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當外面天色變了的時候,我嘆了口氣,難免想起來上輩子悶油瓶把我整到鬼船裏讓我救阿寧的事兒,當時只是覺得男子漢就應該出手相救,另外覺得就是張禿子這丫的不靠譜,現在再想想,何嘗不是悶油瓶那個時候便有意無意的鍛煉我,讓我知道,倒鬥不是那麽好玩的,更可能是有着讓我知難而退的意思。
甲板上傳來驚慌的叫喊聲,悶油瓶便出去看看了,我想了想,也跟了出去,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找一個能夠固定住自己的東西,死死的抱着,船身晃動的很厲害,我扒着門,阿寧那邊叫我轉過身不要回頭,我沒有理會她,這個鬼船,究竟是神鬼作亂?還是人故意為之的呢?
有些事情,我猜到了,但是還是想親自驗證,到底是真是假。
我轉身踉踉跄跄的回了船艙,換了潛水服,悶油瓶不解,但是也不阻止。
當我再次出來的時候,阿寧已經被拖走了,船長不願救人,悶油瓶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對于別人的生死,他向來是能幫就幫。
張禿子外表的悶油瓶沖我喊道,“徒弟!快去救人!”
我實在忍不住的還是抽搐了下嘴角,沿着那個鐵鎖便向着鬼船爬去,當浪花再次掀起把我淹沒在水裏時,我再一次看到了鬼船下面那根長長的鏈條,另一端是一個未知的東西,我當下便潛了下去。悶油瓶在,阿寧不會有事的,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鏈條的另一端,到底是什麽?
我先是向着船底的方向游了過去,距離越近越能看得出這鏈條上面長滿了貨真價實的海鏽。
沿着鏈條向下游,那個奇怪的東西真的很深,我都有點恐懼了,畢竟這是海底,随時都會出現預料不到的。
一點點的接近了,我才發現,那是一艘小型潛水艇。
然而似乎被發現了,鏈條開始晃動,我急切的盡可能的向潛水艇游去,可是還是來不及了,當我下去時,潛水艇便開走了,只是這更讓我肯定了,即便真有鬼神作怪,這鬼神,也是由人引來的。
我就說,盡管我運氣差到讓胖子說我是開棺必起屍,可是那随随便便出個海都能碰上傳說的鬼船,還偏偏是當年三叔和文錦他們的那個船,那這幾率是得多小啊。只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讓我上了鬼船,發現三叔的欺騙,再一步步走進謎團,開始了解關于考古隊的一些皮毛。
這種被人安排好的人生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吶。
而如今,關于潛水艇裏的人,我猜測,可能是三叔。
這時,有一束光從上面打了下來,我擡頭看到一個有些胖的身軀,是悶油瓶,可能是這個時候周圍沒有別人,他恢複了面無表情,眼神淡淡的,想到讓他扮演一個話唠的大叔,還真是為難他了。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我跟着他上去,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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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對自己被牽引着被動着陷入那些事都非我所願,盡管我曾經也不滿過憤恨過,失望過甚至絕望過,不過當人生重來一次的時候,我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種悲哀,但是當悶油瓶那束光打到我身上的時候,我又釋然了,或許是上天都覺得我可憐,所以,讓我再來一次。
盡管悲哀,可是我不孤單,比起三叔只能相信解連環,小花誰都不能信,老九門兄弟姐妹甚至分崩離析而言,我至少一直都還有悶油瓶和胖子可以信任。雖然關于悶油瓶本身一切對我來說都是謎,可是我就是本能的相信,他對于我是無害的。
浮出水面的時候,船員們連忙把我們拉了上去,阿寧已經脫險了,現在昏睡過去了,我換下潛水服,找了個地方自己坐着,悶油瓶也換下來,然後坐到了我旁邊,我知道他不是輕易好奇的人,坐過來也絕對不會問我剛才潛水幹嘛,他只是看着我,沒有借助張禿的僞裝,用本來的聲音對我說道,“你讓我相信你,你也該相信我。”
我有些驚訝的看過去,悶油瓶是個淡漠的人,他有時候并不是話少,只是從不說廢話,有時候解釋機關原理說很多話也不是奇怪的事,只是正因為如此,他的話都是不帶感情的,就事論事,這讓人能輕易感受到疏離感,也讓人覺得他是沉默的、沒有感情的。
而如今,和悶油瓶認識沒多久而已,他居然說了帶有個人情感似的一句“相信。”我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上輩子我跟他混了多久才能讓他肯把我當做無害的可以信任的人,這輩子才這個時間,他就可以說出類似于“求相信”的話了。
我覺得我腦洞又開大了,仿佛看到了蹲牆角的悶油瓶委屈對手指,“說好的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見我不答話,悶油瓶便也沒有再說什麽,我腦子慢半拍的才開始品了一下悶油瓶的意思,他是在表達我無理取鬧的下海沒有叫上他是不信任他麽?
反應過來後,我突然有點語無倫次了,如果真的要用一個詞形容我現在的狀态,應該是受寵若驚吧……哎呀媽呀悶爺居然也會向我“求信任”了!
“小哥……你,你聽我解釋。”可是話說出口我才發現這他娘的怎麽解釋啊,我是提前先換好了潛水服才去攀鎖鏈的,根本沒辦法解釋因為被浪花淹了所以才發現的水底下似乎有什麽東西于是好奇的我潛了下去,要是真的臨時發現的,我怎麽就那麽巧的換上不需要的潛水服呢?
難道說我有透視眼?可以看透一切然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摔!這太科幻了,畫風不一樣啊……
“小哥,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向你解釋或者告訴你,只是,事情都是有因有果,而當我連因都不清楚,事情就這麽直接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也沒辦法解釋這個因是怎麽來的。”嘆了口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悶油瓶可別直接把我劃分在腦子似乎有病的範圍啊……
出乎意料的,悶油瓶沉默之後,卻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些別的,只這麽一個動作,我卻覺得我得到了赦你無罪的聖旨。松了一口氣,便直直的沖着悶油瓶笑的燦爛的一比傻缺。信我就成,時間會讓你知道,我們始終是站在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