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
擂臺上的氣氛在鐘鳴的剎那變得無比冷肅。
就見葉遠單手一攤,便出現了一個青綠色的陣盤。
他用另一只手在陣盤上劃了兩下,自己與蘇宸的面前便橫亘了一道藤牆。
這些藤蔓噴發着濕冷的水汽,只兩個呼吸間,水霧便彌漫了全場。
“轟隆!”
蘇宸單手掄圓,用力一揮,就見那藤牆竟是無比脆弱地被砸出了個洞,只是對面本該存在的葉遠,卻是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迷霧。
場外,阮寧見蘇宸在鑿穿了藤牆後,竟對着葉遠熟視無睹,心下不由急切起來:
“怎麽回事,難道蘇師弟看不見葉遠師兄?因為陣法的緣故?”
“這應當是霧林困殺陣,乃築基期修士才能推演的陣法。”英湄分析道。
展雲舒蹙眉:“所以他的陣法只是徒有其形的幻陣,不能算是真正的霧林困殺陣。真正的築基期修士的陣法一旦施展開來,那我們在外面所看到的,應當就是霧霭與藤蔓了。”
“可是……從未聽說過師弟對陣法有多少了解,那麽師弟在鎮內應當是看不見葉遠師兄的,這可如何是好?”阮寧擔憂地問道。
英湄沉吟片刻後說:“畢竟這只是練氣期修士的陣法,只要施加一點力,破壞起來應該不算困難。就看師弟要怎麽做了,以我對蘇師弟的了解,本場對戰,應當是五五開。”
類似的對話也發生在其他人身上,只是其他人對蘇宸都沒抱有什麽期待。
“葉遠師兄的陣法果真不錯。”
“蘇師兄看來要輸啊,到底突破的時間太短,便是根基穩固,可是能用的招式卻不多。”
“在我看來,蘇師弟已經表現得很好了,可是到底還比不上葉遠師兄這樣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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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擂臺上,蘇宸的目光所及之處除了迷霧外,還有在場地上逐漸伸展的藤蔓。
那些藤蔓仿佛存在着生命一般,朝他的身上纏去,不過還未能近身,便被他用狼滅給絞斷。
“葉師兄,你這些藤蔓着實脆弱不堪,想必你的消耗應當很大吧?可莫要傷到根基,否則師弟我可負擔不起後果。”
就見迷霧之中,從四面八方傳來了葉遠的聲音:
“這就不牢師弟費心了。倒是師兄想要提醒一句,師兄我的陣法可是經過改良的,消耗的靈力微乎其微,能夠從外界自動吸引靈氣。而且,如果只是靠陣法,那又有什麽意思呢?”
就聽“嗖嗖”幾下,在蘇宸揮動狼滅的時候,不知是什麽穿透了霧霭,從各種刁鑽的角度想着蘇宸刺來。
但好在他經過蘇月怡和孔文彬的指點,知曉自己的要害究竟在那些地方,當即靈活地用狼滅格擋住。
金屬與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傳來,蘇宸一看,竟是幾片柳葉狀的、淬了毒的小飛刀。
——又是偷襲!
問題是,來自葉遠的偷襲,遠比來自倪碧池那位來得巧妙且淩厲。
如此以往,便是蘇宸有一身雄厚的力氣,也架不住來自葉遠的偷襲。
“師兄真是好手段!那麽師弟也就不必浪費時間了!”
蘇宸朗聲一笑,他的這一句話有點像是投降之前的說辭,但是英湄等人卻知曉,蘇宸一定不會就這麽簡單地投降。
然後,就見他雙手各掏出了一大把符紙……
淩空一撒!
靈氣瞬間激發!
“嘭嘭嘭嘭嘭——”
四散的冰淩頓時無差別地籠罩了全場,符咒質量不差,威力很強,一旦有冰淩落在擂臺的地面上,便足足紮進去三公分!
有好奇者謹慎地清點一番,蘇宸此番使用的符咒,不下于九十張!
當下,看臺上便傳來了接連不斷的冷嘶聲。
“天哪,我的眼睛,噢——靈石!我看到了靈石雨!”
“他究竟從哪裏弄來的這麽多符咒?也沒見他買啊,這幾天還符咒緊缺來着!”
