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禍水一只
一時間,整個房間似乎帶上了環繞音效果,蘇宸那句“壯士但求一死”餘音繞梁,中氣十足地回蕩在莊子內。
這超出常理的反應與回答,愣是讓對面的青色執事袍男子為之一怔,三秒後才反應過來。
“呵~蘇大公子的反應,與另外三位公子小姐倒是不同。在下姓張,蘇大公子喚我張執事便是。從今日起,便由在下來負責照顧幾位的飲食起居。”
蘇宸:呼,不會有**的危機了。
等等……!
另外三位公子小姐?合歡宗宗主的子嗣不止他一人?這事兒他聞所未聞啊!
張執事見蘇宸幹瞪着一張眼,微笑地解釋道:“自幾日前,宗主大人偶然發現了蘇大公子之後,便委托執法堂和各長老在九州界搜索,是否還有其他的血脈遺留在外。”
由于壽命冗長,修士想要一個孩子是很困難的事,而修士與修士之間若想生一個孩子更是難上加難。
尋常修士還不至于做出廣撒網以求子的舉動,可風流成性的合歡宗宗主就不一樣了,九州界、九重界與其有過交集的男女數不勝數,搜羅搜羅,還真的就找出了幾個血脈。
真是讓人腦闊疼!
“原來如此,多謝張執事相告。”
蘇宸正了正神色,拘謹地拱了拱手,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一句:
草!完了!一陣腥風血雨馬上就要滾過來了!
九州界可不是九重界,這裏不奉行嫡長子繼承制。想要成為宗主?實力、氣運、智謀缺一不可,然而最大的前提還是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能不能活到繼任宗主的時候,就是最大的問題。
別說是九重界了,便是九州界,長子也不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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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之中無兄弟”這麽個道理,蘇宸不會不明白:華夏歷史上多少血淋淋的教訓啊!為了偌大的家業,什麽手足情誼都得靠邊站,甚至類似的事情,現代社會還屢見不鮮。
主動放棄合歡宗少主的競争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存在就是原罪,只要他在,合歡宗的家業就有他一杯羹。
再說了,有什麽是比死人更能讓人放心的嗎?
為了繼任少主位,指不定原身在劇情中就幹掉了另外三個兄弟姐妹……即便劇情中沒有提及這一點。
想到這裏,蘇宸又在心裏嘆了口氣:話說,原身就是個炮灰啊,着墨那麽多做什麽?不是主次不分了嘛!
只要原身這個炮灰被描寫出實力不錯、天賦不錯、足夠腦殘的渣渣形象,事後讓主角打臉打得夠爽,讀者看得夠爽,這個角色就寫得夠值。
難道還要指望着作者将一個炮灰的生平給事無巨細地記下來嗎?不存在的。
并且現在根據張執事的話語來看,他甚至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有三個同父異母的手足的人,這可真是……
草了!
縱使心裏罵街,蘇宸依舊維持着客氣的笑臉,連眼皮都不動一下。
“蘇大公子現在在閱覽書籍麽?真是勤奮好學。”張執事眯了眯眼睛,瞥了眼翻了四分之三的書籍,心中暗暗給出了評價:
其他三位公子小姐在知曉自己是合歡宗少主候選人,且未來極有可能繼任宗主之位時,便是表現得再沉穩,眼睛裏也多少流露出興奮、野心,還有敵意。
反倒是這位最先被領回宗門的蘇大公子,依他這幾日的觀察來看,對方自始至終都未曾流露過欣喜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心底的凝重。
并且也足夠勤奮、足夠冷靜,縱使在此等情況下也不忘學習,不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繡花草包。
即便在兩分鐘之前,蘇宸表現得不甚着調,在張執事眼裏也成了緊張的緣故。
總結一下,那就是張執事對蘇宸極為看好,認為其心性不俗,對比其餘三人,未來成為少主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蘇宸那正在罵街的真實心境,沒有讀心術的張執事是無論如何都料不到的。
“蘇大公子,在下此番前來,是為了請您前往合歡主殿,與宗主、和您的親手足相聚的。為此,在下帶來了合歡宗入室弟子的法衣。此法衣可是宗主大人親自為您繪制,再交由煉器門長老煉制的,畢竟您是最先為宗主大人尋得的公子,宗主大人待您是不同的。”
蘇宸心思一轉,從張執事這番話中悟出了三重意思:
一來,這張執事興許是他那個便宜宗主老爹身邊的紅人,不能得罪;二來,他的宗主老爹在幾個手足中,應該有那麽一點點偏向他;最後,張執事本人對他應當是比較欣賞的,希望能夠和他搞好關系。
蘇宸:本宮真特麽足智多謀……但是一句話嚼三遍實在太累了!
“多謝張執事賞識。”
蘇宸謙虛地拱手行禮,十分真誠地說。
張執事滿意地點了點頭,單手一揮,桌面上便出現了一套紅光四溢的華服。
整套服飾輕薄如紗,布料也少得可憐,只在要害部位使用了金色絲緞作為裝飾,算是唯一能看得出具有防禦力的部分。
總而言之,這是一套奢侈的服飾,從頭頂的金色額冠到金色流蘇腳環,都寫明了“我很貴”三個字?
不!
是“我、很、騷”三個字啊!
