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雞儆猴（2）
五月的天氣仍舊是變幻莫測的，半夜時分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場小雨，晨起空氣雖然清新，但卻有着幾分冷意。
慕青汐很早就睡了，她讓惜香和墨香記着時間，寅時末分就開始喊她。當兩個小丫鬟呵欠連天的來叫她時，她也是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扭了一把，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迅速的打水淨面，換衣梳妝，終于趕在了卯時前，坐在了正堂的軟椅上。
大開了門，外面的天空隐隐發白，四周籠上了燈籠，但燈籠以外的天際仍是無邊的黑暗。
此時還未到卯時，已陸陸續續的來了好些人，過來以後均站在院子中靜靜的等待着。安靜的幾乎連嗽喘聲也聽不見。
望着階下站着的衆人，慕青汐彎唇而笑，望了望沙漏，眼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當最後一粒沙落盡，慕青汐揚聲說道：“開始點卯。”
墨香年紀雖小，但卻認字，聲音也清脆，将花名冊上的人名一個個的叫出來，凡是被點到的，都站出來朝着正堂裏磕個頭，算是拜見新主母了。
“小廚房掌勺韓王氏。”
“小廚房掌勺韓王氏。”
墨香連着喊了兩遍，卻無人搭話。人群中一個年紀在三十許的婦人面色有些焦急，四處打量了一眼，終于猶疑的上前邁了一步：“回世子妃，韓王氏昨夜睡得晚，想必今日起遲了。”
慕青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是哪位？”
那婦人躬身說道：“奴婢姓白，也是小廚房的，是給韓王氏打下手的，平日因為我們兩家住得近，所以來往也勤些。”
慕青汐點點頭，問道：“白氏，既然你是給韓王氏打下手的，那自然是與她一起下值的，是不是？”
白氏愣了愣：“是。”
慕青汐繼續說道：“既然當值的時候，你與她做的工作一樣多，你都能準時來點卯，她為何不能？”
白氏吶吶的說道：“那是因為她回家以後……”
Advertisement
慕青汐打斷她的話：“人人工種不同，比她下值更晚的人也都來了，她為何不能來？難道我還要去管你們下值以後的私生活不成？”
白氏吓了一跳，連忙說道：“奴婢不敢。”
慕青汐沉吟了一下：“你去找她過來，我倒想知道，她有什麽大不了的原因可以不來應我的卯。”
“是。”白氏連忙匆匆而去，就聽身後世子妃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繼續。”
白氏一路小跑，直接朝着小廚房跑去。其實她心裏隐約知道韓王氏為什麽不來，心裏暗暗嘆息，誰能料想到，這個新來的主竟是如此難纏？
踏着晨霧，白氏一腳邁進小廚房，就見小廚房內有三兩個婆子正在圍着聊天嗑瓜子，瓜子皮已嗑了滿地。白氏怔了怔，擡眼望去，除了韓王氏，花名冊上的馬氏、趙氏也都在這裏。
見到她來，韓王氏笑眯了眼：“白嫂子，快過來坐坐。”
白氏脫口而出：“你們怎麽都在這？”
韓王氏笑道：“不在這裏還能在哪裏？”望見白氏一頭的霧水，不由掩着嘴笑道：“看樣子，白嫂子你去應她的卯了？”
白氏腦子仍未反應過來，一把拉起她：“快走，已經點到你的名字了。”
韓王氏一把甩開她：“急什麽，就讓她等一陣又能如何？”
白氏嘆了口氣：“好姐姐，聽我一言，這個新主母，別看她年紀小，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她朝着那兩個兀自仍嗑着瓜子不當回事的婆子勸道：“你們這會子做小伏低的快過去，只怕還能求得一個恩典，再晚了，只怕要受罰的。”
韓王氏愣了一下，“她還敢打我不成？”那兩個婆子也不信，湊過來說道：“王姐姐那口子是外院的大管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只是口頭上吓唬一下罷了，哪敢動真格的。”
白氏皺着眉頭，“你當真不去？”
韓王氏無趣的将手裏的瓜子扔掉，悻悻的說道：“好了好了，去就去吧，反正目的也達到了，走了走了。”
四個人一路行了過來，等來到聆風堂之時，天已大亮，點卯也基本完成，慕青汐懶懶的靠在軟椅上，淺抿着一杯香茗。院子中烏壓壓站着無數人，上百雙眼睛齊刷刷的落在了她們幾個人的身上。
白氏不願與她們為伍，迅速回了差事走進了人群。韓王氏與馬氏、趙氏見院子中這麽多人，已是所料未及，此時被那麽多人一看，頓時老臉通紅。
韓王氏畢竟仗着自己的資格老，身後又有一個外院做管家的丈夫撐腰，腆了臉上前走了幾步，彎腰陪笑說道：“給世子妃請安，奴婢們來晚了，請世子妃原諒。”
慕青汐臉上有着一抹淡笑，眼中卻無一絲一毫的笑意，聲音平淡似水：“你是韓王氏？”
韓王氏彎腰說道：“奴婢是韓王氏。”
慕青汐笑道：“韓嫂子在廚下辛苦了。”
韓王氏聽她語氣溫和，心中頓時定了幾分，腰也直了起來，笑着說道：“不辛苦，不辛苦，這是奴婢們應該做的。”
慕青汐繼續柔聲說道：“韓嫂子看上去精神不錯，夜裏可睡得香？”
韓王氏受寵若驚，連聲說道：“不敢有勞世子妃關心，奴婢人皮實，吃得好，睡得也香。”
底下的人傳來一陣悶笑。慕青汐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去，聲音也漸漸冷了下來：“既然韓嫂子廚下也不忙，回家以後吃得好，睡的香，為何今早不來應我的卯啊？難道是瞧不起我？”
韓王氏臉色頓時白了起來，嘴唇哆嗦起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慕青汐指着院子中所有的人說道：“她們不比你辛苦？她們都能來，你為何不來？還是你比她們都金貴？”
韓王氏咬了咬牙，卻不肯低下頭承認錯誤，強扯開笑臉陪笑道：“奴婢知錯了，下次世子妃點卯，一定早早兒的到。”
慕青汐輕輕搖頭，風輕雲淡的說道：“韓嫂子也是王府的老人了，難道不知道有錯就該罰的道理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