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身為蝦米的保镖面無表情地替六少幹活。
他們的心如死水,波瀾不驚,想要淹死田柚柚這只胖頭魚。
田柚柚吃一口面包,看一眼正冷臉搜索消息的保镖,描述:“面色不善,咬牙切齒。”
花楹閣吃着同款花生醬面包,回複田柚柚的此項觀察,“源頭是你。”
田柚柚一口吞掉剩下的大半個面包,拍拍手,出門慰問她的員工。
她的員工們現在是小樹苗,未來是金燦燦的搖錢樹,想要讓搖錢樹在她的一畝三分地上駐紮,她就要讓他們時時刻刻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
只要他們把這裏當成家,她就後顧無憂了。畢竟,辭職的人多,離家出走的人不多。
田柚柚的此次慰問像鬼魂一樣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都太忙了,沒注意到他們的霸總,面帶春花秋月地來,又滿臉滄桑頹廢地離開。
花楹閣跟在她的身後,悄無聲息地飄來飄去,眼裏的笑溢到臉上。
一路飄回辦公室,門一關,兩只弱不禁風的脆皮鹹魚躺。
田柚柚軟綿綿地趴倒在桌子上,思考為什麽前兩天看見她還像小鹌鹑的美人們現在不怕她了?
在她預想中,小樹苗們面對她春天般的溫暖會受寵若驚,會惶恐不安,而不是現在的淡定自若,視而不見。
是她不夠霸氣,還是不夠兇?
花楹閣悶笑了好一會,真誠建議,“柚柚,你在公司上安裝上攝像頭,肯定很多人喜歡看你們的故事。”
田柚柚認真分析花助理的話,這個建議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不可否認這是一條詭路,走好了,咕咕公司說不定能以此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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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柚柚把這個想法跟自己手底下的三十個待宰羔羊們說了後,得到全票通過,他們比她更了解公司的困境,能多一個方法就多一個機會。
長的不出衆但有二十年武術底子的楚振興從咕咕公司的儲物間裏找出十三個攝像機,安裝到各個角落,正在自學拍攝和燈光的蔡志帆和自學特效的房裕森負責後期處理。
打開攝像頭,咕咕公司所有人都聚到鏡頭面前下向觀衆問好,盡管鏡頭對面并沒有觀衆,但不耽誤田柚柚激情澎湃地給自家小樹苗們施肥灑水,鼓動士氣。
田柚柚:“咱們有後期剪輯,不怕出現什麽不能播的,你們不要把這些攝像機當回事,平時怎樣現在還怎樣了,放心大膽地做自己。你們都很可愛,要相信自己。誰要是黑你們,那是他們不長眼!”
楚振興花朵狀捧臉眨眼,渾身硬邦邦的肌肉把寬松的運動服撐成了緊身衣,“我也可愛嗎?”
田柚柚閉眼瞎吹,“可愛!”
“噫——”
一片唏噓聲。
為自家小霸總的言不由衷。
蔡志帆和房裕森先折騰了個F站賬號,把剛剛處理的問好片段發布上去,沒有一點點水花。
歐陽钰看F站說明,“有新人激勵計劃,你們再發布幾個視頻後申請。”
田柚柚讓三個人一塊打理這個賬號,她帶上花助理和黑臉保镖,非常有牌面地下去宣傳咕咕公司在F站的賬號,以及他們咕咕公司的婚禮主持、生日慶祝、公司慶典等業務,“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我們咕咕公司行業第一!”
黑臉保镖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驚詫地看着大忽悠。
行業第一?
專業的人?
不要臉了?
摩天大樓六十六層,田柚柚挨個拜訪,效果顯著,整個大樓的人都知道了十三樓有個咕咕公司,她也達成了整棟樓都記住了她的成就。
有賴田柚柚如此強有力不要臉的宣傳,F站咕咕公司的關注嘩嘩嘩地上漲,待霸總田柚柚回到十三層,一雙雙目光崇拜地迎接着她。
邊雪把自個磨給自個的咖啡恭恭敬敬地端給小霸總,“您辛苦了。”
田柚柚整整領帶,再摸摸油亮油亮的頭,走進拍攝區,接過邊雪端過來的咖啡,“多像我學習,不怕苦,不怕累。”
“是!”铿锵有力。
田柚柚口渴,一口幹掉咖啡,瞳孔晃動,硬生生地咽下了。
系統樸實的河南方言裏全是憐愛。
【柚柚,你喝的是現磨咖啡,不是三合一雀巢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田柚柚委屈,“我看電視裏,總裁都喝現磨咖啡。”
【也許他們重口味,不怕苦,喜歡吃苦。】
田柚柚懷疑地看向花楹閣,“你喜歡吃苦?”
