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假良緣

第12章

吃過午飯後，粽粽就去午休了，江沫則開始打掃。

看到葉白芷在換了一套運動衣，江沫怔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動作，說：“葉小姐，我想再多了解一些您飲食起居上的習慣。”

葉白芷拿着保溫杯，聽到江沫的話後，輕輕皺眉，想了一會兒，說：“不如這樣，我讓秘書一會兒給你發過去。”

江沫點頭，說：“好。”

這次周末整整兩天的接觸下來，她發現葉白芷的生活很規律——按時按點地吃飯、在下午三點左右去健身房、喝水也只是白開水居多...

而且，書架上擺放着的，金融一類很少見，反而是各種養生類的書，時不時還會冒出一本高等數學和物理上的教材。

就連冰箱裏，江沫也并沒有看到任何啤酒飲料之類的東西，而是一瓶瓶礦泉水，包裝上面寫的都是英文。

“對了，以後不要叫我葉小姐，也不要用‘您’稱呼我。”出門的時候，葉白芷忍不住回頭，對江沫笑着說。

說完，葉白芷就走了。

江沫看着門，發呆，那她應該叫葉白芷什麽——葉總？還是別的？

葉白芷的公寓不大，裝修也很簡單，打掃起來很方便。

江沫擦拭着葉白芷卧室的床頭櫃，看到了上面放着的粉色便利貼，是她早上寫的那張。

拿起便利貼，江沫看着上面的字，愣了一下，然後又放在了原來的位置上。其實她想扔掉來着，但是，葉白芷既然把便利貼放在這裏，應該是有用意的吧。

但不知怎的，看着床頭櫃上的便利貼，江沫嘴角彎了一下。

認真打掃完之後，江沫回到自己的卧室裏，看着小床上熟睡的粽粽，湊了過去，親了親她的小臉蛋。

上官栀子：在幹嘛呢？江小沫。

江沫點開微信，看到上官栀子發來的，躺在床上，回：在躺着。

上官栀子：？？？這麽閑的嗎！？

江沫皺眉：不然呢？

上官栀子發了一個嫌棄的表情包，說：那你和禦姐的戰況如何？

江沫看到這條，頓了一下，回道：什麽戰況？

上官栀子：？？？江小沫，你能不能不要逃避？

江沫呼了口氣，看了一眼旁邊的粽粽，回道：她很好相處，我盡職盡業，總的來說，很不錯。

上官栀子：？？就完了？

江沫：不然呢？

屏幕前的上官栀子看到江沫的這三個字，皺眉，恨鐵不成鋼地發了段語音：啧啧啧，你能不能主動一點，明明對人家動了心，還不承認。再說了，那可是超級大款呢，妥妥的白富美，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江沫聽了幾遍，看着屏幕，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我對她是感激，她對我也只是正常的好而已，都沒過界。

上官栀子依舊是黑人問號臉，又發：？？行吧，別到時候哭鼻子就成。

江沫看着屏幕上的話，咬了咬唇，把手機放下，側着身子，心裏默念着“葉白芷”三個字，突然之間越來越心煩。

江沫坐了起來，重新拿起手機，在百度裏搜索“感激和愛情的區別”，頁面加載了一下，跳出了相關結果，點開了第一條，上面寫着：

愛是絕無僅有的

感激并不是愛

如果你對某個人心存感激的話（前提這個人喜歡，但是你對他（她）并不來電）

那麽你千萬別對這個人說喜歡

雖然時間可以創造感情但這并不是愛啊

你會傷害你想感激的這個人的

忠告：別對心存感激的人輕易說愛會傷害他（她）的

緊接着下面還有一個帖子：

要認清自己的感情。

有人把一時的好奇當□□情，也有人把同情與施舍和愛情混為一談。

假如你對對方沒有一種魂牽夢繞的感覺，沒有肯為他做任何犧牲的決心，那你恐怕就不是在愛他。

江沫翻來覆去，讀了好多遍，想了一下，開始問自己：她對葉白芷來電嗎？答案好像是——來電。

緊接着又問：她對葉白芷有魂牽夢繞的感覺嗎？或者是又對她做任何犧牲的決心嗎？答案好像是——沒有。

想到這兒，江沫按滅了屏幕，又躺了下來，的确，她對葉白芷是感激，而不是愛。

突然如釋重負了一般，又仿佛在心裏塌陷了一塊兒，有些難受，還有些壓抑，江沫看了一下粽粽睡熟的模樣，閉上了眼睛。

一個半小時後，葉白芷回來了，一進門就發現很安靜，粽粽在客廳裏，把玩着小8，不發出任何聲音。

“葉阿姨回來了！”粽粽聽到門響，跑了過去，聲音很小地說。

葉白芷蹲下身子，也學着粽粽說話的方式，說：“你媽媽呢？”

