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家宴三】
第29章 【家宴三】
“啊…那個…也談不上研究。就是從小學, 會一點皮毛。”
劍非也不知衡落是從哪兒聽來的, 轉臉去瞄一邊的衡淚卻沒看到衡淚有任何反應。
“其實家裏正缺你這樣懂這方面的人。若是你不嫌棄的話, 我們的鑄劍爐很快也就要完工了。鹿爺一直都是主管家裏兵器鑄造的。熱武器沒多少, 冷兵器也要造的能夠抵抗強敵才行。
怎麽樣有興趣嗎?”
衡落問的很委婉, 也沒有要追究劍非到底對鑄劍這方面知道多少的意思。
對于衡落總是恰到好處的體貼,劍非也很是感念。
“怎麽會?不嫌棄的。衡淚傷好了,家裏就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能夠做點事情我正求之不得呢。”
“這樣最好,既然你不嫌棄過兩天劍爐開了, 我可就把你派給鹿爺了。如果有什麽問題,随時能來找我。我衡家的人決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衡落說這話雖然有那麽點要徇私的意思。
但是不得不說, 衡落這話也把劍非心裏那點與其他人相處的擔憂打消了一些。
“只怕我做的不好,讓大姐你失望了。”
劍非笑着說道, 其實并未有什麽自卑的意思。
一句客套也讓衡落對劍非更滿意了。
不提鎮魔妻的身份,單單只是看劍非的為人, 也是個難得的好人。
衡落見過的強者不計其數,也遇到過不少恃才傲物的, 或狹恩圖報之徒。
所以曾經在來到封魔山時, 衡落心中其實做過最壞的打算。
可萬幸的是, 劍非沒有讓她使用那個最壞打算的機會。
否則的話, 今天就絕對不會是劍非與衡家三姐弟坦誠心事,其樂融融的一桌吃飯的場景了。
幾乎全程都面帶微笑的衡落,在如今越來越好的發展中也難免多喝了兩杯薄酒。
臉上帶着幾分緋紅的衡落黑發披肩眉眼帶笑,美的讓人心悸。
到了酒足飯飽之後,衡落起了話頭帶着衡傷離開。
而等候多時的秋茹與契寧卻随後進來靜悄悄的幫忙收拾殘局。
“鎮魔妻大人,您去休息吧這些我們來就好了。”
秋茹與契寧對劍非十分客氣。
而劍非剛剛才在衡落哪裏感受了一把恬淡家宴。
卻又在他與衡家其他人的疏離中,感受到橫亘在他和衡家其他人之間的距離。
要被這些曾被背叛過的人接受,就如衡落暗示他的那樣,這會需要不短的時間。
而劍非則相信,不論多久?對待值得的地方值得的人,所有的都交給時間去考驗…而他總能夠卸下其他人對他鎮魔妻身份的畏懼與介懷。
畢竟,他也覺得衡落說的很對。
那個讓他成為鎮魔妻的人,給他鎮魔妻的能力原本也是為了讓他成為可以幫助別人,庇護別人的人吧?
那麽既然如此,不管他究竟是怎麽成為鎮魔妻的。
他就做他自己,努力去當一個能夠庇護他人保護他人的人。
“所以,我會鑄劍真的不是你告訴大姐的?”
與衡淚兩個人倚靠在卧室的小陽臺上看着月色,劍非不由的懷疑着。
“……沒來得及提。”
其實衡淚大可以說他沒提過。
“所以你原本是打算告訴大姐的啊?…其實這樣也好…一個人無所事事那感覺真的很不好。”
聽到劍非這樣說,衡淚才反應過來之前那段日子為什麽劍非曾試着去接近其他人。
是他疏忽了,劍非如今畢竟也是個人。
是個需要吃飯睡覺,有自己生活的人。
而他卻一直都把劍非當做一個需要被供起來的神像。
盡管小心翼翼,可是也無比疏離。
“這段時間我的傷愈合的很快。盛夏很快就來了,封魔山裏肆虐的怪物只會越來越多。到了冬天的時候也要以防萬一。這裏畢竟是我們曾經都不曾了解過的地方。”
聞言劍非點點頭。
“那可要給你們多多準備兵器了。那些壞了的鏽了的就是都不能用的。”
“鹿爺是家裏的老人,他知道的事情很多。我會和鹿爺說讓他多多照顧你的。”
“什麽啊…聽你說這話的意思,好像我一定會出錯一樣。”
衡淚聽到劍非的反駁忍不住笑了。
“我是說,你不要一下子就大展拳腳吓到鹿爺了。”
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劍非的腦袋後衡淚和劍非都一下頓住了。
在反應過來自己在對一個和自己同樣自尊自傲的男性做了這樣不像話的舉動後,衡淚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而被衡淚就這麽摸了頭頂,劍非微微仰視着衡淚居然都忘記了他好像應該生氣。
于是兩人又這麽難免尴尬的對看了一會兒然後掩飾一般的咳嗽着。
一者收回了那不知要如何安放的手,一者移開了不知該看向何處的眼楮。
“咳咳…那個我出去散散步。”
為了緩解兩人之間的尴尬,劍非不得不提出了自己先離開的建議。
結果轉過身想走卻又被衡淚一把拉住了胳膊。
“還是我出去散步吧。太晚了早點休息…”
說着,衡淚就跨過了劍非身邊直接一個翻身,從三樓的陽臺跳到了對面的大樹上,然後又落在了柔軟的草地。
衡淚的身形利落好看,也讓劍非完全沒有時間反駁。
看着月光下那個高大挺拔的男子。
劍非不知為何居然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心動…
“咳咳咳咳!”
