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盛朝的危急
第四十七章
兩人站在街口一品茶樓二樓的橫欄邊,看着樓下的街道上匆忙而過的各種馬車驢車,以及背負着大小包裹的行人。
:“兩位公子,你們的茶和點心。”小二将茶壺茶盞和點心盤子麻利地從托盤上移下來放在桌上。
安九回轉身,向小二道:“怎麽今日出南城門的人如此多?”
小二把托盤夾裹在腋下,笑道:“公子難道不知道?”
:“知道什麽?”安九故作不解。
小二搖了搖頭:“就在昨天晚上,北邊戰場的消息傳回京都來了,漠南的大軍已經打過了北重關,向南城門去的人,當然是避兵禍的。”
:“北重關?離京都還遠着呢。”安九從桌上拿起茶壺,斟了一盞遞給蘭尋:“阿尋,喝些茶再用點心。”
小二撇撇嘴角,心道這兩位看衣着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平日裏恐怕只讀得些詩詞歌賦,朝廷裏的消息還不如自己這樣的小老百姓靈通:“公子此言差矣,北重關離京都雖遠,可是昨日到的軍報,卻已經是十天前的消息了,這會兒指不定漠南的軍隊早過了西嶺,快到懷王爺的地界了呢?”
:“就算是到了懷王爺的地界,以懷王禦下的守軍,再加上大盛的十萬将士,漠南也很難過了懷城打進京都啊。”安九說着,在椅子上坐下,夾起一塊點心放到小碟子裏,推到蘭尋那一面的桌上:“再說,懷城左面不是禹州嗎,劉王爺一定會出兵與懷王一起擋住漠南的,我聽說劉王爺英勇善戰十分了得,區區漠南蠻夷一定不在話下。”
小二長嘆一口氣:“公子啊,想來你還不知道吧,昨天夜裏皇上已經下了聖旨,招劉王爺即刻回京都呢。”
安九皺起眉頭:“哦,竟然有這樣的事,那劉王爺一走,豈非給了漠南可乘之機。”
:“公子說這話倒是有見識的。”小二往安九身邊湊近了些,彎下腰捂着嘴悄聲道:“皇上另派了齊國相的大兒子齊拓領着三萬兵馬去禹州接管劉王爺的地盤兒呢,那個齊大公子,呵呵,不是我說他,紙上談兵倒是會一點,真正打起仗來,恐怕第一個被吓軟腿的就是他了,去年菜市口殺犯人,據說齊大公子看了,回去被吓得在床上病了半個月呢,這樣的人,我們還能指望上他,不大開城門把漠南人迎進來就是好的了,各人還是先顧好各人的命,找個僻靜地方躲過這場兵禍再說。”
蘭尋抿一口茶水,輕聲道:“那楚沐當真這樣糊塗?國師也應該阻止他這樣做才是?”
小二趕緊将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公子,皇上的名諱可不能亂叫,小心被有心人聽到,國師大人當然是不同意皇上這麽做,可架不住皇上的猜疑心重啊,大家都在估摸着。”他四下看了看,把手放在頸項上做了個斬首的動作:“劉王爺一進這京都的城門,多半都要被這樣,哎,再忠心的人,也架不住他不姓楚。”
安九見小二那副做作傷懷的模樣,心中好笑,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銀元寶放到小二面前:“小二哥,你說得倒是頭頭是道,可這軍報和聖旨,還有劉王爺的消息,朝廷的人怎麽會輕易讓我等知曉,這市井之中的消息,我看多半是有人在傳謠言呢,你看,你自己不也沒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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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取過銀子,嬉笑兩聲:“二位公子,不是我不想走,實在是身上沒盤纏,你看出城的那麽多人,路上就算是喝碗粥,價錢也是平日的五倍,多謝公子你今日相贈的茶錢,等下我就收拾包袱走了,我也奉勸二位公子,還是早作打算,明天我們這茶樓的生意恐怕也不會做了,還有,這些消息可不是謠言,你們看看樓下那些馬車。”他指着一輛恰巧經過樓下的馬車道:“這馬車是左相林公家的,遮蓋了族徽我也認得出,連左相的家眷都在往南邊走,這消息還能有假。”
小二說完話,揣着銀子走了。
安九看向蘭尋:“阿尋,喝完這壺茶不如去看歌舞?”
