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霍司明接起電話,是白若安打來的,聲音清脆地說:“霍啓平來鬧事,還是說上回撥款的事。”
“叫保安把他叉出去。”霍司明說。
白若安未來得及答話,像是被什麽重物砸了一下,嘴裏發出哎喲一聲,接着就開始破口大罵:“叼你老母!”霍司明聽到那邊聲音忽遠忽近,大概是白若安拿着手機跟人打起來了。
他挂掉電話,嘆了口氣,對窦澤說:“我還得去一趟公司,你吃完飯在家好好睡覺,我一會兒就回來。”
窦澤有些擔心:“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有保安,不用擔心。”霍司明摸了摸他的頭發,又低下頭親了親,才換了一套西服出門。
窦澤吃了一碗粥,身體已經疲憊到極點,心裏挂念着霍司明,腦子裏好像有根弦一跳一跳的,躺在床上睡不着,迷迷糊糊地一直處在半夢半醒間,床頭放着手機,等着接他電話。
真正睡熟是在一個多小時以後,身後有熟悉的味道擁上來,帶着一股室外的冷意,涼涼的嘴唇挨着他的耳根親了親。
窦澤閉着眼摸到他的手,那根神經才放松下來,啞着嗓子問:“回來了?”
霍司明從背後抱住他,嗯了一聲,說:“睡吧。”
他這才安下心,放任自己陷入睡眠。
待窦澤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腦袋還沉沉的。霍司明沒在屋裏,窦澤下了床出來找他,下樓時看見霍司明正在餐廳裏一邊打電話一邊加熱飯菜。
他走過去時那邊已經收線,霍司明放下電話,帶上隔熱手套,把菜從微波爐裏取出來,看見他,說:“醒了?”
窦澤點點頭,揉了揉太陽穴,拉開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問他:“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一共也沒睡多久。”
“只比你早起了五分鐘。”他斟酌了一會兒,看了窦澤一眼,說:“剛剛窦源打電話過來,說伯父今天上午開始化療了。”
窦澤皺了皺眉,有些懊惱:“早上不該回來補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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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司明握了握他的手,說:“說是沒有什麽不良反應,你不要擔心,等會兒吃完飯過去也來得及。”
窦澤沒有接受他的安慰,而是比平常更快速的用餐,把原本已經加熱過一遍的食物吃得更像隔夜的剩飯,沒滋沒味。霍司明趁他吃飯的時候切了一盒水果,叫他帶到病房去吃。
窦澤草草吃完午飯,上樓去洗了把臉,就換了衣服準備出門。一邊換鞋一邊對霍司明說:“你別送我了,在家裏補覺,等晚上再過來。”
“我晚上叫阿姨多做一點,給你們送飯。”霍司明把那盒水果裝進袋子裏遞給他。
窦澤站在那兒想了想,說:“還是別了,我去外面買點兒就行了。”
霍司明湊過去,抱着他的腰站在玄關親他,窦澤回吻他,兩人親了一會兒,霍司明又黏搭搭的啄了幾下他的嘴唇,才松開他,說:“你也顧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如果晚上沒有特別的事,就早點回來,随時給我打電話。”
窦澤親了親他的臉頰,表示知道了。
從那天開始的那一整個星期,窦澤都是忙碌的,他對家人謊稱自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每天往醫院裏跑,陪着窦愛國做完了一整個療程的化療,看着他每天因為治療而嘔吐、精神萎靡,原本已經花白的頭發掉得所剩無幾,窦愛國迅速地消瘦了,窦澤也跟着他消瘦了。
第二個星期,謝小南從隔離病室裏被推出來了,她的身體對移植腎接受良好,沒有特別大的排斥反應,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給窦澤一家老小都帶來了些許安慰。
十一月初,北方已是百物凋零。
窦澤懷孕整六個月,他的臉頰瘦到幾乎凹陷,腰間卻挺着半個突兀的球體。好在天氣變冷,他總是穿着兩件外套,一件寬大厚實的羽絨服在外禦寒,另一件則進了病房也不會脫,如此勉強逃過衆人的眼睛。
入夜,天空中飄飄灑灑下起初雪,霍司明手裏拿着一把大傘,一直迎到病房樓下去。卻逢劉青送窦澤下樓,在門口絮絮半晌,他沒敢擡頭,把臉縮進高領毛衣裏,背對着他們慢慢向外走,劉青卻已然看見他,指着他的背影對窦澤說:“诶?那個是不是霍先生?”
