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古宅篇1
“時無邊極, 魂無歸宿;
生生世世,因果循環;
無形無跡,名曰青遠。
青遠者, 天命所定;
無性別, 匿于紅塵;
性頑劣, 喜習人類;
好甜食, 不計恩怨。
何謂恩怨?受他人相助謂之恩,不報;受他人脅害謂之怨, 不記。
然天命欽定者背離軌道,致其者,天必譴。
--《青遠·規則卷》”
濃霧籠罩了大片的區域,能見度不到一米,彭澤鋒與喻風稍微考量了一下還是決定找找附近人家借宿, 再這樣行駛在山路上出事故的可能性太大了。
彭澤鋒下車探了探周圍的地方,讓喻風把車開到路邊的空地上, 然後上鎖。
開着車去找不方便,還不如直接步行碰運氣。
“抱歉,明明是打算帶你出來散散心的,沒想到一路都這麽坎坷。”喻風又一次刷了刷手機, 還是沒有信號。
一開始沒有霧, 兩人也沒有在意,但信號卻在他們進山的時候就減弱然後逐漸消失,在霧氣已經已經出行的情況下,喻風拿出手機打算開導航, 這樣對前面的道路好歹有一個預判, 但完全沒有信號。
由于他們已經行駛至半山腰,安全退回去難度也不小, 于是繼續行駛了一段時間,只是能見度越來越低,不得已只好停下去找找有沒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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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山雖然偏遠,但道路修繕得很好,估計應該是有一些有錢人在這裏建別墅度假什麽的,在相對比較平坦的地方有不少的岔路似乎也在佐證這一點。
“沒關系,我沒那麽脆弱。”如果這樣就被打擊的一蹶不振,怎麽等他回來?也配不上他的感情和最後的決絕。
“嗯。”喻風勾起了嘴角,那樣就好。
“我們再找一小時,如果還是沒有人家的話我們就回車上呆一晚上,看看明天霧會不會散。”看不見的情況下,山裏的夜晚太危險了。
“好,像這樣亂走确實也不是辦法。”喻風把沒有信號的手機放回口袋,“話說這信號沒的也太詭異了。”
“确實不正常,可能是這座山最近發生了什麽。”彭澤鋒說。
喻風問:“發生什麽?”
“哦……我還沒跟你說過那些事。”彭澤鋒把手裏的水遞給喻風,“我能看見一些常人見不到的東西,以及看穿某些非人的家夥。這些存在,會造成一些不可思議的現象。”
喻風的表情有點可怕,“我沒聽過你說這種事。”我以為我們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秘密的。
“因為很久沒有見過,所以我也忘了。直到虛沅的出現,我那段塵封的記憶才又被大腦翻出來,我差點都習慣了那個只有科學的世界了。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因為這也不是什麽危險的事,真的沒有必要瞞你。”
彭澤鋒說完遲遲不見喻風開口。
“怎麽不說話?真的不危險。”彭澤鋒輕笑了一下表示安撫。
“嗯。”喻風很生氣但他又不想把這情緒表達出來,因為他真的做不到更好,做不到替對方分擔。
一直以來,從學生時代開始發生什麽不好的事都是對方在替他出頭,不管是他在意的還是不在意的,總之對方比他自己都更重視他自己。他也不是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只是他們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是這樣的,所以他一直心安理得地受着。
兩人性格都沒什麽軟弱的部分,彭澤鋒是因為內心強大,他則是因為心态好,所以才能選擇這份職業,同一份職業。
高一的時候班主任安排座位,讓他倆成為同桌,又因為宿管的安排他們成了室友。如果只是這樣,他們也許也不會像現在這麽密切,好到不分彼此,大概也就是跟其他室友那樣維持一種即使長時間不聯系也仍舊是好兄弟的關系。
可是正巧,兩人都喜歡競速自行車,家又剛好在同一個方向,便約着一起回家。那之後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兩人的關系日益密切,因為三觀相合、節奏一致。
他們有太多太多一樣的東西了,用一種很中二的方式來說,那就是他們的靈魂波長都是一樣的。
不知不覺,他們的關系比絕大部分的家人、戀人都還要親密無間隙,因為他們絕對信任對方,絕對理解對方,有些時候一個眼神都不用就知道對方要幹什麽,自己能做什麽。
吃喝玩樂還有上課工作睡覺都是在一起的,好到全世界都以為他們在一起了,直到他交了女朋友,他們才分開的。
起初他也不是很願意從他倆的房子裏搬出來,但架不住女朋友撒嬌和彭澤鋒相勸,他才搬出來自己住,正如他們之前的房子是一人出一半錢的,喻風新買的房子彭澤鋒當然也出了一半費用。
不過他還是沒有和女朋友同居,他覺得這種事還是結婚之後比較好,一直都不願意讓步。
現在想來他和她的矛盾應該是從那時候埋下的,白藍一定很介意自己的戀人有一個比她更親近的友人吧?畢竟現在的世界裏沒有什麽組合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分開,因為無論如何他不可能放棄那段十幾年的友誼,不,應該說他不會放棄彭澤鋒這個朋友,就算因此被人認為是渣男。
他或許做不到像彭澤鋒一樣該忘記的人就忘記,但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這次出來陪對方散心之餘也該在旅途中放下那段感情了。
他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白藍真的不适合他。
“你從來沒有配不上我,因為我愛你。但是你不應該拿試探來消磨我對你的愛,他對我來說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家人,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存在。我們分手吧。”
要說完全不知道、不在意白藍對彭澤鋒的敵意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人是一種極富有占有欲的動物,他完全能理解白藍的行為,只是他一直沒把事情想的那麽嚴重,縱容到最後直接成為他們感情終結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藍最後歇斯底裏的模樣仍舊很清晰,只是他似乎不是很想再哄了。
彭澤鋒作為被針對的那一個都沒說什麽,就算以往日夜相伴的兄弟有了一個取代了他的不同身份的人,他也沒有意見。
反倒是他自己不樂意了,他不想改變和彭澤鋒那種輕松的關系,卻不得不一直在為白藍的感受退讓。這本就不是一件長遠的事情,所以他竭力在白藍面前表現得坦蕩一些,不求給時間只希望她能給點信任,可她一直在試探。
他原以為愛可以包容一切的,但他厭倦這種關系了。
不過,他原本就是一副薄情書生的模樣,現在不過是應證了他的面相而已。
再者,彭澤鋒是他在這一行業堅持下去的信仰,沒有信仰的話在這一行很容易把自己搭進去,他不可能會抛棄自己的信仰。
“別生氣,現在講不是更有氣氛嗎?”彭澤鋒把手伸直,嗯……已經看不見手了。
“那是,腿都只剩一截。”喻風突然玩性大發蹲了下去,“看得見我嗎?”
