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桑紅雲進了門,清冷的雙眸對上喬富:“這位是……”
喬富轉頭一看,眼裏閃出一片驚豔,雖說驚豔但也是一瞬間就掩了心神。
“喬富,喬家的外院管家!”
喬富趕緊自我介紹,不知怎麽地,桑紅雲只問了他一句,他就巴拉巴拉自已說出來了。
桑紅雲點頭:“即是你家主子差了你來,那就麻煩喬管家給你主子說一聲,我……不願意!讓他死了這份心!”
喬富暗道這是個主意正的,這樣就說出來了,小娘子可真正有些辣!
“小娘子就是桑小娘子?我家小大少爺一心于你,你可想好了,喬家在并州不是普通人家!”
桑紅雲想了想,也不想太過得罪了這樣的人家,還是好話說明白了,這樣爹和娘也不會替自己提心吊膽的:“喬管家,我家只是一個普通小老百姓,自然比不得喬府那樣的大家,喬府自然是要找門當戶對的人家,我們小老百姓自然要找個小老百姓,這才是門當戶對,你說對嗎?”
喬富嗓子一噎,半天看着桑紅雲說不出話來,不由暗自點頭,這算是明白了自家大少爺的執念了。
此女容顏精致,出水如畫,又出在并州這樣一出門動則就會遇到了個美人的地方,還是格外的出挑,尤其那一雙杏眼胡核,入秋水深潭,像要吸人進去,沉溺其中。好話好言說盡了,人家不願意,難道是要硬搶了不成!
喬府小校場內,喬錦林一杆長槍出神入化,看得喬富喬管家頭頂的上直冒冷汗!
等到喬錦林停止了動作,看向喬管家,哼聲道:“怎麽,還不願意進喬家的門?”
喬富道:“大少爺,人小娘子真是個倔的,好話說了不少,桑家和着小娘子都不願意!”
喬錦林接過喬富管家手裏的棉巾擦了把臉,将棉巾摔給喬富道:“窩囊!”
喬富不敢支聲,大少爺平日裏也是個溫和的,只是不惹到他頭上,這件事明擺着是他自己個的,難道還能容忍着不發作,那就不是他喬家大少爺了。
知錦林提起放在武器架上的米色長袍,穿在身上,半敞着胸口進了自已的院子,看到喬錦林進了院子,從幾房屋裏各自出來幾位穿着打扮考究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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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回來了!”李姨娘走上來要替喬錦林系胸前的盤扣,被喬錦林擡手擋了:“不忙乎!”
看着喬錦林進了門,李姨娘低頭退到一邊:“是!爺!”
梅姨娘笑看着李姨娘被喬錦林輕掃一邊,不覺抽了抽嘴,跟着喬錦林的後面道“爺,我在小廚房裏給你沌了一只鴿子,你喝一碗鴿子湯吃些肉,補補身子!”
喬錦林一步跨進屋裏,看着就要跟進來的梅姨娘道:“你倒是有心!”
梅姨娘道:“爺在營裏鐵定吃不好,這不是廚房裏正好進了一些,就順手沌了!”
喬錦林轉身捏了捏梅姨娘的臉蛋道:“好!讓人端過來!”
梅枝趕忙對着門外自己的丫環道:“寶兒,去将小廚房裏沌着的鴿子肉給爺拿來!”
喬錦林等到梅枝的丫環寶兒端了肉湯來,就着白饅頭吃了一碗,道:“爺出去一趟,晚上回來,給爺洗幹淨了,等着!”
梅枝抿着嘴做足了嬌羞的姿态,笑道:“爺,早去早回啊!”
喬錦林又捏了捏梅枝的臉蛋兒,叭叽,親了一口,轉身叫了房裏侍候的丫環将衣服重新換了,出府去。
梅枝小小得意地瞄了眼站在院裏的另外兩個姨娘劉桂兒和李倩,扭着腰兒,笑道:“爺就是這樣,也不讓人圖個清靜,哎呀,不說了,我得好好睡個回籠覺,晚上還得侍候爺呢!”
