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囚】
事實上她确實完了。
他不再聽她任何一句解釋, 淺淺地一動,像是沒辦法推開她,手挪到她手臂上, 力道稍重以表示堅定地把她壓了回去,自己拽緊了衣襟,慌不疊下了床離開, 反鎖房門。
一樓是作店鋪用,所以裝修的比較複雜, 在廚房裏就有一排的頂櫃,雨水迸在藍色的窗棚上, 敲的滴滴答答, 直到他打開櫃門捧出來一團報紙。
報紙拆開,才是包裝精致的禮盒。
昨夜經歷的細節歷歷在目, 那男人帶着消毒水的氣味, 且蒼白寒冷,唇有着微柔的弧, 很珍愛地摩挲着禮盒。
禮物很是貴重, 他那時打量着那盒禮物的标簽, 下定了決心,不再買糖果, 他能買到更好、更好的送給安安。
雨汽綿長, 他一動不動。
……那聲音又來了。
夾着血的淡腥,銀色的小鏈從青年的袖口脫落,延長成極慢的鏡頭, 落地發聲。
這一幕他見之不忘,江默開始無意識,指腹刮着包裝,有些出神,其實櫃子裏還有包紙,他不敢拆,因為金屬太涼,他更不敢想。
那裏面會是他親自買來的鏈子。
室內浮着微光,遠遠地,靜谧的定格着她的瑩潔,女人靠在床頭,腰背墊着唯一的睡枕,潔白的有軟發穿過,發梢往上,她擁着一床的喜被看向他,比雨汽安靜,他放輕腳步,沿着床尾繃緊的毛線繩看,繩的末端還連接着床柱,她沒有解開。
鹿安自他離開這房間後一直在想,然後發現,她第一次學着哄人,竟然是好多年前,對病床上的小阿竹。
感情這件事上,她也是初學,以為只要哄的好就能解決他的一切不開心,但是這次她發現并不是,顯然阿竹想要的不是解釋,不是哄一哄,哄的再久,他心裏切開的痕跡也不會輕易再彌合。
他缺乏安全感,想聽她的實話。
擡起眼睛,卻有了新發現,他是在樓下換了身長袖的衣服回來的,十指被掩去了點,端着杯檸檬水,因着體溫回了暖,斂着的唇也回了血色,然而進門以後,停在離她不遠的位置,不肯動了。
連生起氣來,也是透澈的惑人發指。
鹿安笑了笑,故意咬長了尾音:“阿竹——快過來。”
他下颔發緊,視線的落腳點選在床面的繡花,慢慢地到她身邊來,放下杯子坐好,薄睫清冷,猝然地發起顫。
軟軟的,一抹濕潤的舌尖在舔舐着他的唇角,肩膀被她撐得發沉,她越往前去,把他的臉掰向她好加重了吻,阿竹沒反應過來,輕易地被她了空子,讓她含到了舌。
男性的氣息混和着比空氣濕薄的冷植香,說不清是來自窗外的,還是他的身上。
舌尖一舔,卷到更加濃烈的巧克力的甜味。
“……”
鹿安懷疑了下,多吻了吻,确定是巧克力的味道,她立刻放開,避過他追來的癡纏,胸口起伏的柔軟,也離得他遠了好些,鉗制住他不安分的動作,微眯了眯:“你吃巧克力了?”
她的竹變了,她的竹有了好吃的都不給她吃了。
江默眸深成墨,垂眼看她,她的發尾松松,被撩了起來敞着更多的白膚,紅唇細軟,沾着他深纏過的水澤。
如同過電一樣,他繃緊了猛然将她壓進床褥,重重地吻了回去,灼痛燒的驟烈,點燃了一直隐秘在心底不敢去想的癫狂,想要帶着她窒息。
“安安……”
他只是……
就算是巧克力,只有沾過了他的氣息,他才願意渡給她。
最後,她昏昏欲睡,感覺每一塊骨頭被拆卸的徹底,又重組,渾身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他的,手指上的齒痕她看了又看,說不出責怪的話,只叫他給一顆巧克力她吃吃,于是他聽話的拿了一顆,卻是自己咬住,放進她唇間,看着她吃完,便又含了口檸檬水喂給她,多喂了幾次,直到她徹底睡沉了過去。
她酒量好,卻抵不住水中小半片劑量的安眠藥。
“安安……”親親她,溫存着很輕地蹭了蹭,她不再動了,察覺她真的沒有了行動能力,他顫着捧着心髒,一點一點,自覺安全地放回了原處。
江默擡手,撥開她濕黏臉頰的頭發,去親那露出來的梨渦,小小的兩只,一手扶在她腦後,端詳着,親遍了回來糾纏她再無知覺的唇舌,唇角相蹭,許久,在她的懷裏蜷成一團,對準了她心口。
眼睫泛了濕,周身像擰着扭曲的影子。
聲音一往清綿,對着她的心跳呢喃:“騙子……騙子,我不會相信你了。”
