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楊曉，”王老師給楊曉倒了杯水，“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專門叫你過來嗎？”
楊曉搖搖頭，她平時很少和王老師交流，自從那次偷東西事件後就再也沒有和他單獨交流過了。
“我不知道這樣說你會不會覺得俗套，但我個人是真的覺得你是個有潛力的學生。我看過你前幾次大考的成績，每次都有進步，但我覺得你應該是遠遠不滿足于你現在這個成績的，”王老師眯着眼睛笑笑，“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來說，我知道你和陳升的事情，陳升以前是我的學生。這個男生很優秀，而且很有幹勁，方方面面都很好。我說這個不是希望你不要再和陳升來往或是怎麽樣，我覺得硬是讓你們分開，對你們兩個都不會好。我也算是個年輕的老師吧？在這方面我和其他老師不一樣，我想的很開。”
楊曉雙手背在身後，不停的揉搓着，她低着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經常看到陳升給你講題目，這是好事。而且，我看清出來陳升對你很上心，上次那件事，就是你和謝婷婷的那件事他還來找我說了的，他有時候還來找我，把你的作業本找出來，把你的錯題幫你訂正好，作為一個老師，我都挺感動的，何況是你這樣一個小姑娘。”
“老師...那我應該怎麽做啊？”楊曉其實以前也對這些事知道一二，但是今天從別人的嘴巴裏說出來，她還是有些觸動。
“你要做的，就是向陳升靠齊，你知道，陳升想上哪個學校嗎？”王老師喝了一口水。
“我只知道他想考到北方去，他沒說過想考什麽學校。”
“嗯，确實在北方，我想他應該是不想給你什麽壓力吧，所以才不說的。他在進校的時候就和我說過，他想考Z大，以他現在的水平，應該是沒問題的，我把這個告訴你，是想給你動力。”
“Z大....”這個陌生卻熟悉的學校名稱，熟悉是因為這所大學衆所周知，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大學，陌生是因為楊曉之前想都沒有想到要去上這所大學，不是沒想到，而是根本不敢想。
“好了，你回去吧，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今天和你說的話。”
從王老師辦公室出來後，楊曉的心情就開始變得沉重了起來。她一直知道自己和陳升之間有差距，但是她沒有想到差距會這麽大。她從來沒有想過陳升的目标那麽高，也沒有想過他為了自己竟然提也不提他最初的目标。
“在想什麽呢，低着頭走路也不怕撞到人？”陳升攔住剛走到班門口的楊曉。
“沒....沒想什麽....”楊曉愣愣的說道。
“你等會啊，你早上問我那題我解出來了啊，我去給你拿來講。”陳升說完就跑回了班上，在桌上把草稿紙拿出來。
“來，湊近點，”陳升攤開草稿紙，在上面随手畫了一個圖，“我們先過AC的重點H，連OH，我們已經知道AE垂直于平面ABCD，那麽就得出HO就垂直ABCD.....”陳升講得很認真，但是楊曉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這道題她想了好多天都沒有做出來，但是陳升卻只用了短短幾節課就做了出來，這樣的差距她真的可以克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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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你看啊...就證明出來了，其實不難對吧，關鍵還是做輔助線的問題，聽懂了沒啊？”陳升湊到楊曉的面前，盯着她看着。
“你想考Z大對嗎？”楊曉突然問了這樣一句。
“啊？”陳升放下筆，靠在牆上，“誰和你說的啊？我剛開始是想考Z大，但是現在無所謂了啊，反正你考什麽學校我就考什麽學校。”
“陳升，”楊曉拉拉他的衣擺，“你別這樣，你一定可以考到Z大去的。”
“那你呢？”陳升看着楊曉。
“我...我覺得我考不上。”楊曉的語氣中毫無底氣。
“那我也不上Z大了呗，反正你上什麽我就上什麽，我看得很開的，大學嘛，上哪都一樣。”陳升安慰道。
“我會努力向你靠近的。”楊曉這一句話說得堅定而且聲音很大，幾個路過的同學都看了過來。
“你已經靠得很近了。”陳升伸手摟住楊曉，笑得一臉的舒心。
作者有話要說：
☆、路凡的心事
這一次的統考，蘇娅也跟回來參加了。考試結束後，她和楊曉還有陳升就聚在食堂一起吃了個飯。
“蘇娅，你馬上又要走嗎？”楊曉看着狼吞虎咽的蘇娅說道。
“對啊，”蘇娅從飯碗裏擡起頭來，“我晚上還有聲樂課啊，很急啊...”
“那你慢點吃嘛，吃快了對身體不好。”楊曉遞上了紙巾給蘇娅擦了擦嘴，“哎，陳升，最後一道英語閱讀題選什麽啊？”
陳升放下筷子，撐着頭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好像選B，可以在文章最後一段找到吧。”
“啊，”楊曉皺了皺眉頭，“我選的是C，我還看了好久呢....”