對于自己腦子裏居然會對一個男人産生這樣詭異心動的念頭,劍非霎時間整個腦袋都紅了。
忍不住扶着陽臺的欄杆不住的猛烈咳嗽,佯裝着自己好像不是為了衡淚而如此臉熱。
卻不知此時此刻他周圍根本沒有任何人,就算他毫不掩飾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但是那就是壓抑不了的心虛,還是讓劍非努力去揮散自己心中奇怪的感覺。
結果越是這樣奮力的讓自己別胡思亂想,就越是适得其反。
一個晚上,直到劍非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躺在了那張雙人床上。
結果一個輕輕的翻身卻突然想起他自然而然預留出來的那個位子,正是衡淚睡了好多天的地方。
一瞬間,衡淚健壯的臂膀,灼熱的體溫就勾起了劍非的記憶。
一想到今晚衡淚那不自覺觸摸自己腦袋的舉動,還有那個微笑。
劍非就覺得他到底是怎麽如此平常的和衡淚一張床上睡了這麽多天?
雖然這時候光顧着自己害羞心虛加尴尬,完全将他之前與衡淚生硬的看守關系抛之腦後。
但是從這時候開始,劍非并未意識到…
從何時開始,他從那個排斥衡淚,厭惡衡淚的自己變得可以與衡淚如常說話,甚至還能夠互相調侃了。
他們之間就像是有什麽無法言喻的繩索将他們二人悄無聲息的越扯越近越扯越近…
甚至此時,明明都是男人也互相默許了當一輩子家人兄弟的關系。
劍非卻像是突然反常的開始介意起自己居然和衡淚同榻而眠來了。
于是就在這樣劍非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情感變化中,殊不知那個在月光下散步到深夜的衡淚卻前所未見的紅着兩個耳朵,一手輕捏着自己的鼻子雙眉緊縮,不能理解他為什麽會突然去觸摸劍非的頭頂?!
兩個都對感情這方面的事情沒有一點經驗的男人。
雖然都或多或少的了解這世上有種叫□□情的東西。
可是所有沒自己親身經歷過愛情的人,不論看過多少聽過多少也依舊沒法了解,這種被稱為愛情的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
而那是一種就算世界上最偉大的哲學家都沒法總結概括的微妙知覺。
也是一種任何人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一種會在任何不同情況,不同人,不同環境裏産生各不相同化學反應的情緒。
當它來臨時,其實大部分的人是感覺不到的。
唯有時間漸長,人們用很多東西去檢驗,去試探,去觸摸才可以最終确定它的具體模樣。
劍非與衡淚都不認為自己這一生有可能會對一個同樣是男人的人産生兄弟以上的情感。
即便他們拜過堂,有一輩子剪不斷的婚約。
可是那也不是讓兩個普通男性能夠立刻了解到,男人與男人之間還可以産生戀情的事情。
唯有這他們暫時都不能理解的心悸以及不能控制的互相欣賞。
會最終在慢慢加深的了解與生活裏,讓二人陷入這自己都搞不明白的糾纏裏面,更深不可斷近不能分…
坐桃花林中舉着燈籠賞月。
穿着那身黑色的長裙看着不遠處掩面行走的衡淚。
眼尖的衡落迎着暧昧又明亮的月光瞧見了衡淚那似乎微微發紅的耳朵。
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微微翹起嘴角。
吹滅燈籠中的燭火,衡落從高高的樹上跳下來悄悄靠近衡淚。
“衡淚…”
“啊?”
轉過臉來,衡淚看到是衡落,臉上那仍舊疑惑的神情卻還保持原樣。
“這麽晚,怎麽不和劍非去睡覺?”
衡落無心一句,雖然帶些無意的調侃,卻非常剛好的踩在了衡淚腦中那根不知為何種情緒的弦上。
于是霎時間,注意力就放在了衡落的那句‘和劍非睡覺’…
衡淚一下子死死擰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