“我看是那位秦道友給自己的小情人的禮物,怎麽着都是個正派弟子,還是個可愛的雛兒,對情人總是會特別好。啧啧啧~”
“那是不是我只要跟蘇宸師兄睡一覺,就能讨到些好東西?”
“呵~就你那瘦不拉幾的樣子,連我都讨好不了,也不看看自己哪點兒比得上他們兩個……給師兄我玩泥巴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別摻和。”
其他人便是再怎麽財大氣粗,一次性頂多也就使用個二十幾張符咒,就心痛不已了。
不過心痛歸心痛,二十多張符咒往往能夠逆轉局勢,這是合歡宗子弟多年來總結下來的規律。
便是各大長老和蘇凜冰都想不到,蘇宸一次性會抛出這麽多符咒!
長老們當即将目光頻頻落在宗主的身上,目光中帶着深切的懷疑:沒有你的資助,哪能弄來這麽多符咒?你是不是應該實踐一下不能過于偏袒自家孩兒的承諾?
“看我幹什麽?本宗主說了沒有做過,就是沒有。難不成還要本宗主親自與你們雙修增進你們的修為嗎?”蘇凜冰冷哼一聲,“之前就聽說這小子給自己押注,賺了不少錢,估計這次也是這個套路。”
倒是藏書樓長老顧盼飛輕輕地“咦”了一聲,随後道:“這幾張符咒是出自我那三個徒兒的手筆,而且質量比他們賣的要好,應當被贈予的。”
柳櫻霜哼笑一聲:“即便如此,也當真是財大氣粗。看看,驚得不少弟子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蘇宸這樣不是在給自己創造迎面,而是在砸靈石啊!
但,撒幣的感覺真是無比舒适。
蘇宸總算有一種自己是“富二代”的感覺,享受了一把“主角光環”。
他其實有精确地控制手上的力道,在無數凝冰符被激發的前一刻,便準确地躲在了符咒攻擊不到的死角移動。
但是葉遠在這樣出乎意料的情況下就有些躲避不及了,為了不讓自己被紮成一只刺猬,當下顧不得其他,便使用靈力護體。
陣法缺少了他的操控,自然是被破除,在蘇宸眼裏,什麽深不見底的迷霧,什麽肆意生長的藤蔓統統消失了。
只剩下數都數不清的冰淩,以及左避右閃神色倉皇的葉遠師兄。
方才還勝利在望的葉遠,靜載轉瞬之間便被蘇宸所壓制。
而就在他疲于奔命的期間,蘇宸已經鑽着空子來到了他的身側!
“師兄,失禮了,請你下去吧!”
“轟”的一聲,一條修長的腿橫亘在葉遠的胸口,用力向前一踢,便令他直直地倒飛了出去。
待落在了擂臺下的地面後,他吐出一口鮮血,連帶着身下的地面都被砸出了裂痕。
——可見蘇宸現在的力氣究竟有多大!
“咳咳。”葉遠用手肘撐着身子站直了身子,取出一枚丹藥服下,勉強笑道:“師弟可真是好手段,我不是你的對手。”
“此言差矣,師兄已經很強了,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蘇宸謙虛地笑了笑。
如此,這一場在無數看客眼中皆認為蘇宸必敗的對戰中,就在他那瘋狂“撒幣”的招式後,由“蘇宸獲勝”為結果落下了帷幕。
蘇宸:鈔能力是真的無敵!
