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定
大概是日上三竿時分,日光越發濃烈,燥熱的空氣氤氲四處。小桃正思量着是否要将小姐喚起,倏爾響起一陣突兀的腳步聲。小桃忙向外看去,眼見着顧東明怒氣沖沖的朝小姐的房門走來,似乎周圍的燥熱減了幾分。
“小桃見過少爺。”向顧東明禮貌的問聲好,便知趣的退守在一旁。顧東明略過小桃,手掌朝門一擊,重重的将門砸開。蘇兮岸睡得正熟,唇邊挂着不易察覺的笑意,像個天真的孩童在做什麽好夢。
顧東明提步進入屋內,順勢狠狠的帶上門。他朝着蘇兮岸厲聲道:“蘇兮岸,你給我起來。”顧東明心中有氣,語氣加重的幾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來的一股無怒火。是覺得突然闖入的君墨憂搶了他的地位,抑或是自己寵着的蘇兮岸被人觊觎。他想不通,此刻滿腦子都是蘇兮岸被君墨憂抱回府上,他們昨晚在一起諸如此類的情景,叫他心煩。
蘇兮岸隐約聽到有人喚她,還以為小桃,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悠悠轉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極不情願的道:“小桃,你喚我何事?”顧東明見她依舊半閉着眼的樣子,嘲諷道:“你倒是很安逸。”淡淡的聲線,蘇兮岸心頭一震,慌忙睜大雙眸,生怕錯過細微之處。映入眼簾的即是那寒若冰霜,令她輾轉悱恻的一張一生一世難忘的面龐。
“啊!顧,顧東明,你一個大男人,你,你到我房間作甚!”待回過神來,蘇兮岸一聲尖叫,直掀屋頂。小桃聽到屋中的動靜,将耳朵貼在門上,焦急的問:“小姐,你沒事吧?”“沒,我沒事,你先下去吧。”蘇兮岸支支吾吾的答道。“是。”小桃聽到小姐說沒事,長舒了一口氣便也放心了。
蘇兮岸似乎意識到什麽,她急急找來自己擺放的床腳的衣裳,幹淨利落的悉數套在身上,理了理一團亂的發絲。還嫌這不夠,她扯過被子,捂住自己的身體。只露出個頭,一雙靈巧的水眸忿恨的盯着顧東明。
顧東明神色冷峻,一言不發。周圍的氣氛令人不禁寒顫。“喂,顧東明,你幹嘛不說話,怪怪的。”顧東明不語,向床邊逼近。他近一步,蘇兮岸往後退一點點。“喂,你別亂來。”可惜床就只有那麽大,退了幾下,蘇兮岸已經退到床腳。她把自己的身子裹的更緊,仿若一個可口的糯米白粽。顧東明坐在床沿,任由她蜷縮着。“昨晚你去哪了,為什麽一夜不回家,還和一個陌生男子在一起。”顧東明質問她,倒像個長輩。
不提昨晚的事還好,一提蘇兮岸便委屈浮上心頭。她嘟着嘴埋怨道:“你還說我,都不知道是誰接了那個繡球,害得我……”“害的你如何?”顧東明越聽神色越冷,蘇兮岸卻絲毫未察覺,仍說的滔滔不絕:“害的我差點被采花賊玷污了我的清白,要不是那個叫林軒的人把我救起,你現在估計都見不到我了。我跟他走還不是因為你不來找我。我一個女孩子,你讓我怎麽一個人回家。你接了人家的繡球是開心得很。哼,你個負心漢。”
顧東明聽得手背青筋暴起,好你個君墨憂,竟然化名來騙兮岸。“你是找不到回府的路麽,你如今都已過了及笄之年,怎麽還像個小孩子。蘇兮岸被顧東明訓斥的話語吓到,顧東明平常是從不來不會像這樣同她說話。“過了及笄又怎麽樣。”蘇兮岸委屈的埋下頭,小聲的哭了。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落下。“我,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你竟也置之不理嗎?你憑什麽管我和別的男子在一起,你又不是我爹。”伴着輕輕抽噎的話語,如千金石重重的砸在顧東明的心上。長大了,翅膀硬了,就知道和別的男子在一起。
“把頭擡起來,不要哭了。”明明是心軟想安慰蘇兮岸,出口卻像是命令她一般。“你管我哭不哭,我偏哭給你看。”蘇兮岸耍起小性,硬要同顧東明做對。“顧東明個大混蛋,混蛋混蛋,都不知道來找我,狼心狗肺的東西。”蘇兮岸甕聲甕氣的罵罵咧咧,似是說給自己,又似是所給顧東明聽。“你方才,說什麽?”顧東明自是明白她的心思,挑眉盯着她。
“哼,我說你混蛋,混…唔”話音未落,顧東明驀然吻上了她的雙唇。蘇兮岸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轟一下炸開來。顧東明的鼻息鋪天蓋地的傾來,炙熱的氣息缭繞在耳畔。顧東明霸道的按住蘇兮岸的肩膀,叫她動彈不得。“唔…唔…”顧東明的吻幾乎讓她背過氣去,只能微微發出嗚咽的聲音。蘇兮岸第一次被顧東明靠的如此近,雙頰緋紅的宛若天邊的紅霞。
顧東明的吻很烈,像是酒樓裏塵封窖藏多年的胭脂醉,蠱惑的蘇兮岸的心,一不小心就沉沉的醉了,她甚至忘記了去推開他,呆呆的靜在那裏。蘇兮岸的心顫動的很快,她覺起雙眼,面前的顧東明美好的不真實,怕一睜眼,是夢一場。時光仿佛停下匆匆的腳步,回頭來看一眼。蘇兮岸多麽希望此刻永遠定格在她的餘下的生命裏。
穩住心神,蘇兮岸回憶起很多幼年的事。□□歲的她,手腳粗笨,做什麽都做得亂七八糟,唯獨畫的一手傳神丹青,那個時候,她閑來無事便會偷偷看顧東明讀書,習武。牢牢地記下他的眉眼,跑到自己的晉軒院一筆一畫的畫下他的樣子。蘇兮岸不喜歡記事,很多時間都忘了,只有顧東明的眉眼,她記得卻是很清。
