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一晚三個人邊喊邊叫打了很久，最後驚動了小區保安以及半夜還奮鬥在老年活動中心的部分大爺大媽，一群人鬧鬧哄哄拉架圍觀。因為身體力量各方面都與敵方有很大差距，沈清的臉上像是被釘耙拉過一樣的慘不忍睹，激起了在場群衆的憤懑之心，吵吵着要将兩名醉鬼送到派出所裏正法。
考慮到目前沈清還是個黑戶，沈梨夜堅定的拒絕了去派出所解決的提議。趁着現場亂成一團，拖着小少爺溜溜回家處理傷口。
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小少爺，沈梨夜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疼麽？疼麽？疼你還跟個二愣着似得往上沖！”
“明明是對方先動手的！”沈清不服氣的大喊。
“額……”沈梨夜尴尬了一下，确實是這樣……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沈梨夜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訓他吧……他還确實挺無辜的，任哪個男人被認為是女人都會生氣（僞娘除外）；不說他點什麽吧，總覺得自己渾身難受= =
平時如果學生打架了都說什麽來的？好像什麽都不說，直接上杖刑——打手板。
不過他被撓的這可憐，有行刑的地方麽……
啪嗒——
“哎？”
沈梨夜被沈清突然掉落的淚水給造愣了……等，等一下！我還沒說你什麽呢吧？！
沈清扁着嘴，眼睛眨巴眨巴，就有無數顆淚水争先恐後的掉了下來。雖然小少爺總是欲哭不哭的裝可憐，還真是沒有一次真正的哭過。沈梨夜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男人會哭，上藥的手早已僵硬不動，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
“我很沒用吧……”沈清吸吸鼻子，任由淚水劃過他那張縱橫交錯的釘耙臉。
“明明你收留了回不去的我，我應該做很多的事情報答你的。家務我做不好，還總是填麻煩；沒有身份戶籍，找不到正式的工作；就連像個男人一樣保護你都做不到……我，我真是愧對沈氏列祖列宗！！！”
大喊完最後一句話，沈清噗通一聲雙膝着地，頭對着地板“咚咚咚”的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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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快住手啊！再撞下去你就會更二蠢的啊！！！”
沈梨夜驚恐大叫，手裏的棉簽一撇，拽着沈清的衣領把他拖了起來。
“嗚嗚嗚~”
沈清即使被拽起來，也仍然捂着臉嘤嘤啜泣。
“乖，別哭了。”沈梨夜無奈嘆氣，開始安撫工作：“雖然家務做不好，但是你每次買菜買回來的都很新鮮啊，我就不會挑菜；身份證什麽的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很快就托人幫你弄好的，這樣子你就可以找工作啦，我還等着你回抱我呢，所以別洩氣！雖然你沒打贏，但是也沒打輸呀！即使面對兩個人，從來沒打過架的你還是毅然決然的站到我面前，那個時候你真是帥爆了！”
“真的麽？”嘤嘤聲停了下來，不過沈清依然沒有把臉從手裏擡起來。
“真的！”沈梨夜回答的無比堅定。
“不會嫌棄我二蠢麽？”
“不會！”
“那你跟我成親吧！”眼含亮晶晶的期待擡頭。
“哎？”Σ( ° △ °|||)︴
此時此刻，沈清的臉上找不到一點哭泣的痕跡……
————
“沈老師，你最近怎麽了？精神不太好？”
一早來上班的同辦公室老師遇見沈梨夜，本想友好的打招呼，卻別沈梨夜蒼白的臉色和碩大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沒什麽，只是有點失眠……”
沈梨夜對着同事勉強一笑，轉過身鐵青着臉扶額。
沈清那個小混蛋……
自從那夜說出“你跟我成親吧”這句話，而自己堅定拒絕了以後，他每天都用無比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好吃懶做出去呼朋喚友逛青樓的渣男，他則是上伺候老下伺候小每天以淚洗面盼君歸的可憐少婦……最離譜的是，他不知道跟誰學的，竟然會夜襲！
你身為名門之後的操守呢？！
可恨自己的房門不帶鎖，每晚應付他的夜襲就搞得自己精疲力盡……
詭異的是，每次夜襲完他第二天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神清氣爽的樣子……
我靠！
沈梨夜就像一個幽靈一般飄飄忽忽的監考完了一天的考試，便宜了那群準備小抄的學生了。
而随着今天考試的結束，這個學校也正式迎來了寒假。
下午回到家後，沈清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豎着耳朵搖着尾巴候在門口，一見她回來就張嘴問“今天決定跟我成親了嘛？”這個問題，而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書看得入迷。
沈梨夜挂好外套和包包，好奇的湊過去，發現是一本《周易六十四卦》。
“你看這個幹什麽？”沈梨夜覺得奇怪，家裏好像沒有這本書。
“我今天給自己算了一卦~”沈清擡頭對着沈梨夜燦爛一笑。
“哦？你還會算命？”沈梨夜目露懷疑。
“當然啦！我好歹是以光耀家門為目标的男人呢！不止詩詞歌賦骈文策論，經學玄學我都懂一些的！”
“那你給自己算出什麽來了？”
“嗯……我人生前半段順風順水，以弱冠之年為轉折會經歷人生最大的考驗。但是堅持本心，不被外物蒙蔽，不被未知打垮，定能發揮所長，贏得一席之地。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最重要的是我命裏缺一樣。”
“缺什麽？”