彭澤鋒:……
“快起來。”彭澤鋒往回走了兩步,摸了摸,摸到一頭柔順的短發,“別玩了。”
“你都還沒找到我呢?”喻風道。
“你的頭在我手裏。”所以別裝了。
“嗯?”
“別鬧。”
“不是,真沒人碰我的頭啊!”喻風語氣裏有點慌亂。
“對,我不是人你快起來。”彭澤鋒不相信他摸到的不是摯友的腦袋,一摸一股子傻氣。
喻風:……
“你為什麽那麽肯定?一點都不好玩。”喻風裝的正開心,可是對方一點都不配合。
“你覺得呢?就算靈異能幹擾我的聽覺和觸覺,也改變不了你的本質。”彭澤鋒看着喻風,“所以只要是你,我都能認出來,就算你看起來是個90歲的老太太我能一眼就确信那是你。”
喻風眨了眨眼,“安心感滿滿,想嫁。”
“滾。”彭澤鋒說完秒打臉,“把手給我。”
“說吧,你想娶我對吧?”喻風當然知道彭澤鋒說着話是因為霧越來越濃了,已經到了自己的手都不能看清的地步,他散漫地走在旁邊極有可能走散。
不過談戀愛期間怕女友吃醋控制着沒說騷話,現在不用在意了當然怎麽舒服怎麽說。
“娶你不如娶我自己。”
彭澤鋒一絲面子都不給。
這無關性取向,因為喻風的女裝也沒提起他任何興趣,一眼看過去,無論是正裝的還是休閑服、男裝女裝的喻風都沒有區別。
就跟看着自己的臉和身體一樣,毫無波瀾。
對于其他室友至今手機裏還存着喻風煙熏妝的女裝照他只能給出一串一省略號。
“娶自己這種話你都說的出來,我認輸。”喻風把手給彭澤鋒,“你這種人絕對是更喜歡自己那種類型的人,我可比不過。”
“為什麽?”
“因為你能做到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那樣的人不是理想型嗎?”什麽都不看清,真的能找到什麽地方嗎?喻風對視野除了白霧沒有其他的情況感到些許擔憂。
“我沒有救回他,并且因為感情用事忽略了本該可以注意到的情況,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非要說喜歡的類型的話,無可那樣的很适合過日子,你差了點也還不錯。”
“哇!你居然一直在觊觎無可!我應該錄下來發給遷延的。”喻風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就好像他真的非常後悔。
“遷延問過我,我當着他們倆的面說過。”彭澤鋒把喻風拽過來一點,防止對方撞到樹幹上。
不知道為什麽前面的樹突然就密集了起來,就好像更深處隐藏着什麽秘密一樣。
“然後呢?遷延沒打你?”喻風很想搬着小板凳嗑瓜子聽大戲。
彭澤鋒聲音裏的笑意夾雜着嫌棄:“沒,他開心得像條傻狗,說現在跟無可在一起的是他,然後叉走了我盤子裏的肉。”
“噗。”喻風沒忍住笑,“然後?”
“然後他夾了他碗裏的青瓜絲送到我嘴邊,敷衍性地掩飾他吃掉我的肉的事實亦或是在安慰我,覺得我沒能和他認為世界最好的無可在一起很可憐。”
“遷延真的是666,不過真好,遷延喂你吃東西無可都不吃醋。”要是白藍可以這樣,他們也不用鬧成這樣了。
彭澤鋒記得他那時候一口咬斷,然後吐槽魏遷延“你幼不幼稚”,接着轉頭問徐無可“你不吃醋”,然後對方想了想,也弄了一塊青瓜喂給他。
因為徐無可覺得他問的是“我允許遷延喂我吃東西,你沒有,你不吃醋”?
雖然不吃醋,但徐無可還是喂了彭澤鋒吃東西,就純粹想和魏遷延做一樣的事情。
“他們關系好着呢,哪裏會為這些小事計較。每天都像在談戀愛,卻又已經如同老夫老妻一般。”彭澤鋒語氣沒有羨慕,只有為他們的幸福而高興的喜悅。
他唯一的願望就是看着他身邊的人都獲得幸福,這個願望很難,所以他很少交朋友。畢竟做為人,能做到的事情很少的,尤其是關乎其他人的願望更加難以辦到。
就好比如,每次電話裏他媽媽都叫他找個女朋友結個婚再讓她有個小包子可以玩這樣她才能過上幸福的晚年生活,這一件事他就辦不到,并且不敢回家。
在外頭多牛逼也改變不了回家需要抱頭認慫的現實,因為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