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待風兒飄過，花兒落地，顧惜打開一個糕點盒的蓋子，從食盒裏取出一個小茶盞，用筷子挾了一塊糯米桂花藕和一塊桂花酥，恭敬的笑着遞給張一鋸：“大人，這是小女親自做的，請賞臉嘗一嘗，味道很不錯！”
“黃婆賣瓜！”張一鋸撇了撇嘴，戲谑的笑說着，接過了茶盞，挾起糯米桂花藕細細的咬了一口，嚼了嚼，感覺不錯，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點頭，含糊不清的道：“嗯，好吃，真不錯！”
顧惜又親自挾了一茶盞，态度依然是恭敬有禮：“簡叔，試一試惜兒的手藝。”一個月的相處，她在簡叔和簡嬸的面前，已經自稱“惜兒”了，完全以一個晚輩的身份自居。
簡叔看着那盛糯米桂花藕的糕點盒子，正好奇的尋思啥叫做“藕”，聽到顧惜的聲音就飛快的擡眸，臉上露出笑容來，一邊接過茶盞一邊詢問道：“惜兒，啥叫藕啊？我看着，似乎有點像那個荷花的塊莖？”又好奇又迷惑的樣子。
顧惜笑得甜美：“是哩，可不就是那荷花的塊莖。”簡叔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哎呦，惜兒啊，那東西不能亂吃哩！那東西，只是富貴人家種來觀賞花兒的，不是可以吃的哩！你今天吃了不少吧？這可不得了啊，要是有毒，那就慘了！”說着，就大聲的喚小魚兒：“趕緊的，去找神醫爺爺過來！”
小魚兒一聽，小臉蛋刷的就煞白了，腿肚兒直發抖，顫聲道：“知道了爺爺，俺這就去找神醫爺爺！”
“簡叔，你吓到小魚兒了！”顧惜一把就拉住了小魚兒的胳膊，将他攬進了懷裏，摸着他的小腦袋，搖頭笑道：“簡叔，這荷花，又叫蓮花。這蓮花全身都是寶，可是好東西哩！”
“啥？全身都是寶？哎呦，娃兒呀，你可別哄我老頭子哩！這荷花是十多年前，淳王爺從番邦弄來的，這麽多年以來，如果能吃的話，那怎麽就沒有人知道哩？這沒人吃過的東西，惜兒還是別冒險的好，要是給吃出啥毛病來了，簡叔可沒法跟少爺交代啊！”
簡叔見顧惜不聽勸，給急得滿頭大汗，就生怕顧惜有個好歹，少爺他必定會傷心死。再說了，惜兒這女娃，他們一家人都很喜歡，上至老太太，下至小魚兒，都快把惜兒當成自家人了，可不能有丁點的閃失啊！
顧惜很是無語，耐心的解釋道：“唉，我又怎麽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呢？這蓮花啊，當真是全身都是寶！蓮花具有清心解暑、散瘀止血、消風祛濕的功效；蓮子可清心醒脾，補脾止瀉，養心安神明目、補中益氣等；蓮藕：可涼血、去暑、散瘀氣、開胃；蓮蓬：可去除體內濕氣、活血散瘀；蓮心：有降熱、消暑氣的作用，具有清心、安撫煩躁、祛火氣的功能；蓮梗：可清熱解暑、順暢體內氣血循環。”
“真的啊？”簡叔聽顧惜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猶自半信半疑。
“惜兒小姐說的，應該是真的！”一直冷眼旁觀的張一鋸悠然說了句，劈手就奪過簡叔手中的茶盞，将那茶盞中的糯米桂花藕三口兩口就吃掉，笑着咂了砸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惜兒小姐，糯米桂花藕真美味，再給我兩塊呗！”
“大人不怕會毒死啊？”顧惜笑着揶揄了一句，對于這個傳奇式的男人，心裏充滿了好奇和興趣。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啊？”張一鋸伸手接住一朵在風中翻飛的花兒，涼涼的應了一句，滿不在乎的樣子。
“呵呵，名如其人，大人确實不凡哪！”顧惜不禁莞爾，掩嘴笑了，覺得跟這個不凡大人交談，心情非常的愉悅。
張一鋸卻賊兮兮的笑了：“哪裏啊，我不過是聽一個番邦的友人提過，說那荷花的塊莖是可以吃的。當時，也不過就聽了那麽一嘴，也沒有放在心上。今天聽惜兒小姐這麽一說，猛然就想了起來，自然也就沒有啥好擔心的了！”
哎呦，這人可真不經誇，馬上就現行了！
顧惜搖搖頭，唇角上揚，微微一笑，讓六月和香菊把輪椅的圖紙展開給張一鋸看：“大人，這就是輪椅的草圖。所謂輪椅，就是由輪椅架、車輪、剎車裝置及座靠四部分組成……”
顧惜從設計原理開始解說，一張口就滔滔不絕，将腦海裏自動湧出來的既陌生又熟悉的知識理念，跟張一鋸細細道來。張一鋸聚精會神的聽着，臉上的表情非常的豐富，當真是驚喜交加，說不出的激動喜悅。偶然，會提一個小問題，增進對輪椅的了解和認知。
此時此刻，這個二十出頭的英俊男子，表現得非常的乖巧溫順，看向顧惜的目光充滿了驚奇和贊嘆。