劉桂兒轉身悄沒聲息地進了門,李倩則揪着手裏的絹花小帕子扭成一根麻花兒。
桑紅雲等到喬富管家一行人走後,坐在自己的小屋裏想辦法,這個喬家大少爺到底是在哪裏見過自己,偏偏抓着自己不放,像打了雞血一樣三番兩次讓人說這件事,婚姻講究個你情我願,這樣三番兩次逼人做妾,跟那欺男霸女的惡人有什麽兩樣?這樣一攪和,本來順暢的小家日子,哪裏還有個順暢的意思。
桑紅雲等到桑秀才回到家裏,一家人坐在桌前仔細将說起這這件事來,桑紅雲畢竟女孩兒家家不好開口,桑白氏就将白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與他聽,桑秀才的臉色一團黑雲罩着,看着桑紅雲道:“雖說這事不興你在場聽着,只咱家歷來沒那些個規矩,什麽事都是一家人商商量量,我和你娘早想好了,本來想經過了上一次,慢慢托人給找一戶好人家,嫁過去,咱們家也不圖人家大富大貴,只要能過得去就行,你們小輩也別指望着長輩手裏過活,自已都有兩只手,天道酬勤,不怕他日子不好!如今這樣一來,這事就得快些才是!”
桑白氏抹了一把眼淚道:“我的兒何苦招了這樣的事,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兒,生生要讓人進了火炕,做什麽妾,這不是害人麽?相公,我這兩天就去找些相熟的人家,将話放出去,想必過幾天就會有消息!”
桑紅雲心裏感動,看着娘親和爹爹的樣子道:“爹,娘咱不怕他,喬家總是有權有勢,也是天子子民,他要做壞事,咱偏不如他意,娘也不用太擔心,真要避他,不如就看着差不多些的,只要能過日子,女兒就嫁!”
桑白氏握住她的手道:“雲兒,吃飯,吃完了飯,我這就出門一趟!你不用擔心啊!”
桑紅雲按撫地看着桑秀才和桑白氏笑了笑道:“我不擔心,我有爹和娘!”
桑白氏出門去了,桑秀才回了書房,桑紅雲将桌上的碗筷收拾進了小廚房,一一收拾妥當,這才進了書房的門,坐在自己的小書桌前,提了一支筆慢慢畫起畫來!
一個時辰後,桑白氏回到了家裏,桑秀才從門裏出來迎了桑白氏進門,桑紅雲則是坐在小書桌前,歪着頭從門縫裏細細看着桑白氏的臉,見桑白氏笑着跟桑秀才道:“都說了,幾家人都說,自家親戚裏倒真有幾個合适的兒朗,聽說咱家的雲兒要找人家,都熱心的很!”
桑白氏寵溺地看了一眼書房亮着燈芯地地方小聲道:“你先回屋,我去看看,順便給雲兒說說,讓她安心!”
桑秀才點頭也小了聲道:“雲兒擔心,這件事對她有些影響,孩子心裏難受,你好好說說!”
桑白氏手撫上桑秀才的胸口點點按了按道:“我知道!”
桑紅雲緊張不安的心稍稍有些安寧下來,只要與人定了親,桑家溫馨的日子就會好好過下去。
喬錦林與人在酒樓裏喝了一通酒,回了府進了自己的竹香院,一進門看到了站在門裏的劉桂兒道:“你怎麽進來了!”眼裏冷冰冰好似進入冬雪之地。
劉桂兒是喬夫人的貼身大丫環,送到喬錦林的院裏擡了姨娘,喬錦林當夜就将她收了房,第二天喬夫人差了人來将劉桂兒的落紅帶了過去,喬夫人見了,心裏笑得開懷,對着身邊的人道:“桂兒還是有些手段的,進了竹香院還沒過一夜,就讓錦林收進房裏,這樣更好,我也能好好睡個安穩覺了!”
喬錦林三五不時地與桂兒歡好,還帶着她去外面應酬,着實風光了一段時日,到得有一天他從外面帶回來一個美人兒,劉桂兒才收了得意,安份過起日子來,這被帶進來的美人兒就是梅枝。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啊!