蘇宸霎時冷汗津津,品如的衣櫃突然“哐當”一下落在了他這個鋼鐵猛男的身上,他躲不過去,只能卑微地從了。
然後,他看了看入室弟子服,又看了看張執事,就這麽沉默了五秒後,發現對方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蘇宸忍不住開口道:“……張執事?”
張執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懂了:“蘇大公子是不知曉如何更衣,需要在下來幫忙?”
“不——”蘇宸再度凝視了衣服三秒鐘,發現這套弟子服真要穿起來,難度不是一般的高,只得話音一轉,無奈地向現實妥協:“原是不想麻煩張執事的,可現在看來,不得不麻煩您了。”
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不過是寬衣罷了,以前又不是沒去過大澡堂子……
張執事客氣地擺了擺手,氣度如清風朗月,絲毫看不出有不純潔的心思:“呵呵,不過小事一樁,蘇大公子何必言謝,都是在下應做的。”
蘇宸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忍耐:
都是男人,就算對方可能對他有那麽點兒意思,那又怎麽樣!
真壯漢,即便被觊觎也當無所畏懼,氣沖雲海!
不過幸好,對方看起來沒那個心思,那麽他寬衣的時候就不用那麽忌憚了。
蘇宸毫不猶豫便褪下了上衣,露出白皙細嫩的肌膚與不堪一握的細腰,墨發垂落在白玉般的肌膚上,說不出的誘人,連他自己都覺得不能忍。
的确是不、能、忍!
啊呸!這身子實在是太弱雞了,一點肌肉都沒有,摸起來綿綿軟軟,哪有鋼鐵般的肌肉來得有吸引力和震撼力。
但這也就是因他穿越來才三天且沒有步入修煉的緣故,等之後他一定會重振雄風,恢複前世西方男模般的身材。
張執事在用欣賞的眼光看了蘇宸幾秒後,便進入了工作狀态,不厭其煩地将繁複的衣袍和飾物一點點地穿在了對方身上。
然後,他自然而然地将手伸向了對方的褲子……
結果自然是被蘇宸給及時制止。
“張執事,我覺得我可以自己來,畢竟褲裝穿起來并不困難。”蘇宸咧了咧嘴,有些尴尬地開了口。
下裝由褲子和絲帶組成,這褲子只是一條及臀超短褲,就跟泳褲似的,穿起來一點都不複雜,他完全可以自己動手。
他可不敢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
比較複雜的是纏繞在腿上的絲帶,不過這就跟系鞋帶差不了多少,對于習慣了系鞋帶的蘇宸來說,實際上也不難。
蘇宸不禁暗自慶幸:好在這套入室弟子服的上衣和下褲是分開的,不然他就又危險了!
這個“又”字真是相當有靈性!
張執事了然一笑:“那在下便暫且出門,留蘇大公子獨自更衣。還望大公子能夠抓緊時間,若遇到難題,直接詢問在下便是。另外,之後在下還會為大公子梳理頭發與着妝。”
眼見張執事出了門,蘇宸只是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無奈地想着:對修真之人而言,這間屋舍估計如同無物,他發出什麽聲響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即便這套衣服再怎麽像是“品如的衣櫃”獨家出品,他也只能恪守一項原則:
保持沉默別吐槽,安靜如雞是正道。
為了防止張執事以“時間緊迫”為由不顧他的意願入屋,蘇宸一溜煙地先換好短褲,然後花一炷香的時間以系鞋帶的方式整理好了下裝,這才呼喚對方回屋。
“咦,這系結的方式雖說簡單,卻也精巧,大公子也是個心靈手巧的妙人兒。”
蘇宸客氣地道:“過獎過獎,接下來又得勞煩張執事了。”
最後是梳理頭發與着妝兩個步驟。
張執事:“不知蘇大公子中意怎樣的造型?您只管跟我說,您想要什麽樣的感覺,在下就一定能夠為您設計出獨到的形象。”
什麽樣的感覺?
那當然是:威猛!陽剛!鐵血!具有渾厚的男子漢氣息!
首先,就要将這套品如的衣服給燒了!其次,把這及腰繁瑣的頭發給理成平板!最後,身上來幾道傷疤作為男人的證明!
可很顯然,他現在是不可能說這種話的,還是等他有了足夠的實力後再造作吧。
在斟酌片刻後,蘇宸笑道:“希望能夠偏硬氣一點,我可不願意讓人給小瞧了去,畢竟怎麽說我也是大公子。其餘的便交給張執事了,您的手藝,想必我的父親……宗主大人也是為之稱道的。”
“蘇大公子可真是過獎了。”客氣話是這麽說,實際上張執事對蘇宸的贊美相當受用,眼神中帶上了幾分認真,雙手化作殘影地開始動作。
蘇宸只能感覺臉上有一道道風拂過,這種感覺就跟将電風扇開到三檔,然後正對着臉吹似的,涼快。
他原以為這兩個步驟是最耗時的,卻不料張執事眼疾手快,不過半炷香的功夫,便将最後兩項給解決了。
觀賞着自己的成果,張執事眼中一抹自信,掐了一個掐了一個手訣後,蘇宸的身前便浮現出一面水鏡。
“蘇大公子,還請您看看滿不滿意?”
蘇宸看着鏡中的自己,愣了長達十秒的時間,震驚到暴露本性,張口就道:
“淦!太強了!”
草了!英俊潇灑的老子真特麽是禍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