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是夜兔

第11章

吉原，包廂內。

在鳳仙的提問下，神威突然想起久遠的過去。

那時候不論是夜王鳳仙還是他都在第七師團的船上，他和他仍然是師徒關系。

當時，因為一刻也好也想盡快超越星海坊主的神威，再被夜王鳳仙打趴後，執着的爬起來問他變強的秘笈。

“還不夠，我還要變得更強才行……”

“以你的體型來說，暫時還做不到吧？”

“不，一定有戰勝那個禿子的方法的，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他……”

“真的嗎？你有這麽讨厭神晃啊。”

夜王鳳仙對神威充滿怨恨的言論已經見怪不怪了，從他與神威見面開始，他的願望就擺在那裏。

他非但目标成為宇宙最強，口頭上還多了一個願望——那就是殺死號稱宇宙最強的獵人星海坊主。

“如果不是那個人，母親也不會……”神威喘息着爬起來，剛才分明都被鳳仙打斷肋骨了，接下來分明是要跑去接受治療的，但他卻喘息着爬了起來。

在那小小的身軀裏，似乎蘊藏着巨大的怨恨和憎惡。

夜王鳳仙表情平靜，對他第二波的攻擊不為所動，只是在接下他如同雨點般密集的拳頭之後，意味深長的開口：“所以說你小子，除了米飯的味道之外……其他的都一概不懂啊。”

“我對成為最強以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嘛，這也算是對夜兔來說最快捷的方法吧，斬斷過去的一切羁絆，孤身一人就能走得更快更遠，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存在‘弑親’的傳統。”

“……”

“神威喲，既然是你的願望那就成為最強吧——把所有羁絆都斬斷，總有一天，在老夫死後，你終将會成為第二夜王的。”鳳仙眉眼深沉：“只是在那之前，你需要把一切舍棄。”

“……早就舍棄了，在烙陽星上的家人，都與我再無關系。”

“那千晨呢？”

鳳仙輕描淡寫地問，而本想着一拳揮出去的神威怔了怔，在遲疑一瞬之後，還是将拳頭狠狠的揮了出去。

只是，也或許是因為他一瞬的猶豫，本該完美的攻擊就被鳳仙化解了。

他的拳頭落在鳳仙的手心中，肋骨插入肺髒的痛楚同時襲來，他吐出一口血，在喘息之後，又勾起嘴角，故作倔強的開口：“只要她成為我的阻礙，我随時都會把她抛下。”

他說得決絕，整句話聲浪不高不低，就像是他執意要說給自己聽的一般。

而鳳仙默了默，沒有跟他說他的猶豫早已在剛才展露出來，而是松開了手，再将受傷的神威扛起來：“啊，是嗎？不管如何，今天你都該去接受治療了，乳臭未乾的小子。”

……

…

回憶到此。

神威與鳳仙對視着，又是鳳仙打破了沉默。

“你們是來刺探老夫的吧？別以為老夫看不出來啊。”

鳳仙在榻榻米上赤腳繞過神威，在神威挑起事情之後，他也稍微來勁了。

“肯定是元老會的指示吧？是像畏懼成立第七師團的老夫……在他們看重的藍色星球上，建造出一個同樣強大的吉原……嗎？！”

他話剛說到末，就忽然一手襲向千晨，于輩分上不該對鳳仙動手的千晨也不敢躲，将下意識擡起的手壓抑住，下場就是被鳳仙扼住脖頸狠狠地提高。

她的雙腿一下子懸空，脖頸突然被人狠狠扼住，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千晨從一個高點望着下方的鳳仙，對方不帶感情的望着她，她知道這個眼神——是鳳仙被激怒的時候會出現的表情。

是神威剛才說的話觸礁了吧？

再來就是，自從鳳仙離開第七師團開始，他們就再無關系了，就算他們曾經是師徒，她和鳳仙之間也不存在任何情誼。

所以現在他要殺她，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千晨緊繃着神經，瞪圓一雙藍眸望着面前的老男人。

而鳳仙看她一眼，又提着她走到神威的跟前，接着剛在的話題，嘴角勾起：“我剛才說錯了神威，你這小子從更久以前開始，就知道米飯以外的味道吧？”

“什麽？”神威不悅的挑眉，對于鳳仙突然的動作，他顯得有些警惕。

而沒有錯過他眸底一閃而逝的緊張，鳳仙只覺得自己的想法被進一步印證了，他勾起嘴角，再說出關鍵直白的話語：“……不然為什麽，千晨現在還被你留在身邊？”

在說話的同時，鳳仙以一股千晨無法抵抗的力度将她狠狠地抵在牆上，脆弱的建築結構瞬間因他的力度而傳來碎裂的聲音，用木頭做成的牆壁裂開一道閃電似的裂紋，難以呼吸的千晨臉色也變得痛苦起來。

神威見狀皺起了眉頭，剛才游刃有餘的表情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他帶着戰意的視線。

“……色老頭，千晨可和你身邊那些只會奉酒的女人不一樣哦？”

神威輕輕側了側腦袋，緊繃着的指骨發出咯咯的聲音，在和鳳仙吵架時，神威嘴角勾起一個戲谑的弧度。

“最少從以前開始，千晨就是派的上用場的團員，和我走在同一條路上的同伴，我有什麽必要舍棄？”

熟悉神威和千晨的鳳仙對他的答案毫不意外，但落在他耳中，這些都只是掙紮似的解釋罷了：“……那你的意思就是，因為千晨對你而言有利用價值，所以你才把她留着咯？”

“……不然呢？”神威勾起嘴角，故作冷酷。

“那如果這個丫頭擋在你的路面前呢？你會毫不猶豫殺了她？”