片刻的寂靜後,全場響起了轟轟烈烈的掌聲與歡呼聲,但衆人不是對蘇宸的實力給予認可,而是覺得他那招“符咒(靈石)缤紛”俨然成了百年來練氣弟子中最轟轟烈烈的一招。
這尼瑪真的是燒靈石。
給蘇宸下注的人依然沒有變多,可是想要與蘇宸睡一覺的人卻多了不少。
誰還不喜歡長得好看,身材棒,看起來“玩法”很多,有財産有靠山的仙二代啊。
以至于當蘇宸再次落座後,就直接得到了阮寧一個白眼。
“師弟,你剛才那一出後,我覺得剛才為你擔心的自己,就像個傻子。”
英湄忍俊不禁道:“師弟,雖說這是師兄師姐們送你的符咒,可你接下來的五天內,至少還要打上五場,積分才能排到前二十。要是符咒用得太快,我們可來不及補充啊。”
展雲舒也點了點頭:“三四十張就能夠破了那陣法了,你用九十多張實在是太多了。”
“還請三位安心,師弟自有妙計。”
蘇宸促狹地揚了揚嘴角,迎上三人思索好奇的目光,到底也沒說明自己的打算到底是什麽,只道等出了結果後自見分曉。
接下來的幾天內,蘇宸空暇的時間只是讓孔文彬和蘇月怡兩位師兄師姐指點一下拳腳功夫,連靈力都不曾使用,而大部分時間都泡在了自己的院落裏閉門不出,連對戰都不去看了。
蘇宸在打贏了葉遠之後,得到了110排位積分,在第一天結束之後,在兩百多個同門中,排名九十九,為中等。
這裏就要提一下複試的規則,每位弟子戰勝對手後,以100為排位分為基礎,根據對手的修為上下浮動。
就比如蘇宸以練氣七層的修為打贏了練氣八層的葉遠,那麽他獲得110分;反之,如若葉遠取得了勝利,就只能獲得90分。
至于失敗的弟子,則要根據對手的修為扣除相應積分。
就比如與蘇宸的對戰中,葉遠輸了,那麽他就要扣除110分;反之,蘇宸便會被扣除90分。
除了好運的蘇哲以外,蘇宸那練氣七層的修為,算是兩百多合歡宗弟子中最低的那一檔了。
第二天,蘇宸對戰的也是一名練氣八層的師兄。
他使用了與第一天相同的套路,假裝符咒用完之後,狂撒火星符雨,最後一腳将那位師兄踹了出去,獲得110積分,排位為第98,前進了一位。
不過賠率完全沒有掉,依舊是居高不上。
第三天,蘇宸對戰的是一名練氣九層的師姐,對方修得一手上佳的音攻之術,在練氣期弟子中頗有名望,亦是排位前二十的重量級選手之一。
但恰好,蘇宸手裏頭有一百張落石符,用都用不完。
擂臺的半空,滾滾落石轟然砸下,一旦被砸到就是頭暈目眩、口鼻流血的下場,哪裏還能顧得上彈琴奏樂?
這師姐索性為了讓自己體面點,不過多消耗無謂的靈氣來抗落石,果斷地選擇了投降認輸,雙方直接被傳送出了擂臺。
蘇宸獲得120積分,以總分為340的積分,排位前進至49,直接打到了前50!
雖然驚呆了一群看客,可依然沒什麽人認為他能扛到前20。
便是僥幸打到了前20,也會很輕易地被打落回去。
複試一共持續五天,在結束的最後一刻前,什麽結果都有可能。
第四天,蘇宸對上的是一位擁有土靈根的練氣九層的師兄,對方見得他的第一句話,便是“師兄手中也有不少符咒,師弟随意”。
——嗯,很強,這是對他的一種挑釁。
于是蘇宸使用飛花符與對方的落石符相互抗衡,土生木,木克土,這位師兄已經認定蘇宸手中已經沒有那麽多符咒,在手裏頭的落石符用完之後,便使出了最拿手的土法。
蘇宸勉強用飛花符将法術抗下,整個擂臺上,落石、土刺與看似柔弱的花瓣交織飛揚,而兩位修士就在此間穿梭,一時間誰都奈何不了水。
這一場對戰看得觀衆們那是慷慨激昂、心潮澎湃,幾乎已經認定蘇宸會落于馬下,結束這“不朽符雨”的神話。
但是誰說他就一定只能用符咒?
就在對戰時間已經快要結束的時候,有觀衆突然發現,對面那練氣九層的師兄竟是四肢僵硬、眼珠瞪視,竟是站在原地不動了!
沒錯,這正是蘇宸獨門秘方的奇毒——伸腿瞪眼丸,他這麽多天來,就在搗鼓這個東西。
雖然原來的伸腿瞪眼丸是丹藥的形狀,不過在經過蘇宸的研磨、改良之後,則成了半白色的藥散。
缺點也是有的,原來的藥效能夠讓對手僵直一盞茶時間,而現在就只有半分鐘。
可在擂臺上這種塵屑飛揚的場合,這種“伸腿瞪眼散”簡直是令人防不勝防。
這位練氣九層的師兄因着身體僵硬,自然掐不了法訣,施展不了法術,就只能被飛花符給席卷着掀到了臺下,不過并沒有受什麽重傷。
在比賽定下結果後,蘇宸還來不及将弱化版的“胭脂醉”給對方服用,就見那師兄面色倏地一紅,立馬就恢複了正常,直直地從地面上站了起來,朝蘇宸拱了拱手。
這一幕看得觀衆們目瞪口呆,許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有點見地的弟子便紛紛猜測起蘇宸所用的究竟是何物。
“能令人渾身僵直,在短時間內便發作的毒散……我只聽過石化散,可那只有築基期修士才能夠煉制,且解毒方法是要口服無衣神水,蘇師弟用的究竟是何物?”