☆、喬錦林(2)
李倩則是喬錦林本身房裏人,自小随在他的身邊侍候,打小的情份放着,雖說話不多,竹香院裏的人卻不敢太過小瞧了去,喬錦林不到十八歲,房裏還沒正頭夫人,這院裏三個女人一臺戲,戲裏戲外的,喬錦林倒是看了不少的好戲,這院裏太過清靜,他是軍營裏泡着的人,十分希望這幾個女人沖淡一些的寡淡。
晚上,梅枝上身穿着一件梅紅纻絲銀花小襖,下着月百折裥裙,小臉畫了淡淡的裝,十分的雅致可人,燈下看美人,喬錦林将梅枝摟在懷裏,一夜溫存。
第二日早晨,喬錦林去了小校場,梅枝在床上睜開眼,将寶兒喚進來,侍候着穿着衣服,寶兒又去收拾炕上的被子:“姨奶奶,這個香囊繡的可真好看,針角細密,花樣又好,和姨奶奶你在繡房裏買回來的繡品一樣好呢?”
梅枝臉上還挂着昨夜裏春風一度的軟懶情态,此時看到寶兒手裏提溜着的一只鵝黃小香囊,眼裏神色未名,一股酸水湧上心頭:“也不知是哪個樓裏的姑娘給的,這樣的髒東西,爺也拿進府來,寶兒扔了吧!”
寶兒猶豫:“這可是爺的東西,姨奶奶,爺沒說,這給扔了,爺問起來,可怎麽說?”
梅枝家不住在并州,說起來梅枝也是個可憐人兒,兩年前,梅枝家給梅枝定了一門,沒想到那個定了親的人竟然是個瞎了一只眼的鳏夫,只因為那個男人家有良田,手裏有幾個錢,托了人來提親,媒婆一張嘴,說的天花亂墜,什麽什麽都好,獨把那男人是個獨眼龍的事,避過不提,梅枝的娘自然驚喜萬分,當下受了人家的人,活該也是她的命,就在定親的前一天,梅枝意外見到了那個獨眼龍,這才知道,自己被人騙了,娘老子已經收了人家的財禮,梅枝無法,偷偷從家裏跑了出來,半道上遇到了喬錦林,求了喬錦林帶她逃了出來,梅枝一路上早已被喬錦龍偉岸挺撥地身姿,刀刻冷豔般的臉所吸引的不能自撥,快到并州城的時候,梅枝半夜裏爬上了喬錦龍的床,喬錦龍竹香院裏本就有兩個姨娘,也不在乎多這一個,梅枝就這樣進了喬家竹香院,成了喬錦龍名符其實的梅姨娘,寵愛自然不少,引得喬府後院裏有人羨慕,有人嫉妒。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竹香院裏便事非不斷,喬錦林像是不知道這些似的,冷眼看着喬府裏上演一幕又一幕的戲,感覺十分有趣兒,連着他身邊的人也對此見怪不怪,梅姨娘進了這樣的大家,慢慢地那點子清純,天真消失怠盡,和這府中任何一個上不得臺面的人一樣,終日裏除了算計還是算計。
梅枝如今的家裏人知道了她給并州最有權勢的喬家大少爺做了妾,比當初收了獨眼龍的禮還激動!很有氣勢地,明目張膽地将獨眼龍的禮退了回去,自然地,沒有一絲一毫地阻隔就辦成了!
這裏面自然少不了喬錦林的功勞!
梅枝一直知道喬錦林寵着她,府裏的人也沒奈何她!
因此,今天兒個早晨看到喬錦林的枕頭下被寶兒翻出來的香囊,當成了哪個妓子讨好喬錦林的信物,自然幫着喬錦龍要扔了它!
寶兒得了梅枝的話,拿着香囊出了竹香院,咱上遇到了喬夫人的貼身大丫環靈芝,靈芝生得有幾份姿色,占着是喬夫人身這的一等大丫環,目中無人,此時一眼就看到寶兒手裏拿着香囊,道:“你手裏拿着什麽?”
