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就愛了

第2章 ☆、章

黃老師很年輕，剛從學校畢業一年，看到輪椅上的葉孝銘時有點尴尬，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小題大作。

兩個孩子見到爸爸，表現完全不同。江昊一見江奕峰，眼眶就紅了，撲進他懷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好象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葉書揚只是小聲的叫了聲爸爸，站在原地，低下頭，一副等着挨訓受罰的樣子。

黃老師一邊給家長倒水，一邊講了事情大致的過程：午睡醒來時，倆孩子就起争執，老師問原因卻誰也不說，只好将兩人分開。結果吃點心時，竟然趁老師不注意，倆人在角落裏從偷偷拉扯到相互推搡，最後扭在一起。老師過去勸時，班裏其他小朋友卻好象早知道了一樣，紛紛站隊助威。有的小朋友還說是一個叫佳佳的小女孩害他們打架的，結果那小女孩就哭了，最後全班都亂套了。兩個小孩倒是沒受傷，只是他們這麽一闖，那些平時就比較調皮搗蛋的孩子趁機鬧騰一番。

黃老師有點無奈地說：“我把他們倆帶到辦公室，想問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倆孩子還是誰也不開口，所以只好請你們家長來一趟了。”

黃老師話音剛落，江昊就抽着鼻子說：“是他先動手的。”好象爸爸在場有了靠山一樣，他指着葉書揚，“他推我，差點把我推倒。”

“你踢我腳，還踩我座位！”葉書揚雖然因為爸爸在不敢太過分，可是也絕不吃虧，讓別人占便宜。

“你扔我枕頭！”

“你拉我被子！”

“你弄壞我剪刀！”

“你折斷我的蠟筆！”

……

兩個小孩你一句我一句，越扯越多，看來積怨頗深。江昊白胖胖的小臉漲得通紅，氣得像只炸毛的小貓，張牙舞爪，就是不敢撲上去。葉書揚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只是讓人覺得他手裏好象抓着象根冰淩似的，冷冰冰的恨不得刺過來，卻始終站得像棵小樹，筆直筆直的，一步也不敢挪動。

黃老師十分誠懇地向家長們不停地道歉，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失職了，竟然沒發現孩子間有這麽多矛盾。兩個爸爸倒是沒責怪老師，在他們看來，這倆小子就是平時爺爺奶奶給慣壞了，欠抽。

“那佳佳又是怎麽回事呀？”黃老師覺得自己白讀了那麽多幼兒心理學，這會竟然看不透孩子之間的感情糾葛。

黃老師的問題一抛出來，就跟扔了顆□□一樣，馬上就爆了。才說兩句，江昊就撲了上去，葉書揚揮着手裏無形的冰淩，冰與火就這樣碰撞在一起。

葉孝銘是不可能去拉開孩子們的，就算他心有餘也力不足，想喝止葉書揚呢，卻看見旁邊的江奕峰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也就作壁上觀。江奕峰知道兒子有點無理取鬧，就想讓他受點教訓，所以坐着不動，只是嘴裏無關痛癢地跟老師說了兩句不用管他們，沒事的。

黃老師可不敢不管，她趕緊過去安撫兩個孩子。可惜倆小孩早已吵紅了眼，黃老師的話全背當成耳邊風，黃老師又不敢太用力拉拽孩子，結果就成了一個大人兩個小孩糾纏在一起的局面。

其實問題并不是很嚴重，那個叫佳佳的小女孩也挺冤的，本來沒她什麽事，就因為她跟這兩孩子一組的，結果就被卷進風波裏。這個跟她說一起玩，那個也跟她說一起玩，她都說好吧，三人湊一起兩個男孩就把她拉過來拉過去；她只答應一個吧，也沒用，另一個必定一臉的委屈，她就又過去叫着一起玩，然後再次上演你拉他扯的戲碼；最後她幹脆都不跟他們玩，去和其他小女孩玩，結果兩男孩自己較勁，上手工課時非争着幫她，反而把她的都弄壞。

類似的事情看着雖小，但對兩小孩來說，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就跟結了仇一樣。

雖然看出兒子這次是一定要力争到底，但葉孝銘看老師這樣團團轉，還是開口叫了兒子。可是兩個孩子聲音很大，江昊還一邊吵一邊哭，葉書揚就沒聽見爸爸叫他。

葉孝銘嘆了口氣，想再大聲點叫，結果還沒發出聲音先咳了起來。至從受傷後，他的氣管和肺部變得很脆弱，前些天感冒雖好了，咳嗽卻一直沒好利索。

江奕峰一聽見咳嗽聲就看向葉孝銘，看他咳得很辛苦，臉色發白，卻不知道該怎麽做，他以為葉孝銘是氣的，就立馬過去把江昊抓起來。

原本沒挪動的葉書揚看見爸爸難受，撒腿就跑過來，一邊用小手順着葉孝銘的胸口，一邊說：“爸爸，我錯了，對不起。”

黃老師有點不知所措，她擔心葉書揚的爸爸萬一有什麽事，那她可承擔不起。江昊這會兒也一聲不吭，瞪着大眼睛緊張地看着葉書揚的爸爸。

“黃老師，不是有校醫嗎？”江奕峰看葉孝銘咳得有點喘不上氣，覺得還是讓醫生來看一下保險。

“啊？哦！我馬上打電話！”黃老師迅速掏出手機查醫務室電話。

“不用！”葉孝銘聲音沙啞，看着江奕峰搖搖頭，他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斷斷續續地說他沒事，一會就好。