:“好。”蘭尋應道。
朝暮館不僅有歌舞,還有他們想要知道的消息。
喝完茶,二人相攜着進了朝暮館的大門。
這個時辰,朝暮館的藝伎演出還沒開始,安九指着大廳內舞臺邊緣的一角道:“阿尋,我在這朝暮館第一次看見你時,你坐的就是那個位置,我記得你那日穿了一件青色的袍子。”
蘭尋微微一笑:“是啊,那日我為你撫了十八遍乘風。”
白蔓從樓梯上下來,見到兩人親密的舉止并不吃驚,她早就聽說,妖靈境的帝鴻君看上了當日在她樓中撫琴的蘭公子,要是兩人此刻的表情疏離,那才是件奇怪的事。她揮手遣退跟在她身旁的花喜兒和其他藝伎,笑着向安九道:“今日我一起床就聽見窗外的喜鵲叫個不停,我還奇怪會有什麽好事,原來是帝鴻君到了。”
白蔓走到安九和蘭尋身邊,端莊地向安九行了禮,又朝着蘭尋點頭致意道:“蘭公子愈發英姿風華了,二位在我這館中一站,倒把我館中的頭牌都羞得不敢出來見人。”
蘭尋向她拱手,笑道:“白老板說笑了,蘭尋一介庸人,哪裏當得白老板這樣的誇贊,當日相救之恩,蘭尋還未道謝,真是罪過。”言罷,向白蔓深深鞠了一禮。
白蔓連忙将他扶住,笑道:“蘭公子真是太客氣了,當日只是舉手之勞,救命之恩一說,白蔓實在愧不敢當。”
三人又客套一番,白蔓親自引着二人到了三樓的雅閣,各色點心酒水鋪了滿滿一桌。
白蔓親自為二人斟滿暮歸酒,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這杯酒,是白蔓感謝帝鴻君和蘭公子相助我雲青境。”說完,一飲而盡。把酒杯倒過來,向安九道:“帝鴻君以後有什麽差遣,只要我白蔓能做到的,必不推辭。”
安九和蘭尋也飲下杯中的暮歸,安九笑道:“既然白老板這樣說,我還真有幾件事想請白老板為我們解惑。”
白蔓又替二人斟滿:“解惑這樣的話白蔓不敢當,帝鴻君若是有什麽疑問,請盡管說,白蔓必定知無不言。”
安九也不和她繞圈子,直截了當道:“我想知道楚沐身邊的那個宮煜究竟是什麽人,他在楚沐身邊又有何目的,還有,現在漠南與大盛的戰況究竟是如何了,街上流傳的那些消息可是真的。”
白蔓略一思索:“帝鴻君所說的宮煜可是盛朝現在的國師?”
安九點頭。
白蔓笑了笑:“宮煜是他的化名,他本姓呂,叫呂煜,是海府島的人。”
:“海府島?難怪烨華宮主說不曾見過他,原來竟是海府島呂家出來的。”安九以手撫着額頭:“海府島一向是關門閉戶不與各界往來,為何這次居然插手人界的事?難道已經被魔域。。。”
白蔓搖頭:“并非是海府島插手人界事務,只是呂煜是從海府島出來的,海府島最擅占星問天之術,一向自視甚高,覺得凡人兼是蝼蟻一般的存在,又怎麽會自降身份插手人界的事,呂煜之所以做盛朝的國師,是千傀境巫長行的主意,呂煜年少時,曾出海府島游歷,後來在鬼界遇到極兇險的事,幸得千傀境的境主巫長歌冒着身隕的危險相救于他,帝鴻君您也知道,那巫長歌被巫長行拿捏得團團轉,呂煜在這盛朝做國師,是在還巫長歌的恩情。
至于巫長行的目的。。。我猜測,應該與封淵明鏡有關,巫長行性情偏激桀骜,唯獨對封淵明鏡用情極深。。。。”她神情暧昧地看了一眼蘭尋和安九:“他為了能待在封淵明鏡身邊,甘願讓整個千傀境都做了魔域的附庸,可嘆巫長歌卻不聞不問。”
安九回想巫長行的所作所為,确實都與封淵明鏡相關,可惜封淵明鏡一心只想回太古,巫長行真是落花錯付了流水,他眼角餘光掃過身旁的蘭尋,不由感嘆自己終是比巫長行幸運了許多。
蘭尋見安九若有所思,便向白蔓道:“蘭尋聽聞漠南得魔域相助,十日前已攻破了北重關,白老板可有大盛與漠南近兩日交戰的消息。”
白蔓長嘆一聲:“今晨剛收到消息,漠南已經過了西嶺,離懷城不到百裏,說不得現下已經到懷城了,懷城一破,不出五日就能到京都的城外,我這朝暮館也免不得要歇業一段時日,原本還指望着劉沉舟和楚祁聯手把漠南攔住,可惜那個昏君聽信讒言要殺劉沉舟,我估算着懷城城破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楚祁性子沖動易怒,沒有劉沉舟一旁協從,懷城是守不住的。”
朝暮館例行的藝伎表演雖然還如往常一般繼續,但舞臺下的客人屈指可數,享樂也要先保住性命才行。
安九和蘭尋別了白蔓,走回府中時已經月上枝頭。
白鷺在大門口迎住他們,向安九道:“主子,簡先生在正廳已經等候多時了。”
安九帶着蘭尋進正廳時,簡知正在喝茶,一旁的高幾上放着一只通體漆黑油亮的盒子。
:“簡先生,久等了。”安九向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