“這……或許柳長老知道。”
“當真神奇,發作快,持續時間短,在特定時刻自然有着妙用。瞧瞧,連解藥都不用,賈師兄就恢複原狀了。”
“我是煉藥堂弟子,之前就見蘇宸多次去尋柳長老,我還見到他從柳長老那裏得到了一根黃階上品的發釵呢!怕是用美色讨好了柳長老吧……真是,過于厚顏。”
“哎呀~你這個一天不吸便難以忍耐的小賤人還吵嚷什麽?人家能拿下柳長老,那是人家的本事。我們可是合歡宗弟子,這有什麽?”
而端坐上方的柳櫻霜,在聽到下方衆弟子對于她和蘇宸的深刻探讨後,忍不住嬌笑出聲,笑聲恍若銀鈴般悅耳動聽。
“我們合歡宗的弟子,總是這麽有趣。小小的腦袋,大大的智慧,一個個都是好人才。”
蘇凜冰側目道:“柳長老莫非也偏愛宸兒,還給了他這般神奇的藥散?”
“這可不是我給他的,是他自己煉制出來的,我這裏還放着他給我的原版呢。”柳櫻霜贊嘆道,“他在煉毒上面的天賦,可真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便是我也要甘拜下風來。這樣的好資質,若非是你的血脈,我都想要将其收為關門弟子。”
蘇凜冰突然略帶不悅地冷哼了一聲,目光灼灼地盯着柳櫻霜,其中透露的意思很明顯:把毒拿出來看看。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宗主大人你不是看過了麽~”柳櫻霜擺了擺手,拒不接受提議,旋即又斜睨了一眼這位脾性奇怪的宗主,把玩着自己的秀發,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認真。
“若是我有了孩子,無論男孩兒女孩兒,都是要養在身邊千嬌萬寵的,否則等孩兒在外頭長大了再回來,可就不親了。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總好過一錯再錯下去。”
蘇凜冰淡淡地說:“我心中自是有數,不必多言。”
一衆長老們同時暗道:多不多言他們不知道,不過就蘇宸這煉制了一味新品種的奇毒一事,第一時間不是告知自己的父親,而是将其給了只見過兩三面的長老,當爹的反倒聞所未聞。這是不是就說明,蘇凜冰這個父親,當得還不如一個陌生人?
蘇凜冰分明是心裏一點數都沒有。
衆長老心下冷然,又有些遺憾:都道修士得子難于凡人千萬倍,這蘇凜冰當爹當得這麽渣,反倒是有了四個,而能成為慈父慈母的他們,怎麽至今都還沒能生個孩子呢?
很快,便到了複試的第五天,亦是最後一天。
蘇宸在第四天之後,以總分450積分,排位第17,直到此時,他的賠率才不可避免地降低了一些,不過降低的幅度并不大,依然是前20的種子選手中賠率最高的。
第二輪采取随機匹配與自願結合的原則,經過了四天的鏖戰後,兩百多人也只剩下了五十五人。
目前排位狀況如下:
首位,蘇月怡(練氣大圓滿)——660
同首位,孔文彬(練氣大圓滿)——660
三位,洛如水(練氣九層)——540
……
十二位,英湄(練氣八層)——480
……
十五位,阮寧(練氣七層)——460
十六位,葉遠(練氣八層)——460
十七位,蘇宸(練氣七層)——450
十八位,展雲舒(練氣七層)——440
……
二十位,蘇哲(練氣三層)——430
排行前十的都是在合歡宗內頗有聲望的弟子,修為普遍在練氣八層以上,便是蘇宸以前沒有聽過這些人,這些天在英湄三人的科普下也熟知了他們的姓名。
但真正認識且關系處得不錯的,也就只有蘇月怡和孔文彬了。
而在排位第十到第二十之間,所有人的分數都咬得很緊,很多時候都是分數相同,最後按照勝負的次數進行排列的。
就比如阮寧和葉遠的分數雖然都是460,可因為後者在與蘇宸的對戰中落了敗,成績中存在敗績,便只能往後排一排。
如果說,以符咒“刷上去”的蘇宸算是驚呆了衆人,那麽,在排行末尾,以運氣“刷上去”的蘇哲就讓人腦袋都險些驚掉。
一個練氣三層的修士,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将”,不是輪空豁免拿了積分,就是對戰的弟子已經重傷到無法再上場了——媽的簡直洪福齊天。
不要小瞧人們的僥幸心理,見證蘇哲的情況後,自然有人願意為此賭上一把,于是他的名字就這麽突然間出現在了賭注上。
賠率不高不低,竟然與英湄等人持平。
對此,便是自诩見多識廣的駱天磊也覺始料未及,拿不準如何是好,就象征性地在他身上壓了一注。
很多人都十分好奇,以蘇哲的運氣,到底能不能在這最後一日保持前二十?
