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1)
更新時間:2014-6-9 9:09:20 本章字數:13542
“呵呵……真的哦,大夫是這樣說的,四五個月就能有胎動了呢,女兒的話胎動較早,兒子晚些,成哥哥,你想要女兒還是兒子?”
如果是像小汐那樣的,他會願意是個女兒。 姚成想了想,面露喜色道:“都好。”
冷薇按住姚成的大掌貼在自己柔軟的腹部,姚成欲抽回手,冷薇淺笑着問:“有沒有覺得它硬邦邦的?孩子在裏面哦。”
姚成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我……我怕傷到他了,你松手。”
冷薇不依,撅嘴望着姚成:“哪有父親傷到孩子的?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歡他?他要是知道自己還在娘胎裏就被親爹給嫌棄,出生後指不定哭成什麽樣兒!”
姚成手足無措:“沒……我沒不喜歡他,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麽會嫌棄他?”
冷薇靠上姚成的肩頭,姚成立馬用手一擋:“你別這樣。”
冷薇的眼眶一紅,坐直了身子凝視着他,哽咽道:“成哥哥,我都是你的女人了,難不成你一輩子避開我?我存在的價值就是替你綿延子嗣,一旦我生下他就得一輩子做冷板凳,是嗎?”
“……”姚成不語,他的确沒有再碰冷薇的打算。那一次也不知怎地,就錯把冷薇看成了小汐,如果他稍微有點兒理智,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冷薇的心底泛起濃濃的失落,論美貌她雖不如諸葛汐,但她年輕啊,諸葛汐都二十幾了,哪裏比得了她白皙水嫩?算了,他若非這麽癡情自己也瞧不上他!冷薇美眸一眯,話鋒一轉:“成哥哥,你念首詩給孩子聽,好不好?”
“啊?”姚成呆怔,“他聽得到嗎?”
冷薇笑盈盈地道:“大夫說多和孩子交流,孩子才會聰明呢!他也是個小生命啊,怎麽會聽不到?你對着我的肚子說,他就聽到了!”
對着她的肚子?姚成尴尬地眨了眨眼:“等……以後吧!”
冷薇低頭咬唇,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
姚成無奈地皺了皺眉:“你又怎麽了?”
冷薇泣不成聲:“我……你那晚那樣粗暴對我,一遍又一遍,把我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我差點兒就死過去……上天垂憐,我懷了你的孩子,結果……你就這樣不待見我們母子……”
姚成的臉“唰”的一下紅透了!他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
冷薇忽而打斷他的話,似怒還嗔道:“你當時就是要折騰人家,折騰完還不認賬!你看,這裏,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是你咬的,還沒消腫呢……”
言罷,冷薇解開了衣衫……
姚成單手捂住眉眼……
諸葛汐風塵仆仆地趕來,就看見姚成一手摸着冷薇的肚子,冷薇衣衫半解,和他挨得如此之近……
她的心裏狠狠一痛,猶如誰種下了一片荊棘,每一次的跳動都能看見鮮血滲出。她不懷疑姚成的真心,可姚成也愛孩子,她從不知道姚成是這般渴望孩子,渴望到能妥協至這步田地。
失望……
望着門口的人影一來一去,冷薇的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表姐又如何?她要的男人,誰也奪不走!
諸葛汐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冷薇的院子的,或者她也不大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冷府的,陰霾的天際滾來一片烏雲,黑壓壓的像沉悶的鐵石,籠罩在頭頂仿佛随時可能砸落一般,須臾,傾盆大雨落了下來。
諸葛汐失魂落魄地走在兩排古樹之間,青石板道路滿是泥濘,污了她潔白裙裾,借着大雨的磅礴,她終于哭了出來。
當初愛他時有多歡喜,這一刻就有多悲戚。
她是喀什慶的公主,她有着民族的驕傲,而這種驕傲不允許她在自尊和愛情之間選擇後者。
可放棄姚成,真的是挖心割肉一般,難受死了……
“表姐!表姐!”
