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萌龍在線失憶

第54章 049.它其實是條魚

001

西格菲爾原本進入龍之境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會見到法萊克的準備, 他也明白自己這一次來的目的是尋找唐季塗，所以他也已經下定決心先把法萊克的事情放到一旁。

但是剛剛法萊克說起三百年前那件事情時, 那不耐煩的态度, 瞬間就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什麽叫做外面那些人煩死了？如果不是因為法萊克到外面去, 如果不是因為它, 那家夥根本不會死掉！

結果到頭來，卻只等來了法萊克一句吵死了, 這讓西格菲爾怎麽能夠不生氣？

銀色的法陣在黑暗當中展開, 驅退了夜的黑, 也讓法萊克本來就因為唐季塗跟它生氣而有些生氣的心情，越發的不高興起來。

“嗷嗚。”一聲龍嘯響起, 法萊克身上的龍威迅速散開，讓整個龍之境甚至龍之境外圍的魔獸森林中的魔獸都跟着開始顫抖起來。

“你們不要……”小白試圖阻止，但是它的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就已經達到了一起。

法萊克的身體雖然十分的龐大，看着十分的笨拙，但它的速度其實一點都不慢。

它輕松就擋住了西格菲爾的攻擊, 但它正準備反擊的時候，西格菲爾卻已經再次出現在它的身旁。

西格菲爾的速度達到了極致，幾乎是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快速攻擊着，量是法萊克皮糙肉厚速度也很快，也有些追不上他的速度被他撞得不斷的向後退去。

“不要打了。”小白還想要阻止。

“怎麽回事？”聽到動靜，跑來的利拉德詢問道。

不只是利拉德, 此刻這邊跑來了好幾條龍, 都是住在附近的。

“不知道, 他們兩個突然就打起來了。”小白道。

眼見着法萊克已經被逼退得快要撞到自己所居住的那個巢穴，一只白色的爪子突然伸了出去。

在西格菲爾和法萊克兩個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唐季塗一爪子抓住了西格菲爾，另外一只爪子則是抓住了法萊克。

“你們兩個不許打架。”唐季塗一左一右的把兩只都抓了起來，它此刻呲牙咧嘴，炸着毛兇巴巴的。

“你放開我！”西格菲爾試圖從唐季塗的爪子當中出來，不過唐季塗把爪子縮小，所以他只能被捏在裏面。

“都說了不許打架。”唐季塗有些生氣起來，它白色的尾巴在地上猛的一拍，原本平坦的地面硬生生被它一下子拍出一條大溝。

随着唐季塗的動作，彌漫在它身遭的那溫和的氣息突然一變，逐漸變得窒息，空氣中溫度仿佛也随之下降，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唐季塗平時性格溫和不容易生氣，但是它到底是遠古巨龍，它要是生起氣來破壞力比法萊克恐怖多了。

兇完了西格菲爾摟住了法萊克脖子的唐季塗，又看向法萊克，同樣兇巴巴的說道：“不許打架。”

兩個人一起打架，它兩個人一起兇。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法萊克還在生唐季塗的氣。

它好不容易把唐季塗帶回來了，可是唐季塗卻一直生它的氣，一直躲在水裏面不出來，它都過去道歉了也不跟它說話。

唐季塗兇巴巴地退後一步，硬是把身體十分龐大的法萊克拽得跟着它退了兩步。

離開那差一點被碰到的洞口，唐季塗拽着一大一小兩只到了空地上，然後這才兇巴巴的炸着毛詢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西格菲爾剛剛突然就跑出來然後沖上去，吓了他一跳，害它都好久沒有反應過來。

“你問它！”西格菲爾手中長_槍直直地指向法萊克。

“我根本不知道他發什麽瘋。”失憶的法萊克狠狠地瞪着西格菲爾。

唐季塗看向旁邊跟着過來的小白，其實它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啦，這兩個突然就打了起來，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

“咳……”小白倒是有些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小白和利拉德兩人面面相觑，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嗯？”勸架的唐季塗兇巴巴地搖擺着尾巴，大有兩人不說它就一尾巴把它們拍飛的架勢。

“西格菲爾說二長老殺了他朋友，這還是你之前告訴我的。不過二長老這邊好像并不記得有殺掉他的朋友，當初二長老去把你帶回來的時候我們也跟在旁邊，根本沒有看到西格菲爾的什麽朋友。”小白解釋起來。

