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幼童篇3
“明天下暴雨。”虛沅說。
彭澤鋒平靜地帶了幾天小孩,差點都忘了自己是跟一個小惡魔住在一起。眼下,似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怎麽,有目标?”彭澤鋒問。
“目标随便找,反正該死的人很多。重要的是明天會下一整天的暴雨,只要不是在那裏刻下自己的名字,警察都很難找到線索。”虛沅把書包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你說我們準備什麽工具好呢?”
虛沅坐在地上,看着彭澤鋒。
彭澤鋒盤腿坐了下來,“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考察地點,比如哪裏有監控、哪裏被目擊到的可能性最小,還有仔細想想之後該怎麽處理屍體嗎?”
“越周全的犯罪越容易落網。你覺得我們現在去踩點,導致大部分監控都拍到了我們的身影,然後第二天就有人失蹤了,不可疑嗎?再者,拍到過我們的大部分監控都壞掉了,再傻的警察都會查到我們頭上吧?”虛沅眼裏全是認真。
“不留下證據,查到我們頭上又怎樣?”彭澤鋒撐着下巴道。
“別太自負了。”虛沅翻了個白眼。
“可怕。虛沅在跟我講自負耶。”彭澤鋒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信不信我先用臂力器把你腦袋砸爛?總之我明天會去蹲點,你愛來不來。”虛沅對這個陰陽怪氣的豬隊友很是嫌棄。
“我不去,你被人像拎小雞一樣揍個半死怎麽辦?”
“這你不用擔心,我提取到了麻醉度很高的藥劑,就是一頭成年老虎都只能幹瞪着眼看我一步步把他推向死亡。”
“你那些知識從哪來的?”彭澤鋒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想要斷了小孩殺人的想法,首先要隔斷他的信息來源,他究竟是從哪獲得這麽多專業性的東西的?
虛沅自嘲地笑了一下,“從出生就有的你信嗎?我每天醒來的第一個沖動就是幹掉那些垃圾。”
“你不是上網、看書或者從電視上獲知的嗎?”你獲知的渠道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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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啰嗦啊,都說是本身就存在于記憶裏的了。”虛沅對彭澤鋒的問題感到十分煩躁,想要結束掉這個話題。
“你是融合了未來的你還是另一個時空的你?”彭澤鋒像在逗小孩一樣随口胡扯,但實際上他确實有一瞬間在思考這個可能性,因為如果只是精神錯亂或者心理疾病,是不可能在未知上建立起這麽多記憶的。
“你該不會是這麽多年沒殺人憋傻了吧?這麽扯的事情你也想得出來?”虛沅用一種關懷智障的眼神看着彭澤鋒。
彭澤鋒沒有說話,科學這東西還能信嗎?如果此時不需要演戲的話他真想擡頭望天。
“我除了怎麽殺人,沒有其他的任何多餘的記憶。”虛沅補充道。
彭澤鋒放下了撐着下巴的手,收起了不正經,眼裏似乎有了一絲敬佩,嘴上說着:“在下佩服佩服,你那卓越的才能還真是天賜的啊。”
難道要我去相信那些異端物理學家的粒子靈魂論?
靈魂是高能粒子組成的?然後這種粒子平時就存在于我們的周圍、存在于我們的腦內?
再剛巧有某一個高深的罪犯正好腦死亡,那些有着特定排列順序的儲存着記憶的粒子就剛好進入了虛沅的腦內空間?
這種科學不是更扯。
彭澤鋒覺得某種意義上他的精分連他自己都要佩服了,也不知道無可拍戲的時候是全身心投入,還是像他這樣演一套想一套?
只是無論演了多少戲,無可都還是無可,而他經手的患者越多內心就越淡漠。
戲是假的,而患者是真的。演戲是無可生活的一部分,而他卻必須将患者與自己的生活區分開,不然他會萬劫不複。
近十分之一的患者有着他們自己的世界,而之中又有一半挑不出什麽毛病。不進入他們的世界又沒辦法着手治療,投入過多卻會讓自己也産生懷疑與混亂。
帶着同情只會誰都治不好。
彭澤鋒眼裏的黯淡一閃而逝,誰讓自己遇上的都是些普通心理醫生所遇不到的患者呢?他也只能像這樣用非常規手段來治療了。
虛沅沒有錯過彭澤鋒眼神裏的黯淡,卻以為他是在為自己小時候沒有這種方便的記憶而錯過了最好的殺人時機而懊惱。
“你也不用嫉妒與懊悔,現在我的優勢與你是共用的。”虛沅看在彭澤鋒為他提供了這麽便利的場地的份上,勉為其難地安慰了一下他的“助手”。
“那先謝謝你了。”彭澤鋒笑道。
他突然覺得這句話很有吸引力,如果那名導師是現在出獄的話,他還真想帶着小孩去練手。畢竟自己是打着互助的幌子留在虛沅身邊的,像是蟄伏的卧底一樣,總要幹點實事吧?那個人渣真的不用多留,可是法律卻将他保護的很好。
首先**罪不成立,性侵的主體與客體關系僅限于男性對女性的性的不可侵犯,也就是他這麽多年對待他的學生所做的事就只能算故意傷害罪,而故意傷害罪判處的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除非傷的嚴重,否則不會采用第二、第三個量刑。
其次綁架罪也不成立,因為他犯罪的主觀意願是“暫時限制客體的人身自由”,而不是為了獲取錢財或其他利益,因此他犯的是非法拘禁罪。而非法拘禁罪的量刑是根據時間長短來定奪的。
然後因為缺乏證據,甚至都沒有人出來指控,所以人證物證都沒有的情況下,他之前的罪行都會當做無罪判處。
最後因為去得及時,所以喻風并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故意傷害罪根本無從論處。
呵,要不要來一個因為被害人是自願跟着犯罪者到達作案地點的,所以非法拘禁罪也不成立?幹脆直接放出來他自己收拾好了?當初怎麽想不開拼命給他加刑的?五年零七個月,現在還有七個月?麻煩透了!