諸葛汐和冷逸軒擦肩而過,冷逸軒出聲叫她,她卻一個字也沒聽見。
冷逸軒撐着傘遮了她頭頂,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正色道:“表姐,我是逸軒!”
諸葛汐木讷地側目,木讷地看了冷逸軒一眼,又木讷地錯開視線望向前方漫無邊際的大雨:“逸軒啊,我有事先回府,你趕緊去歇息吧。”
語氣平淡如水,好似那些臉上的水珠真的只是雨水。
冷逸軒回頭看了看諸葛汐來時的方向,眸光一涼,道:“對不起,我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如果我早知道表姐夫酒量不好,我當時一定不會拉着他拼酒的。”
“真的……只是酒量不好?”諸葛汐對上冷逸軒擔憂的注視,面無表情地問,“你跟我說實話,姚成到底是怎麽進冷薇的房間的?當時那些下人又去了哪裏?姚成在床上從不施虐,冷薇為何不叫救命?”
冷逸軒一噎,她的心裏竟是如此清明……他幽幽一嘆,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去了趟恭房,回席間時表姐夫便不在了,我以為他去了你的廂房,是以沒吩咐人四下尋找。”至于其它的,大概只有冷薇能給出解釋。
諸葛汐自嘲一笑:“你也希望你妹妹嫁給姚成,是不是?”
“沒有。”冷逸軒認真地看着諸葛汐,拿出帕子擦了她臉上的水珠,想罵她笨蛋,她每次出了馊主意他都屁颠屁颠地去辦,然後東窗事發他無一例外都是咬緊牙關一個人被諸葛钰丢進寒池,她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不是所有人都那麽自私的……
諸葛汐心情不好,語氣也不好,打開他的手,道:“你走,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冷逸軒握住帕子,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他想說姚成混蛋一個配不上你,也想說姚成不要你我來要你,但話在肚子裏轉了一圈回過神時,諸葛汐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表姐你等着,等我做了家主,第一件事就是把冷薇逐出家門!
但貌似……他離家主之位還有十年、二十年?!
惱火!
翌日,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水玲珑正在書寫冰冰的嫁妝清單,枝繁打了簾子進來:“大小姐,那些家生子都在抱怨呢。”
水玲珑挑了挑眉:“哦?抱怨什麽?抱怨活兒太多做不完?”
枝繁點頭,面露憂色:“是啊,說走了一堆老手,新來的人數不多,做事也不得力……總之,怨聲載道的,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什麽岔子?”
水玲珑神色如常道:“無妨,不怕她們鬧,就怕她們不鬧。”
葉茂走了進來:“大小姐,姚府的信。”
水玲珑接過拆開一看,臉色變了,信是馮晏穎寫來的,說諸葛汐生了病,卧床不起,不知怎的驚動了鎮北王府,現在諸葛钰已經去往了諸葛汐的院子。馮晏穎是個細心的,她定然知道諸葛钰沖動易怒,殺人不眨眼,一個弄不好今天的姚府便要多出幾條人命。
水玲珑忙把信燒掉,吩咐枝繁和葉茂盯緊府裏的動靜,自己則孤身一人去往了姚府。她說是去探望冰冰和諸葛汐的,老夫人想也沒想便給她備了馬車。
昨晚,姚成回來時諸葛汐已經發起了高熱,姚成大清早連早朝都沒上就留下來照顧她,諸葛汐沒讓人告訴姚成昨晚她追去了冷家,是以,姚成權當諸葛汐是自然風寒,甚至諸葛汐對他愛理不理,他也只認為諸葛汐是生病了心情不好,壓根兒沒意識到二人的陷入了史無前例的危機!
