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千雲音樂網是一個公共平臺，任何一個喜愛音樂的人，都可以制作發布自己喜歡的音樂。門檻低，導致作品良莠不一，精品的出頭要靠口碑。
史悅而這回不讓弟弟亂動了，她知道自己腦子裏的歌曲價值多少，但是！萬一也像《救贖》水土不服，那就郁悶到吐血了！
上傳之前，她先仔細看了音樂網的規則，發布免費，不收取任何費用。下載收取一塊錢，網站和作者五五分成。上傳者保證是原創，改編歌曲也可，但要争取原作者同意。歌曲的版權存在争議的情況下，網站只是提供平臺，沒有連帶責任。條條框框，約有近百條，凡是上傳者，默認接受規則。
估計是請了專門律師制定的吧？把網站的責任人風險降低到最小。
史悅而特意看了下“如有疑問，請聯系律師秦燕，號碼xxx”，原來還是熟人！
心裏大致有底後，她決定《小蘋果》就在千雲音樂網上傳。兩個選擇，一是單純了上傳音頻，二是連MV短片一起上傳。後者當然更吸引人。可制作成本也嗖嗖上去了。
為了壓低成本，整個MV，她沒租借禮服，穿的都是校服！
當然，不能否認的是，穿校服已經很漂亮了——不是她自戀，龍門高中的學生們，已經自動封她做校花了。連學校接待上層領導，都要讓她做學生代表。
長着一張漂亮的臉，就是占便宜啊，聯想到龍雪蓮遭到的冷遇，頻頻碰壁的慘狀，對比現在的，真是讓人唏噓。
不難過！沒有龍雪蓮十多年的堅持，怎麽會有她的今天？過去的雖然過去了，卻已經成為她最寶貴的財富！這一世，她會活得精彩燦爛，彌補上一世的黯淡愁苦！
MV，用的是最省錢的方式，沒有什麽故事情節，就是姐弟兩個拿着蘋果蹦蹦跳跳，跟着節奏自編自舞，攝影機拍攝記錄題材，然後剪輯。只一個星期就結束了。
花費不到五千塊！
“什麽，五千塊？搶錢啊？”
史小賤拿着賬單，眼睛快瞪凸出來了。
史悅而一巴掌把他扇到一邊，笑眯眯的跟音樂工作室的人商談付錢方法。
她打算分期付款。
只是制作音樂本來就是有風險的事情，工作室負責人挺喜歡姐弟兩個，有夢想，敢作敢為，但交情是交情，工作是工作。沒道理兩姐弟的夢想，讓他們來買單。
五千塊，已經是友情價了，概不還價。最後期限，三天。
只有三天，什麽音樂能在三天火起來？
史悅而磨了半天嘴皮子，只争取到了了三天之內付款百分之八十，一星期後付款百分之二十。
史小賤則蹲在角落裏，默默的計算着，“下載一次5毛錢，十次5塊。五千塊要五萬次！天，整整五萬次。否則我們連成本都收不回來。賺什麽錢啊，分明是往裏面貼錢！”
“什麽成本？那只是制作成本。曲子和詞，不算嗎？”
“你随便寫的，就寫了幾分鐘！算什麽算！”
史悅而不理會本末倒置的弟弟，跟工作人員道謝之後，帶着樣品回家了。卻沒發現，那音樂室的工作人員聽到史小弟說的話，那滿眼驚詫的樣子。
當晚，《小蘋果》上傳。
寥寥無幾的點擊，以及評論。
“唱歌的是姐弟兩嗎？蹦蹦跳跳，挺可愛的。”
“旋律還成，聽着舒服。”
一個晚上，只有十幾個下載。
好評是好評，但這個樣子哪有“火”的跡象，等湊夠五萬次下載，不知道猴年馬月！
史小賤快被五千塊的“債務”壓垮了，苦着臉，原地轉着圈，“怎麽辦啊！怎麽辦啊！”重複這一句，念經似的。
“煩哪！錢是我欠的，跟你又沒關系。你吵什麽吵！”
“什麽你欠的我欠的！”史小賤跳起來，“有什麽區別！你怎麽不早說啊，早說先不給小寶換處理器，至少能慢慢等下載量上去。現在，只有三天！咱們拿什麽還！爸媽要是知道了，肯定生氣的！家裏也沒有多餘的錢了！”
自打知道史家的家境後，史悅而就沒打算跟父母伸手——不然她幹嘛想賺錢？
