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六憶 (2)
能告訴我你母親的名字麽。”
“我母親不過婦道人家,久居深宅。”
雲绡不想說,她從小便因容貌在師門深受關注,當然并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和母親生的極為相似,她一度成為話題的中心,但這話題卻偏偏瞞着她一人,或者不是瞞着她,而是身份的差異讓那些師兄師姐诶很少和她交流,也因此在與母親容貌相似上,她一點也不喜和他人深談,雖不願與他人深談,但她與母親關系或者說她與家族關系都十分親密。
景源真見雲绡并不是特別想回答,于是也不逼問:“是我唐突了。”
“無礙。”
“你說你來此是為了歷練。”
“嗯。”
“聽聞過些日子是武林大會,會選出下一任盟主,不知會花落誰家,你可以到那裏看一看,漲些見識,雁州于你還是太狹小了。”
雲绡心道歷練确實是一部分,可只為歷練,怎會在此蟄伏幾年呢,但他絕對不會知道這件事的,因為景源真也快走了。
雲绡師傅回信上已寫景源真來此的目的,雁州秦家當家主母出自景家,她兒子了舉人,景源真協禮來賀,在此呆了半月,馬上就要武林大會,他畢竟身為江湖中人,且地位尊貴,馬上就要回去了。
其實秦家人中了舉人這事雲绡也知道,畢竟此刻嘉凝芝和晏家主母是手帕交,晏家也着實随了不少禮。
雲绡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若有機會,我必去。”
景源真嘆了口氣,道:“好吧,夜已深,你也快回去吧,只是除了喬铮,世間有大好男兒值得喜歡。”
雲绡自己都不承認的心思被一語道破,瞬間臉紅,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告別。
下山的途中,雲绡思前想後,雖說自己十分害羞,但她究竟是喜不喜歡喬铮呢,之前被景源真所救,雲绡似乎夢裏都是那一襲玄衣,後來喬铮多方哄她開心,她心裏又對喬铮有了模糊的感覺,但她不知道這樣對不對,畢竟話本上那些被人指責的女子便是這般想象,她忽然想起她的母親,也許這種讓她惶恐的事可以在母親那裏得到答案。
雲绡下山,見喬铮還在山下等着,她心髒砰砰直跳,她問喬铮為何等她,喬铮認真看着她,說:“我總要把你安全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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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绡莞爾一笑,耀如春華。
景源真看着雲绡離去的方向,想起他母親,他母親應該是恨雲绡母親的,因他父親愛上雲绡的母親,如癡如醉,可惜雲绡母親對其冷若秋霜,在之後的某一天,再也沒有她的消息,然後他父親終日淋漓大醉,年幼的他上有終日嫉妒焚身的母親和不管世事的父親,中間有無辜的小弟,下有虎視眈眈盯着家財的叔叔和仇人,那時他尚年幼,若非拼着一股氣力,早就堅持不下來了,在這時間裏,他無論忘了誰,都不會忘了雲绡母親,倒并非憤恨,畢竟長大後多方調查知道純粹是父親一頭熱,但那時他或許也被他母親鉛華弗禦、娴靜脫俗的氣質折服。
之後喬铮離開了,雲绡戌時歸府,見晏瑕還在練劍,想起他卯時就起來練武,練到如今,心裏一酸,去準備了吃食。
之後生活繼續平靜,雲绡又開始白天閑散,晚上修行,偶爾出去賣些藥材、買些必備品的日子。直到一天,雲绡收到母親的回信,她告訴雲绡這兩人都不要太過傾心,否則最受傷的是自己,時間也是最好的考驗。
兩年後雲绡終于于卦象上大成,在此期間,喬铮經常私下見她,講一些江湖趣事,帶一些各地特産,尋一些樂譜,奏一曲清音,有時相隔甚遠便魚傳素尺,遙寄衷情,雲绡覺得這樣也挺好,可惜命運往往會捉弄他人,當雲绡功法大成的時候,她終于清晰地看出未來的命運,是萬千溝壑一切皆有所歸,她終于清楚地明白師傅的嘆息和惆悵,似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這山壓在她肩膀上,讓她無法呼吸。
這些負面的情緒終于有一日爆發,雲绡紙張廢了幾十張,終于将不喜歡喬铮這段違心詞寫出來寄過去,不消三日,喬铮便于深夜前來,雲绡此刻也不好受,在窗前呆呆的望着明月,後來她見喬铮,此時喬铮可以說十分焦急,臉上透着不可置信,他問雲绡:“你寫信上是你所想。”
雲绡聲音有些沙啞,她不敢看向喬铮:“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理由。”
喬铮想要質問,但他又不想在雲绡面前表現的氣急,他悲涼的想到,原來我已經這麽喜歡雲绡了麽。
喬铮呼口氣問:“是因為我殺手的身份,朝天闕才不同意麽。”
雲绡心裏快被愧疚溢滿,但她也沒有什麽理由,她無法将真相告訴喬铮,她終于對喬铮說了自己人生中第二個謊言,“是,我師父不同意,我不敢違抗。”
也許內心缺了一道口,什麽都發洩出去,謊言對她而言忽然就信口拈來,她忘了那晚說了什麽,只記得她言辭犀利,喬铮透着失望的背影。
之後她那幾日渾渾噩噩,直接感冒了,晏瑕替她尋藥,多方照顧,有一次夢醒,忽然床頭見瓷瓶,镂着梨花,她淚就不自覺的留下來了,這藥她見過,在喬铮的身上。
當她身體好後,她知道喬铮沒走,只是她取出竹笛,是之後喬铮為她所削的另一支,她登上那崖上,吹一曲離別曲,聲色哀婉,如泣如訴,她離開後将竹笛放在一磐石上,再也沒有回頭。
喬铮看着她的背影,聲音悲涼:“還真是不留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注:《洛神賦》曹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