“大少爺,老太君讓你去傾竹院一趟。”房媽媽親自過來通傳,看到姚成把諸葛汐抱在懷裏百般疼惜而諸葛汐愛理不理的樣子,不由地暗自一嘆,其實呢,大少奶奶嫁入姚府五年,孝敬公婆、善待妯娌是沒得挑了。但大少奶奶再孝敬公婆又如何?她在大少爺跟前像個女王似的,哪個長輩見了會喜歡?瞧冷小姐多有自知之明,把大少爺尊為天,這才是婆婆心中的好兒媳啊。
姚成輕輕放下渾身滾燙的諸葛汐,拉過被子蓋上,又親了親她額頭,柔聲道:“小汐我馬上回來喂你喝藥,你先睡一下。”
諸葛汐阖眸不語。
姚成到了傾竹院才知道是冷家人來了。
明廳內,姚老太君端坐于主位上,冷承坤和冷夫人坐在左下首處,姚大夫人抱着智哥兒坐在右下首處,形成雙方對壘之勢,冷薇則由姚欣款待,坐在紗櫥後,靜靜觀摩這一場唇槍舌戰。
“祖母,母親,表叔,表嬸。”姚成依次給衆長輩見了禮。
姚老太君并未直接讓姚成坐下,而是和顏悅色地問向冷承坤:“你娘可安好?我又許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老太爺就這麽一個妹妹,時常來信都會問到她呢。”
冷承坤站起來福了福身子,态度恭敬道:“多謝舅母挂念,我娘每日吃齋念佛,日子清苦,卻無凡俗紛擾。”
這便是不會将此事告訴姚馨予了。姚老太君暗暗松了口氣,這才對姚成冷聲說道:“逆子!杵在這兒幹嘛?坐下!”
“是,祖母。”姚成在姚大夫人下首處落座,卻是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姚老太君看向冷承坤,臉上露出一抹回憶的淺笑:“還記得小時候你最愛吃咱們府裏的桑葚,你娘嫌桑葚髒不許你吃,你便和慶豐一起偷偷爬樹,有一次被蛇咬了,我可有記錯?”
冷承坤的睫毛顫了顫,禮貌地笑道:“是啊,大表哥為了保護我把我推下水,自己卻被蛇咬了,後來才知那蛇有劇毒,大表哥真是九死一生。”這麽重要的事,作為母親的姚老太君怎麽會不記得?怕是在打一張親情的底牌。
姚老太君仿佛很詫異的樣子:“是慶豐被咬傷的呀,我人老糊塗,總分不清你和慶豐誰是誰,外人都說呀,慶豐和你才是親兄弟,慶豐和慶林時常打架,對你卻含糊得緊,也不知這點我有沒有記錯?”
冷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
冷承坤垂下了頭:“舅母沒有記錯,我和二表哥年齡相仿,時常會鬧別扭,每次大表哥都護我,因此才與二表哥有了摩擦。”
姚大夫人在心裏給婆婆點了贊,姜果然是老的辣,三言兩語便用親情戳了冷家的銳氣。
“哦,原來他們倆兄弟打架都是為了你啊。”姚老太君偷換了一下概念,冷承坤一愣,似乎覺得老太君的話不大對勁,但又指不出哪兒不對勁,只是心裏越發沒了底氣。
冷夫人素手一握,這只老狐貍,幾個孩子玩玩鬧鬧的陳芝麻舊谷子的事兒從她口裏說出來,居然能讓她丈夫滋生一種愧疚感?
姚老太君表面上看起來十分好說話,但其實這種人的控制欲極強,不管冷薇做不做平妻,姚老太君都希望她才是做決定的那個人。姚老太君端起茶杯晃了晃,笑容不變:“幽茹好些天沒來姚府了,上回三公主生辰她也推脫說身子不适,唉!她是不是嫌棄我這個舅母了?”
冷幽茹,鎮北王妃,冷承坤的親妹妹,提到她,冷承坤的眸光又暗了幾許:“妹妹她不大愛出門。”
姚老太君微微一嘆:“唉!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幽茹也該放下了,有汐兒和钰兒,她又有什麽不滿足的?”
