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誠服
得意樓的包間內，慕青汐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徐孟林，徐孟林一臉吃驚的望着她。眼前這個女子其貌不揚，甚至自己當初瞧見她的時候，心中是有些淡淡的失望與鄙夷的。
長公主天人之姿，與驸馬琴瑟和鳴，珠聯璧合，生出的女兒卻是這樣子，說不遺憾是難免的。
雖不指望仍能複國，但心目中仍是想着，長公主與驸馬的後代，最起碼也該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才是。
相比起來，慕家二小姐反倒順眼了許多，至少身材窈窕，面容姣美。只是最近聽聞風評不好，更是令他們不免唏噓不已，更何況，堂堂一國公主的嫡女，卻甘願做一個世子的小妾，頓時令他們又極度失望。
長公主的後代，怎會如此不堪。
失望之餘，不免自暴自棄起來，每日除了看書飲茶，再無半點當年那意氣風發的志向。
但是随着這些日子一點一滴的接觸下來，眼前的女子仍是那樣的臃腫圓潤，但她的眼神清涼，充滿了自信的與智慧的光芒。
她所出的點子，一個更勝一個，個個精妙，而她今日所說的，将酒蒸餾提取，更是聞所未聞。
徐孟林撫着長髯，有些猶豫，“不知這種方法可有人實行過嗎？”
慕青汐含笑說道：“如果有人實行過，那就不算秘方了，我想說的另外一點，就是這件事情，一定要做的保密，否則這個方法流傳出去，我們就掙不了錢了。”
徐孟林點點頭，心中暗暗盤算了一下可實行的辦法。
只需要盤下一個廢棄酒廠，釀酒簡單，剩下的就按照慕青汐所畫的圖紙來做蒸餾提純即可，工程不算浩大，可單獨辟出一個密室，找一兩個心腹來做這件事情即可。
他看了看身邊的坐着的裴星野，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裴星野緩緩點了點頭。
徐孟林說道：“好，酒廠的事情沒有問題，十天之內必定有結果。”
關雲山嗜酒，一聽這種酒會更加醇烈，不由得心癢癢的直搓手：“不知多久能造出來？到時讓我先嘗嘗！當年在邊漠和鞑子厮殺時，我曾喝過他們的一種燒刀酒，那真是烈到了極處，從喉嚨一直燒到腳底板。自從來到了這裏，喝的酒就跟喝糖水一樣，沒意思。”
慕青汐抿唇笑道：“放心，只要做出來，第一個讓你來品嘗。”
關雲山興奮地連連催促：“老徐，快去釀酒啊！”
徐孟林的臉頓時黑了一半，關雲山撓撓頭，也知道自己的措辭有問題：“我的意思是，趕緊找地方釀酒，又不是讓你堂堂相國去釀酒。”
裴星野無奈的搖搖頭，對慕青汐歉意說道：“讓世子妃看笑話了，老關是粗人，一向随意慣了的。”
慕青汐含笑說道：“關大将軍，徐丞相，禦前侍衛總管裴大人，我又怎會看你們的笑話。”
徐孟林眼皮一跳，定定的望着風嬷嬷：“你都告訴她了？”
風嬷嬷臉色有些蕭索：“是的，畢竟她也到了該知道的年紀，日後如何決斷，就讓他自己拿主意吧。只是長公主臨終的意願，卻只是希望她能平安終老，複國之說，希望太過渺茫，你們也打消了這個念頭吧，就在這裏頤養天年，不好麽？”
徐孟林沉默半晌，沒有說話。裴星野淡淡一笑：“此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決定的，眼下我們還是将這造酒的蒸餾提純之術研制出來為好。”
關雲山方才見氣氛有些沉重，正不知該如何勸解，忽然聽到裴星野插畫，頓時大笑道：“是啊，造出來一舉打垮對面的慶豐齋，看他們還怎樣與我們鬥！”
多年的抑郁無為，早讓他心中一股熊熊的軍人鬥志壓抑的無處發洩，看着有機會和別人做比拼，頓時來了精神，恨不得将對面的慶豐齋當成敵軍來狠狠打殺一番。
慕青汐搖搖頭：“我不贊成。”
見對面三人不解的目光望向自己，她解釋道：“生意是做不完的，何況拼個你死我活并沒有什麽意思。我們與慶豐齋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我們做我們的生意，也要給對方留一口飯吃。更何況慶豐齋的幕後老板是豫王，做得太絕不是好事。凡事留一步餘地，對彼此都有好處，此事到此為止，無論對方再出什麽手段，只要不危及酒樓的正常生意，一切随他。”
對面三人都有些沉默，裴星野望向慕青汐的目光有些不同，徐孟林站起身，朝她行了一禮，慕青汐一驚，站起來連忙扶他：“徐先生，您這是為何？”