蘇兮岸深深的喜歡顧東明,這已并非什麽難以啓齒的事,她的爹娘,蘇府的每個丫鬟,家丁,大抵都是知道的。她從小就說過今生今世非顧東明不嫁,此生只做顧東明一人的新娘。她在顧東明身後靜靜的看着他早已習慣,她從未想過顧東明會回眸對她笑,也從想過他能喜歡上自己。似乎一切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你幹什麽,專心點。”顧東明見蘇兮岸神情飄忽,暫時放開了她,拉回了她的思緒。蘇兮岸好不容易被放開,正欲說話,誰知顧東明的唇又緊緊的貼上來,一陣綿長的吻,不複方才的霸道,多了幾份柔情。
蘇兮岸在顧東明面前不過是個小五歲的孩子,男女之事雖然了解,終歸是不曾真正體驗過,知之甚少。她曾聽街口說書的先生講,從前有只貌美無雙的狐妖,法力高強,可惜愛上了一個凡人,最終賠上自己千年的修為。聽者皆是一片惋嘆。這樣的話本,聽多了,她也煩了。她也問過娘親,娘親不告訴她,只說終有一天她會懂。如今,顧東明纏綿的吻卻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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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蘇兮岸被吻的已經難以呼吸,顧東明大概也累了,便将她放開。蘇兮岸若脫籠之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你發什麽瘋。”蘇兮岸吞吞吐吐的質問。她不敢相信顧東明吻她是因為喜歡她,否則又怎會去接別人的繡球。“你說我發什麽瘋。”顧東明此刻心情大好,不怒反笑。滿心的怒火在吻上她冰涼的唇瓣時煙消雲散。蘇兮岸被看的不自在,臉上燒紅的,心裏期許着,嘴上卻口是心非:“我怎麽知道,你像條發了春的瘋狗。”
顧東明無奈的捧起她的臉,滿是柔情:“難道你就不明白我的心意麽?”蘇兮岸對上他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的雙眸,心虛的挪開視線:“你的心意,什麽心意?”顧東明知道她不敢相信,索性伸手去攬上她纖細的腰肢,将她緊緊貼在胸前。俯身在她肩上,語氣極其認真,像是下了什麽誓言:“兮岸,我愛你,我讨厭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只能是我的。”
我愛你…蘇兮岸大腦一片空白,三個字仿佛魔咒一般在缭繞在她心尖,她聽不到如何聲音,看不見任何風景。聽得到的,是顧東明深情篤定的話語,看得到的,是顧東明俊若谪仙的笑顏。似乎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難分難解。
蘇兮岸甚至因為出現了幻覺,她用力捏了一下顧東明環在腰際的手臂,顧東明吃痛叫出聲,松開了她。蘇兮岸開心的往顧東明身邊蹭了幾下,雙臂環繞在他的脖頸,笑道:“還好不是夢。”顧東明強強忍心中的□□:“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來說是致命誘惑。”蘇兮岸聽到他這麽說,騰的一下收回雙臂,假裝平靜。
“你是真的喜歡我麽,昨天你還接了人家的繡球,我走了也不來找我。”顧東明輕輕嘆氣,寵溺的看着她:“我可找了你一晚上,倒是你,在君…林軒的懷裏。昨天晚上你們都幹了什麽,嗯?”蘇兮岸驚訝于他找了自己一晚,又自知理虧,讪笑道:“嘿嘿,沒做什麽啊,就是在客棧過了一夜。”“過夜?”顧東明提高音調,氣極,摟得更緊:“你居然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夜,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你的心和身體只能想我。”蘇兮岸被他說的心裏甜甜的,卻有心耍耍顧東明:“我為什麽要只想着你?我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顧東明淡淡的道:“是誰喜歡了我十幾年?你真當我看不出來?”蘇兮岸被說穿了心事,尴尬的下不來臺:“誰,誰喜歡你了。”
顧東明撫上她額上的一縷青絲,輕言:“好好好,是我喜歡你。”頓了頓,又想到了什麽:“我等不及了,到九九重陽,我們成親可好?”蘇兮岸低着頭,絞着手指,羞赧道:“好。”
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話語,蘇兮岸的誓言,顧東明向來不曾忘記。
就這樣抱了許久,股東明一只手反扣住她的腦後,嘴角噙着笑。蘇兮岸雙手抵在他胸前,天真的撲動雙眼:“我好餓。”顧東明拿她沒辦法,只好起身道:“罷了,你等着,為夫親自做飯給你。”蘇兮岸聽他自稱為夫,嬌嗔道:“我還沒嫁給你呢。”顧東明淡定的掃了她一眼,滿不在乎的道:“你遲早會嫁給我的。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颉颃兮共翺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