冷承坤覺得自己的妹妹實在可憐,當年父親無法攻克喀什慶,便想了個聯姻的法子,把他唯一的妹妹嫁給了素未蒙面的諸葛流雲,妹妹和諸葛流雲相敬如賓卻并無愛情,這些年幸福不足,苦澀有餘。妹妹犧牲自己的幸福成全了冷家威望,他又怎麽能讓自己女兒去搶妹妹女兒的丈夫?
一念至此,冷承坤嘆了口氣,道:“這件事……不能全怪姚成,薇兒也有錯。”
“相公!”冷夫人急了,關鍵時刻他怎麽能撂自家的臉?出門前不是都說好了一定要為女兒争取到平妻之位嗎?
姚大夫人不動聲色地喂智哥兒吃軟糕,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湧,諸葛汐各方面都不錯,就是一,生不出孩子,二,對姚成太霸道,哪裏比得上冷薇溫柔娴淑?照她說,姚成就該娶冷薇做平妻,好讓諸葛汐學學,女人到底應當怎樣伺候丈夫!
冷夫人不甚贊同道:“相公,我知道你疼自己妹妹,舍不得看她女兒受委屈。但你不能因為這點親情就胡亂歪曲事實!什麽叫做薇兒也有錯?那天是薇兒逼姚成去她房裏的嗎?他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毀了薇兒的清白,如今薇兒有孕,他二話不說撂起了擔子!這是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兒?姚家貴為皇後母族,我倒要問問,姚家的家風如果敗壞到如此程度,叫皇後娘娘情何以堪?”
這話真是誅心啊,連皇後一并罵了進去。
姚老太君勃然變色,聲線跟着一冷:“姚家家風敗壞,冷家的又好到哪兒去了?尋常女子被毀了清白,要麽剃頭做姑子,要麽一頭碰死,想活便只能給人做妾!你們冷家哪一條路都不走!真當自己女兒是公主嗎?”
這話更誅心!
紗櫥後的冷薇聽了這話,一張小臉瞬間變得慘白。
姚欣微微搖頭,美眸裏染了一絲不屑。
冷夫人怒火中燒:“老太君,你的意思是我女兒合該帶着腹中骨肉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好讓你們眼不見為淨是不是?好好好!六親不認,我算是看清了你們姚家人的嘴臉!今天就當我沒來!從此我女兒和你們姚家沒有半點兒關系!冷薇!我們走!”
一席斬斷退路的話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姚成無子,又不願和別的女人行房,這一直是姚老太君和姚大夫人的心病,不管冷薇婚後和姚成如何,起碼現在二人陰差陽錯發生了關系,又有了一個孩子,這簡直是老天爺給姚成的機遇!
姚老太君的态度硬不起來了……
諸葛钰一路從門口走進諸葛汐院子,将諸葛汐、姚成和冷薇的糾葛聽了個七七八八,當即雷嗔電怒地沖進了諸葛汐的院子,人未到聲先至:“姐!你和姚成到底怎麽回事?姚成那個混蛋是不是背着你有了別的女人?”
諸葛汐一聽是諸葛钰的聲音,忙強撐着坐直了身子,華容放了個軟枕在她背後,這時,諸葛钰已經繞過屏風來到了她床前,想着上次她還是意氣風發笑呵呵的模樣,如今卻容顏憔悴、黯淡無光,諸葛钰的心猛然一抽:“姐……你……姚成那個混蛋居然把你還害成了這個樣子!我宰了他!”
言罷,憤憤地轉身朝外走去,諸葛汐趕緊抓住他的手,沙啞着聲音,有氣無力道:“你好歹是個大夫,不先給我看看病嗎?”