寶兒正想着往哪丢這香囊,又看着十分好看,有些舍不得,正躊躇間,被靈芝得了手去,靈芝笑着道:“這香囊畫樣兒倒是別致,不如給了我吧!”
寶兒道:“靈芝姐姐既然喜歡,拿了就是!”
靈芝不可氣地将她系到自己的腰上道:“有空來找我玩兒!”
寶兒道:“嗯!”
看着靈芝離開,寶兒鄙夷地看着走遠的靈芝道:“什麽都愛,就不知道這來歷不明的東西戴在身上有什麽好!”
桑家很快有人上門了,桑白氏聽了幾家人的介紹,心裏覺得有些不是滋味,桑紅雲心裏更是被堵着一塊石頭一樣,好像這幾家人都發現了桑家是要急着将女兒嫁出去,原因想問自然是問不出的,來提親的媒婆或親戚裏言語裏有帶了那麽幾份輕看,桑白氏氣得拍了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會桌子,桑秀才則是看着桑紅雲心疼的不得了。
桑紅雲也沒想到這些人竟是這樣不堪,一時呆住了,桑紅玲住在并州城裏,三王不時地還能回一趟家,這些日子,因着張舉人家的一些事,桑紅玲一直忙着沒顧得空去看爹娘,這一兩天空閑下來,就和婆婆告了假,回了娘家。
“這好将将地怎麽會出這樣的事來?”桑紅玲一進家門就被娘親的眼淚吓着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家裏憑空落下這檔子事,真正是喜不是喜,禍不是禍的,讓桑紅玲怔住。
桑白氏道:“那天殺的喬家大少爺,就看準了你妹妹,三番兩次要納進府去做小,你妹妹生得這樣好,怎麽也是應該要做家中的正頭娘,何苦要被大家的正婦壓着,翻不得身,你快給為娘想想辦法,怎麽着也要讓你妹妹早早尋個好人家嫁,這真真是氣死我!”
桑白氏語無論詞地和桑紅玲說話,桑紅玲道:“是這個理兒,娘,你別擔心,相公在外認識的人多些,家世也能打清的清楚些,怎麽着也要趕快給妹妹定門親,沒想到我這一段時間沒回來,家裏就成了這樣,也是妹妹長得太好,讓人一眼看了去,我以前就說過,讓妹妹在家裏守着,別再讓她出門,你們二老都不聽我的,現在遇到事了,怎麽辦好!娘別哭了,拿了帕子擦擦吧!”說着遞過去一塊帕子,桑白氏拿了在眼角抹了下,揉在手裏,恨恨地道:“你是不知道,娘去了幾家相好的姐妹家,原指望着她們給你妹妹打聽個好人家,誰想到,他們像是聞到什麽味似地,給你妹妹說的人家不是鳏夫,就是家境差的,再就是子兒妹子多的你妹子一進門就能給他們做牛做馬的,我這心寒的!”
人情冷暖莫不如此,自來,錦上添花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桑紅玲想了想道:“不如我此刻就回去,将這事與相公說了,他在外面認識的人多,家境人品怎麽着也比我們探得清楚些,讓他從中找個合适的人家!”
桑紅雲進了院子,順手掃掃身上的衣服叫了聲:“娘!”
桑紅玲一轉身從炕沿上下來,走出門去:“妹妹!”
桑紅雲喜道:“是姐姐回來了,我說院裏怎麽靜悄悄地,沒人聲兒,我去做飯,我和娘說說話!”
桑紅玲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道:“你跟我來,飯一會再做!”
桑紅雲一進門就看到桑白氏兩眼紅着道:“娘!你又哭什麽?”
桑白氏道:“就是和你姐姐說了會話,也沒怎麽滴地想哭!”
桑紅雲一聽就明白了:“娘,你也不能老這樣傷神,什麽事到了這一步,咱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擋不了,掩不了,大不了一死,他能耐我何!姐姐,你別攔着我,這些日子,我是受夠了,這人倒起黴來,喝涼水都塞牙縫,這一二再,再二三地,他要是再來,我定讓死給他看!”
桑紅玲吓了一跳道:“至于嗎?不還有你姐夫嗎?娘也別再哭了,這姻緣本來天注定,只這喬家太過霸道,納妹妹,便不是什麽姻緣不姻緣的事了,我這就回去,想辦法!”
