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孫芊喃圍着海島走的腿都酸了, 還是沒有找到礦洞, 她拉住前面帶路的魇魔道, “你是不是路癡啊,就這麽大的小島子, 咱倆都走多久了,我怎麽感覺一直在繞圈呢?”
魇魔自己也疑惑的撓頭,“我都在附近住了百十年了,就是閉着眼睛也不會迷路啊, 奇怪,今天怎麽回事?”
“喂,貓妖, 你不會是故意拖延時間吧?說, 這島上的蹊跷事是不是你跟那個妖怪一起搞的!”孫芊喃拽着他的耳朵叱啧道, 魇魔嗷嗷叫着,連連求饒, “小祖奶奶,你可冤枉我了,你就是給我千百個膽子, 我也不敢在鬼神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搞鬼啊!”
“知道就好!”孫芊喃放開魇魔,見他的小眼神一直在傅晴身上打轉,便小聲問他, “你到底是害怕她啊, 還是看上她了, 能不能收一收色眯眯的眼神!”
魇魔嘿嘿笑了一下, 毫不掩飾自己的花癡,孫芊喃不爽,點着他的腦袋道,“你別忘了是誰給你烤魚吃,她長得比我好看啊!”
魇魔忙搖頭道,“你當然好看,但她長相是我好的那一口,沒法比。”
“滾!”孫芊喃給了他一腳,補刀道,“你就是欠她收拾!”
傅晴就當沒看見孫芊喃和魇魔的打鬧,她望着白霧茫茫的海島,若有所思。
“小貓妖,你給我收斂點,我可比你先看上的她,你要敢跟我搶,小心我把你的貓尾巴給燒了!”孫芊喃正裝腔作勢的威脅魇魔呢,就聽傅晴在前面道,“別磨蹭了,趕緊走。”
“怎麽了?”孫芊喃見傅晴臉色不好,忙問道。
“時峰可能出事了。”傅晴開口道,“很明顯我們是被算計了,有人故意把我們困在這裏,目的呢?”
這種迷惑人的小陣法,也只能一時管用。也就一開始,傅晴大意,讓魇魔這個糊塗蛋帶路,這才白白繞了幾圈。
“明知道這裏困不了大人您多少時間,還費勁弄這麽個迷魂陣,那針對就不該是我們。”魇魔在這個時候也不忘釋放他對傅晴的彩虹屁,“難道是沖着小胖子去的?”
魇魔嘴裏的小胖子正是時峰。
“一筆糊塗賬。我們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孫芊喃思索了一番,拉着前面帶路的傅晴道,“我問你個事啊,有沒有什麽怪物眼睛是長在胳膊窩下面的,然後大頭大嘴,大尖牙、大舌頭,長得就跟像……”
“像羊但比羊可怕多了對吧!”魇魔搶先道,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這島上傳言中的兇獸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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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傅晴也猜出來了,可是這麽有名的兇獸,地府不該沒有記載。連魇魔這種小角色地府都能詳細的記錄在案,怎麽會把上古四大兇獸之一的饕餮漏掉?
可若真是饕餮,以它的本事,就是屠了島都有可能。怎麽可能費了半天勁就弄暈幾個漁民?除非他被什麽困在這裏無法施展。
傅晴看向孫芊喃,心中疑惑,她在哪裏看到了饕餮?
迎上傅晴的目光,孫芊喃挺了挺胸膛,得意的解釋道,“我知道島上的那些人為什麽會暈倒了!”
“那天晚上我跟盧西去海邊的時候,盧西不小心沾到了什麽東西,而我今天在海邊的時也沾到那東西,那玩意可能就是饕餮用來狩獵的,一堆又腥又醜的粘液,我觀察過其他昏迷的人,他們在昏迷之氣也沾上了這種東西,這說明什麽?說明這只饕餮行動不便,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迷惑人們,讓人昏迷,然後把人困在夢境之中。當然了,這都是我的猜測,就是提供給你們參考參考。”
孫芊喃還想了,她之所以能夠從饕餮制造的昏迷中醒來,應該是因為封印在自己身體內的另一個傅晴,她關鍵時候出現抱住了自己。可其他人就沒她這麽幸運,這麽一直昏迷下去的話,很難說會沒有生命之憂。
幾人邊走邊聊,跟着傅晴在迷霧中轉了幾圈後,眼前視野突然開闊,遮擋視線的迷霧瞬間消散。
“原來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啊。”孫芊喃看着眼前的宿舍恍然大悟。既然出了迷陣,三人便匆匆往礦洞趕去。
礦洞入口空無一人,說好的讓時峰他們不要擅自進洞,結果還是進去了。
傅晴攔住了要進洞的孫芊喃,開口道,“裏面什麽情況我們都不清楚,你還是不要進去了。魇魔,照顧好她。”
魇魔也害怕自己進去兇多吉少,立馬就應承了下來,孫芊喃卻不放心道,“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擔心受傷,可洞裏洞外都不安全,倒不如我們共進退。”
傅晴瞥了她一眼,別扭道, “你想多了,我是擔心你拖我後腿。”
魇魔呵呵一樂,戳着孫芊喃的胳膊肘道,“自作多情了吧。”
孫芊喃飛了個白眼給他,“閉嘴!”