沈清仔細的盯着沈梨夜遲遲不回答她的問題，就在沈梨夜被盯的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的時候，沈清眼睛微彎，嘴角上揚，眼裏流落出令人心動的溫柔。
“我命裏缺你啊。”
“哎？哎！”沈梨夜被沈清的話一驚，加上他那通殺所有雌性生命體的眼神，她的臉不可自抑的迅速升溫。
“嘿嘿~”沈清眯眼一笑，頭一歪繼續說道：“我命裏缺你做娘子啊~”
然後？然後就是沈梨夜沒出息的逃進了房間，連晚飯都是沈清叫的外賣。
放了寒假後，和沈清接觸的時間大大增加，可以簡直就是朝夕相對。不知為何，從那一晚起，沈梨夜每次看到沈清臉都會不自覺的發燒，不得不躲在自己的房間裏。第一次，沈梨夜盼望着如果可以上班就好了。
有時候想想，盡管自己沒有答應沈清，但是一想到沈清另外找了一個女朋友，自己的心裏就會不舒服。憋的難受，悶得慌。雖然他有的時候很不靠譜，也總是把自己氣的跳腳，但是他很認真。自己說的所有的話他都會認真記下并且努力執行，也為自己着想，盡管有些笨拙，總是好心辦壞事，卻也在犯了錯誤以後認真道歉。學識上的造詣也很深，很多晦澀的書籍經過他的講解都會變得淺顯易懂。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雖然這裏離家很近，但依然是個無比陌生的城市，每天一個人回來對着空曠的房子也很寂寞。自從他回來以後，這座房子每天都熱熱鬧鬧的，覺得每一天都充滿了樂趣。似乎……接受他也不錯……
可是，他是真的喜歡自己麽？還是因為恰好撿到他的人是我才喜歡？
————
沈梨夜作為一名即将步入剩女殿堂的女性重拾了自己舍棄多年的少女心，開始陷入了戀愛的煩惱。
這久違的酸酸澀澀的小感覺讓她忽視了沈清每天逼問的求婚宣言和隔三差五的夜襲，也引起了被忽視人員的不滿。
這一天，兩人一同上街采買生活用品。一路上沈梨夜還在那裏糾結“如果是別人撿到他他也會喜歡別人？也會說跟我成親這種話？如果撿他的是個男人怎麽辦？他長了一張受臉啊……”，絲毫沒發現自己糾結的問題越來越偏。而總在一旁被忽視的小少爺終于爆發了自己的不滿，在來往人員不少的大街上，“噗通”一聲躺了下來。
他這個舉動引起了路人駐足圍觀，而他不為所動。在沈梨夜回過頭看他弄什麽幺蛾子的時候，露出可憐兮兮的棄犬眼神。
“喂，那位小姐，你的相，男朋友掉到地上了！不撿起來麽？”
“=口=”
沈梨夜張着嘴傻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沈清，而沈清依然眨巴着“快來撿我呀”的小眼神。
“你，你幹什麽啦！快點起來！地上多冷啊！！！”
終于反應過來的沈梨夜通紅着一張臉頂住周圍或大聲或悶笑的路人眼光，對着沈清大喊。可是沈清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似乎你要是不去撿他，他絕對不會起來的模樣。
在發現有人掏出手機試圖拍下這一幕的時候，沈梨夜終于撲過去将小少爺拽了起來，然後揪着他的衣領絕塵而去。
将他拖到一個空無一人的小巷子裏時，沈梨夜放開了她的手，扶着膝蓋喘粗氣。
媽，媽的，累死老娘了，當初參加運動會也沒跑的這麽快過……
沈清捧着臉，四周洋溢着燦爛的小花，看着沈梨夜幸福的說道：
“你把我撿起來了，這麽說你承認我是你的男朋友了哦~”
“喂……”沈梨夜沉默半響，最終還是擡頭問了最近一直困擾着自己的問題：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哎？”沈清的眼睛一瞬變成了豆豆眼，然後很快的恢複正常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的數。
“沈姑娘你做飯很好吃，做家務很厲害，工作很認真，會給我買衣服，給我買點心，照顧我很認真，教會我很多東西，總是為我着想，還幫我辦身份戶籍……”
聽着沈清一點點的數，沈梨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忍不住的打斷了他。
“夠了！你說的這些其他人也能做到，如果當初撿到你的不是我，而是別人的話，你也會喜歡上她麽？”
沈清看着沈梨夜的臉沉默不語，突然露出了笑容。
“可是撿到我的是你啊！”
“哎？”沈梨夜有些不解。
“嗯……上網看到有人說，愛情這個東西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所以你撿到我就是天注定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改變不了。而我現在正在做的就是那七分打拼，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七分，不過我會一直一直努力下去！”
沈梨夜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想象他會說出這麽好有道理竟讓她無言以對的話。
“不過，網上還說了，剩下的九十分都是靠臉。嘿嘿，我覺得我的臉絕對有九十分了！”
“……=_=”才發現你還有自戀這個屬性啊。
“吶吶，怎麽樣？願意承認我是男朋友？願意和我成親了麽？”
“不知道……”沈梨夜抿抿嘴，有些不自在的将視線轉移到一邊：“我本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你，只是一想到有別的女人照顧你就很難受，不開心，也不想有別人來當你的女朋友，所以我想我是喜歡你的。可是我不确定自己想要跟你結婚……也就是成親……”
“沒關系哦~”沈清走到沈梨夜的面前，執起她一直放在外面被凍的紅紅的手，落下了一個輕柔卻在這個寒冬顯得熾熱的吻。
“我會喜歡你很久很久，比一輩子還要久……所以一旦确定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哦~提前說明，不接受否定答案。”
沈梨夜看着面前青年的臉，兩人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交融，然後消散。最後，她将臉埋進了大大的圍脖裏，掩蓋了自己上揚的嘴角。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