鳳仙終于将這道問題挑明了——千晨聽罷也将視線放在神威身上，毫不意外地，那個橘紅發的少年只是維持着嘴角的弧度，回答他一直以來的信條：“那是理所當然。”

這個答案并不讓千晨感到意外，她一直也知道。

從在烙陽星親眼目睹他将星海坊主的手砍下來那刻就知道了，而她脖頸上的那道疤痕也是證據，神威會回答這個答案，是理所當然。

千晨的眼神并未感傷。

但就在她以為這個話題應該到此為止的時候，夜王鳳仙居然再度開口了。

他和她不一樣，似乎早就看透了神威的想法——

“那要是我告訴你……只要你将這丫頭留在我這裏，我就會對元老會觊觎地球的事情視而不見，吉原能夠與他們河水不犯井水，讓你的任務完滿完成……你會怎樣？”

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晰，語氣就和剛才神威說的差不多，突然又繞回公事上。

真不愧是夜王，為了讓剛才的“如果”演變成事實，他只花三言兩語就巧妙的将她放在利益關系的考慮上，給神威制造出一個必須以利益去衡量、作出選擇的情景題。

他這麽一提，現場的氣氛總算是真正緊張起來了。

就連千晨也因這個荒謬的提議感到慌亂。

對，如果不是殺了再舍棄，而是将她作為交換條件送出去，神威會同意嗎？

千晨望着神威，他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難看了——千晨知道他不喜歡別人要挾他，讓他做出選擇。

誰知，鳳仙卻非要往神威不喜歡的方向走，他将她壓在牆上，另外一只手意味深長的摩挲着自己帶着胡須的下巴。

“不，不論怎麽說，突然從你這裏撬走一個優秀的團員都似太強人所難了。”

他刻意順着神威剛才用過的字眼去說，又緩緩豎起手指：“要不，就一晚吧？”

神威的瞳孔猛地收縮，現在夜王做的事情……就和他剛才做的是一模一樣的。

那個可惡的老頭，居然用同樣的方法反擊！

鳳仙察覺到神威身上散發出更多的殺意，也不慌不忙：“……要不這樣？在你們剛好待在地球的日子裏，我供你們吃喝……你把千晨留在這一晚，就一晚好了，答應後我還能陪你打一場，順道告訴你一個變強的秘密吧？”

他語氣輕佻，在不知不覺間，和神威的角色已經徹底切換過來了。

現在是鳳仙在笑，神威的表情難看得吓人。

“……沉溺在杯酒當中的男人至少算得上是下酒菜，但沉溺女色的男人可就看不入眼了哦，色老頭。”

他壓低了聲音回答，深沉的語氣讓包廂內的氣溫驟降。

再一次被人好不尊重地稱呼，鳳仙也無心再開玩笑了，臉色陰沉了下來。

“……神威，你不覺得你今天太目無尊長了嗎？”

他說着轉身看向千晨，端詳着她的臉和一頭标志性的霧灰色長發：“說起來，我在過來地球的時候曾見過一個人，千晨會是千臣的妹妹嗎？我記得你這家夥，從小時候開始就沒有家人對吧。”

“不過不論如何，可惜了，現在我可是一晚也不需要你了。”

語畢，或許是沒有興致再和神威周旋，夜王鳳仙突然擡起了手，再以神威也阻止不及的速度将手化作刀刃的形狀，朝着千晨的身體狠狠劈下——！

只聽見撕拉的一聲，一陣難以承受的皮肉撕裂痛楚于她身上綻放，鮮血随着他收手的動作噴灑在榻榻米上，甚至濺到旁邊花魁臉上的妝容。

“啊……啊啊！”

第一次看老板如此兇狠暴戾一面的花魁小姐放聲尖叫，早已拿不穩的酒瓶摔碎在地上，而本就呼吸困難的千晨被鳳仙壓在牆上，艱難的咳了一聲：“咳……哈！”

久違的對活人下了手，被血濺的鳳仙嘴角勾起一個猙獰的弧度，他再次擡起手來，望着千晨身上一道斜形的傷口，在她還有氣的時候，只要再把手筆直刺進去，她就能痛快了。

他舉高手臂，五指緊繃着豎直并排。

“神威，既然千晨對你毫無價值，我刺下去也沒問題吧……嗯？”

就在他準備下手之際，他的手腕一緊，不知何時，神威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伸出鋒利的手抓将他的手臂抓緊，比他矮了一個頭的神威眼神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住手吧，老板。”

橘紅發的少年勾起嘴角，腦袋後的小辮子晃了晃。

“……我呢，實際上對酒和女人什麽的都不感興趣哦。”

神威緩緩收緊手上的力度，如同刀刃般鋒利的指甲刺入鳳仙粗糙的皮膚，鮮血從傷口中汨汨流出，而鳳仙松開手，那被他劃下致命傷的千晨就不得已從牆身滑落。

神威看也不看的用後手将千晨接住，再擡手将受傷的人扔給後方的阿伏兔。

即使千晨已經回到安全的地方，神威卻沒松開鳳仙的手，反而，他望着剛才因接住千晨而被沾滿血的手，他将手放到唇邊舔舐，随着那腥甜的味道從口腔內化開，熟悉的感覺讓他蔚藍的眼瞳變得紅紫——

他近乎瘋狂的眼神直對着鳳仙，嘴角的弧度上揚得極高：“如果想刺激我、或是治愈我的話，就給我血吧。”

“吶——老板，告訴我，早已變成沉溺女色的色老頭的你，現在和我一樣渴望鮮血的滋潤啊！”

師徒間的大戰，一觸即發。

……

作者有話要說：

神威：我不要女人我不要酒

神威（下一秒）：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