有了錢，她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才有足夠的自由！
懶得理會史小弟，她計算着怎麽填補資金缺口。在龍門高中上了半個月的課，和前後左右的同學處得不錯，朋友麽，就該互通有無，每人借了五百，湊夠兩千塊付了定金——不然人家憑什麽借錄音室給你錄音啊！
現在再找人追加……算了吧，沒熟到哪份上。
還有什麽門路呢？有了！她是穿校服唱《小蘋果》的，完全可以找學校贊助呀！用“龍門高中女生制作”的噱頭，學校為了提高知名度，說不定會答應！
史悅而興致勃勃，在記事本上勾勾畫畫，寫着明天找某某老師，怎麽說，怎麽說服人家，怎麽讓學校答應往她的MV裏投錢，準備了三個備用方案……
史悅而知道，人都是被逼出來的。立于絕境之下，反而會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所以，她很看重金錢，卻沒把金錢放在心上。錢是她實現目标的工具，而不是最終目的。
……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史小賤帶着兩個黑眼圈，國寶一樣出現了。
“給你！”
本來跟果凍一樣清脆爽滑的聲音，變得跟沙礫一樣粗糙沙啞。
“史小賤，你怎麽了？感冒了？”
“我沒！”拍掉史悅而伸到他額頭上的手背，固執的把信封塞給姐姐。
“這是什麽？”
拆開信封，裏面竟然是……五千塊？
不多不少，剛剛好！
史悅而的嘴巴頓時變成“O”形，“你哪裏來的錢？”
“是我的零花！你拿去，還了人家吧！”
“哈，零花？你有五千塊的零花？積攢了多少年啊？不對，這些票子……”史悅而一手握錢，大拇指微一用力，五十張整百的華幣頓時像扇子一樣展開。一抖，發出脆脆的聲音，都是嶄新筆挺的新錢！
“你可別告訴我，你只喜歡收集新錢，拿去銀行換的啊！”
“你管那麽多！錢夠了，還了債再說！”
“那我也要問一問錢的來路。”
憋了半天，史小弟才不情願的解釋了，“是姑媽上次來，偷偷給我的！她知道我想給小寶換心，讓我買處理器！”
“哦，是這麽回事。”
後來她設計讓秦燕律師樓的人出了錢，于是這筆錢就省下來了，變成史小弟的“小金庫”。
“你有心了！”史悅而沒什麽嫉妒的感覺，姑媽喜歡侄子，那是她的自由。拍拍弟弟的頭，笑眯眯的說，“謝啦，不過我不能要你的錢。”
“什麽你的我的！你先把債還了！”史小弟急得眼睛通紅，可想而知這債務對他的壓力有多重！如果可能，他願意把姑媽給的他的錢，貢獻出來嗎？當然不樂意。但是煎熬一晚上，他只能做出這種選擇。
“你想被人追債嗎？快拿去還給人家！”
“安啦，沒那麽嚴重。區區五千塊，誰還是等米下鍋？用不着着急。我會想辦法的。”
史悅而的滿不在乎，更讓史小弟生氣，繼而憤怒！
“你的神經病又嚴重了！現在是你欠人家的錢，不是人家欠你的！沒錢就算了，明明有錢，幹嘛不還？你想被人罵？”
怒不可竭的男孩好像氣鼓鼓的河豚，史悅而也不敢刺激他，“好嗎，我拿去還。你想這筆錢，做投資呢，還是算借款？”
投資呢，錢就不還了，以後《小蘋果》的收益算他一份；借款呢，按照利息還。
史悅而本意是考驗一眼小弟的眼光以及決斷力，不想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有～病～啊～趕～緊～還～錢！”
史小弟尖叫！
那眼神，活生生似被逼到到絕境的小獸，史悅而再敢多言一句，他馬上就撲過來了。不管打不打得過，為了生存也要最後一搏。
“兇……真兇……”史悅而嘟囔着，不敢承認自己被個十歲小男孩吓到了。
她也不想想，史小弟拿出私房錢，經歷一個晚上的折磨，心裏已經嘔血了，再被她輕松惬意、渾不在意的“欠債态度”一氣，可不要發飙麽！
