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次站在這裏是什麽時候?我已經忘了,感覺像是過了幾百年一樣,性格都回爐重造了,一陣不知從哪兒來的陰風吹得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我把雙手放在嘴邊呵氣取暖,但是腦袋還是涼飕飕的,失策。
雖然本來真的只是想來看一眼便走的,但是還是忍不住的走上前,深刻到抹不去的觸感,青銅門還是老樣子,從指尖傳來的冰涼一路涼到心底,我還是忍不住跪倒下來了,不是膜拜這個神跡,也不是我凍得腿軟站不住了,更不是祈求這玩意兒開門把悶油瓶放出來,只是單純的無力,雖然一直沒有對誰說過,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但是真的,這些年,我很累。
當年,我其實本來以為我會老老實實的待在鋪子裏等十年的,十年期限一到,便來替換悶油瓶,可是我也該認識到自己那強大無比的好奇心注定了我的不安分。
那一段時間,我躲在全世界找不到的地方,我一遍又一遍的推算,最後設了一個在我看來是最接近完美的局,我是要反擊的,連帶着三代人的仇恨。
而現在,那個局已經接近尾聲了,一切還算是在我的預測範圍內,黎簇一點都沒讓我失望。
我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還是有些不習慣,脖子上深可見喉的傷也快愈合了,嘆了口氣,我在想,等一切塵埃落定,我要不要幹脆在青銅門前搭個棚子住下來,最後一件事就是等悶油瓶出門了。
不知道倚着青銅門跪了多久,我似乎迷迷糊糊的還睡了一覺,只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才醒了過來,睜開眼卻發現顫抖的不是我,而是青銅門!
地震了?我站起身退後了幾步,發現并不是地震,腳下的地面在震動,但是更遠一點卻是沒什麽事兒,震動的是青銅門,我有些驚訝,這是要提前開門了麽?可是印象裏雖然開門動靜不小,但是也不是像個羊癫瘋患者一樣抽搐啊。
但是不管抽不抽,門能開就是個好事。我在謎團裏掙紮了那麽長時間,所有問題的關鍵都指向了青銅門,如今,能夠進去一探究竟,我想就是死了也值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青銅門沒有按劇本走,我躲在一邊等着門開,結果給我的結局卻是門碎,是的,碎了,炸藥都艱難的難以炸開的青銅門碎了。
自中心而起,一圈又一圈的暈開,支離破碎的花紋看着很詭異,最後猛然的碎裂。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別指望我等着門碎了就可以進去了,那麽大的一扇門碎成渣渣了我要是還能平安無恙那才是終極。
當碎片向着我飛過來的時候,我甚至連躲得時間的沒有,被瞎子訓練的眼睫毛神功讓我沒有眨眼清晰的看着自己是怎麽死去的——渾身紮滿了青銅碎片,跟個刺猬似的。
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割脖子掉懸崖都沒死,是因為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可是青銅門碎的讓我猝不及防,我覺得老天在玩兒我,最後只來得及愧疚一下估計沒辦法替悶油瓶守門了他可能還得自己一個人繼續守下去,之後便再也沒有了意識。
我以為我可以那麽簡單的死掉,雖然有點可惜,有點不甘,但是心底卻是松了一口氣的,因此,當聽到王盟一聲聲叫我“老板,你醒醒”的時候,最想做的就是一巴掌呼過去,然後在一聲清脆的“啪”後我是在王盟的叫嚷聲中醒來的。
王盟捂着腦袋,特別不樂意的小媳婦兒樣兒,“老板,打孩子的父母都不是好父母,打夥計的老板也都不是好老板!”
我下意識的揉了揉太陽穴,覺得很違和。但是卻一手摸到了久違的頭發,第一反應就是我到底昏了多久居然都長出來頭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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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擡頭看王盟,我便意識到了第一感覺的違和源自哪裏,王盟跟着我後來的那幾年,雖然不至于特別吃苦,但是絕對滄桑了不少,眼前這水嫩嫩的小夥計絕對不是現在的王盟!
難道是易容?可是這誰家的卧底也太不專業了吧?不對,應該不是卧底,按說我現在應該是避開了他們的監視的。那難道是幻覺?中招了?
而這個時候王盟一直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心底冷哼,這麽快就露馬腳了?這伎倆也太差勁兒了。
但是接着王盟便一巴掌的拍我胳膊上,“老板,你醒了麽?我說啊,有生意上門了。”
“啊?”我循着王盟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一熟悉的大金牙,在陽光下一閃一閃亮晶晶。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一幕,像是回到了一切故事的開端,而我之前所接觸的幻覺都是根據當下延伸出來的情景,這一次,怎麽變成回到過去了?
或者說,這并不是幻覺?
大金牙樂呵的說着那些我模糊的記憶裏的臺詞,我看着展示在我眼前的那張複印紙,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出現在腦海中,這算是穿越麽?或者說重生?
我沒有心情跟他扯皮,我覺得我需要靜靜,難道這就是終極?青銅門弄死我之後把我送回過去,然後人生無限循環?這就是世界的真相?
然而我這麽複雜的思考問題的時候卻沒有忽視王盟以一種麻麻快看有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回過神才發現原來是大金牙走了。
王盟特別小心翼翼的問我,“老板,你是不是中暑了?還是發燒了?居然不做生意啊。”
我皺了皺眉,低頭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複印紙,哪怕我根本不理人,這張複印紙也會留在這兒的是麽?所以這大金牙引我入局明明就是刻意的?
我也能不辜負他們,就拍了照,反正已經折騰了那麽多年,重來一次,我更想要掌握主動權。
拍完照我便往三叔的家趕過去,反正雞眼黃沙也是有的,如果這次拿到黑金古刀的是我呢?而且,更多的原因是,我想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回到了過去了,只要看到悶油瓶,我才能确定,因為無論是幻覺還是易容,假的悶油瓶是瞞不過我的眼的。
當我走進三叔的小別墅裏的時候,小別墅裏的人三三兩兩的不算少,盡管如此,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藍色連帽衫,平靜的雙眼,那是悶油瓶。真正的悶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