而這最後一日,賭注也變得更加細致了。
除了排位前二十的賭注之外,還出現了前十的賭注,以及更加細致的前五、前三、榜首賭注!越到後面,每注壓的越大,投入的靈石越多!
對于榜首的賭注,孔文彬與蘇月怡齊頭并進,賠率接近一比一,惹得無數弟子由于萬分……當然,也有人壓兩人同分,同為榜首的情況。
太陽剛從東邊升起,看臺便坐滿了人,所有人都熱于争取個視野好的位子觀看現場,現場堪稱是沸反盈天。
蘇宸将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樂得看到自己的賠率很高的情況,只是心中隐隐遺憾秦楚陽還未出關。
“師弟,我們見你目前總是以符咒取勝,上一輪巧妙地配合了奇毒,卻也拿捏不住該如何給你分析,只能将我們目前打聽到的說與你聽,實際上還得靠你自己。”英湄神情嚴肅,這是她第一次打入排位前二十,或許努力努力,還能突破前十。
阮寧打趣道:“我可不希望和蘇師弟對上,他用我們繪制的符咒來對付我們,這算什麽?”
“自讨苦吃?”展雲舒聳了聳肩,“只能聽天由命了,總要打得,我們闖到這裏已經不錯了,待兩年後修為進境後,前二十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可兩年後哪裏來的秘境啊。秘境每五年開啓一次,若我們還想再入秘境,可就得多等上幾年。屆時,沒準我們都已經築基了。”阮寧反駁道。
英湄搖了搖頭:“築基哪有這麽容易?孔師兄和蘇師姐為了提升築基的成功率,如今已經在練氣大圓滿這一階段止步了長達五年的時間呢。我至今還是起疑,我們不過是除了鬼面赤藤花妖,為何就得了遠超其價值的極品築基丹。”
蘇宸:“或許是某人看那鬼面赤藤花妖不爽,又覺得親自動手掉分子,便想留着它來測測弟子們吧。”
他口中的“某人”已經是直指蘇凜冰了,沒人還能不明白的。
就在他們閑談的時候,就見蘇哲腆着一張臉朝蘇宸走了過來。
蘇哲的神色看上去有幾分不自在,令蘇宸當下生疑:這是過來幹什麽?
“大、大哥好,三位師兄師姐好。”蘇哲腼腆地一笑,緩聲說,“之前,二姐已經勸過我了,可我一直拿不準主意,如今才送算提起了勇氣。”
“以前我對大哥多有失禮,如今想來,卻是疑惑為何自己會變成那副吝啬模樣,醜态頻出。這裏是修真門派,而我以前總是用凡人的眼界來待人接物,反倒令修為難以進境。”
“多虧了二姐,我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裹。大哥,之前小弟多有失禮,還望能得到您的原諒,為了聊表心意,小弟從一師兄手中購得一防禦法器,雖說是黃階下品,可也動用了我的所有積蓄,還望能獲得大哥不計前嫌,小弟已然痛改前非。”
蘇宸的神色頓時變得無比怪異:這一個兩個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先是他在嘲諷完蘇依後,又謹遵父命地給人灌了些假雞湯,蘇依對自己的态度就突然變好了。
現如今,蘇哲聲稱因蘇依的勸說而産生了歉意……
難不成之前對方和蘇向榮一起給他押了一注,不是出于嘲諷和折辱,而是真心實意地看好他?