浴室更小,但也能塞得下嶄新的浴盆,他洗過,晾過,這次終于能使用上。
盛滿溫水的浴盆蒸着白色蒸汽,江默回到床邊抱起她,很小心地把她放進溫水裏,水線略深,蓋住了她的肩頭,暖意足夠,再搬來凳子,挽好了衣袖,在她沾了水珠的下颔親一口。
喉結微滾。
像整只竹子抖了抖終于開心了起來,他做夢都想要這樣照顧她。
直到澡盆上的熱氣變得缥缈,再抱着她,恍惚是抱了滿懷的雲朵,江默愛不釋手地,帶着意猶未盡,拿了自己的浴巾撈她出來,步履輕快,床頭疊着男款的衣服,是他穿過的很暖和的一件,快速為她換上,便成功抱到了最軟綿的安安。
拿電吹風前,呼吸放緩,刻意悉數地沿着她頸窩撂下去,等了等,如願的嗅到他們融和後的氣息。
耳廓擱不住轟然一熱,要躲在她的頸後,雙臂拗緊。
窗外晦暗,透着一點夕時的青。
牆上的剪影一直未動,他不動地抱着,背脊微彎,只有睫尖細小的動靜,映在晦青的夜色裏輕搐着癡迷。
很快,樓下的卷閘門作響,他頓了頓,擱上她發頂默了一會,慢慢掀開眼皮,聽着卷閘門被不依不饒地敲打。
從房間的窗戶俯視,是可以看清楚鋪子前的情形,所以他走到窗框邊,蔽進陰影,目光垂落定在卷閘門前的,那兩位……江默怔了下。
兩位警察的身上。
下樓了一趟開了門,警察捏着一張打印的照片,問的是與他無關的事情,這周邊街道有人被殺,照片上的是被害者,他不認識,就搖搖頭,目送着兩位警察離開,他不着痕跡将注意放在滿街的雨,濕氣刺骨,左右街道凄清。
爺爺替人看風水二十餘年,加上淘古,攢的錢買下的這塊鋪子,不見熱鬧,尋了個适合生活的僻靜。
他很喜歡。
就是這麽短的時間,細細長長的不安包裹他,近床之前,慌張地先要抱到她的柔軟溫暖,瑟瑟地汲取着,沒能抱上多久,她的指尖一掐一個準地拉扯他腮幫,有氣無力:“……阿竹。”
鹿安暈暈乎乎,前半年經常會失眠,夢見母親,後來找醫生開過一種成分安全類似助眠安神的藥,現在看來,那剩的半瓶藥是小竹子拿去了,她哭笑不得,就着他的腮幫,用了力地再掐一掐。
引得他低糯“嗚”了聲,整個竹蠢蠢欲動,她奇異的已經能讀懂他的想法。
這會兒他又想讓她繼續地睡。
“阿竹。”鹿安無奈,平靜地拿開他的手,放到她腸胃的位置,讓他摸摸空軟在叫的饑腸,說:“我們都一天沒吃飯了。”回摟住他發僵的身體,他好像永遠,除了想纏着她只剩下纏着她,根本沒有餓的意識。
“我陪你去做飯,好不好。”
她還穿着他的衣褲,寬寬大大,蹭上他的耳廓輕輕地磨,跟他一樣沒有了脾氣,轉而躲到了他頸間裏笑,無線溫軟的哝:“今天一起床呀,我連張姨做的早餐都沒吃,只想吃阿竹做的煉乳饅頭,想了好久,這幾天一直在想。”頓住,與他目光相撞。
燈亮的蒼白,他黑色的眸暈的暗濛。
……一副還是不相信的樣子。
不由得卸了氣力,有點沮喪,更加認真,一直盯着他的眼神:“還記得我說過的麽,我最喜歡竹子,現在我要換掉這句話。”
他臉色微頓,深了蒼白之前她及時的,一字一頓。
“我只喜歡阿竹,比喜歡還要更深,不相信我沒有關系啊,本來就是我的錯,被他捏到了把柄。”說到這,氣悶地捏一捏她的這位“軟肋”。
她望着他,略彎着明亮照人的笑,放輕了保證:“我們不會分開,所以……不要怕。”
她不喜歡別離。
所以沒有想過要跟他分開。
有時候,鹿安不得不佩服她家小竹子的奇思妙想,一條毛線繩,用來栓床柱還不夠,做飯前他非得将繩末改拴到他的腳踝上,還搬了靠椅放竈旁,讓她舒舒服服地靠着,做完了一樣菜便先盛了小碗給她。
煉乳饅頭在蒸着,其間已經燒好了兩盤菜。
有一盤菠蘿咕嚕肉,她嘗試地咬了一口菠蘿,又咬了一口肉,酸甜解膩,肉塊炸的又酥又香,“好吃。”
鹿安毫不吝啬地輕聲驚嘆,瞄見阿竹抿了抿唇,燈下低着眼,終于從中暈開了明晰笑意,有星河穿過。
鹿安撐着下巴,習慣地指尖敲敲腮畔,忍着浮現的熱,決定以後多誇一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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