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梅姨娘站在院門口,看着桑紅雲冷着臉從劉桂兒的屋子裏出來,便道:“桑姨娘還真是會關心人,桂兒病了這麽多天,也就你一個人兒去看過她,咱們都比不得桑姨娘關心桂兒?”
桑紅雲跟喬錦林的這些姨娘沒什麽話好說,只誰過誰的日子,這個院子是喬錦林的天下,不定去了誰的屋子,都與她無幹,這個梅姨娘眉眼裏帶着一股風情,眼底卻寒着一絲恨意,更不與她多說只道:“梅姨娘,這深冬的太陽不錯,你多曬曬!”
說着自己走過了梅姨娘的身邊,梅姨娘一直笑着,嘴裏滾動着一塊琥珀糖,笑盈盈看着桑紅雲進了東廂房,才收住了笑意,只把那手中的一塊羅帕揪緊了,揉在手心裏。
當天夜裏,喬錦林回來在竹香院的書房和喬富說話兒,劉桂兒的丫環哭着在門外道:“爺去看一看姨奶奶吧,姨奶奶不行了!”
喬錦林一聽将門打開了道:“你說劉桂兒不行了?”
小丫環不敢去看喬錦林,哆嗦着身子顫聲道:“是!”
喬錦林從書房裏出來,看了一眼從屋子裏出來的三位姨娘,目光掃過,定在桑紅雲的臉上,隐隐約約地一張清冷寒淡的眼盯着他,喬錦林不自在的轉過臉去,跟着小丫頭去了劉桂兒的屋子,梅姨娘和李姨娘兩人站在門邊一會子,便進了屋子,桑紅雲想起劉桂兒白天還與她說過些話,便是想着那些話,她也應該去送劉桂兒一程,随跟着喬錦林身後去了劉桂兒的屋裏,劉桂兒此時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一雙眼把喬錦林細細看了個遍,眼裏都是滿滿的流戀與不舍,喬錦林雖然面上霸氣,只這劉桂兒雖然是喬夫人硬給她塞進來的人,也與她有了幾晚魚水交歡,就是心裏再不喜,如今人要去了,不免心裏有些軟下來,道:“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家人!”
劉桂兒動了動幹咧的嘴皮子,眼裏流下一行淚來,口裏卻說不出一句話,聽說有些人死的時候,口被閻王爺封了,就是有什麽話,也不能再說出了,桑紅雲的眼裏有些濕潤,這劉桂兒被人當了槍使喚得沒有用了,如今就落得這樣的下場,可見這喬府裏處處都是吃人的地方,一不留心就會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桑紅雲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了劉桂兒的手道:“我答應你!”
劉桂兒眼睛忽然亮了亮,從喬錦林的身上将眼睛轉到了桑紅雲的臉上,手指卻緊緊地握住了她的。
桑紅雲也不過才十六歲過一點,這樣子握着劉桂兒的手,喬錦林吓了一跳,趕忙上前道:“你回屋去,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
桑紅雲忍着害怕與恐懼将已經閉上眼的劉桂兒的雙眼合了,松了她的手,站了起來!
進了東廂房,玉萍便道:“奶奶快換身衣服,洗洗手吧!”
聽着院裏喬富将外院的做活的人叫了來進了劉桂兒的屋子,不一會又聽到腳步聲出來,一衆人踏踏着腳步聲不一會便消失在竹香院外。
桑紅雲站在屋門口,看着夾厚羅簾的底邊兒被風卷起一個角兒,一絲冷風吹進來,動了動腿,往後站了站,把那院內的一切看在眼裏,黑黑的夜幕下,幾顆星從羅簾縫裏閃進來,越發地讓人寒了心!
喬錦林進主屋,将身上的衣賞換了遍,玉萍拿了準備要出門:“扔了吧!”
