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閣
“姐姐,”慕青絲用絲絹捂着唇,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我不求別的,我願為奴為婢終生伺候姐姐與世子,只求姐姐能帶上我一起,我腹中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啊!”
慕溪努力使自己的笑容在圓滾滾的臉上顯得更加誠心誠意,聲音越發的柔和了幾分,拉着慕青絲的纖纖玉手說道:“我雖然忘記了不少事情,但終歸是記得你與我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我這個樣子,難道還真會妄想世子能待我如何嗎?日後世子的子嗣傳承,只怕要令妹妹辛苦了。”
慕青絲張大了嘴,萬不想從慕溪口中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慕溪彎唇一笑,拉着慕青絲的手緩緩往回走。邊走邊說道:“你別犯傻,如果當衆将這件事情捅了開來,只怕咱們兩家都沒了面子,若是因此累了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豈非罪過大了?”
慕溪扯了扯唇角,足下不停,眼見就要進了前廳,在臨進門的前一刻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且莫急,這事是急不得的。等我嫁過去,我會在一個月內,請世子來家中向父親提親,你就在家中靜待好消息吧!”
見慕青絲一臉驚訝,慕溪輕笑道:“快進去吧,莫要讓他們等急了。”
慕青絲猛地頓住了腳步,“姐姐,你好像有什麽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慕溪“呵呵”一笑:“成親就意味着長大成人了,又豈能再像以往少女時期一樣懵懂無知?”
慕青絲怔怔的望着慕溪那張圓潤的大臉,輕輕說道:“是麽?”
牽了慕青絲的手,兩人并肩進了前廳。兩人離去也不過盞茶的時間而已,衆人倒也沒有表現出太過不耐的表情。
慕溪來到安樂侯的面前,款款行禮:“父親,妹妹方才是舍不得女兒出閣,所以才會有些離別之情,如今話已說完,女兒這就拜別父母,希望父親母親珍重身體。”
安樂侯淡淡望了一眼表情仍有些怔忡的小女兒,也不知信了她的這番話沒有,只淡淡說了句:“去吧,一切好自為之。”
慕溪恭謹的行了禮,風嬷嬷為她罩上了一塊鑲着金絲的紅蓋頭,然後仔細的扶着她,出了大堂,來到侯府正門口。
鞭炮唢吶震耳欲聾,轎子旁侯着的喜娘見她出來,連忙與風嬷嬷一起小心的将慕溪扶進了轎內。
轎子穩穩的被擡了起來,耳畔傳來了震天的唢吶聲、鑼鼓聲、鞭炮聲。
在各色的目光下,慕溪所乘坐的喜轎漸漸遠離了安樂侯府,從此刻起,她就是慕青汐,将要迎來生命的另一段未知人生,是福,是禍,她都将要一手掌握,再不會讓自己的命運控制在別人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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璠陽王府與安樂侯府之間相隔了幾條街,不算遠。二十多擡大紅漆的嫁妝頭前開路,後面跟着擡着嶄新的屏風、妝臺等家什用具的仆人,再後面就是吹拉鼓手及慕青汐所乘坐的喜轎,旁邊跟着的是喜娘以及風嬷嬷、惜香和墨香,身後烏壓壓的跟着随行侍從以及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兒童。
安樂侯的長女慕青汐是個什麽樣的情況,帝京的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璠陽王府的世子淳于豐瞻自小聰穎好學,三歲識文,五歲作詩,七歲就能寫出一手好文章。若不是因為身份所限,他早就上了考場,考個狀元回來了。
所以當初璠陽王府遣了媒人登門求親,人人均以為王府所求的,定是侯府的二小姐慕青絲。慕二小姐雖然年紀尚小,但總歸身份放在那裏,而且容貌也算一等一的好,卻不想當媒人一臉怪異的從侯府出來時,所爆出的話幾乎驚掉了上京城所有人的下巴。
璠陽王府為那如珠如玉般的小世子,竟然聘下了安樂侯的長女,那個肥豬般的胖女人——慕青汐。
所有人扼腕嘆息:好一朵鮮花,插進了牛糞裏啊!
