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慢慢發酵
手機再度震了震，師父正快速敲打鍵盤的雙手停了片刻，複又噼裏啪啦，不遠處的手機她瞟都不瞟一眼。
等打好了字，她再度确認了一下自己寫的這封信，嗯，罵得面面俱到，不帶髒字卻殺傷力爆表，末尾一個呵呵同此致敬禮一般表達了對寫信人的情緒——對花辭風月的詛咒厭惡之意。大功告成，師父便滿意地點了下送信的按鍵，哼着小曲兒去給自己拿了個冰淇淋，盯着外頭秋風瑟瑟落葉飛舞的涼意，狠狠舀了一勺喂進嘴巴裏。
涼，爽。
大約是好吃的取悅了她，師父方才不願意看的短信，現在有點動搖了，拿起手機翻看了一下，唔，第一條是師姐問她要不要一起送瀾風，唔，第二條是學長問她還別扭嗎，唔，第三條是……瀾風跟她說再見，讓她不要生氣，還有……對不起！？
算了算時間，瀾風現在應該是在火車上發呆，師父一個電話撥了過去，對方接的也快，清朗的聲音，淡淡的語氣，“師父。”
“說毛的對不起，都是花辭風月的錯！”師父找到了宣洩口，自然不放過，“那啥，我也明白你情緣是無辜的，先前……對不起了啊。”
瀾風一本正經，原話奉還，“說什麽對不起，都是花辭風月的錯。”
想到他坐在火車上，板着那水嫩的小白臉說出這樣的話，師父噗哧一聲笑了，感嘆道，“哎喲你這小朋友，要不是太嫩，姐姐一定收了你。”
“……”瀾風無語片刻，“師父別鬧。”
“哦。”師父本來也是玩笑話，沒想到鬧着鬧着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收了尾，準備道別之時發現YY對話框不斷閃爍，她過去點開看，果然是花辭風月，內容竟是道歉的，估計是看了她游戲上線，知道她沒去送瀾風，覺得還有挽回的餘地。
這人真是進退無下限，全憑心情。
昨天親友們看見他刷世界罵池魚，可是都截圖發給她看了。在之前她還存一絲心軟為他開脫，花辭風月也沒什麽錯就是醋勁大，易沖動做荒唐事，自己做的也有點暧昧是吧，加上昨晚……咳咳，要不一人退一步就和好了吧？可是，他居然咒了池魚，她看見後再好的印象沒了，就連好不容易有的一點抱歉也煙消雲散，滿心覺得花辭風月真心小氣沒風度。
幾分鐘前已經寫了封信鄙視他，師父一看他這樣糾纏不休反複無常，反而覺得那一封信罵輕了，往對話框裏打字再戰，文思泉湧還不帶重樣，甚至有空和電話那頭的瀾風吐槽一句，“那傻逼花辭風月又來道歉了，啧。”
師父看信息将近一分鐘沒說話，瀾風有點注意力不集中，随口“嗯”了一句，很是平常地問了一句，“你們和好了？”
“我了個去，怎麽可能！”師父打字罵人都耽擱了，沖着瀾風再三聲明，“我和那貨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瀾風屬于那種泰山崩于前也鎮定非常的，這等死情緣小事他不放在眼裏，一直實話實說，“我看你沒來車站，以為你們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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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句話噎着，師父揉了揉因為大姨媽降臨而頗為不适的肚子，火氣更大，拼盡全力地吼，“喂，我是真不舒服，才不是為了那傻逼。”說完，她委屈地碎碎念，說身體不舒服這常被用作偷懶的理由，難怪有人懷疑，可是池魚問她哪裏不舒服，明知道學長聽着，她還能說一句自己月經來了？形勢所迫，她只能任他們懷疑不舒服是借口了。
剛才作死吃了冰淇淋，現在有點發作，師父甚至疼得頭有點發暈，戰鬥力直線下降，說話都有氣無力，還好瀾風聽話的順着話說，沒讓她多費口舌解釋，“嗯，這樣啊，師父身體好點了嗎？”
就算不大好，師父也只能自己受着，免得瀾風多嘴問個幾句讓她不知說什麽，随便說了兩句打發人，卻用了軟軟的聲音，“好啦好啦，抱歉沒去送你，一路順風哦。”
“哦。”瀾風不為所動，對萌妹子聲免疫力百分之百。
感覺有點沒面子，師父有點懊悔自己敷衍人怎麽還故作軟萌，前後反差太大人家還不領情，想起了某件事，便又換了指責的口吻，“哎，那個什麽蘇沐瑾老問你在哪裏，煩死了，你自己解決。”
“嗯。”瀾風答應下來，“要發車換票，先不說了。”
“好。”
師父挂了電話，解決了事情全身輕松，肚子竟停下抽風。她注視電腦屏幕十秒，活動活動手指又坐到跟前去，繼續打字罵前情緣，對方也不甘示弱，回複的比她難聽比她長，還順道把瀾風也罵了一罵。看了那不堪入目的字眼，師父怒了，打了一行字“你憑什麽罵瀾風”。
按發送鍵前，師父又想起了瀾風摸摸她頭，輕輕撩開她額前碎發的模樣，就連回憶中他的眼睛都帶着溫順，清澈透亮映她縮在一團的影子，讓她心裏又暖融了幾分，略加思忖後對這句話删删改改，最後發出去的是：
“你憑什麽罵我家小徒弟！”
這句話成功激怒了花辭風月，撂了一句狠話，“果然有一腿，你給我等着，現在就這麽心疼徒弟，太早了。”
……
池魚的家裏是比較開明的，父母不會過多幹涉她的感情問題，即使當年剛工作的時候，池魚一聲不吭地同相戀三年，準備談婚論嫁的男朋友分手，連句為什麽都沒說，父母也是理解她，尊重她的決定。