玉萍趕忙應了,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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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錦林換好了衣服,又讓玉萍打了水洗了一遍臉,這才去了東廂房,東廂房裏新放的一張書桌前,擺着幾張宣紙,最上面一張零落畫着幾朵開在野地裏的小菊花,花瓣兒黃嫩,透着幾絲倔,在草地裏星星點點遠遠近近,有種藏起來的感覺!
喬錦林看了一會,對着站在書桌邊上看書的桑紅雲道:“你白天見過她了?”
桑紅雲放下書道:“見過了!”
喬錦林有些不滿桑紅雲這樣的态度,将她手裏的書接過,盯着她道:“她跟你說了些什麽?”
桑紅雲很想将劉桂兒的話告訴他,只看到他眼裏的那絲寒意,便收起了念頭,道:“因為我是你愛重的人,所以她想見我,只問我是不是桑家的小娘子!”
喬錦林思量着這句話的含意,忽然走過去,坐在炕上,收起腿道:“給爺端杯茶來!”
桑紅雲端了青花瓷的藍底蓋碗送到了喬錦林的面前。
“劉桂兒我讓她這家裏接回去了,葬在她家的地頭上,給他爹給了五十兩銀子,以後,每年你都給她爹給十兩銀子!”
這話聽着有些不對勁,便看着喬錦林想要個說法,喬錦林道:“以後這院裏的事你管起來吧!”
桑紅雲道:“這是你妻子做的事,我做不了!”怕槍打出頭鳥。還有,這院裏她是兩眼一抹黑,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怎麽可能去照看這樣一個大院子?
喬錦林道:“我現在還沒成親,其他的人我信不過!還有,我在書房裏的放着一些東西,得空的時候,你跟我去看看!”
桑紅雲一時怔住,他就不怕自己搗了他的窩,揣了他的私房銀子跑了?
喬錦林仿佛知道她的心思道:“我不怕你揣着我的私房銀子跑,你能跑哪去,這輩子除了我,你哪兒也去不了!”
桑紅雲猛閉了眼又忽地睜開道:“你會成親的,會有正妻……!”
喬錦林盯着桑紅雲的眼道:“成了親,你也是我屋裏的人!我的私房也還是你管着。”又道:“你要答應劉桂兒什麽?”
沒想到他突然問起這個來,看着是個混的,卻是心細如發,桑紅雲看了一眼喬錦林垂了眸子道:“沒什麽,她說她是被人害的!”
喬錦林默了一會道:“她就是個蠢的……”知道她一時半會不會告訴他,他便不再問她,心裏存疑惑,只自己派了人去查也一樣!
桑紅雲見她沒有再追問,心裏松了一口氣,問道:“劉桂兒是喬夫人送你的丫環?”
喬錦林脫布襪子的手停了下道:“嗯!我還沒到西北大營的時候,她将劉桂兒塞了進來,我那時躲不過……劉桂兒給她通風報信,她所知道的竹香院的事都是劉桂兒說的!”
這是解釋嗎?桑紅雲看着他手裏的動作,心裏暗道。
喬錦林擡起頭看到桑紅雲臉蛋紅撲撲地,睜着一雙大杏眼茫然地看着他。冷冷丢了一句:“她遲早是個死!”
喬錦林察看了下桑紅雲的臉色,将她從炕底下拽上炕道:“愣着做什麽?上炕來暖和些!”
桑紅雲知他是個霸道的,便也有話直說:“我想回家看爹娘!”
喬錦林忽然笑起來,心裏的陰風忽然散了,能跟他正常說話就好,前幾日夜裏跟她說了些自己的往事,還以為她有所動容,沒想到一夜過去,她就又變回了自己,進了喬府也有七八日,合着今日竟讓她看到竹香院的不堪,這喬府裏沒有讓他溫暖的地方,更不可能有她待着舒服地地方,今兒個開口想必也是思量了好久,看她的眼神,頗有些盼望,想要拿捏一會,又感覺不舍得,便道:“湊個空兒咱都回一趟!”