如果要說當時意外不小心死掉了，那倒是有可能，畢竟它們去的時候貌似鬧得還挺大的，但是像西格菲爾說的把他朋友帶走這種事情，它們都并不記得。

而且它們也沒有必要把西格菲爾的朋友一起帶走，它們抓個人回來幹嘛？

本就已經紅着眼眶像條發瘋的惡狗似的西格菲爾聽小白居然幫着法萊克說話，還說什麽根本不知道那件事情，它頓時更加憤怒起來。

“明明就是你把它帶走的，我親眼看見你把它從水裏面帶出來的！”西格菲爾幾乎想要罵人，不只是他看見了，當時在海邊的好多人都看見了。

那之後，他為了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也做過很多調查，所有的資料甚至是當時留下來的視頻都清楚地記錄了這件事情，他沒有想到法萊克它們這麽厚臉皮，居然還敢否認。

“水裏面？”聽到西格菲爾的話，小白他們連同法萊克在內都愣了一下。

不過在場也有搞不清狀況的人，例如龇牙咧嘴兇巴巴地搖擺着尾巴的唐季塗。

原本還有些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的他，此刻聽到兩人的對話，大概明白西格菲爾之所以攻擊法萊克，是因為法萊克殺掉了他的朋友，它一顆心頓時變得有些酸溜溜的。

原來西格菲爾還有一個那麽要好的朋友，它都不知道。

這麽想着，唐季塗一顆心越發的酸溜溜，原本兇巴巴地擡起來搖擺着的尾巴都無力地耷拉了下去，垂在了地上。

這麽說起來，雖然威爾頓它們跟它說過它和西格菲爾認識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事實上它對西格菲爾的了解卻是十分的少，基本所有的了解都是從威爾頓它們口中聽來的。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唐季塗酸溜溜地問道。

“當初大長老你不見了好多年，我們一直到處找，但是怎麽都找不到人……”利拉德試圖解釋，但它的話才說出口，一旁的法萊克就已經兇巴巴地開口打斷，“你告訴他幹嘛？！”

說起當初的事情法萊克就有些生氣，因為那時候唐季塗已經消失了六七百年，它們一直找不到人也感覺不到它的氣息，所以它都擔心壞了。

結果好不容易它把人找到了，過去一看，嘿，擱水裏泡着呢！

泡水裏也就算了，還非咬定了自己就是一條魚，說什麽都不願意離開水，氣得它後來發火直接就把人從水裏拎了起來帶了回來。

結果帶回來之後，唐季塗還一直跟它生氣，氣了一兩百年都不跟它說一句話。

“這個……”利拉德被訓，讪讪然地退後。

對于它們來說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将近三百年了，當初的那份不甘心和着急現在基本都已經消散了。

不過對于失憶的法萊克來說，它把唐季塗抓回來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所以那份心情也還很新鮮。

“你不許說話。”讓法萊克不準說唐季塗立刻用力一些，把法萊克的脖子箍緊，欺負完法萊克，唐季塗又看向旁邊的利拉德它們，“你們說。”

被點名，利拉德看向法萊克，它正準備看看法萊克是什麽意思，唐季塗以及兇巴巴地瞪了過去，吓得利拉德立刻收回了視線。

“當初大長老你偷偷跑出去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我們一直試圖找你，但是哪裏都找不到，甚至是連你的氣息都察覺不到，我們很擔心……”

因為在唐季塗身上的氣息都察覺不到，所以當時幾乎大半個龍之境的龍都出去了，當然那時候的它們全部都化身為了人形，所以外面的人是并不知道的。

這一出去一找，前後加起來就找了幾百年，等它們在海邊察覺到唐季塗微弱的氣息時，離唐季塗消失已經過了将近七百年。

七百年的時間即使是對龍族來說，也算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了，所以當時得知消息，法萊克立刻就趕了過去。