孫芊喃見傅晴态度堅決,只能作罷,但她又擔心傅晴出事,便問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在裏面遇上了什麽事需要增援怎麽辦?我能做什麽?要不我們約個時間,如果十分鐘內你和時峰沒有出來,我就進去找你們。”
“如果我和時峰都不能逃出來,你進去又有什麽用。給我們陪葬嗎?”傅晴說完又覺得自己話重了,好在孫芊喃并沒有往心裏去。
“我看過這裏的結構圖,從裏到外通一遍,最多四十分鐘。如果四十分鐘後我們沒有安然退出,你就把這張符燒掉。”傅晴念訣,手中憑空多了一張符咒,魇魔趁機瞥了一眼道,大駭,“這不是大人您的陰司符嗎,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她?”
傅晴卻沒有解釋,抽出白流月,割下自己的一縷頭發,催動口訣,然後把這一縷頭發連同陰司符一起塞給了孫芊喃。“頭發貼身戴着,如果等待的期間,你有其他……需要,讓魇魔陪着你。”
“好好,你要是想上廁所啊啥的,告訴我,我陪你!”魇魔倒是把傅晴的話理解的很透徹。
“那你一定要小心點。”孫芊喃只好看着傅晴自己進了礦洞,魇魔在一旁蹲着,連連嘆氣,“那麽重要的陰司符竟然給了你,哎,就不給我呢,難道鬼神大人覺得我長得□□全嗎?萬一我被劫色了怎麽辦。”
“你喵的快閉嘴吧,你不劫別人色就不錯了。”孫芊喃把傅晴的頭發貼着心口放進了裏兜,她舉着那張陰司符看了看,問魇魔道,“這張符很厲害嗎?”
“廢話,當然厲害了!”魇魔的雙眼冒着精光,眼神死死鎖在那張符紙上,他見孫芊喃并不知道陰司符的來歷,便主動做起了科普君,“陰司符,光聽名字就能明白,是陰司專用的,只有鬼神君大人和在任的北陰大帝擁有,那相當于古代皇帝的兵符,可號令陰司重兵!你說厲害不厲害。”
聽魇魔這麽解釋,孫芊喃心中大喜,傅晴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足以說明自己在她心裏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陰司符這麽重要的東西的,傅晴完全可以放在自己身上,就算遇上她不能解決的危險,也可以用來自保,她把陰司符交給了孫芊喃,自己也覺得驚訝。
“她現在也算是特調辦的人,給她也說的過去吧。”傅晴搞不懂自己怎麽想的,只好用了這麽爛的借口來開解自己。要說特調辦的人就可以拿着她的陰司符,時峰跟了她這麽多年,可是連陰司符什麽樣都沒見過。
傅晴不在多想,順着礦路往裏走,這一路上倒是沒有遇上任何事情,她本想打個電話給時峰,無奈這洞裏沒有信號。
洞外,孫芊喃美滋滋的欣賞着陰司符,魇魔則從口袋裏掏出自己從漁島偷來的小魚幹,嘎巴嘎巴的啃着,孫芊喃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問魇魔道,“你連陰司符都知道,那……兵主令你聽過嗎?”
小魚幹啪的掉在了地上,魇魔忙捂住了孫芊喃的嘴巴,四下觀察确定沒人後,才小聲問道,“你聽誰說的?以後可不能這麽随便提起這三個字,會引來殺身之禍的!我就是很多年前因為太仰慕鬼神君大人,學她弄了個兵主令,當然了我那個是假的,就是因為這麽個仿品。讓我被關在這破島許多年。”
魇魔也不管孫芊喃有沒有興趣聽,只管道,“我不過是用那仿品弄了些雞鴨魚牛羊馬來吃,就被懲罰了這麽多年。”
“啊?”孫芊喃有些不解,魇魔見她好奇,故意賣關子道,“你想知道啊?可以,但是你得先答應我幾個條件,一,等這件事完了,你讓鬼神大人帶我出島,二,我出島後,你得收養我,供我三餐零食!”