桑紅雲心裏一喜,這霸王說話铿锵有力,他說回一趟,她便信了他。
莫芯緣揪了身前的一朵菊花,眼瞅着花海對面站着一個清俊的公子正低頭像是嗅着菊花上的香味兒,不覺奇道:“這是誰啊,怎麽會在咱們家的後園裏?”
跟在莫芯緣身後的丫環石榴撇撇嘴道:“小姐,這是喬府的花園,可不是咱家的!”
莫芯緣随手擰了石榴的胳膊瞪眼道:“誰說不是,現在不是以後就是!去給我問問去!”
石榴苦着臉道:“小姐,那是外男,你要快些避開才是,哪有随便去問人家的?”
莫芯緣回頭道:“你若是不想跟着我,我就讓姑母送你回莫家,換了別人來,我看就不該帶你來,還是素靈機靈些!”
石榴挨了罵,再不敢說話,轉身去找人打聽。
莫芯緣這向正盯着對面的公子看,眼睛一轉,遠處一星白影兒慢慢走近,越來越清晰,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竟是一位如臨風的玉樹,如玉的芝蘭的翩翩佳公子,不禁瞪大的雙眼兩下裏比了比,聽說喬府來了兩位公子,如今都住在兩院客房裏,難道正是眼前這兩位?
沈培均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滿園菊花,黃燦燦一片,花海兩邊各站着一位俏佳人,男的風流,女的婉約,真是才子佳人一對兒!不覺停了腳步,轉身避開往回走去!府內風景不止一處,雖景色迷人,卻不能多待!轉身走了另一條,沿着花海漫步其中,秋風漸盛,落了樹上的葉兒滾在腳邊,遠處的菊花随風左右擺動,沈培均漸漸走近一座涼廳,卻看到廳裏坐一個熟悉的身影,不覺緊走了兩步,待看清真的是,不由眉頭兩跳了幾下,前兒個還帶着禮物去過柳樹鎮,桑秀才卻道:“她家的閨女已嫁了人家!”原來是進了喬府,這喬錦林真是個混的,真也太過霸道,那日進城時的情景一閃而過,不覺看着廳上的人生了幾份同情!
桑紅雲閑散心出來本來被春香引着要去看後園的菊花,快到花海前面,卻看到莫芯緣站在那裏,頓時沒了興致,春香便引着她到了這涼廳來坐坐,深秋時節,還有晴空萬裏,否則坐在這裏,必定要受了涼氣。
桑紅雲看到沈培均一時不知說什麽好,沈培均站定在廳外道:“我去了你家,你父親說你出嫁了,沒想到是進了喬府!”
桑紅雲坦然道:“是的!前日裏聽說府裏來了兩位公子,想必你就是其中一位!”
沈培均道:“那一位此刻正後園賞菊!”
兩人一個嬌豔,一個風神朗俊,遠遠看着如一副如畫風景,梅姨娘站在一棵柳樹邊笑迷了眼:“我還以為這桑姨娘是個好的,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出,寶兒,看來,天作孽,尤可說,自作孽不可活,老天都在幫咱們哪!”
寶兒笑着道:“姨奶奶這是好事啊!只有将這好事說與小姐聽,小姐必會去夫人面前鬧,夫人知道了,還能有她的好,爺自從有了她,可是一天也沒來過你的屋子,奶奶,你就看好吧!”
梅姨娘嗔道:“算我沒有白疼你!”
寶兒送了梅姨娘進了竹香院,轉身就去了喬念嬌的柳絮院。
喬念嬌生得個兒不高,卻勝在嬌巧玲珑,小鼻柳眉,嘴唇微翹,如小鳥啄食,說起話來一翹一翹十分誘人,且因嬌小玲珑,讓人一看便有種想要保護的感覺!她端着一支湖州筆,正在一張宣紙上寫字,聽到外面有人低聲說話,一個是自己的丫環秋容,一個聽着像是梅姨娘那邊的丫環寶兒,不由放下筆道:“可是竹香院的寶兒在外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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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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