“喂喂喂，吃飯的時候別讨論學習行不行啊，都沒胃口了都，”蘇娅把筷子一丢，雙手撐着腦袋，搖了搖頭，“老師說我考音樂學校還要考350分呢，我這英語像是在看天書，一個中國字都沒有，這數學雖然是中國字了吧，但是一個字都看不懂，哎，我就奇怪了，為什麽一堆希臘奇怪的符號和一堆英文字母最後得出來的居然是阿拉伯數字？”
楊曉和陳升都被蘇娅這番話逗笑了，飯也是再也吃不下去。
“我看，蘇娅大美女啊，”陳升陰笑道，“你應該去挖那些發明了這些東西人的祖墳去。”
“去去去，”蘇娅嫌棄的把頭撇向一邊，“這麽恐怖的事，我才不幹呢，幹脆把我一起埋進去算了。”
“你當時怎麽不學文科啊？文科的歷史和政治畢竟好得分一點。”楊曉給陳升使了一個眼色，叫他別亂開玩笑了，自己一本正經的問道。
“因為理科好玩一些啊...文科都是些女生，哎喲，現在真是後悔，那你為什麽不學文科啊？”蘇娅換了一個姿勢，繼續郁悶着。
楊曉臉又紅了起來，當初不學文科的原因确實是為了陳升，但是這件事她和陳升在一起後從來沒有提過，現在要說出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就這樣選了啊....”楊曉低聲說道。
陳升看見這樣的楊曉，笑了笑，湊到她耳邊說道：“是不是因為我呀？”
楊曉把陳升推遠一點，不承認也不否認。蘇娅收拾收拾了桌子，站起身來說道：“我走了走了啊，楊曉，你別太想我了哦。”
蘇娅走了後，陳升和楊曉也準備收拾東西回教室去，剛走到食堂門口，就看到了急匆匆走過來的何歡。
“陳升，”何歡有些激動，“出事了，書桐作弊被抓了。”
“什麽？”陳升也急了起來，“那他現在在哪啊？這小子怎麽會作弊啊，他不是一向寧願交白卷也懶得作弊的嗎？”
“我也不知道，我是聽他們班同學說的，會不會記處分啊，記了處分怎麽辦啊，這馬上就要畢業了....陳升，怎麽辦啊....”何歡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也沒想過她會這樣緊張葉書桐。
“你先別急啊，”陳升擡手幫她擦了擦眼淚，“我們先去看看去....楊曉，你和我們一起嗎？”
“一起去吧。”楊曉跟着他們一起去到了葉書桐的班上，他們班一個同學說他在老師辦公室還沒有回來。
他們剛到了辦公室門口，就看到葉書桐一個人靠在牆上，低着頭一臉的郁悶。
“葉書桐！”何歡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幹嘛作弊啊！”
葉書桐也不揉被她打到的地方，他慢慢擡起頭看着何歡，滿眼的委屈和不甘心，說道：“我不想和你差太遠，我不想讓你看不起我。”
“你現在我更加看不起你！”何歡又擡手打了葉書桐一下，“以前的你做什麽事都是堂堂正正的，就算是你說你喜歡我，你也不遮遮掩掩的。是的，你是成績不好，但是我什麽瞧不起你過？你就算作弊考了一個好成績我也不會開心的啊，你怎麽不明白？”
葉書桐被何歡這樣一說紅了眼眶，青春期的男生總是盡量去表達愛，但是總是弄錯了表達愛的方式。他愣愣的撓了撓頭，說：“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先不說這個了，老師有沒有說處理辦法？”
“還沒，他說要和學校商量商量，應該會記過吧.....”