當時的唐季塗是在水裏面泡着，它失憶了，并且堅持認為自己是一條魚，所以它怎麽都不願意離開水裏，因為對它來說離開了水它就會死掉。

一開始它們還試圖和唐季塗解釋，但是唐季塗并不願意相信它們，後來法萊克有些生氣了，兇巴巴的和唐季塗說話，所以唐季塗也變得兇巴巴的，兩個人就吵了起來。

最後唐季塗躲回了深海裏怎麽叫都叫不出來，法萊克一個生氣直接化為原型沖進水裏，拎着唐季塗的尾巴直接把它從水裏提了出來，然後帶回了龍之境。

當時動靜鬧得挺大，法萊克化身為原型之後，跟着一起去那邊的它們也全部變成了龍的形态，那時候的情況絲毫不比聯合軍那一次小。

“那時候雖然動靜挺大的，不過因為是在水裏面，我們并沒有直接和人類接觸過，雖然後來我好像聽說那邊淹了不少地方，但當時的人類應該早就已經被吓跑掉了。”利拉德道。

“對呀，那些家夥都是膽小鬼，我們一出來他們就開始尖叫着逃跑掉了，後來二長老把你從水裏面帶出來的時候，我記得那邊都已經沒有人了。”小白也道。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所以我們真的不知道西格菲爾說的他的朋友到底是怎麽回事，當時二長老只帶走了你一個……”利拉德道。

聽完利拉德它們的話，唐季塗歪着腦袋，莫名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它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它似乎是好像要去找什麽人，但是它忘掉了。

“不可能！”唐季塗還在回憶自己忘掉了什麽，一旁的西格菲爾已經開口。

“你們當時明明也從水裏面帶走了一條魚！”西格菲爾斬釘截鐵，“如果你們帶走的只是一條龍，那那家夥是怎麽回事？”

“魚？”所有龍都看向了西格菲爾。

唐季塗眨巴眨巴大眼睛，它垂在地面的尾巴悄悄地擡了起來，它把抓住西格菲爾的爪子松開，然後把他放在了地面。

西格菲爾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見法萊克就沖上去打，渾身銀紋遍布的他憤憤地瞪着法萊克它們，“別跟我說沒有，那麽多人都看見了。”

002

三百年的時間對于龍族來說不算長，但是對于西格菲爾來說已經是非常長的一段時間，對于半精靈的他來說，那已經是半輩子的事情。

三百年前，那時候的他還只是一個丁點大的小孩。

安尼洛他之前曾經說過，唐季塗和他有些相似，這并不是開玩笑，他小時候也和唐季塗一樣。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他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是獨自一個人生活，不過他的運氣并沒有唐季塗好，唐季塗所在的安格斯城還算是一座大城，所以國家對他們這些尼姑有着不錯的安排，但是身處于海邊城市的他卻并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他和一群七_八十個小孩住在一家孤兒院，孤兒院也和唐季塗所在的安置房有些類似，只是吃飯是吃食堂，睡覺是睡宿舍。

那時候的他和現在截然不同，那時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半精靈，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小孩。

剛開始幾年他的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也算不錯，周圍其他的人也都是這麽過着，所以他也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慢慢的他就發現不對了。

他一直長不大。

和他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那些小孩，沒有幾年的時間就長得比他高比他壯，也能搬出去住減輕孤兒院的負擔了，可是他不行，即使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他依舊只是一個小豆丁。

十多年的時間他都長不大只能是四、五歲孩子的模樣，當時照顧他的那些大人也曾因為這件事情議論過，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可能是什麽長壽的種族的混血種。

這種情況不算少見，雖然也并不算常見，但也不至于太過大驚小怪。

只是一眨眼十年的時間又過去，他卻依舊只有五、六歲的模樣，二十年的時間都沒能長大，這就算是長壽種族的混血種也有些奇怪了。

而且他的身體一直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沒有覺醒，依舊只是人類孩子的模樣，衆人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麽種族。