黃老師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就等了一會兒，直到葉孝銘咳嗽漸漸平息，才松了一口氣。

葉書揚從輪椅後面的包裏拿出爸爸專用的水杯，打開，将杯口的吸管放到爸爸嘴邊，小聲說：“爸爸，喝點水吧！”

等葉孝銘喝完，葉書揚又把水杯放回原位，然後乖乖地站在一邊，低頭認錯的表情絕對是誠懇的。

黃老師剛才還覺得這些孩子讓人頭痛，現在卻倍受感動，覺得孩子們又可愛又懂事，讓人心裏暖暖的。

“自己說，哪裏錯了！”葉孝銘看着兒子頭頂上的發旋，平淡的語氣中透着嚴厲。平時爺爺奶奶舍不得管孩子，只有他總是嚴厲的，因為他清楚，家裏面怎麽也得有一個人管得住孩子，要麽就算現在乖，也保不準以後會怎麽樣。

“我不該和小朋友吵架，打架。”葉書揚擡頭看了爸爸一眼，又低下頭說：“我不該弄壞小朋友的東西，不該欺負女孩子，要大家一起玩。”

“還有呢？”

“還有，還有……”葉書揚有點想不出來，擡頭突然看到老師，趕緊說，“我不該惹老師生氣，不聽老師的話。爸爸，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會讓着其他小朋友，也會聽話的。”

“那這次怎麽罰？”

“寫拼音一頁？兩頁？”見爸爸還沒點頭，葉書揚有點沮喪地繼續說，“數字也寫兩頁，還有背古詩……”

“書揚爸爸，孩子還小，知錯能改就好了，不用罰得太重。”黃老師趕緊出來打圓場。

江昊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剛才還覺得葉書揚的爸爸好可憐，現在覺得他好可怕，而且他突然覺得葉書揚好厲害，能寫那麽多，如果是他，寫一頁就煩了。

“江昊，那你呢？”江奕峰把兒子從懷裏拉出來，讓他站好。

江昊聽了剛才葉書揚的話，馬上就效仿了，還進一步提升，先大聲的說了自己怎麽錯，怎麽不對，說完了，就到葉書揚面前道歉，保證自己以後一定跟他好好玩，然後拉着葉書揚的手，一起到老師跟前說對不起。

“爸爸，你罰我什麽？”江昊小心翼翼地說，“能不能不罰我寫字？”

“那你想罰什麽？”江奕峰有點想笑。

“嗯，我周末不吵你出去玩，乖乖呆在家。”

“就這樣？”江奕峰覺得這差距也太大了。

“那我這今天，明天，好吧，後天晚上都不吃蛋糕，奶奶他們回來前，我的襪子自己洗。我還扔垃圾，幫你擦鞋。”

“原來昊昊這麽會做家務，真是好孩子。”黃老師再次打圓場。

江奕峰可沒這麽好糊弄，但他也沒再說什麽，準備等回家讓江昊也寫上幾頁大字。

快放學了，兩位爸爸就帶着兒子跟老師道歉離開。

電梯裏，江奕峰很自然地問葉孝銘：“你們住哪，我送你們回去吧，”

“不用了，我們就住小區裏。謝謝。”葉孝銘所說的小區就是幼兒園所在的小區。這個小區緊鄰師大，當時小區規劃時，就專門為幼兒園留出了地方，幼兒園也是開發商建的，不遠還有附屬小學，這也使得小區的房價比其他地方高很多。

“爸爸，他們就住20棟，而且跟我們一樣是2106。”江昊馬上把知道的告訴爸爸。

“是嗎，真巧。”江奕峰嘴裏說着，可是他也知道這不是巧，這個幼兒園裏多的是小孩住在小區裏。

出了校門，葉孝銘跟江奕峰告辭，帶着兒子從小區邊門進入。江奕峰則開車繞一圈，從汽車專用出入口進入地下停車場。

“兒子，那個葉書揚家裏有誰是師大的老師嗎？”因為師大在旁邊，所以小區裏很多住戶都是師大的老師。

“嗯，他奶奶是，不過跟爺爺不是一個系的。他爺爺嘛，好象是什麽所長。”

“所長？派出所？”江奕峰一邊停車，一邊跟兒子聊。

“不是！我記不清了。不過他奶奶有時會給奶奶一些青菜，就是那個所裏種的。”

“農科所？”江奕峰想了想說。

“是，就是這個所。”江昊有點不以為然，“那個青菜我也沒覺得好吃，不過奶奶說那個很好，是真的什麽有機食品。還有，爸爸，這次奶奶他們出去玩，葉書揚奶奶爺爺也去了，他們一起去的。”

江昊在這邊八卦着，葉書揚那邊也把知道的情況跟他爸爸全說了。

葉孝銘不僅知道江昊家住16棟，正好是他們正前方，還知道江昊爺爺是師大老師，奶奶是師大附中老師，連江昊爸媽離婚都知道了。

江奕峰回家時，從窗口往對面看了一眼，雖然隔得挺遠的，還是可以看見對面的窗簾拉開一半，随風飄動着。

葉孝銘經過陽臺時，也無意識地朝對面看了一眼。

原來不知道對面住着什麽人，現在知道了，人總會經不起好奇，有意無意地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