諸葛钰的雙手緊握成拳,渾身發抖,額角的青筋一根根凸現出來,眼底的紅血絲也一點點蔓延開來,他令人聞之色變的姐姐,如今卻是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她不是頭一回生病,卻從沒露出過如此絕望的神色,這是一種他仿佛一松手她便對人間再無留戀的感覺。
姚成、姚家,怎麽可以把諸葛汐害成這樣?
馮晏穎在院子裏踱來踱去,心緒不寧,小紅打了簾子進來,馮晏穎擡頭就問:“怎麽樣?水小姐來了沒有?”
小紅搖頭:“沒呢。要不奴婢再去跑一趟?”
怎麽還沒來?信都送出去半個時辰了,快馬加鞭的話水玲珑應該到了呀,水玲珑再不來,諸葛钰怕是得跟姚家鬧得不可開交,屆時兩家結了仇,大哥和大嫂更難以回到從前!
急死了,急死了!
馮晏穎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裏兜兜轉轉個不停,她顫聲道:“你再跑一趟!要是水小姐來了,一定要讓轎夫以最快的速度把水小姐送去大少奶奶的院子!”
“是!”小紅深知事情的輕重緩急,明明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也不敢有所停留,誰料,她剛出院子門便折了回來,“不好了二少奶奶,奴婢看到諸葛世子……諸葛世子殺氣騰騰地往老太君的傾竹院去了!”
“什麽?”馮晏穎駭然失色!今天冷家主、冷夫人和冷薇都在傾竹院與姚老太君商議親事,諸葛钰真要這麽沖進去,一怒之下不得殺人?
馮晏穎的手抖得厲害,“快!拿我的牌子派人去接路上接水小姐!然後讓水小姐別去大嫂的院子了,直接去傾竹院。”
沾了大嫂的光,諸葛钰平日裏對她還算客氣,死馬當做活馬醫吧,她哪怕阻止不了諸葛钰的怒火,拖延一下時間也是好的。思及此處,馮晏穎理了理發髻,闊步出了院子。
……
“親家,有話好好說!”出來和稀泥的是姚大夫人,姚老太君是長輩,自然不能讓她拉下臉向晚輩低頭。
這聲親家叫進了冷夫人的心坎兒裏,她握着冷薇的手松了松,和冷薇一同坐了下來。
冷薇低頭不語,很羞澀、很難為情的樣子。
姚大夫人瞟了一眼,心中越發喜歡,她希望兒子的女人能像只小綿羊在他懷裏賣乖乞憐,而非像頭獅子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冷承坤索性不說話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他既不想對不起妹妹,又不願傷了妻女的心,縮頭烏龜一做,閉緊了嘴巴子!
現在變成姚老太君和冷夫人的戰場了。
憑心而論,家中出個平妻并非什麽光彩的事兒,這不是擺明告訴別人姚府嫡妻失德,這才上位了一個平妻嗎?姚老太君不想丢這個人。
冷夫人如何不明白姚老太君的顧慮?既然這裏攻不破,那她改戳別的地方!她美眸一轉,笑眯眯地道:“我前些天去寺裏求了簽,高僧說薇兒旺夫旺子,懷的是一對金童玉女呢!”
一對?這麽說……有倆?
一個孩子已然舍不得,更遑論是兩個?
姚老太君的眼底精光乍現!姚大夫人亦驚喜連連。
冷薇羞赫得紅了臉,素手摸上尚且平坦的小腹,一派母性的柔和。
冷夫人就含了一分笑意地說道:“薇兒是小汐的表妹,從小就特別尊重她,若非嫡妻是小汐,薇兒壓根兒不樂意嫁過來!咱們冷家是什麽門第,真要想養倆孩子多的法子給他們光明正大的身份!姚家卻是不同了,姚成和小汐成親五年無所出,怕是姚成不願碰別的女人吧?沒薇兒的孩子,姚成這一房……”
後面的話她沒說,但所有人都了然于心,諸葛汐無法生育,姚成又癡心一片,長房……要絕後!