慢慢的，他在孤兒院當中便不被待見。

一直養不大，又因為他也還小不能把他扔出去，孤兒院一直得養着他，所以導致大人不待見他。大人不待見小孩子也就跟着欺負他，在他們眼裏他就是個長不大的怪物。

大人都不待見和小孩的不待見不同，大人都不待見最多就是視而不見，小孩子的不待見卻是表現得十分的清楚。

一開始被欺負了被打了他還會哭還會告狀，但是慢慢的他發現就算是告狀大人也不會關心他不會幫他後，他就學會了打架。

凱勒他們總說他性格不好，他覺得如果他性格不好，大概也就是那時候養成的。

因為在孤兒院裏，如果他不變得兇巴巴如果他不能打架，如果他受了欺負選擇忍着，那些小鬼就會更加變本加厲！

所以他把所有欺負過他的人全部都打趴了，想要欺負他的也全都被他吓回去了。

只是把所有的小孩都得罪光了，也知道大人全都不待見自己，他的日子也就越發的難過起來。

孤兒院待不下去，他也有想過離開獨自生活。

但那時候的他也才五、六歲的模樣，就算他想要自己生活也沒有那個能力，救濟金是按照孤兒院名額發放的，一旦他離開他連吃飯都吃不起，更別提其他。

他一直試圖忍耐，總想着等自己長大，不過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概有六、七年後，終于還是走到了盡頭。

因為他把孤兒院的幾個欺負他的大孩子打了，那些大人很生氣，事情鬧得挺大，最後的結果是他被關小黑屋還要做體罰，那些欺負他的大小孩卻并沒有被懲罰。

第二天夜裏，兩天滴水未進的他從窗口翻了出去逃走了。

離開了他就不準備回去了，不過在食物本來就緊缺的情況下，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孩根本沒有辦法養活自己。

他就在鎮子外的一個臨近大海的樹林裏面躲了起來，只在白天的時候進鎮子看能不能弄到一些吃，夜裏就在森林裏面睡覺。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有大半年後，有一天他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所以跑到海邊去喝水，即使知道海水不能喝，但對于餓慌了的他來說也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不過壞運氣似乎一直沒有放過他，他跑到海邊去的結果就是失足掉進了海裏，大半夜裏連叫救命都沒人會聽見的情況下，被海水灌了個水飽的他還以為自己肯定死定了。

迷迷糊糊之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個什麽東西向他靠近，那東西非常的巨大。

等他恢複意識醒來時，他卻已經到了岸上。

他掉下去的地方是一個懸崖，他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崖下的一塊大石頭上，當時的情況無論怎麽看，他都不可能是自己爬起來或者直接掉在了石頭上。

死裏逃生，還是那樣的情況，那時候的他非常的害怕，等到太陽出來之後，他就順着退潮後露出地面的石頭繞回了樹林。

那之後好多天他都不敢去海邊，直到後來他鼓足了勇氣，又跑到了那大石頭那邊去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去過很多次，直到有一天借着燦爛的陽光，看到了在遠處深海當中那巨大的白色的身影。

當時的他直接吓得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好一會兒後，他才緩過勁來，鼓足了勇氣扔了塊石頭到水裏。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心思，在水裏非常深的那巨大的身影慢慢的浮了上來，它并沒有浮出水面，而是在水下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下。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家夥，那次他吓得夠嗆，不過到底沒有逃走。

那之後他偶爾能夠看到在水裏的那家夥，偶爾也會扔塊石頭什麽的下去，然後水裏的那家夥就會浮上來一些。

大概半年的時間過去後，他開始試着扔一些其它東西下去，他也開始試着抓魚吃。樹林裏面夏天的日子還好過些，冬天的時候連樹葉樹皮都沒得吃，他只能想些其它辦法。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抓魚的意圖，有一次他挽起褲腿拿着樹枝在淺海裏走動着時，水面突然道出一陣泡泡，海水慢慢變得鮮紅，緊接着在他驚恐的注視之下一條巨大的魚從水底浮了出來。

看到那浮到水面的魚，他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才在饑餓之下利用樹枝慢慢地勾了過來。自從那次掉進水裏之後，他就開始怕水。

那之後，他時不時就會收到這樣的‘大’禮物，每一次收到禮物他都能夠飽腹好長一段時間。

就這樣大概過了有兩年，他慢慢的對水底下那個從來不出來的家夥沒了戒心，獨自一個人生活在林子裏的他，漸漸的也開始會對它自言自語起來。

他也不管下面的家夥聽不聽得懂，有的時候說說天氣，有的時候說說一些從鎮子裏面聽到的事實，大多數時候都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真正和水下面那個白色的大家夥有交流，是在那之後四、五年後了，有一天他照常在懸崖邊坐着和那水下的家夥說話，說着說着水下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音。

那聲音很大，有些奇怪，他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是水裏面的那白色的大家夥在說話，它在回答他。

