無感情，那天即使他不找替罪羔羊，他也不會出什麽事情。

畢竟本來性情暴戾的他，早晚也會把其他家人殺清光的。

雷伊的家就像個屠宰場，而他就是劊子手，将所有靠近他的獵物拖進深淵，再啃咬幹淨——她也是不小心堕入他狩獵範圍的兔子，從被他抓住的瞬間就該死的，但他偏偏讓她活命。

千晨知道自己沒有反抗雷伊的能力，心中對他也沒多大的怨恨——畢竟是她太弱了，而父親外出旅行之前也曾經跟他們說過，弱者沒有選擇死法的權利。

她身為夜兔，在面對雷伊這種更強大的存在，心中很清楚自己無法抵抗，就只能屈服。

所以就算雷伊後來拿她當玩具的将她賣到天空競技場，她也沒有反抗——反而，被扔到天空競技場之後，她拼命抓緊機會變強。

她知道雷伊的目标也是如此，他突然興起不想殺死過于弱小的她，所以想看她變強成熟的樣子——她也知道最少變強是對的，所以拼命去鍛煉。

夜兔一族的基因和身體素質也分着優劣，如果神威一家是在頂端，那雷伊算是上等，她只是個中等程度，而平平無奇的她如果想獨自活下去……就必須變強才行。

她知道雷伊喜歡看她被**的樣子，那她偏偏要成為無感情的機器，也要變強大、變得不在乎他的行為——

——哦？你居然還活着嗎？還以為剛剛那一場你就要死了呢。

——你相當的讨厭我呢，但別忘記，是我饒你一死的哦，沒有我你也來不了這座競技場吧？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人嗎？沒有啊，一切只是有趣而已。

——千晨，變得再強一點吧，因為現在的你就連讓我親自下手的價值都沒有啊。

——千晨，你痛苦的表情真讓我興奮呢！

那個藍發少年以監護人的身份看着她從第一層打到一百五十層，在他心血來潮的時候，他會教她格鬥的技巧、制藥技巧、以及看透別人的戰術——而另一種心血來潮的時候，他也會親自以“訓練”為理由将她打至無法出賽，再用她來測試他新藥的成效。

她真的很讨厭待在雷伊身邊，那種精神無時無刻需要緊繃的感覺。

那個人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至今為止都是她的噩夢，所以當他提出要放她離開時，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就生怕陰晴不定的他随時要把決定收回來。

仔細一想……那個人現在為什麽又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

…

想到這裏，千晨從床榻上睜開了眼睛。

房間漆黑一遍，原來剛才在回憶過去的時候，她不小心睡着了。

最近神經太過緊繃，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甚至做起了“白日夢”。

千晨皺起眉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幹脆跳下床榻去洗了個澡，再離開房間……

“千晨大人，你需要點什麽嗎？”

就在她剛離開房間時，一個女仆裝打扮的少女就忽然喊停了她，千晨怔了怔：“誰？”

“我是從今天開始來負責你的女侍……千晨大人有任何日常起居上的要求，就跟我說吧。”

那個女侍溫和的笑笑，讓千晨想起——之前她因為喜好安靜，所以拒絕了被別人照顧。

在一般團員的房間附近，他們第七師團确實是有聘用負責處理日常細務的女仆的。

千晨算是接受了這個安排，今天她的狀态确實不太好：“那你就把我的那份晚餐端來房間，順道和飯廳那邊說一聲，我不過去和他們一起用膳了。”

“明白了，千晨大人。”

女仆越走越遠，而千晨折返回到房間，想到既然不用到飯廳吃飯，她的時間是變得充裕了，就幹脆打開手提電腦——與此同時，一封來自獵人網站的電郵發到她的信箱，她馬上點開來看，那寥寥數字特別醒目。

“你的委托已被接收，請按以下方式聯系獵人——”

她在加密的郵件裏頭找到聯系獵人的電話號碼，幾乎是不假思索，就撥了電話過去。

“喂？請問你就是委托人嗎？”

而在電話接通後，一個輕佻又帶着愉悅的少年音從話筒內傳來。

……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來猜猜獵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