“我的意思很明确,我的外孫絕不能是庶子、庶女。”冷夫人下了最後通牒!雖說是妻是妾的決定權在姚老太君手裏,但她相信老太君會做出利于薇兒的選擇。
這時,馮晏穎來了,發現諸葛钰不在,她悄然舒了口氣。
智哥兒想娘親,一把跳下地撲進了馮晏穎懷裏,開始撒嬌賣萌。馮晏穎怪不好意思當着長輩的面出聲安慰他,便讓傾竹院的丫鬟帶他到院子裏玩。
智哥兒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外院,小青以腹痛要如廁為由也去了外院。
小青請丫鬟幫忙端一盤智哥兒喜歡吃的糕點,丫鬟不疑有他,轉身去了小廚房。
小青見四下無人便拉過智哥兒的小手,低聲蠱惑道:“智哥兒,你想不想天天和你娘在一起?”
智哥兒歪着腦袋,望向小青的眼神裏有一絲不悅,卻點了點頭:“想。”
小青唇角一勾,道:“智哥兒看見屋子裏那位漂亮姐姐了嗎?穿紅裙子的那個?”說的是冷薇。
智哥兒的小臉皺成一團,警惕地看着小青。
小青暗付,這孩子不就在大夫人院子裏住了一段時間麽?怎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怎麽變也改變不了某些本質的東西。小青神秘地笑道:“智哥兒,裏面那個姐姐呢肚子裏懷了小弟弟,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弟弟喲。”
智哥兒的眼眸突然睜大。
小青心頭一喜,繼續循循善誘:“待會兒你大伯母要是進屋的話,你一定要說很多大伯母的壞話,比如大伯母經常兇你,偶爾也打你,然後,你還要說自己很喜歡那個漂亮姐姐,想和她肚子裏的弟弟做朋友。只要漂亮姐姐做了你的新伯母,她和你大伯有自己的孩子,就不會把你搶過去做兒子了。”
智哥兒烏黑的瞳仁縮了縮:“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你大伯母呀總想把你搶過去做兒子,她很讨厭對不對?”柔柔地說完,小青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笑……
卻說諸葛钰給諸葛汐施針退熱後,再不顧諸葛汐的反對直直朝傾竹院沖去,姚家要是敢讓那個不要臉的冷薇過門,他就把姚家夷為平地!當初姚家娶諸葛汐的時候怎麽保證的?這一生只有諸葛汐一妻,絕不納妾!這才多久?不到六年的光景,姚成那個王八蛋居然和冷薇搞上了!冷薇是諸葛汐的表妹!姚成他真下得去手?
就在諸葛钰即将跨入傾竹院時,水玲珑從後面趕來,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走得太急的緣故,她額角滿是薄汗,小臉紅撲撲的,像染了露珠的水蜜桃,隐隐閃動着誘人的光澤。
諸葛钰的心口一震,霎那間被她驚豔了去,再回神時又覺她喘得實在厲害,不免心疼:“跑這麽急幹什麽呀?”
水玲珑拉過他的手:“跟我來!”
諸葛钰看了看二人緊扣的手,黑曜石般璀璨的明眸掠過了一絲驚喜的笑意,他剛剛是要做什麽來着?貌似一下子忘光光了。
再見諸葛汐時,諸葛汐已換上一身金色彩鳳紗衣,內襯素色月華裙,乍一看去,像盛夏絢爛的驕陽,徐徐散發着耀目的光。她描了紅妝,點了绛唇,一坐一站,一颦一笑,皆是韻致楚楚、華貴天成。
諸葛钰好容易從水玲珑的色誘中脫離,剛憶起自己要替姐姐讨回公道的目的,又繼而被諸葛汐這副母儀天下的雍容給震住了。
今天的女人一個一個都是怎麽了?