“那怎麽行？你跟你們班主任道個歉，誠心一點啊，記了過你以後怎麽辦啊？”
葉書桐突然笑了，笑的非常開心，他微微的彎了一下腰，說道：“你在擔心我啊？”
“喂，你現在還笑得出來啊？”何歡被他這樣的一笑倒弄得不好意思了，背過身去看着站在後面的陳升和楊曉。
“說清楚了就行，我覺得不會記過，你想啊，沒多久就高考了，學校不會因為這個就給你記個過，這樣的做法就太不近人情了。”陳升走到葉書桐的身邊，安慰道。
葉書桐最終還是沒有被記過，學校考慮到他是初犯，而且之前表現還算良好，只是取消了他作弊科目的成績，并且讓他寫一份一千字的檢查。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他還要感謝這次作弊被抓，因為讓他看清楚了何歡表面上雖然不怎麽理睬自己，但真正出了事卻比誰都要緊張。青春期的喜怒哀樂就是這樣簡單，在他們的心裏對一些大事大非的問題沒有标準答案，他們看重的只是自己在乎的那個人的态度。
路凡去到新的學校已經快三個月了，周圍的人和事物都是新的，也沒有認識的人，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圍繞着他。大學生活總的來說非常豐富，有各種各樣的社團，但是他一個也沒有加入，只是參加了籃球校隊。進入大學後，他變得不愛說話，也不主動去結交新的朋友，下了課他就一個人要麽去圖書館看書，要麽就去籃球館打球，這樣的日子看似索然無趣但他卻覺得樂得輕松自在。
他也時常想起楊曉，這樣的想念說到底是對過去生活的一種懷念，有了這份想念他才會記得他曾經有那樣一群朋友有過那樣美好的三年。路凡在看到某種零食的時候會突然想起楊曉吃零食的樣子，在打球的時候會在人群中突然嗅到楊曉的味道，在看書的時候會盯着文章中的“曉”字若有所思好一會，在開懷大笑的時候會突然停下來想想身邊再沒有人分享這一份單純的美好。他從未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唯一一件就是他那天晚上沒有和楊曉表明自己的心意。
路凡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今天是周末，校園裏的人不多，所以顯得格外的安靜。
“路凡！”身後匆匆跑來一個同班的女生，這個女生叫郭淑甄，個子矮矮小小的，笑起來總是有兩個酒窩。她很喜歡跟着路凡，也算是他在這個學校唯一說得上話的人吧。
“來啦？”路凡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她。
“不夠意思啊，去圖書館也不叫我。”郭淑甄假裝有點生氣的說道。
“不知道你今天周末還會來。”路凡的語氣中不帶有任何的情緒，說什麽都像是說“你今天吃飯了嗎”那樣平常。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就像是生命中好像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提
起自己的興趣。
“萬年一張撲克臉，你什麽時候才能笑笑啊？”郭淑甄總是喜歡這樣問路凡，她其實并不覺得他
本身就是這樣一個冷漠的人，一定是有什麽事禁锢住了他的心。
“因為沒什麽好笑的啊。”路凡說完就轉身往圖書館裏走去。
“唉唉唉，”郭淑甄上前攔住他，“你今天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我要看書。”
“就一會就一會，我保證你去了不會後悔的。”郭淑甄拉着路凡的手左右搖晃，他也不再堅持，就陪她去了。
郭淑甄帶路凡來到學校的後山，這個地方很少會有人來。在前面空地的中間，有一個池子，旁邊牌子上歪歪扭扭的寫着三個字“許願池”。
“喜歡這個地方嗎？”郭淑甄指了指牌子問道。
“來這幹嘛？”路凡不再理睬，四處看了看。
“路凡，”郭淑甄的表情嚴肅了一點，“你不覺得你有問題嗎？你明明不是個冷淡的人，卻裝成這樣，你看班上同學都不敢接近你，這裏的許願池，你就對着它許願，把你以前那些不好的回憶統統忘記。”她說着就遞給了路凡一枚硬幣。
“不用了，我的問題這個池子幫不了我。”路凡把硬幣還給她，準備轉身離開。
“路凡，你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你就準備一直這樣，度過你的大學生活嗎？”
“這是我的事。”路凡的心裏不是沒有動搖，眼前這個女生很關心自己，也看出了自己的問題，只是他現在覺得很累，也并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的狀态不好。
“路凡，”郭淑甄的語氣軟了下來，“我只是想幫你。剛來這個學校的時候，都沒有人幫我拿行李，他們都去幫那些漂亮的女生拿，只有你，幫我，所以我覺得你根本不像是你表面這樣，你有什麽事你可以和我說，我很願意聽啊。”
路凡嘆了一口氣，低頭看着這個瘦瘦小小的女生，說道：“是我自己不願意走出來，所以，你幫不了我，來，”他拉着她坐下來，“你以前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我也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以前很喜歡很喜歡一個女生，但是她不知道，我也盡量不去表現出來。她不喜歡我，她喜歡的是我的一個朋友，最後他們也在一起了，而且很幸福。以前我一直覺得她只要幸福就行了，和誰幸福不是幸福呢，但漸漸的我發現我錯了，我越來越後悔，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那個時候和她說了，現在是不是會不一樣了呢？”路凡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番話，今天說出來，他突然覺得心裏輕松了一大截。
“路凡，我是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試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但是我還是懂那種感受的我想，那個女生一定很優秀吧，能被你喜歡着，而且到現在都念念不忘。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說出來啊，而且什麽時候都不算晚，只要你還喜歡她，你都可以去和她說啊。”
“你覺得我該和她說出來？”路凡轉過頭看着她。
“當然啊，不然你以後就不是後悔了，而是遺憾。遺憾比後悔還要可怕，後悔還可以挽救，但是遺憾就再也沒辦法了。”郭淑甄伸出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圈。
“謝謝。”
那天他們在後山坐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好多憋在心裏沒有說出來的話他都一并吐了出來，也就是在他們的談話間他在心裏悄悄下定了決心。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