窦澤一擡頭也看見他,一眼便認出來,見他踩着雪向外走,故意對劉青混淆視聽:“不是吧,大概是你看錯了。”
“那背影真像霍先生,又高又挺拔,小白楊似的。”劉青将手裏的傘交給窦澤,又叫他路上小心,才目送他慢慢走了。
窦澤與霍司明兩個,一前一後走着,直到出了醫院的大門才敢相認。窦澤收了自己的傘,躲到霍司明的傘下,慢慢呵了口氣,解釋道:“這段時間事多,等過了年我再告訴她。”
霍司明幫他整理了一下圍巾,又握住他的手放進口袋裏,才說:“不用急,老人接受度低,這件事以後再說。”
窦澤輕輕嘆了口氣,與霍司明的手十指相扣,說:“我爸現在根本沒有求生的意志了……”
霍司明回頭看了他一眼,緊了緊握着他的手,問:“你怎麽想?”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折磨他了,可又怕他走……”
霍司明輕輕攬住窦澤的肩膀,為他戴上背後的帽子,說:“明天再跟醫生讨論一下治療方案吧。”
兩人一邊走一邊踩着剛剛落下來的薄薄的雪花,在潮濕的小徑上留下一串腳印。
霍司明為他準備了宵夜,小馄饨,一直煨在鍋裏。
冒着風雪回到家,窦澤脫了外套,坐在餐廳熱騰騰吃了一碗,霍司明問他:“還要不要?”
他搖搖頭,擦了擦嘴,說:“不要了,晚上吃太多睡不好。”
夜裏兩人洗過澡,一起躺到床上,窦澤側身過來,一邊伸手去探霍司明的下體,一邊問:“今天要不要那個?”
霍司明已經被他握在手裏,捉了他的手,不叫他再動,說:“太晚了,這幾天你又這麽累,算了。”
窦澤親了親他的嘴角,說:“沒事,動動手的事兒,要不然你還得自己站在廁所撸。”
霍司明湊過來,吻住他的嘴唇,在他的嘴裏攪弄了一會兒,像性交那樣。窦澤的手也慢慢動作起來,他聽到霍司明逐漸加重的呼吸聲,不斷的吻他耳畔的皮膚,甚至像野獸一樣叼起來輕輕齧咬,窦澤不自覺呻吟了一聲,說:“別咬。”
霍司明被這聲音撩撥得有些難以克制,伸手到他的睡衣裏,問:“我幫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他的下體已經被霍司明握在手裏,輕輕揉捏了兩下,那裏果然還是沒什麽反應。
窦澤有些不安,向霍司明解釋:“大概是因為懷孕吧,我平常也沒什麽欲望。”
霍司明明顯感受到他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便收了手,輕輕隔着睡衣安撫他,說:“沒事。”又去親吻他,這場單方面的性事才得以像前幾次那樣艱難的進行了下去。
結束之後,窦澤到衛生間洗了手,霍司明到樓下洗了個澡,上樓時只穿了一條內褲,一身象牙白的皮膚完全曝露在窦澤的視野裏,均勻纖薄的肌肉包裹着霍司明修長的骨架,猶如文藝複興時期的藝術品。
窦澤看着他,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大自然,問:“你怎麽不穿睡衣?”
“我以前習慣果睡。”他關了燈,掀了另一側的被子上了床,從背後擁住窦澤。
窦澤被他涼涼的、滑膩的手臂從背後擁住,又想起那個晚上,不禁有些緊張,翻了個身,與霍司明面對着,緩解緊張似的,說:“你怎麽不長腿毛?”