“玲珑來了啊,你和钰兒坐。”諸葛汐淡雅一笑,似金色牡丹綻放,驚豔了時光,“華容,奉茶,其中一杯放蜂蜜。”钰兒喜甜,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水玲珑望向若無其事的諸葛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華容奉了茶,并兩碟糕點——水玲珑愛吃的蟹黃酥和諸葛汐愛吃的千層糕。
誰也沒動那糕點。
諸葛钰徹底回過了神,眸光一暗:“我先出去一下!”
“回來!”諸葛汐和水玲珑異口同聲。
諸葛钰充耳不聞,大踏步朝前走去,這一次絕對不可能像之前那般好追回了。水玲珑情急之下掄起一本書就朝諸葛钰砸了過去:“你給我站住!你再走一步,我一輩子不和你說話!”
諸葛钰……果然站住了!
水玲珑幽靜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諸葛钰你這麽好哄的?她按了按眉心,神色一肅,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沖出去鬧事的後果?這是姚家和冷家的事,你貿貿然跑去插一杠子,說好聽點你是護姐心切,說難聽點你這叫目無章法!你覺得自己從小到大惹的禍還不夠是不是?
你這人什麽都好,唯一的确定就是個一點就着的火炮!待會兒随便誰煽風點火一下,你就能在傾竹院大開殺戒!傾竹院的人可不是薛娟之流,姚老太君是當今皇後的母親!姚大夫人是瑜安公主的女兒!冷承坤是大周第一家族的領袖,冷夫人是陸家的掌上明珠……試問,這哪一個是你,諸葛钰,能随便殺的?”
諸葛钰的手緊握成拳,咯咯作響,忍得額角汗水直冒。
水玲珑正色道:“對方巴不得你大開殺戒,既重創了冷家,又重創了姚家,還能給皇帝一個打壓鎮北王府的絕世好理由!一石三鳥,你就等着中計!
就像上回你有人誘導你殺掉薛娟,又何嘗不是希望讓鎮北王府和宣國公府打起來?諸葛钰,誰都能利用你!你說,你是故意的吧?你故意想整垮鎮北王府吧!”
諸葛钰勃然變色!
水玲珑見刺激得差不多了,于是走到諸葛钰面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哄道:“你出事了,我怎麽辦?”
打一巴掌,給顆甜棗。
諸葛钰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咬咬牙,坐回了原來的位子。
真的會有……這樣的內幕?諸葛汐的柳眉一蹙,并未因水玲珑的機智而竊喜,相反,在看到弟弟如此“懼內”的時候,她心裏有些發酸和抵觸。弟弟是她從小疼到大的人,也是她捧在手心裏的寶,她可以訓他別人絕對不能,因為她在他身上傾注了心血的,長姐如母,他等于她的孩子!一個外姓女人有什麽資格對他大呼小叫?
諸葛汐又想到自己平時對姚成也是大呼小叫的,那麽,婆婆和祖母是不是心裏也不好受?
水玲珑比她更能降住諸葛钰,她心裏落差很大。那麽,姚成在她面前夫綱不振時,婆婆和祖母的心裏會否也落差很大?
她舍不得怪諸葛钰,只好怨水玲珑迷了弟弟的心,一如婆婆和祖母怨怼的人不是姚成,而是她。
原來她輸給了自己……
水玲珑不是沒預測到自己這番話會讓諸葛汐反感,但她沒得選擇,她定了定神,談起了正事:“大姐,你五年無所出可有看過大夫?”如果沒出冷薇和姚成的事,水玲珑大抵不會覺得諸葛汐五年不孕有多奇怪,有的人的确因為這樣或那樣的緣故難以懷孕。
諸葛汐不明白水玲珑為何突然問起這個,現在不應該勸諸葛钰別沖動行事嗎?諸葛汐疑惑了一瞬,盡量語氣如常道:“請太醫們看過了,除了有些氣血不足,并無大礙。”
水玲珑頓了頓,又問:“行房後可有立刻沐浴的習慣?”
