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離開京城
我孤身一人出了大佛寺,便馬上将頭上的金釵銀釵都取了下來,小心地收在懷裏,我小碎步很快地往回走,那裏有一家賣女裝的鋪子,我現在身上穿的這身衣服太招搖了,我必須要換一套布衣才好趕路。
一刻鐘後,我已經成一個相貌醜陋的村姑,身上還背了一個包袱,裏面裝的一套新的布衣、鞋子、水袋和幹糧,象是要去投遠親一樣。
我的錢并不多,為了省錢,只有一路步行而去,我的醫術還行,那是師父教我的,所以,我可以一路行醫一路前往平遙,不用擔心路上會餓死。
就這樣,我離開京城轉眼間已有十來天了,沒有人來找過我,我雖是金府的三小姐,不過在任何人看來,那只不過是個沒有利用價值的醜丫頭,不見了就不見了,沒什麽大不了,也沒什麽好在意的,至于那個丫環小玉,她反正是大娘的人,想來也不會因為我而受什麽處罰。
春日裏百花盛開,我一路走來,倒是看了不少的風景賞了不少的花,又有時搭了好心人的順路車,倒是過得十分逍遙快活,漸漸地,也沒開始那幾天那麽傷心了,我開始慢慢遺忘京城裏的一切,還有那個,曾是我心底一切的表哥。
這日,我到了一個叫做“雙井村”的小村莊,我貯備了些水和幹糧,出了村莊一路前行,卻發現不遠處躺倒了一個老婆婆,我趕忙上前去看了一下,發現婆婆得的是傷寒,于是我趕緊攙了婆婆要送她回家,在村民的幫助下,我才知道婆婆是孤身一人住在村裏,她有個孫子離開村子已經好多年了,音訊全無,而村裏卻沒有大夫,必須要去十裏外的鎮上才能看病。我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便弄了些草藥來給婆婆喝,并在她家裏住下,方便照顧婆婆,一天之後,婆婆便退熱了,她自是對我感恩戴德,我卻是不圖回報。
在“雙井村”住到第三天的時候,我還在被窩裏夢着周公,一陣“咚咚”的敲門聲把我給弄醒了,我于是就在這震耳欲聾的敲門聲中匆匆穿好衣服,并用藥膏抹了臉,開門一問,這才知道,竟有個外鄉人前來找我求醫問診,也是,誰叫這村子這麽小,都沒有一個大夫呢。
來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自稱姓喬,長得倒是頗有些文氣,但卻一臉焦慮之色,求我趕緊跟他去村口救治他家少爺。我拎了包袱随他而去,有三輛四輪馬車靜靜地停在那裏,當中那輛看起來輕便、舒适,簾布十分幹淨、整潔,彰示着主人一定是非富即貴的人物,馬車四個方位各站了一個人,神情肅穆,應該是護衛之類。
我被喬大叔一路拉着匆匆往馬車那裏奔去,這時,一個無禮的聲音傳了過來:“咦,這不是在大佛寺裏的那位醜姑娘嗎?喬管家,你确定她能救咱們少爺?”我一愣,擡頭看去,只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穿的一身青衣,戴的小帽,顯然是書僮之類的人物,生得倒還白淨,只是對着我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我的神智瞬間有些飄移了起來,大佛寺?哦,是了,我記起來了,那天是被人給奚落過,那他的少爺?不就是那個生得很素淨,看起來很斯文的公子嗎?
我蹙了蹙眉,沒有吭聲,喬大叔卻已然出聲了,“憶輝,不得對這位女大夫無禮。”憶輝趕緊不再出聲。
喬大叔掀開車簾,我上了車,只見車內布置得很簡潔,也很幹淨,一邊的小幾子上擱的是書、茶和糕點果品,另一邊則躺着的是那位少爺,一襲薄毯蓋在他的身上,他顯然已經昏了過去,看起來仍是那麽素淨,那麽斯文,只是臉色有些發紅,嘴唇卻有些發烏,眉心微微蹙起,我探了一下脈門,眼皮跳了一下,他不是病了,他是中毒了,那毒名叫金絲繞,中了毒的人就象是喝醉了酒一樣,臉發紅,人昏睡,三天之後,毒入心脈,人會狀如瘋颠,然後會自己将自己周身抓傷,最後是血管爆裂而死,端的是陰毒無比。
我忙問道:“他是何時受的傷?傷在何處?”
喬大叔見我神情凝重,于是答道:“昨日午時受的傷,傷的是左肩,當時已經給他包紮傷口止了血,也吃了家裏秘制的丸藥,只是不知為何,少爺一直睡着就沒醒過來,我們想是不是得了傷寒,剛好到了這個村子,聽村民說這裏來了個女大夫,便……”
我不待他說完,下面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于是打斷了他的說話,“你們少爺是中毒了,因初時症狀與傷寒有些相似,容易被誤診,但中毒後三天便是毒發之期,那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未等我說完,喬大叔趕緊打斷了我的說話,“大夫,那、那我麽家少爺、他、他……”喬大叔顯然非常着急,結結巴巴竟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沒有時間再聽他講下去,我說:“我會盡力。”他朝我點頭,“謝、謝謝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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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做聲,掀開了薄毯,少爺穿的一襲白色的裏衣,我咬咬牙将他的衣帶解開,看到左肩那裏密密地纏了一圈紗布,血已經将紗布沁濕,我緩緩地将紗布解了開來。
周圍的那幾個護衛都很緊張地看着我的一舉一動,生怕我将他們少爺給弄死了,憶輝直接就嚷了起來:“喬管家,這個醜姑娘,她、她、她居然……”我知道他肯定是想說“她居然敢解咱們少爺的衣衫”,只不過我沒有多的心思費在他的身上,我對着喬大叔說:“我現在給少爺治傷,但我需要絕對的安靜,不要有人打擾我。”
喬大叔神情凝重地看了看我,“大夫,麻煩你、一定、要盡力。”我點點頭,将車簾放下,專心地看起傷來,不再理會外面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