“媽媽睡着了。”

葉白芷點頭，笑着摸了摸粽粽的小腦袋，說：“那阿姨先去洗個澡，回來後，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粽粽一聽，連點頭，咧着嘴說：“拉鈎哦～”

洗完澡後，葉白芷穿着浴袍，把粽粽抱了起來。

江沫隐約間聽到有聲音，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慌忙起身，去了廚房。

“媽媽，你醒了？”粽粽在客廳，光着腳丫子，坐在葉白芷懷裏，看到江沫出來後，說。

江沫簡單整理了一下頭發，對葉白芷說：“抱歉。”

葉白芷笑了一下，說：“不用道歉。”

江沫咬了咬唇，又問：“那我現在去做飯，你想吃什麽？”

“粽粽想吃什麽？”葉白芷想了一下，轉頭問懷裏的粽粽。

江沫這才反應過來，粽粽坐在葉白芷懷裏，眼睛裏閃過愠怒，看着粽粽。

粽粽看到江沫的眼神後，立即從葉白芷懷裏出來，站在旁邊，說：“葉阿姨想吃什麽？”

葉白芷當然也看到了江沫的眼神，輕輕皺了一下眉，說：“随便做一點吧。”

“好。”

粽粽看着媽媽的身影，小手攪作一團，她知道媽媽剛才生氣她坐在葉阿姨的懷裏，深深嘆了口氣，對葉白芷說：“葉阿姨，我去卧室裏玩了，阿姨再見！”

葉白芷看到粽粽連走帶跑的小腿，又想到剛才粽粽的嘆氣，低頭笑了一下，真是人小鬼大。

“粽粽她不懂事，你別介意。”江沫知道粽粽去了卧室，對葉白芷說。

葉白芷起身，去了廚房，湊近了一些江沫，說：“沒有，她很懂事，我也很喜歡她。倒是你，剛剛那個眼神，不只是粽粽，連我也被吓到了。”

江沫擡起眼睑，不經意間看到了葉白芷露出的鎖骨，視線移了一下，說：“有嗎？”

“當然有啊。對了，把那個蘋果遞我一下。”葉白芷笑着說，指了一下江沫身旁的蘋果。

江沫順手把一顆蘋果遞了過去，葉白芷接過，轉身就打算走。

突然想到了什麽，江沫連忙拉住了要走的葉白芷，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葉白芷轉身，看着自己因為江沫拉扯而露出的肩膀，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江沫。

江沫見此，怔了一下，不自然地偏過頭，說：“對不起，那個蘋果底下壞了，我想給你換一個。”

葉白芷點頭，繞了過去，換了一下蘋果，說了一句“謝謝”後，就走了，只不過背對着江沫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紅暈。

江沫看着葉白芷的背影，對于剛剛她露出的直角肩還有一小片光潔的背，不由心慌了一下，臉上也散發着熱氣。

葉白芷坐在卧室的床上，紅暈還在臉上，看着手裏的蘋果，回想起剛才的一幕，突然腦中想到了一個詞——“老肩巨滑”，掃了一眼身上的浴袍，起身去換了一件。

一會兒，江沫就做好了飯，本想讓粽粽去叫葉白芷，可粽粽好像很專心地在寫着什麽，于是自己來到了葉白芷的卧室門前，說：“葉總...吃飯了。”

葉白芷點頭，說：“好的。”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經歷過剛才的“老肩巨滑”後，她和江沫之間的氣氛有些尴尬，好像還夾雜着幾分暧昧。

飯桌上，粽粽眼睛來回看着江沫和葉白芷，她也感覺到兩人有些不對勁。

葉白芷看了一眼微垂着頭的江沫，打破了安靜，說：“上班的時候，我中午不回家吃飯，晚上的話...若是吃，我會提前給你打招呼。”

“好。”江沫擡頭說了一句，就看到葉白芷身上的浴袍換掉了，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