“愛說不說!”孫芊喃不吃他這一套,直接道,“有本事你自己跟傅晴說。我說你一直纏着我們呢,搞半天你是被困在這島上了啊。”
“鬼神大人不是看不上我嘛,她要是把陰司符給我,我就自己跟她說。”
兩人讨價還價了幾個回合,最終魇魔敗下陣來,便把自己了解到的關于兵主令的事情告訴了孫芊喃。
“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沒被封印在這島上,當時的陰司的總管大人還是鬼神君,北陰大帝也只是她手下的一員大将而已。想當年我也是風華正茂、年少有為,長得還好看,于是無數少女,不是所有女性都為我傾倒……”
孫芊喃撿起一根鹹魚幹啪的敲在魇魔的腦袋上,警告道,“上幹貨,水這麽多有意思嗎,這跟兵主令有什麽關系!”
“別心急啊,馬上就講到了。”魇魔搶過鹹魚幹咬了一口,繼續道,“當時地上地下的不如現在這麽友好和平,可以說是混亂無序,鬼神大人為了建立和諧共處的秩序,可以說是嘔心瀝血,可再怎麽厲害的鬼神君,也難過美人關,喜歡上了一個凡間女子,而且愛的是你死我活。鬼神大人還把自己的兵主令贈給了對方,作為定情信物。這兵主令可不是陰司符可以比拟的,陰司符就像是兵符,可調動陰司重兵,但除此之外并無他用,而且一張陰司符用一次便作廢,而兵主令威力則大了去了,它本身就擁有陰司無限的能量,除了可以調動陰司鬼兵外,所以魂魄皆可利用。就這麽說吧,不管活的死的,只要是魂魄都能被它掌控。正是因為兵主令威力巨大,也引來各方勢力的争奪。鬼神大人把兵主令交給了那個女子,無異于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她,可惜啊……就是這未過門的新娘害了大人。”
孫芊喃一聽魇魔感嘆,就知道後面要有轉折,忙問道,“可惜什麽,傅晴怎麽了?”
“嗨,也就你敢這麽直呼她的名字,她以前可不叫這個名字,她生下來就是鬼神,無名無姓,上下皆稱她為大人或者鬼神君。與那凡間女子相識後,對方便給了她起了個名字,叫……葉蓁。”魇魔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看得出來他對鬼神君十分的敬畏,“可惜她眼神不好,以為自己找到了一生摯愛,卻不想對方是狼子野心……”
“到底怎麽了!”孫芊喃太好奇了,她想知道傅晴上輩子的事情,也想知道傅晴上輩子喜歡的女人到底是誰。
“那個女子根本就不是什麽凡人,是奸細!”魇魔說到這裏十分氣憤,“鬼神大人胸懷坦蕩,追求各族平等和平,更能懲惡揚善主持公道,堅持正義,因此也深受絕大多數的推崇。有支持自然就有反對,當時的鬼王便把鬼神大人當成了最大的敵人,處處算計,謀害她的性命。”
“哦,你的意思是,那個女子是鬼王安插在傅晴身邊的奸細啊,無間道啊?哎,我問你啊,傅晴眼光這麽高,能對她用美人計的女子,是不是很好看?”孫芊喃的關注點果然跑偏了。
“應該不難看吧,畢竟鬼神大人的樣貌你也見了,已經是美人中的巅峰,超凡脫俗,她的容顏,若再增一分則過于豔麗,有媚俗之嫌,減一分則過于清寡,現在這樣才是完美……”
“哎,她不在這裏,不用這麽賣力拍馬屁!”孫芊喃都快聽不下去了,魇魔這樣的放在粉圈那就是腦殘死忠粉,對喜歡的人,絕對是無條件的無腦吹,變着方式的吹出彩虹屁。她就沒覺得傅晴有那麽好,不過就是稍微優秀那麽一點點,等時峰出來了,就讓他好好的給魇魔糾正下審美觀,孫芊喃提醒魇魔道,“我問你那女的長啥樣,你一個勁說傅晴長啥樣,我眼又不下,她長啥樣,我看得見!”