桑紅玲按撫了娘親,又說了桑紅雲一通:“你也稍稍安下心來,等我的消息,說不得就有解決的法子也不一定!只這喬家這些日子也再沒來過,說不定吃了兩回癟,也就息了心思,不過,妹妹,你倒是告訴我,他喬家的少爺在哪裏見過你的,你見過他嗎?”
桑紅雲道:“我沒見過,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見過我!”說到這裏,桑紅雲腦子裏忽然想起什麽道:“難道是他?”
“是誰?”桑紅玲瞪着眼道。
桑紅雲這才說出七巧節那天發生的事來:“那天我和麗梅一起去上街,聽說有廟會和刺繡大賽,先看了刺繡大賽,然後去了廟會,我和麗梅在路邊買些小玩意,就看到路上過來向匹馬,差點就将一個三歲小兒踏了……是我去救得他……!”
桑紅玲擡手在桑雲的額頭上點了一下道:“就你能,你不要命了,那個騎馬踏人的是不是就是喬家的大少爺?”
桑紅雲摸着額頭點過的地方道:“興許是吧,他臉上又沒有寫着字!”
作者有話要說:
☆、香囊
“你還狡辯!就知道無風不起浪,無因沒有果!都是你自己惹得禍!”
桑紅雲嘴一嘟道:“是他太不要臉!”
桑紅玲問明了事情原尾道:“娘,這下你知道了吧!”
桑白氏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忍心責備桑紅雲,她的女兒有什麽錯?家裏除了桑秀才,再無二男,娘倆繡的繡品,她不送,誰送?好多外面的事情還不都是雲兒出面的?桑紅玲如今這是嫁了好人家,忘了以前自己在家裏時是怎麽和妹妹一起顧這個家了!這事勾起了桑白氏心裏的痛,沒有給桑秀才生下兒了了,桑秀才倒是不在乎,可是她心裏從來也沒放下過,指望着兩個女兒抛頭露面,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桑紅雲也是一臉懊惱,怎麽就是了這樣呢?
一想起那個草芥人命的男子,桑紅雲變沒有什麽好心情。
“果真有這樣合适的人家,倒也說得過去!”桑白氏臉上挂着笑,對着桑紅玲道。
桑紅玲喜道:“可不是,瞌睡遇了枕頭,還真相公找到個知根知底的人。這公子姓杜,名月明,是相公在詩會上認識的,家境還行,人也長得好,相公約着喝了一會酒,稍稍給他透了個風,只這杜公子想要看一眼妹妹……”
桑白氏皺了眉頭:“這不好,八字沒一撇,就要求見面!”
桑紅雲如今也不羞不惱,坐在一邊炕沿上一直聽着娘和姐姐說話,耳朵裏仔細聽着不拉一句一字,聽到這杜月明要見她一面,也是皺起眉頭,這讀過書的人只幻想着想風花雪月,花前月下的風流之事,平日裏的油鹽醬醋,于他們都是遙遠的事。這杜月明開口就要見人,再說話。可見還帶着些小家子氣,但自已的事情也不容樂觀,除了這些,倒也還過得去,那見就見吧,橫豎是要快些有個定了親的人,落了娘親和爹爹的不安才是正經。
“見就見。只不能正面相見,姐姐,你告訴姐夫,讓他想個辦法,側面見見,就當我不知道!”
桑紅玲道:“好,就這麽辦!到時,再給你透信兒!”
娘仨說定了,桑紅玲回了張舉人家,桑紅雲和桑白氏說了會話,去了書房。
桑秀手回家,桑白氏将大女兒說的話,告訴了桑秀才,桑秀才道:“事急從權,見就見吧!”
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喬府竹香院裏,此時一陣陰風烈起,寶兒被人綁在板凳上,屁股打得開了花兒,這陰風就是府裏兩個使刑的婆子手裏的板子打出來的。
梅枝抖着身子,站在喬錦林面前低着頭,不敢說話。
喬錦林道:“誰動了我屋裏東西,你們都不知道?梅枝,這兩日,你只進過爺的屋,你說說看,我的東西怎麽就不見了?”