徐孟林淡笑道：“世子妃的心胸，我等不及也。”向她行禮的另一個原因，則是對自己以貌取人的行為，做一次無聲的道歉。
慕青汐猜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以為他在客氣，只含笑客氣了幾句。
話已說的差不多了，慕青汐也就告辭而去，徐孟林望着一路遠去的轎身，眼神深邃。
裴星野與他相交多年，熟知他的習性，見他如此就知道他心中又在動着什麽念頭。
湊過來問道：“徐相心裏又在想什麽？”
徐孟林唇邊漫出一抹笑容，緩聲說道：“你不覺得，她會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嗎？”
回到王府後，就是靜等酒廠的開辦。閑來無事，慕青汐也會四處走走，淳于豐瞻進來越發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她也樂得輕松。
內宅是極大的，也有幾處景致很好的去處。其中最令慕青汐喜歡的，就是在後院有一個大池塘，池塘內養着無數錦鯉，條條肥大無比。兩邊有垂柳，坐在池塘邊一邊乘涼，一邊喂魚，是一個極好的休憩所在。
這一日午後，慕青汐小憩了一陣，帶了墨香又來到池塘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今日她帶了一根長長的魚竿，打算釣上來一條錦鯉，晚上做糖醋魚吃。
落下了杆，躺在涼椅上，習風陣陣，她惬意的微眯了眸。
不多時，忽然感到魚竿微微一沉，她頓時來了精神，小心的感應着杆上傳來的重量，猛地手上一提，一條碩大的錦鯉飛了出來。
墨香大笑道：“世子妃好厲害！”
慕青汐将錦鯉小心的放在一邊的水盆中，白了她一眼：“這麽興奮，估計是想着晚上的糖醋魚吧？”
墨香吐吐舌頭，小聲辯解：“才不是呢。”
慕青汐不理她，繼續又下了杆。
不到一個時辰，水盆中已游了三、四條錦鯉，墨香興奮的笑道：“這下晚上可有好吃的了。”
慕青汐搖搖頭，此時也覺得乏了，剛剛扶了墨香的手臂站起來，就見蘭香一路匆匆過來，見到她行禮說道：“世子妃，惜香姑娘讓奴婢來告訴世子妃，慕姨娘似乎有些不妥。”
慕青汐眼神一跳：“怎麽個不妥？”
蘭香繼續說道：“惜香姑娘說，慕姨娘今日忽然去了小廚房，親自要做糕點，而且進了廚房後，将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慕青汐沉默，青絲終于忍不住了嗎？
墨香在一邊輕輕說道：“聽說，二小姐最近和綠眸姨娘走得很近。”
慕青汐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蘭香答道：“快要酉時了。”
酉時，正好是淳于朗放課的時辰，慕青汐輕輕一嘆，希望是自己的猜錯了，也希望一切只是巧合。
她轉頭說道：“蘭香将這盆魚送到小廚房交給惜香，晚上我過去親自做糖醋魚。墨香和我走。”
後院離西苑還有一段距離，此時暑氣仍然極盛，即便墨香打着傘，慕青汐仍走的一頭是汗。
好容易來到西苑，只見柳氏獨自一人在整理花園中的花草，見她二人過來，不由驚問：“這麽熱的天，世子妃怎麽過來了？”
慕青汐彎唇笑道：“剛才在後院釣了一陣魚，乏了就随意走走。”
柳氏不疑有他，連忙将她讓進屋內。連忙又沏了茶水過來。
慕青汐大大飲了一口，還真是渴了。
柳氏又給墨香也倒了一杯，墨香笑眯眯的謝了。
慕青汐随意的四下望了一眼：“朗兒還沒回來？”
柳氏含笑說道：“也快了，估計再有一頓飯的時辰就能進門。”
慕青汐與她随口聊了聊朗兒的課業，柳氏滿心滿眼盡是歡喜，看來朗兒在學堂學的很是不錯。
這時門外傳來呼喚聲，柳氏微微一怔，起身走了出去。
慕青汐垂着眸子冷笑，真的來了。
柳氏來到門外，只見門口盈盈站着一位俏麗的丫頭，正含笑望着她，不由奇怪地問道：“姑娘是哪位？”
那丫頭輕笑說道：“奴婢是馨若苑的，今日我家主子做了些糕點，想給諸位姨娘嘗嘗，綠眸姨娘那裏已經送去了，這份是給柳姨娘和小少爺的。”
柳氏有些受寵若驚，雖然她與慕青絲同為姨娘，但一個是侯府嫡出小姐，而她則只是一個窮人家的女兒，身份上本就天差地別。她又一向被忽視慣了的，忽然被人示好，竟有些不敢置信起來。
柳氏有些感動，含笑說道：“請帶我向你家主子致謝，麻煩姑娘了。”
那丫頭也笑道：“如此奴婢告退了。”
正要離開，忽然聽到身後一個悅耳的聲音緩緩說道：“且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