霍司明低低笑了一聲,說:“也長,只是沒你那麽多。”
“你腿上看着滑溜溜的,一根毛都沒有。”窦澤閉着眼睛說。
霍司明便擡起了一條腿,拉着他的手去摸。窦澤被他拉着手去摸腿毛,越想越覺得這場景怪異,忍不住笑了,說:“你怎麽每次都那麽多花樣?”
霍司明放下腿,伸手輕輕搓了搓窦澤的耳垂,說:“探索人體的奧秘,不好嗎?”又說:“你不是也很喜歡吃奶?”
“……”窦澤舔了舔嘴唇,又被他拿着手放到那白皙的胸膛上,那裏有層手感很好的胸肌,兩人在昏暗的光線中對視了一眼,氣氛又暧昧起來,窦澤對着那點輕輕捏了捏,問:“還想要?”
霍司明欠身看了一眼床頭的表,已經十一點半了,便搖了搖頭:“太晚了,算了。”而且單方面的快樂也沒什麽意思。
窦澤阖上眼,忙碌了一天,确實有些累了,他的手還撐在霍司明的胸上,像嬰兒對母親的乳頭那樣戀戀不舍,睡夢中不時要捏一捏。
第二天,霍司明醒來時,窦澤也跟着醒了,手還捏着別人的那裏,意猶未盡地撚了撚。霍司明哭笑不得的低頭看了一眼,說:“我要去上班了,松手吧。”
窦澤迷迷糊糊地不想放手,只覺得霍司明皮膚的觸感實在是太好了,嘴角含着笑,連眼睛也沒睜,又摸了兩把。
霍司明忍不住彎下腰來吻他,窦澤終于睜了眼,扭着頭躲開:“還沒刷牙呢。”
霍司明便側頭在他的頸子上親了兩口,又說:“你吃了我的奶,我也想吃你的奶。”
窦澤清醒過來,下意識地護住胸:“你自己讓我吃的。”
霍司明便看着他笑起來,捏了捏他的臉頰,才下床洗漱。
窦澤又迷糊了一會兒,也跟着下了床,洗漱後,到餐廳坐在霍司明對面,陪他一起吃早飯。
霍司明咽下嘴裏的食物,問他:“怎麽不多睡會兒?”
“上次産檢,醫生說我太瘦了,對的發育胎兒不好。”他夾起一個包子放進醋碟裏蘸了蘸,又說:“我一會兒吃完飯再回去睡。”
霍司明看着他欣慰地笑了,說:“還有一個月,再堅持堅持。”
窦澤猶豫了一會兒,問他:“上回……東西也沒買全,是不是找個時間再上次街,把孩子的東西買了?”
霍司明心裏溫暖起來,眼睛裏溢出溫柔的笑意,說:“我已經準備好了,你不用管。”
窦澤有些迷茫,瞪大了眼睛,說:“沒見家裏添什麽東西啊。”
“等你生完孩子,咱們還是回郊南的別墅去住,那裏房子寬敞一些,嬰兒房也已經布置好了。”霍司明已經吃好了,放下筷子說。
窦澤沒料到他已經悄悄地辦了這麽多事,想了想,又說:“下個月我生孩子,最少得在醫院裏住一個星期吧?到時候我爸這邊怎麽辦?”
“就說你出差了?”霍司明猶豫了一下,又說:“到時候你還要坐月子。”
“……男人也要坐月子?”窦澤皺了皺眉:“能不能不做?人家國外那些女人剛生完孩子都吃冰棍兒呢。”
霍司明自然是希望他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可窦愛國重病,哪個兒子也不能連着一個月不見老父,到時候出了月子,指不定還能不能見到呢。他腦海裏思索了一番,也想不出更好的對策,只有說:“到時候再說吧,問一問醫生。”
窦澤在玄關送走了霍司明,又上樓去睡覺,卻因為心裏存了事,翻來覆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