債務問題解決了。只等《小蘋果》火爆，送姐弟兩個到流行前線。
可家庭矛盾緊接着來了。
史家父母知道兒女花了五千塊制作了MV，而那五千塊的來源，竟然欺瞞了他們，非常生氣！
“鑒兒，姑媽給你錢，你為什麽不說一聲？”
史小弟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徐松玲失望，這是攸關孩子品行的教育問題，容不得絲毫馬虎，立即打電話給大姑子史清清。史清清沒當一回事，五千塊而已，你們做父母的沒錢給她大侄子買處理器，她給了。怎麽，還要挨罵？
姑嫂兩個，拌嘴了幾句。兩個人心裏都不痛快。
史鑒之被母親當成“品德瑕疵”的小孩，教育了很久，他本來就很難過，被母親的态度傷了心。正巧史清清打電話來關心侄子，藏不住情緒，嗚嗚哭個不停。
史清清當晚就開車從金城郡來了。
到了史家，沒有寒暄，直接打包帶走史鑒之。臨走還向自己的哥哥擱下狠話，“我們史家的長房長孫，不是什麽人都能作賤的。”
眼神跟刀子一樣橫過來，史悅而心裏一跳——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松玲無奈的解釋，“清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知我想的哪樣？我願意給我侄子錢，怎麽地了？他才多大，是拿着錢花天酒地了，還是胡亂糟蹋了？你憑什麽罵他！”
“正是因為孩子不大，那麽多的錢放在他手上，才要擔心啊……”
“擔心什麽？我看我大侄子太好心，才把錢給外人用！不然他自己握着，也不至于白白受氣！”
又一記眼刀。
很多模模糊糊的東西，經不起串聯。一串聯，就好像最後一層窗戶紙被捅開了。原來，史悅而不是史家的女兒！怪不得原主兒跟家裏親戚關系不好，怪不得知道花錢做MV的事情，父母只責怪史小弟私藏錢，卻沒指責她亂花錢……
不過知道了身世，對史悅而有影響嗎？
沒，一點也沒！她來自那個離婚率達到四分之一的世界，重組家庭太常見了吧！史父人不錯，老實忠厚，作為生父，嫌沒什麽本事；但作為繼父，實在是好得不得了。唯一不知道的，是母親徐松玲是未婚私生原主呢，還是離婚再結呢？
這個晚上，沒有史小弟的吵吵鬧鬧，家裏十分安靜。史悅而對着電腦，看着可憐巴巴的五十個下載，心想，不得不出高招了！
網絡推廣！
她粘貼複制了一段話，給【我姐姐是神經病】的所有網友發了一段話。
“我和我姐姐唱了一首歌，名字叫《小蘋果》，請多多支持！”
當然，史小弟經常混跡的網站也少不了。
夢是藍色的：【小可憐，你的神經病姐姐還會唱歌？網址在哪裏，我去看看啊！】天鷗：【哈哈哈，小蘋果，難道是表演神經病吃蘋果嗎？我也去看看。】十分鐘後。
我是螞蟻力大無窮：【天哪，你們快去看看，小不點的神經姐姐，長得好漂亮！】金銀花：【真的嗎？你別騙人。騙人要下地獄。】地獄天使：【我向天使發誓，真的漂亮極了！】轟炸一聲，《小蘋果》的下載量猛升，紅了。
最直接的原因，不是因為歌曲本身，而是史小賤一年如一日在網絡上宣揚他姐姐的神經病史，導致很多人都知他有個腦子病經常發作的姐姐，并且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口歪眼斜？大餅臉？挖鼻孔？一笑就口水直流？
大家是抱着嘔吐的想法下載觀看的，所以當看到MV裏青春靓麗的面孔，不由得振臂大呼，天，這是神經姐姐？好漂亮，好可愛啊！小可憐真是太過分，有這麽漂亮可愛的姐姐，還整天到處說姐姐的壞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