花楹閣也看見了小柚子一口幹了咖啡,自然知道頗有歧義的吃苦是指什麽,忍着笑搖頭,“我不喜歡吃苦。”
田柚柚把總裁都喝現磨咖啡的認知從腦子裏抹去。
六十六層樓的拜訪耗了田柚柚一天的時間,其他行程推後,下班去小花朵托兒所接小侄子打針。
田柚柚坦蕩蕩地告訴三只崽,他們要去醫院打針。
大崽和二崽沒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只有小崽兩眼迅速漫上了一層淚花。
對打針的恐懼,田柚柚深有同感,打針是她童年的陰影。
田柚柚抱起小崽,“這是成長之痛,每個人都躲不過。”
不停抽泣的田瀾鑰拽着小姑姑的領帶,不敢看醫生。
醫生就着這個姿勢,給他的胳膊紮了一針。
從醫院出來,田柚柚買了三個糖葫蘆給三只崽,這也是她媽媽當年哄她的套路,挨了一針,哭了一陣,給個糖葫蘆安撫。
不管套路老不老,好用就成。
果然糖葫蘆的威力是巨大的,三只崽全忘了疼。
回到家換拖鞋,田柚柚踢掉腳上的高跟鞋,龇牙咧嘴地撕襪子。
呲——疼死她了。
花楹閣扛她到沙發上,他坐地上,一點一點地給她撕襪子,“大柚子,你行呀,一聲不吭地忍到現在。”
腳上磨出了好幾個泡,泡又破掉粘到襪子上。
田柚柚:“當年,我暈車,走了五十公裏回家,這點路算什麽。我這些年就是對腳太好了,把它養嬌了,它要多磨磨才能幹成大事。”
花楹閣猛地脫下襪子,田柚柚一聲嚎叫,疼的嘴唇發白。
花楹閣端過來一盆熱水,給她洗了洗腳,再處理傷口。
田柚柚一聲一聲地嗷嗷叫,把三個小侄子心疼壞了,給她的腳吹氣。
四個人圍着她的腳打轉。
黑衣人戴着眼鏡,背對着他們看夜景。
不想回頭,看一眼,心梗一回。
他們六少以前,清風霁月,鳳表龍姿,點石成金,是多少人仰望的存在,現在卻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給某某洗腳。
親眼目睹神仙的墜落太難受了。
眼不見心不煩。
處理好了傷口,田柚柚也失去了走動能力,走一步被壓一下傷口,疼的讓她後悔白天爬樓梯。
她一定是個傻子,才不坐電梯爬樓梯。想鍛煉體力,去跑步,去跳繩,去舉鐵,哪一個不行?為什麽非要爬樓梯?!為什麽非要穿高跟鞋?!
她活該!嗚——
“花花哥哥,柚柚需要你。”田柚柚跌回沙發上,伸出胳膊,要公主抱。
花楹閣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我不需要你。”
田柚柚:“花花哥哥,我告訴你一件殘酷的事情。”
“嗯?”
田柚柚:“你褲子拉鏈開了。”
花楹閣沒有一點尴尬,從容自若地拉上拉鏈。
兩個保镖渾身僵了下,整齊劃一地走出房間。
他們寧願吹冷風,也不想再承受精神淬滅了。
田柚柚扯着嗓子喊在樓上洗漱的小侄子,“恐龍寶貝,我需要你們幫忙——”
三只穿着恐龍睡衣的小娃扶着欄杆,慢慢地下樓,樓梯上鋪着軟綿的長毛毛毯,不用擔心他們摔倒。
小恐龍蹲在小姑姑的前面,托着小下巴,歪着頭看小姑姑的腳,“小姑姑不能走路了嗎?”
“不能走,但還能抱你。”田柚柚一把抱起他,撓他癢癢。
小恐龍咯咯地笑,想躲開又不舍得離開小姑姑的懷抱。
田柚柚怕他笑岔氣,停下來,啃一口他的小臉蛋。
小恐龍乖乖地窩在小姑姑的懷裏,臉蛋紅撲撲的,害羞道:“小姑姑,我喜歡你。”
田柚柚笑開了花,燦爛明媚。
花楹閣歪在沙發上,支着側臉看她。
笑着的小柚子漂亮得讓他移不開眼睛。
花楹閣心情好,穿上拖鞋,起身,如她所願地公主抱。
嗯……
沒抱動……
四雙眼睛震驚地看着他。
花楹閣一生都不會寫的字,一個是窮,一個是尴尬。
他面色淡然,再自然不過地捏一捏她的胳膊,“肉太多了。”
田柚柚語重心長:“花花哥哥呀,我去年九十八斤,後來被腦子折磨到七十九斤,我好不容易補到八十三斤,花花哥哥确定要說我肉多嗎?良心不痛嗎?”
【柚柚呀,你的良心不痛嗎?你現在九十三斤!】
田柚柚不聽,在她心裏,她還是個需要多吃多睡的清瘦小仙女。
花楹閣:“電視上的公主抱都是假的,百斤的重量壓在胳膊上,這對胳膊來說是個極大的負擔,腿比胳膊粗很多才承受住了上半身的重量。”
田柚柚滿眼憐憫地摸摸腳:“兩只腳腳那麽小,卻承受着全身的重量。”
河南話:
【兩只弱雞,誰也別嫌棄誰。】
普通話:
【力拔山河兮狀如牛,賠本大甩賣,原價四千四百四十四億,現價一千一百一時一億,欲購從速,過期不候,概不賒賬。】
保镖推進來一個輪椅,再一人架着田柚柚的一個胳膊,騰空架到輪椅上。
面無表情地完成六少交代的任務,兩個保镖不想聽不想看地出門,繼續守在門外看風景。雖有些無聊,起碼不鬧心。
花楹閣笑盈盈地看着小柚子,“金錢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