那張寫滿了仰慕的臉，讓她看得一怔，嘴角跟着輕揚起來，綻開一個柔和明朗的笑容。
眼前這個俊逸溫潤的男子，果真就是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名揚天下的翰林院院士？那個時候的他，也不過才十八九歲的樣子，堪為這天下第一才子雅士，顧惜看他的眼神驀然就多了幾分敬重。
張一鋸愣了愣，莫名地就有些臉熱，在這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女娃面前，有點不自然了起來。剛一見面時的風流倜傥，此時蕩然無存，英俊儒雅的臉孔，難得的“端莊”了起來，帶着一抹詭異的紅暈。
顧惜很是意外，有點忍俊不禁，低頭掩嘴，偷偷的笑了。簡叔見鬼似的看着張一鋸，心頭掠過不快：真是個讨厭的家夥，喜歡上什麽人不好，偏偏要喜歡我家少爺的心上人兒！
張一鋸很快就恢複如初，神色自若的低頭看着圖紙，沒有搭理簡叔的無理取鬧。時不時的，還會謙虛的請教一下顧惜，将心裏的疑惑一個一個解除。片刻的功夫，再擡頭之際，已經是胸有成竹、神采飛揚的樣子。對上簡叔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張一鋸很不情願的跟顧惜告別：“這圖紙我帶走，今晚再好好的琢磨一下，明天就開始打造輪椅。”
顧惜微微點頭：“有勞了，謝謝！”和他揮揮手，目送他和簡叔、小魚兒離去。
當天晚上，蓬萊山莊的客院裏燈火通明，張一鋸領着山莊幾個會點木工活的家丁連夜趕工。“叮叮當當”的聲音，幾乎響了一個夜晚，直到黎明時分這才沒了敲擊的聲響。
好在客院跟主院隔了一個小山頭，對住在丹桂園裏的顧惜沒有造成什麽幹擾。丹桂園是主院最大最好的園子，原本是喬慕遠住的院落，坐落在宅子的正南方向，周圍的環境清幽雅致，安寧靜谧，通風透氣。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張一鋸忙着趕制輪椅，并沒有來打擾顧惜，梁載風一吃過早飯，就守候在丹桂園門口的風雨亭裏，顧惜想要去山谷游玩的打算，一次次的破産。
到了第四天的午後，待她午休醒來，日影已經西斜，清涼的秋風刮過，後院的竹葉沙沙作響。庭院被打掃、清洗得幹幹淨淨，野菊花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曬了滿地，金黃金黃的。紅豔豔的霞光灑落下來，映襯着這滿園的金黃，丹桂飄香，金菊滿地，還有那綠葉翠竹，顯得是那麽溫馨和諧。
季晨曦領着六月和香菊兩個丫頭，蹲在地上笑眯眯的收拾着野菊花，一朵一朵的撿進大簸箕裏，将落葉、桂花和小石子、雜草等一一剔除。
小魚兒在庭院門口探頭探腦，不一會兒又把小腦袋縮了回去，腳底生風的跑向風雨亭，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載風哥哥，晨曦姐姐她們三人正在收野菊花，一朵一朵的挑選，好像忙不過來诶，你去幫忙不？”
梁載風沉吟片刻，欣然點頭：“嗯，那麽多的野菊花，就三個人收拾，确實忙不過來！走，咱們就做做好事，去幫一下忙！”就利落的站了起來，拉着小魚兒的手就進了丹桂園，心裏暗自贊了小魚兒一句：好樣的，真是個鬼精靈！
梁載風知道，小魚兒一家都很看好他和季晨曦，一心想要促成他們的婚事呢！這幾日也不知道為啥，季晨曦對他愛理不理的，見了他就躲着走。照這樣發展下去，他想要抱得美人歸，可就懸咯！
“晨曦姐姐，我和載風哥哥來幫你收野菊花，您累了不？要不，就先歇一歇吧，這裏有我和載風哥哥呢！諾，這野果是載風哥哥特意去深山裏采摘的，可好吃了！”小魚兒清脆嘹亮的聲音，回蕩在香氣馥郁的庭院，梁載風滿臉笑容，讨好的看着季晨曦。
“誰稀罕啊？這果子，讓他給他的花兒妹妹吃吧！”季晨曦柳眉倒豎，惱怒的瞪了小魚兒一眼，揚起右手，“啪”的一聲将小魚兒遞過來的野果打落在了地上，看都沒有看梁載風，轉身就進了堂屋，自顧自的生悶氣。
小魚兒和梁載風都傻眼了，呆楞在了當場，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都覺得又委屈又不解，滿腹疑惑。
六月冷哼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取了掃帚，就向梁載風的身上招呼：“沒有誠意，就別來招惹表小姐，沒得讓一個沒臉沒皮的女人再次的來羞辱表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