“哎,我這不是情難自禁嗎,好嘞,言歸正傳啊,那個女人啊肯定是不醜,但是我沒見過,她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都是以紗遮面,加上大人又十分愛護她,像我這樣小小的魇獸,想見她真容可不容易。”魇魔搖搖頭繼續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奸細,她是鬼王的女兒,得了大人兵主令後,就原形畢露……她把兵主令交給了鬼王,還親手把刀紮進了大人的心髒……”
“傅晴死了?”孫芊喃一驚,魇魔繼續道,“當時大家都以為大人死了,紛紛站隊,大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秩序,就這麽被毀于一旦……鬼王跟大人不同,他自私、殘暴,對權利有極度的欲望,他打壓弱小、草菅人命,在他眼裏,除了他,旁人都是賤民奴隸,他對生命毫無敬畏,這地上地下的沒多久就冤魂遍布,血流成河……”
魇魔挽起衣袖,把自己隔壁上的一道陳舊的傷疤展示給孫芊喃看,他嘆口氣道,“他對異族趕盡殺絕,魇獸一族也未能幸免,我算是命好吧,僥幸活了下來,成了這世間唯一還活着的魇獸。”
“哇,聽上去好不真實。”孫芊喃盡力腦補,可想出來的畫面全是現在電視上網絡上那些五毛特效的古裝玄幻劇……
“正常,我剛在這島上醒來的時候,也覺得不真實,現在的世界跟我們那時候完全不一樣,不得不感嘆啊,時間過得真快啊,老喽……”魇魔明明看上去只十個十七八的少年,說這話的時候,卻有一股老态龍鐘的感覺。
“你繼續啊!傅晴當時到底死沒死?”孫芊喃催促。魇魔道,“據說那次其實是死了的,但是又被北陰大帝給救活了。”
“你說那次,什麽意思,她還死了好幾次?”
“是啊,北陰大帝好不容易救活了她,可她非要去找鬼王女兒,問她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于是又被紮了一刀,要不說癡情的人最可憐呢,兩次都死在了最愛的女人手上。”
“再後來,你就別問我了,我被封印了。”魇魔一攤手,表示自己就知道這麽多,“我被困在這島上出不去,只是聽游方的小妖精說,她死後,北陰大帝滅了鬼王,親手殺了鬼王的女兒替大人報了仇。不過我還聽說過一個版本,那就是大人第二次也沒死,是她自己親手殺了鬼王的女兒,然後抱着她的屍首自殺了。然後就是大人死前把陰司交給了北陰大帝掌管。”
“好一出虐戀情深啊,你們古代這麽喜歡虐戀啊,不就談個戀愛被甩了嗎,非要你死我活的幹嘛,太極端了,按照你們古人的思想,我這種被未婚妻甩了還騙財的人,是不是應該滅了她滿門,然後扒她家祖墳?咦,不可取,不可取啊。”孫芊喃一陣唏噓。
“哎,別把本魇魔大人也算進去啊,我還沒談過戀愛呢,要不你先跟我練練手。”魇魔說這話也不嫌害臊,孫芊喃嫌棄的把他推開道,“種族不同無法戀愛,自重啊。”
“其實,我這是第一次見鬼神大人的真容,被封印在這裏以前,也只是遠遠見過她背影而已,可就只是背影就足夠讓我心生愛戀!”魇魔連連感嘆,“我被封印在此後,聽說大人死了,還傷心了好久呢,沒想到啊,有朝一日我還能跟她做朋友!”
“哎,別腦補了啊,傅晴啥時候說要跟你做朋友了!”
聽完魇魔的這番回憶,孫芊喃心裏隐隐有些不安,另一個傅晴說她就是鬼神大人上輩子的新娘,難不成她就是魇魔口中那個壞女人的轉世,不會吧,那傅晴要是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不得把她活剝了啊。
不行,堅決不能承認自己就是那個什麽狗屁新娘,不然還怎麽追傅晴!
礦洞裏,傅晴都快要走到盡頭了,依舊沒有看到時峰他們的影子,而且礦洞裏也沒有其他事情發生,這讓她更加疑惑。
“時峰!”
傅晴喊到,悶悶的聲音被捂在礦洞裏,毫無回音。“奇怪,這也沒有岔路,怎麽可能一個人也沒碰上?”傅晴下意識的扶上礦洞的石壁,手上一陣濕滑。
“這是什麽?”傅晴發現石壁上隐隐滲出了液體,她聞了一下,并沒有異味,倒像是海水滲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