“看你那樣子是有想殺的人?”虛沅讓彭澤鋒撩起了興致。
“對啊,我的研究生‘導師’,帶感吧?”彭澤鋒着重了“導師”的發音。
“怎麽,很垃圾?”
“對啊,他觊觎我朋友。”
“女朋友?”
“不是,我最好的朋友,男的。”
“喜歡你朋友不是說明他魅力大嗎?”
“我朋友可不需要這種下藥然後玩S/M的欣賞。”
“這年頭的導師可真會玩。不過,你可以比他更會玩。我今晚給你提取一支致癢劑,保證癢得他生不如死,在這過程中你還可以慢慢玩。”
“這麽好?我還以為你會先質疑我怎麽可能有真心當朋友的人呢。”
“這很奇怪麽?有點白月光怎麽了?哦,對了,要不剝皮做成稻草人?雖然不夠幹脆利落,但是可以很好的出氣。就看你做不做得到冷靜從容了,最簡單的方式是從後頸處下刀,順着脊背往下一直劃到尾椎,順着這道縫把皮撕開。”
聽着虛沅的分析,彭澤鋒發現自己可以很輕易地想象出那場景,那吸引力就像花粉之于蜜蜂一樣,憑着本能都想去做。
可是死太簡單了,就算死前再痛苦,死了還是解脫了,所以他不會讓他死的,他要讓他每天生活在恐懼中,他要讓他知道他在監獄裏的五年是最幸福的五年。
在這裏想着如何犯罪,卻要去治好患者的這種心理,真搞笑。
盡管這樣想着,彭澤鋒還是沒有忘記他扮演的角色:“當然沒問題。”
虛沅看着彭澤鋒自信的笑容,一種前所未有的的情緒油然而生,有點像滿足?清脆的笑聲回蕩在房間裏,虛沅站起來走到彭澤鋒旁邊,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你的頭發比你的人柔軟。”
彭澤鋒拂開虛沅肉肉的手,“別鬧。”
“只要你不欺騙我,以後你想要什麽我都會幫你。”虛沅沒有發現他此時神情和其他小孩對待朋友時別無二致。
“好。”得到了信任的彭澤鋒沒有一絲開心,他覺得這份工作更像是欺詐師,因為……一直在欺騙患者的感情。
第二天暴雨天,雨勢比天氣預報裏形容的還要大上幾分,是個很适合犯罪的天時。
幼兒園門口有開着名車來接小孩回家的,也有撐着傘站在雨裏淋得渾身濕透的家長,還有盡職的陪着小朋友等人的幼教……人很多,有些混亂。
彭澤鋒穿着黑色雨衣和簡易版膠鞋站在一邊,硬是站出了模特的氣質。雨打在身上的感覺并不舒服,于是他撐開了一把大傘,傘同樣是黑色的。
本該是很狼狽的樣子,他看起來卻風流倜傥,他把雨衣穿出了風衣的效果。
虛沅從不帶傘,他是由班長遮着出來的。
彭澤鋒跟小女孩道了謝,然後仔細地幫虛沅穿好小雨衣。此時,地上的水霧很重,并且挂了風,風的方向不斷變化,似乎目的就是将所有人打濕。
虛沅不讓彭澤鋒抱着,可是按照兩人的身高差,無論雨傘斜向哪個方向,雨水都會打到虛沅身上。到最後,彭澤鋒幹脆拎着傘尖配合着虛沅的身高。
這一定是最奇葩的撐傘方式,彭澤鋒想。
“要去哪兒?”彭澤鋒問。
“我知道哪條路沒有監控,你跟我走。”虛沅拽着彭澤鋒的雨衣,而彭澤鋒則感受着力的方向,然後确定接下來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