葉白芷點頭，然後看着碗裏的飯，不知道在想什麽。

于是飯桌上又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粽粽皺眉，時不時看看江沫，又看看葉白芷。

“咳，我突然想起明天要去出差。”

江沫擡起眼睑，說：“好，我一會兒幫你收拾行李。”

“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好。”葉白芷回絕了。

江沫看着葉白芷，又垂下了頭，咬了咬唇，說：“好，這次出差出幾天？”

“不一定，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就會回來的。”葉白芷回，氣氛到這兒會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江沫點頭，說：“嗯，那回來的時候提前通知我一下。”

粽粽小腦袋來回轉，聽着兩人的對話，忍不住出聲：“葉阿姨要去出差嗎？”

葉白芷聽到粽粽奶聲奶氣的話，笑着說：“對，阿姨得去外省一趟。”

“那外省好玩嗎？”粽粽又問。

葉白芷放下筷子，摸了摸粽粽的小腦袋，說：“外省好玩，粽粽想去嗎？”

......

晚上，葉白芷收拾完行李，已經快十點了，粽粽和江沫應該睡了。

感到有些口渴，走了出去，突然聽到有人在啜泣的聲音，葉白芷輕輕皺眉，尋着聲走了過去。

輕輕推開門，只見江沫坐在卧室的地上，把頭埋在了膝蓋上，微微發抖，在強忍着聲音。

感到有人走近，江沫止住了啜泣，擡頭就看到了葉白芷站在旁邊，整個人瞬間緊繃了起來。

葉白芷嘆了口氣，扶起江沫，小聲道：“你這樣哭，不怕吵到粽粽嗎？”

江沫吸了吸鼻子，垂着頭，沒有說話。

“跟我去客廳，好不好？”葉白芷又說。

江沫跟着葉白芷去了客廳，客廳裏的柔光打在了兩人身上。

看着江沫梨花帶雨的樣子，葉白芷眉頭緊皺，把紙遞了過去，開口：“能和我說說為什麽哭嗎？是不是...在我這裏不開心？”

“沒有，很開心，也很謝謝你。”江沫看着紙巾，咬了咬唇，搖頭，帶着哭腔說。

葉白芷又說：“那為什麽要哭呢？”這是她第三次見到江沫哭了，第一次是為粽粽，第二次是被夏雅丹欺負，這第三次又是為何。

江沫聞言，沉默——她不想哭的，只是情緒在黑夜裏，沒有了白天的包裹，很容易洩出來。

這六年中，江沫每次壓抑的時候，都會在粽粽睡着後，坐在地上捂着臉啜泣。

“生活...很苦吧？”葉白芷看着江沫眼中打轉的淚珠，語氣柔軟，問。

江沫先是沒有反應，而後才點了點頭，說：“生活...真的很苦。”

葉白芷看着江沫，沒有說話了，丁香曾經很好奇，為什麽葉白芷出身在那麽有錢的家庭裏，卻在生活上很節儉？答案很湊巧——就是她懂得生活很苦。

有些人苦的是錢，有些人苦的是人，有些人苦的是麻木。

并不是每一個人生來就像她一樣，含着金湯匙，這樣的人只是少數而已，絕大部分的人長大後，都要為了生活奔波勞碌。

就像江沫，江沫卻又是這絕大部分中的少部分——單身母親、學歷不高、能力一般，生活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想到這兒，葉白芷起身擁住了江沫，江沫面對突如其來的擁抱，身子一僵。

“以後想哭的時候，來找我。”葉白芷的氣息從江沫耳邊傳來，還帶着香味。

江沫沒有回抱葉白芷，而是點了點頭，說：“謝謝，真的很謝謝你。”

葉白芷松開懷抱，看到江沫的眼淚又無聲地滑落，拿起紙巾替她擦了擦。

江沫咬着唇，眼睑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麽，她還以為葉白芷已經睡了，所以悄悄放縱自己的眼淚，如今她能放縱的也只有眼淚了。

可不成想，葉白芷聽到了，還過來安慰她，這讓江沫的心又開始變得複雜，因為打心眼裏，她不想再在葉白芷面前哭了，可今天還是掉了眼淚。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寫這一章的時候其實很壓抑，因為見過，所以很理解江沫。

因此，不管在屏幕前看文的你，如今的情形是好是壞，我都衷心祝願大家能真得開心快樂地過每一天。

要知道，生活很苦，但你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