誰是鮮花,誰是牛糞,不言而喻。
在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的七嘴八舌中,沒有慕青汐所想的有爛菜葉和臭雞蛋當街飄下,喜轎終于波瀾不驚的一路來到璠陽王府門前,轎身穩穩落下,慕青汐坐着不動,就聽轎外一陣喧嘩,少頃,一只漂亮的白色羽箭射了進來,緊接着是第二箭、第三箭。三箭連珠射完,轎簾掀開,一根紅綢連在她手中,另一邊傳來拉扯之力。
那面的就是璠陽王世子吧?慕青汐暗暗想着,腳下跟着那人緩緩走動。紅色的喜帕下,只能隐隐看見身旁之人長身玉立,下裳穿着一襲大紅色的鍛褲,足下穿了一雙繡着繁複金邊的錦靴。
周圍人很多,除了身邊的喜娘和風嬷嬷等人,應該都是前來觀禮的人。人雖多,除了喜樂聲聲,周圍卻沒有聽到一人的言語聲,安靜的有些吓人,慕青汐似乎都能從隔着的喜帕下,感受到周圍所投視過來的各種目光。那是探究?好奇?鄙夷。。。。。。還是其他?
跨過了馬鞍,再邁過火盆,穿過長長的花廳,終于來到正堂。
慕青汐不知道正堂前所坐何人,卻聽一旁的司儀此時已高聲唱道:
“新人拜天地,一拜天地!”
不知身旁人如何,慕青汐彎腰行了一禮。
“二拜高堂!”
慕青汐再次彎腰。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紅綢再次傳來拉扯力度,慕青汐此時倒有些恍惚。這就算禮畢了嗎?為何自己的心中沒有一點點悸動?看來自己與這裏還是格格不入啊。
送進喜房後,世子就走了出去,中途沒有說過一句話。惜香和墨香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模樣既興奮,又忐忑,眼睛好奇的轉來轉去,打量着房中的一切。這裏既寬敞又氣派,比起安樂侯府,真是天壤之別。再一想起方才那個如珠如玉般的男子,不禁雙頰都緋紅起來。
慕青汐安靜地坐在床榻邊,坐了很久很久,幾乎覺得腰身都僵硬起來。更何況天未亮就起床梳洗打扮,整整一天了,她沒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塊點心,這個時候早就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了。心裏開始咒罵為什麽那些該死的男人可以在外面插科打诨,喝酒吃飯,而她就必須要在這裏坐的像個木頭樁子?
風嬷嬷站在她的身邊,她幾次想伸手揭開喜帕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手指剛摸到喜帕一角,就被風嬷嬷伸手打了回去。幾次下來,手背生疼,她也只好無奈的放棄了。
風嬷嬷看看時辰,的确也不早了,心裏也有些疼惜。折騰了一天了,自家小姐幾乎水米未進,這麽久了,想必也該餓了吧?
她的臉色有些猶疑,按理說,新婦在未揭開蓋頭之前,是不能動彈的,自然更不能吃喝。心裏默默嘆息,在慕青汐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姐,你再忍忍,一陣世子來了,揭了蓋頭你就能用些吃食了。”
慕青汐心裏一面咒罵着這毫無人道的規矩,一面只好點了點頭,暗暗思慮着一陣世子進來,自己該說些什麽。
洞房花燭?抱歉,對這樣一個能對未成年少女都能下手的渣男,她一點興趣都欠奉。同樣她也相信,對自己這樣一個超噸位級別的肥女,只要是個正常男人,同樣也不會有丁點兒的興趣。
果然,腦子中一想起別的事情,腹中的饑渴立刻就被忽略到了一邊。風嬷嬷見她安靜下來,不禁長長舒了口氣。她略有些怔忡,想起那個顧盼神飛,面如朗月的世子,再看看自家小姐的模樣,心中對這門親事,忽然有些不确定起來。小姐與世子,真的能幸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