諸葛汐微紅了臉:“小孩子問這做什麽?”頓了頓,水玲珑仍是十分認真地看着她,她搖頭,“沒有!”
諸葛钰濃眉一挑,玲珑懷疑諸葛汐懷不上孩子是身體有問題?他也給諸葛汐診過脈,的确毫無異常。不過……她怎麽好像很懂這個似的?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平時貼身用的東西不含麝香或夾竹桃這類使人不孕的東西吧?”
諸葛汐再次搖頭:“定期有檢查,沒發現。”
“我可以看看你貼身用的東西嗎?”水玲珑不疾不徐地問,諸葛汐點了點頭,“梳妝臺在那邊,你自己看吧。”
水玲珑走到梳妝臺前,将諸葛汐的胭脂水粉、珠寶首飾和各類梳子仔細檢查了一遍,的确并未發現蹊跷,水玲珑就疑惑了,這世上絕大部分女人是能夠正常受孕的,少部分用了避孕藥材或錯過受孕期而無法懷孕,另有極少一部分患有先天不足,比如宮寒,又比如輸卵管堵塞,只要不是最後一種,諸葛汐就還有希望。
可到底……是不是最後一種呢?把脈是把不出來的。
水玲珑的腦海裏思緒翻滾,突然,隐約捕捉到了一點頭緒:“你氣血不足,可有服用什麽藥物?”
諸葛汐到底是病人,強撐着坐了一會兒便有些累乏,她靠上椅背,道:“藥物算不上,就是一直在吃固元膏。”
固元膏用阿膠、紅棗、核桃仁、黑芝麻、冰糖熬制而成的,其中最主要的成分阿膠,具有補血養顏之功效。長年吃固元膏的女人,頭發烏黑,有光澤,皮膚皺紋少,有彈性,看起來容光煥發。她前世也吃了好些年的固元膏,水玲珑眨了眨眼,道:“一直?多久?”
“從成親就開始吃了,因為氣血不足的話……咳咳,總之姚成就從外面給我訂做了固元膏。”
那話諸葛汐沒說水玲珑也知道,氣血不足對房事有影響,簡稱,戰鬥力不強。若是水玲珑記得沒錯,固元膏是在葵水結束後每日吃一小勺,中途不間斷直到下次葵水來臨,若在平常水玲珑不會覺得固元膏有何不妥,但牽扯到諸葛汐的不孕,水玲珑便霍然憶起了一種常規避孕藥,服用周期與固元膏一致,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固元膏裏其實摻了常規避孕藥?!
常規避孕藥對大多數女人的身體并無損害,相反,還能令皮膚更加細膩紅潤。水玲珑看了一眼梳雲掠月的諸葛汐,眼底掠過了一絲複雜,固元膏是姚成給諸葛汐定制的,萬一真是固元膏的問題,諸葛汐當作何感想?對方就是要往死裏離間姚成和諸葛汐啊!
在她的認知裏,能制作出常規避孕藥的人除了荀楓,再無他人。
當然,這些只是她的猜測,即便把固元膏給她,她也鑒別不出其中有無避孕藥,除非……水玲珑笑了笑,道:“大姐如今生了病,不宜服用大補的東西,浪費了可惜,大姐送給我,可好?”
諸葛汐的柳眉一蹙:“這個月的固元膏……好像……”猶豫了片刻,不知怎麽表達,随後釋然一笑,“反正是補品,吃吃也無礙,我才吃了一小半,你拿去吧。”
諸葛汐在說這話時,水玲珑明顯察覺到華容的雙手一抖,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慌亂。
水玲珑不由地多看了華容一眼。
諸葛汐作勢要起身,華容眼尖兒地扶住她,她淡淡一笑:“該做個了結了,去傾竹院吧!”
傾竹院內,姚老太君雖然沒有答應,卻也沒立刻駁回冷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