梅枝擡頭看着喬錦林茫然地道:“爺丢了什麽?我在這屋裏這些天只進過一會?”
喬錦林望着爬在板凳上的寶兒道:“還不說實話,擡出去扔給她爹娘老子,趕出府去!”
寶兒滿臉淚水,披頭散發從板凳上擡起頭來道:“爺,我什麽也沒做啊,我沒偷您屋裏的東西!”
喬錦林冷着臉道:“靈芝說是你給的,你還不承認!”、
一提起靈芝,寶兒終于想起那個鵝黃色的香囊,難道是那個香囊?
“爺啊!那香囊我看着好看,就拿着玩兒了,半道上撞上靈芝姐姐,她說看着好看,硬要了去!”
梅枝看了眼寶兒方向暗道:原來是這件玩意兒,又不是什麽大事,爺這太也過了些,只這寶兒倒是個貼心地,沒将她供出來,等事料了,給她一兩銀子好好養着,也就是了!
“爺的東西你是你憑白空拿的,這樣手腳不牢的人,怎麽還在竹香院裏混,打出去吧!玉萍,去一趟夫人那裏,将香囊要回來,順便告訴夫人,讓她打靈芝十板子,手濺得人,再要讓我遇到,就斷了她的手腳扔去喂狗!”喬錦林看了一眼院裏的人,擡身回到了屋裏,半躺在炕上,想事情。
想東想西地,腦子怎麽也丢不掉那張小臉蛋,那雙含着憤怒的大杏眼,像鑲寶一樣,鑲在他的心裏,怎麽也摔不掉。
死丫頭,爺看上你,是你的福份,你竟敢不要爺,你給爺等着,爺要是納不了你,爺倒了姓兒給你。
喬錦林一人嘀咕,玉萍手裏拿着個香囊走進來:“爺看看是不是這一個?”
喬錦林睜眼一看:“嗯!”接過玉萍手裏的香囊,放在心裏捏着看着,忽然将香囊舉到鼻尖聞了聞,道:“好好的香囊帶了一股子臊味,生生把先前的味兒弄沒了,拿去好好給爺洗了!”
玉萍應着接過香囊,出門找小丫頭刻意吩咐了,小心去洗。
喬錦林又道:“那個靈芝夫人怎麽處置的?”
玉萍輕聲道:“我在夫人房裏将事情說與夫人聽,夫人差了人将靈芝叫來,靈芝一聽這是爺的東西,慌裏忙裏從腰間揭下來,給了奴婢,夫人罰靈芝跪在地上,讓人打了幾板子,奴婢出來的時候,靈芝還剩幾板子沒打完。”
喬錦林眯了眼道:“給她敲個醒兒!你忙去吧!”
走了玉萍,喬錦林睜開了眼看着頂蓬,胡思亂相,一時悲憤,一時傷感,漸漸睡了去。
桑紅玲回家将桑家的事說與張書成聽,張書成性子剛正,對此之事十分不齒,對着桑紅玲道:“既是妹妹遇到這樣的事,咱們也不能看着不管,我說的我都記下了,回頭仔細幫妹妹找一個良人。”
桑紅玲看着自己的丈夫感動道:“相公,想要妹妹做妾的人家可是喬家,你難道不害怕?”
張書成拍拍妻子的手道:“公道自在人心,姻緣本是你情我願之事,既然妹妹不願意,喬家就沒有強求的道理,你放心,你相公還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相公!”桑紅玲一腔熱血要為妹妹尋個好良人,回到家裏理冷靜下來,心裏就有些不安,自己已是張家人,張舉人雖有功名,卻是生性嚴謹,這可是喬家要納了妹妹,如此行事會不會連累到張家,此時丈夫如此,桑紅雲能不感動,這明明就是說相公和自己是一心一意的,不覺心裏有些甜蜜,望着丈夫,眼裏一片春水潤化在張書成的心田裏,當晚兩人紅羅賬裏,一番你侬我侬,竟比之前感情又好了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