弄明白這些，坐在崖邊的他當時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整個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知道水裏面的那家夥大概不像其它的魚那樣笨，它好像挺聰明的，但這和聽到它說話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沒有魚會說話。

一條藏在深水裏面從來不出來還會說話的魚，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可怕，他也并沒有逃走。

他慢慢的開始和它對話，也慢慢的發現水裏面的那家夥好像并不可怕，它不但不可怕，反而還有一點笨……

那家夥在水裏不出來是因為它離開了水會死掉，它不想死掉，所以它不敢出來。

那家夥也和他一樣，一直都是獨自一個人生活，因為其它的魚也不喜歡它。

那家夥告訴他，其它的魚都嫌它太醜了！所以都不和它玩。

那家夥還告訴他，它的鳍和其它的魚長得不一樣，不過它就算沒有漂亮的鳍它也游得很快，別的魚都追不上它。

那家夥還告訴他，它想要長出好看的鳍，所以它每天都吃得飽飽的，只有這樣才會長得快快的。

……

一開始還有些害怕的他慢慢的就發現，水裏面的那家夥不光是笨，而且還是話唠，原本每次都是他說水下面的那家夥在聽，到了後面卻變成每一次都是它說個不停。

而且它還會生氣，還是個小心眼，如果要是他幾天沒有去和它說話，下一次去的時候它還會把水潑上來，弄得他一身都濕掉。

就是這樣一個很笨又很話痨的笨蛋，結果卻死掉了。

西格菲爾還清楚的記得那天的事情，那天海邊突然有很大的動靜，鎮子那邊也很吵。

因為擔心海裏面的那笨蛋，他并沒有去鎮子而是去了海邊，結果便看見了那家夥被一條黑色的巨龍從水中抓走吃掉的畫面。

見到那家夥被抓住，因為之前那次溺水一直怕水的他不管不顧地跳了進去，他試圖去救它。

那之後的事情他已經有些記不清，他只記得自己一直努力的在撲騰試圖向着海面那邊過去，他記憶中四處都是不斷翻騰着的海水，以及那無盡的憤怒和害怕。

他就只有這麽一個朋友，事實上整個鎮子裏面願意和他說話的，也就只有那笨蛋一個。

離開孤兒院之後，那些人慢慢的就發現他生活在了林子裏，一開始那些人并沒有找他的麻煩，甚至是還有些害怕他會回去，可慢慢的發現他在林子裏活了下來，還活得很好之後，鎮子上就有了關于他的傳言。

剛剛開始那一兩年他還能在鎮子裏面要到一些吃的，但慢慢的鎮子裏面的人都把他當做怪物對待了。

後面他有了時間去海邊和那家夥說廢話，就是因為他已經不被允許進入鎮子。

如果那笨蛋死掉了，他就真的變成一個人了。

抱着這份心情，他一直努力的試圖往前游，不過被那巨龍攪和了的海水一直不停地翻騰着，沒多久他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他本來以為他這次肯定就會死在海裏面了，但他再一次醒過來了。

被海水沖上岸的他再試圖去找那笨蛋時，海面早已經風平浪靜。

海面風平浪靜，岸邊卻開始熱鬧起來。

因為那巨龍的出現，他們那偏僻的鎮上出現了許多的屠龍者，鎮子已經被水淹了，鎮子裏面的人雖然都逃了但是房屋已經被沖垮，可這并沒有影響到那些屠龍者的熱情，不斷的有人朝着這邊湧來。

狼狽不堪的他撿了根樹枝強撐着光着腳走回鎮子裏時，看着周圍那些屠龍者，他紅着眼眶咬着牙攔住了路邊的一個人就宣言要加入他們。

他一定要殺了那條黑龍，絕對要殺了它！

也幸好，那時候他遇到的是安尼洛。

003

現在想一想，那時候的他才五、六歲的模樣，而且才剛剛死裏逃生狼狽不堪，甚至是連自己的肚子都喂不飽，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敢去攔陌生的屠龍者。