想想都覺得難以接受。
蘇宸一秒轉換了臉色,和善地微笑道:“你能夠懂事,大哥感到很欣慰。大哥也是年輕氣盛,之前多有沖動的地方,現在想來甚是不妥,你不責怪就好。”
“我們畢竟手足相連,都是自家兄弟,未來也應當争取将合歡宗發揚光大,成為父親的驕傲才是。”
話音剛落,蘇宸便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怎麽這麽有既視感,然後略微一想,才恍然:
草!這不就是宮鬥劇中常出現的皇後式臺詞嘛?
——“都是自家姐妹,未來也應當和平共處,為皇上開枝散葉……”什麽的。
怎麽聽怎麽虛情假意,嘔~
就見蘇哲略帶讨好地笑了笑,将手中精致的玉匣子往前遞了遞:“大哥請收下。”
蘇宸微微垂眸,不動聲色地接過了匣子,打開一看,竟是一枚造型精致典雅的玉指環。
與蘇哲手上的那枚很是相似。
——難道他猛男般的荷爾蒙終于殘害到了蘇哲身上,令對方瘋了?對方以前之所以對他這麽不假辭色,是暗戀他的緣故?
無怪乎蘇宸想得深,在他的認知中,指環等同于戒指,而兩個男子間互相贈送戒指的意思……
不是愛情,難道還能是兄弟情嗎?
話說無論是愛情還是兄弟情都特麽該死的禁忌。
草!
此時蘇哲的示好,難免令附近的弟子們将視線落在了他們的方位,蘇宸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要笑僵了:
老子和秦兄都沒有戴一樣的戒指呢,你幾個意思?你兇殘起來連你大哥都不放過?
“大哥可是對我耿耿于懷,見到我的禮物,竟是碰都不願意碰?”見蘇宸打開匣子後只字未提,蘇哲難堪又遲疑地說。
——沒錯,我的确耿耿于懷死了!
“咳,并非如此。”蘇宸語氣放緩,口不對心地回答,在腦子裏思考了三秒鐘後,才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我很是喜歡三弟送我的指環,不過對戰中難免磕磕碰碰,若是弄壞了可就要辜負三弟的心意了。因此,等之後我會戴上的,現在不慌。”
蘇哲聞言,面色放緩:“那大哥可一定要戴上啊,祝大哥旗開得勝,能夠福至無雙,奪得前十。”
“一定一定。”
蘇宸客氣地擺了擺手,見對方離開後,便毫不猶豫地将匣子扔到了儲物袋裏,并決定壓箱底。
——就算是佩戴戒指,他也不想跟蘇哲戴一樣的,大不了以後和秦兄各戴一枚兄弟單身戒。
蘇宸卻不知,蘇哲之後徑直地走至一處廖無人煙的山崖旁,強烈的山風呼嘯着于此地回蕩,令他的衣擺獵獵作響。
就見他将手捂在嘴邊,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
“送給他了,他說之後會戴上。”
與此同時,他的腦內出現了一陣清脆的女聲:你是說,你沒有親眼見他戴上?
“沒有,若是操之過急,便容易引起他的懷疑。”
這個女聲的主人,已然是與蘇依結伴外出歷練的林淼淼。
傳音入密,本是築基期修士才能習得的法術,作為奪舍重生的原大能,林淼淼借助以前的法器,成功令尚未築基的她施展此術……當然是單向的。
林淼淼:言之有理。不過你務必要讓他戴上,否則你的運勢會重新跌落,這與你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切記。
蘇哲笑道:“放心,便是為了我自己,我也會讓蘇宸戴上的。對了,蘇依現在如何?”