所以，現在忽然出現一個男朋友，如果不是他們被撞見時過于親密，估計池魚的爸爸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等到蕭柏南被池魚領着，客客氣氣帶着禮品拜上門來，爸爸回想自己那天的失态，出于補償的心理也緩和了臉色，跟着媽媽一唱一和，順理成章地深入問了問各方各面。
如同他們所料，當池魚的爸爸媽媽聽說蕭柏南是A市人，一個月能同池魚見一面就不錯了的時候，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的，這個時候當然可以用保證來N市哄人，可是他們都是比較穩重的那類人，若是一點行動都沒有，也不會胡說一通先讓人高興再說，只說有可能會換工作來N市。
畢竟他們才在一起不久，池魚的爸媽也沒怎麽多說，只是熱情招待了。
氣氛很好，一切都很順利，吃飯的時候媽媽很親切地給蕭柏南夾菜，他也很給面子的吃得很香，池魚看了看他不喜歡的芹菜居然大口大口吃下去了，暗道真是奇跡，懷疑若是媽媽給他盛一碗石頭他也能嘎嘣嘎嘣全吃了。
等到道別的時候，池魚送他到了小區門口，輕輕交代，“我今晚得在家裏住，鑰匙你拿了吧。”
“嗯。”他點點頭，可憐兮兮的，“你就不陪陪我嗎。”
池魚看看時間，還早，就陪着他到小區中的長椅坐了坐，像哄小孩子一樣拍拍他的肩膀誇贊，“真乖，讓你吃什麽就吃什麽。”
大概是想起了芹菜的痛苦回憶，他深深地嘆息一下，“別提了，太難受。”
“難為你了。”池魚也有不喜歡吃的東西，被逼着吃下去的感覺，光是想想都難受。
被反複安慰的他反而有點不自在，“沒這麽誇張，我只是不喜歡吃，真讓我塞下去還是不難的，不過……你家芹菜牛肉的芹菜太多了，以後你千萬別這麽做，切記。”
沒想到他居然經不起誇，池魚覺得好笑，想想這幾天出于養胃的心，她給他做的一律清茶淡飯，他沒什麽怨言吃了，可等出去吃的時候才原形畢露，只要不喜歡的真是一丁點都不會碰，就連師父都啧啧感嘆。
識時務為俊傑，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會兒話，不知道為什麽聊起了過去，他和人混熟的本事也挺強的，光是剛才在門口稍稍等等她的功夫，都和門衛大爺聊上了，居然打探到了過去的信息，此時有點陰陽怪氣地問，“以前那個高高的小夥子是誰啊？”
沒料到門衛大爺還記得她的前男友，甚至還抖了出來，池魚怕吞吞吐吐他又胡想，就大方說，“前任，都過去了。”
“哦。”兩人從來沒有過問對方的過去過，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他竟然還多嘴了一句，“他似乎長得挺高。”
池魚翻了個白眼，“一八五，也就比你高三厘米。”
他望天長嘆，“當初我媽叫我多跑兩圈，不應該偷懶的，輸得真冤枉。”
“噗。”聽得出來他完全是玩笑的語氣，池魚拍拍他，“沒什麽，買兩雙內增高的鞋子，一切都解決了。”
他斜眼，盯着偷笑的她半天，忽然語氣一變，“你們怎麽分開的。”
回看他的雙眼，池魚斂了笑，沉思片刻，直截了當地說了。
“我們大學在一起，畢業後沒有分開，說好一起回N市，他卻在A市拿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打算先幹幹看，後來……就分開了。”池魚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就連當年分手的時候她也很平靜。
她還記得那時的前任春節回來過年，兩人各自陪着家人，抽空出來見了一面，明明該久別重逢格外親密，卻一路遠遠相望，盯着漫天盛放的喜慶煙花發愣，他問了她願不願意去A市，她不帶一點猶豫地拒絕，兩人的最後一句話，是互道“新年快樂”。
後來聽說過那個人的消息，似乎在A市找了個挺合适的姑娘，正要談婚論嫁，池魚沒多問，同一寝室的室友當年都受過他的小好處，和他熟識，還打抱不平說她過于鎮定了，連眼淚都沒掉一滴，估計她對前任沒什麽感情，真愛是家鄉。
他聽了也挺淡定的，畢竟是過去的事情，而且是他自己要問的，只是忽然牽她的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的，又恢複了那漫不經心的口吻，“原來如此……好了，不想聽了。”
“好，不說了。”她靠在他的肩上，輕聲答應着。
兩人依偎了不到十分鐘，他就動了動站起來，直言不諱，“走吧，別在這裏膩歪，太冷了。”
“……”她果然不該指望他識趣。
不過，過了中秋，N市就正式轉成秋天溫度，加上晚上的冷風還真的挺讓人難受的，池魚也不想在外頭呆太久，想回去溫暖的室內，就揮揮手和他告別。
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連揮手都懶得做，口述一句，“拜拜。”
“……”池魚原地不動，怒視他。
他轉身走遠兩三步，感覺到她的怨念，又嬉皮笑臉地折返，走到她面前讨好地叫，“媳婦……”
“哼。”池魚擡頭瞪他。
沒想到這角度絕佳，他一低頭便吻住了她，蜻蜓點水的一下，之後便是甜得膩人的一句，“媳婦麽麽噠。”
“哼，”同樣一個鼻音應人，池魚此時是柔柔在笑，也學他惡心人，“好，相公公拜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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