後來屠龍小組成立，安裏諾還經常因為這件事情笑他，只是每一次提起當時的事情，他心中更多的卻是濃郁的殺意和什麽都做不了的不甘心。

也是那時，他才發現自己知道什麽時候長出了尖尖的耳朵，眼睛也變成了銀色，他種族的力量覺醒了。

精靈是善良的種族，知道他是半精靈後，安尼洛便開始照顧他。

那之後，他就跟在了安尼洛的身邊開始學習，作為精靈，安尼洛的知識儲備比起其他的屠龍者來說可以算得上是非常豐富。

他學得很認真，也很刻苦，他一直努力的去調查關于那黑龍的事情，為此他甚至是學會了大部分種族的文字，也對大部分種族都有了了解，甚至是慢慢的被稱之為學識淵博。

他花了足足三百年的時間尋找做準備，才總算是在遇見唐季塗之後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遠古黑龍！

龍之境當中，漆黑的夜幕之下，西格菲爾看着面前的法萊克，眼中只有無盡的恨意。

這麽幾百年下來，每一次只要想起當時的事，他就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撲上去把法萊克千刀萬剮。

遇到唐季塗後，他變得不再像以前只為了複仇活着，可是這份恨意卻始終無法消散。

“是你殺掉了它，是你吃掉了它。”西格菲爾一直不願意去想，作為遠古巨龍的法萊克抓一條魚要幹嘛，但就算是他不願意去想答案也很清楚，他總不可能是為了抓它回去養。

聽着西格菲爾充滿恨意的話語，一旁的小白和利拉德兩個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最終是小白先開了口，它試探着問道：“你說的那條魚……是白色？”

西格菲爾眉頭緊皺，“你們果然記得。”既然記得，為什麽之前要說不記得？還是說龍族都是這種敢做不敢承認的孬種。

小白不說話了，一旁的利拉德眨巴眨巴眼鏡，猶豫了片刻之後才道：“你不會是說大長老吧？”

大長老就以為自己是條魚，而且它是白色，然後它被二長老從水裏抓走了。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從西格菲爾的話來看，他說的好像跟它們是同一回事。

只不過西格菲爾以為它們抓走的是一條魚，但其實它們抓走的是大長老？

聞言，西格菲爾一愣，随即他想都不想的便否認，“不可能。”

“為什麽？”

“那家夥沒有翅膀也沒有角。”西格菲爾斬釘截鐵。

如果要是那家夥是一條龍，他肯定見過它的翅膀和它的角，如果要是那家夥真的是唐季塗，它怎麽可能騙得了他的眼睛？

唐季塗變成龍形之後非常的龐大，它的翅膀就更加的龐大了，為了要支撐起它的身體，它的翅膀完全展開的後都能夠遮住好多個籃球場。

而且唐季塗有角，作為成年龍的它，它的角每一年都在生長，如今它的角已經非常的壯觀，就如同成年的鹿角一般，也異常的漂亮。

就算唐季塗是在水裏面從來沒有浮起來，它有沒有翅膀有沒有角他還是看得見的。

他還記得他看到那笨蛋被從水裏抓出來的時候整只就光禿禿的，肚子白白圓圓的，完全就是一條魚的模樣。

聽完西格菲爾的話，這下就連法萊克都不說話了。

原本氣鼓鼓的西格菲爾，在衆人的安靜之下慢慢的也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又開了口，“這不可能。”

“龍族的翅膀和角可以收起來，當初我們把大長老帶回來的時候，它确實沒有翅膀和角，而且……”小白接下去的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當初就是因為沒有翅膀沒有角，和它們這些龍長得不一樣，所以唐季塗才堅持認為自己是條魚并不是一條龍，所以才不願意跟着它們回來。

雖然二長老法萊克一直想辦法跟它證明它就是一條龍，可是唐季塗就是不相信，所以才把法萊克氣得直接動手。

小白、利拉德還有法萊克，三只龍互相對視一眼之後都紛紛安靜下來，就連原本還很生氣的法萊克，此刻也都是一臉的沉默。

西格菲爾望着面前的三條龍，好半晌之後，他才回過頭去想看旁邊的唐季塗，他不相信是這樣，所以他想問個清楚。

但他一回頭，原本應該站在它們旁邊的唐季塗卻已經不見蹤影。

西格菲爾轉動腦袋，四處張望尋找，見西格菲爾這樣旁邊的三只龍也跟着尋找起來，這一找，衆人才發現原本應該站在它們旁邊的唐季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遠。