林淼淼:我與她遇見一邪修,正在斬妖除魔。我幾人路上有一番機緣,如今她的修為已在練氣五層。
蘇哲:“那麽你就繼續監視蘇依吧。”
他話音剛落,林淼淼的聲音便被截斷。
此時,一陣劇烈的山風拂過,若是有人路過,便能看到蘇哲那諷刺到極點的表情。
這就不得不說,蘇依、蘇哲、蘇向榮與林淼淼之間的因果緣由了。
蘇向榮暗戀林淼淼,自願為其奉獻;而林淼淼對蘇哲聲明自己喜愛的乃是他,而非蘇向榮。
最終,林淼淼便“為了蘇哲”想出一個計策:由她來取信于蘇依,并将人支開,留守在蘇依的身旁進行監視,蘇哲就可以在合歡宗內發展自己的勢力。
少了一個強大的競争對手,蘇哲勢必會如魚得水。
林淼淼心機深沉,她只一個人,就将蘇凜冰的三個孩子當做棋子一般,玩弄于掌心之中,徹底攪亂了合歡宗整體的氣運,連她的法寶星圖都無法顯示未來合歡宗究竟會是如何結果。
而她之所以不曾接近蘇宸,一來是因為缺乏了契機,二來便是蘇宸其人在星圖上顯得極為詭異,讓她不得不防。
不過,蘇哲就真的信了林淼淼嗎?答案是否定的。
當林淼淼那句“我喜歡的是你”一出口,蘇哲表面感動,對外掩面露出不知所措之色,內裏卻覺得惡心到反胃。
他深深地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沒有毫無緣由的愛,亦沒有毫無緣由的恨,更沒有毫無緣由的犧牲。
林淼淼因“喜歡他”所以自願“犧牲自己”,讓他更加深刻地意識到:這是個狡詐的女人,以自己的“喜歡”充當取信于人的籌碼。
連自己的真心都不吝玩弄的人,他又怎會相信?
說到底,林淼淼就是個自私的修士,為了某種不可言明的目的在利用他們……一個連基本的血緣都沒有的陌生人,介入他們四個的“奪位之争”,其心可誅!
所以蘇哲誰都不信,連自己都不信。
或許,林淼淼正在用這枚戒指在窺視着他也說不定呢?
蘇哲當即顯現出狂喜之色:“蘇宸,我要讓你知道!誰才是最适合成為合歡宗少主的人!你的實力,在我的運氣面前,不值一提!”
距離合歡宗千萬裏之外的峽谷中,于動亂的妖獸群裏奔波的林淼淼不着痕跡地露出一絲冷笑:
真是愚蠢。
然而,究竟誰愚蠢,誰聰慧,目前還尚未定論。
……
蘇哲給蘇宸的指環,名為“轉運指環——子環”,其能夠生成強力的結界庇佑持有者。
不過防護作用只是順帶的效果,其主要效果便是由母環持有者來監視子環持有者的動态,以及吸收氣運供母環持有者使用。
母環有兩枚,一枚在蘇哲身上,一枚在林淼淼自己身上,兩枚母環本質上是互相制約的,但是真正将母環佩戴上的人,卻只有蘇哲。
林淼淼使用的,只是母環的監視功能以及傳話功能。
而蘇哲在透支了母環原本儲存的運氣之後,若無法及時地汲取氣運,就會受到反噬。
目前只是倒黴幾天,但之後就難說了。
在與林淼淼完成了交流之後,蘇哲就回到了看臺上,暫時将轉運指環給摘了下來。
霎時,一層籠罩在他身上的無形的氣運便消散一空。
當太陽整個從東邊升起的時候,玉屏上開始了新一輪的打散組合。
合歡宗弟子們最關注的,莫過于自己下注的弟子會随機匹配到什麽對手。
像排位在前二十的人,只要再贏一場,那麽這前二十的名頭幾乎就穩了。如果再多贏幾把,沖擊前十也未必不可能。
當然,只要輸那麽一場,那麽就得在一天之內至少贏兩場,才能将失去的積分給拉回來,而且如果與他人積分相同,那麽依據敗績的數目,就得往後排一排了。
曾經有一年,第二十名和第二十一名的積分相同,最終因為第二十名輸了一場,而第二十一名輸了兩場,後者無緣進入秘境。
能說第二十一名不努力嗎?相反他比前一名更努力,只是規矩就是規矩,不能随意更改。
很快,玉屏上出現了各自的對手。
蘇宸——孔文彬
英湄——葉遠
阮寧——陸仁甲
展雲舒——陸仁乙
……
蘇哲——蘇月怡!
之前看準了蘇哲好運氣而給他押注的合歡宗弟子們,頓時爆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嚎!
“天哪,竟然是蘇月怡師姐!為什麽竟然是她!我一個月的靈石啊都沒了!”
“看來蘇師弟這鴻運也到頭了啊,這麽幾天下來,蘇月怡師姐靈力雖有耗損,可一顆極品回氣丹下去,靈氣就毫無副作用地補滿了,柳長老說什麽也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徒弟受委屈。”
“這場比試已經毫無懸念了。”
“蘇哲師弟真倒黴啊!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