它擡着尾巴，翅膀虛展開，兩只爪子擡起，正做賊似的輕輕的邁出腳步逃跑。

夜色下，被月光襯得就像是個大白團子的唐季塗偷偷摸摸地逃跑着，看背影就知道非常的心虛。

見唐季塗逃跑，本來還有些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把接下去的話也告訴西格菲爾的小白也開了口。

它把自己圓圓的肚子放在了地上，蹲坐了下去，然後才道：“那時候的大長老在水裏面泡了七百多年，每天吃了睡吃了睡，我們找到它的時候它都胖成一頭小豬了。”

所以它們找到唐季塗的時候，它整個都變得圓溜溜的，法萊克沖進水裏把它拽起來的時候，都只有尾巴能拽得住。

西格菲爾原本滿是怒火的眸子瞪大，他看着還沒發現這邊動靜正慢慢的逃跑着的唐季塗，整個人如同被當頭驚雷打蒙了，能在原地半晌。

半晌之後，他回過神，再看着那偷偷摸摸逃跑的笨拙的背影，他原本被怒火還有殺意充滿的心逐漸變得複雜扭曲起來。

什麽意思？他為了複仇堅持努力了三百年的時間，結果只是一場笑話？

如果唐季塗真的就是那家夥的話，那他折騰了這麽多年算什麽？

好玩嗎？像個傻子一樣獨自在一邊蹦噠。

看着唐季塗那逃跑的背影，西格菲爾原本因為憤怒而起的發紅的臉逐漸變得慘白，他那原本應該是粉色的嘴唇此刻都已經慘白得沒了血色。

原本被他恨着的法萊克它們，此刻變得那麽的紮眼，它們的注視，如同一道道冰冷的刀子，不斷的砸在他的身上。

他花了幾百年的時間，努力了幾百年的時間一直不斷的針對龍族一直瘋狂屠龍，對法萊克更是恨之入骨，結果卻是他自己一個人在那邊唱獨角戲。

唐季塗根本不需要他為它報仇，因為它根本就不是一條魚，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你不信你問大長老，它好像還記得它是一條魚的事。”利拉德開口，他話才說完，旁邊小白已經一尾巴拍了過去。

利拉德被打，莫名其妙地揉了揉自己被打了的地方，不明白幹嘛自己要挨打。

“不可能……”西格菲爾臉色慘白地低喃。

他不願意去相信這些，他也寧可唐季塗和那家夥不是同一個人，雖然那笨蛋沒有死掉他或許應該開心，可如果那家夥真的沒有死掉，那他這麽多年的努力算怎麽一回事？

更讓人覺得可笑的是，到頭來他居然還愛上了那家夥，為了它，甚至是連屠龍者的底線尊嚴都可以不要。

“大長老當初回來之後一直和我們生氣，它一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且很傷心，一直哭，總覺得自己會死掉……”

因為那時候唐季塗堅持認為自己就是一條魚，離開了水肯定會死掉的，所以被帶回來的它非常的傷心。

後來還是二長老被它煩得不行，所以才在龍之境當中挖了個非常大的坑，在裏面灌滿了水把它扔了進去，它才沒有繼續哭。

不過躲到了水裏面的它那之後就一直不出來，他一直生氣，一直不願意和法萊克說話，這把法萊克給氣壞了。

再後來大概過了有兩百多年之後，它才慢慢地回憶起來之前的事情，這才慢慢的願意從水裏面出來。

不過等它回憶起了之前的事，回憶起了所有，還沒安靜幾年，它就又開始琢磨着往外面跑。

知道它想逃走，法萊克自然又氣得不輕，所以一直盯着它。

但是唐季塗一直不老實，好幾次都偷偷逃走，不過最後都被抓回來了。

被抓回來，唐季塗還委屈巴巴的，它說它想出去找人，找到了就會回來，不過法萊克顯然并不相信它也不信任它所以一直沒準它去。

最後一次唐季塗逃走成功，還是大概十多年前。

那時候的法萊克突然失憶了，它一覺睡起來之後就像現在一樣忘掉了許多事，唐季塗就趁着這個時間偷偷摸摸跑出去找人了。

結果逃出去之後沒多久，它就又徹底的忘掉了自己是條龍的事情，在人類的城市被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