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探大盛宮
第四十四章
入夜。
安九坐在銅鏡前,看蘭尋替他将頭發用黑色的發帶绾好,再換上黑色的窄袖緊身長袍。他伸出手,将蘭尋的手抓過,在臉頰上蹭了蹭,滿意地點頭:“阿尋的手真是靈巧。”
蘭尋收回手,将一張黑色的面巾覆上安九的臉,仔細系好尾部,又左右看了看,才笑道:“這下好了,還真像那麽回事。”
安九站起身,拉下臉上覆着的黑色面巾,将蘭尋圈到懷中,吻住他的嘴唇好一頓厮磨,蘭尋任他親了一陣,才別過臉輕聲道:“再不走,等下又要天亮了。”
安九拿手指輕輕撫摸蘭尋被他咬得有些發紅的嘴唇:“阿尋,不如你我一同去吧?”
蘭尋擡眼,看安九一副正經的神情并不似說笑:“阿九,這。。。烨華宮主說那大盛宮中有□□皇帝請琴尋宮宮主下的禁制,不能禦風,只能像尋常人那樣潛進去,我修為太低,若是不小心被發現,連累了阿九。。。。”
安九已經開始動手解他身上的袍服:“放心吧,我們都穿成這個樣子,只會被當成尋常的刺客,區區皇宮而已,我當然護得了阿尋你的周全。”
蘭尋只得任由他脫下常服,換上與他一樣的窄袖束腰黑色夜行長袍,束了發,用黑巾蒙了臉,安九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滿意地笑道:“阿尋這樣穿着,人倒是顯得越發精神。”
蘭尋将備下的長劍遞給他:“那,我們走吧。”
:“好。”安九一邊答應,一邊摟住他的腰,禦風而行,片刻後,已經到了青鳳巷。
這青鳳巷一面是皇宮的高牆,一面是怡王爺的王府院牆,在兩邊高牆的夾擊下,月光照不進來,巷子裏漆黑一片,只遠遠地有王府大門外的兩串燈籠發出暈黃的光,被夜風一吹,輕輕晃動,就像兩串飄着的鬼火。
宮牆足有一丈來高,安九往上看了看,輕聲道:“我可要跳上去了。”
他話音剛落,蘭尋只覺得耳邊刮起一陣清風,身體已經騰空而起,落地時,已經越過了宮牆。
:“這裏似乎并沒有禁制。”蘭尋穩住身形,向身旁的安九輕聲道。
:“嗯,這裏應是後來擴建的,澤餘子下的禁制還在裏面。”安九握住蘭尋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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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尋看向四周,這裏是一座大殿的側前方,大殿建在有九級白玉臺階的高臺之上,四周挂着琉璃宮燈,大殿前面的青石廣場上,一隊巡邏的侍衛正沿着高臺下方的步道走過來。
:“現在去哪裏?”蘭尋握住安九的手腕。
:“這是前殿,這個時辰,楚沐應該在後殿,我們走這邊。”安九反握住拉尋的手,引着他從側邊的步道往後走。
兩人避過好幾處巡夜的侍衛,繞過前面的幾處大殿後,來到了一處夾道。
安九看着夾道盡頭緊閉的宮門和門前值夜的十來個侍衛,輕聲道:“穿過那扇門,就是後殿了。”大盛宮的宮圖上就是這樣标注的。
:“沒有其他的路嗎?”蘭尋看着宮門前的那些侍衛,要從他們面前通過宮門,除非他們都是瞎的。
安九伸手拂過蘭尋額前一縷亂發:“其他的路應該還有,不過這裏已經被下了禁制,不能禦風,找尋其他的路很費功夫,這條是離我們最近的,就從這裏進去吧。”
禦風或是破空都會發動澤餘子設在宮中的禁制,這要怎麽進去?蘭尋看向安九,安九回身,手在牆上一抓,掰下來一塊青石磚,指尖在磚上來回轉了一圈,青石磚化成了十幾個鴿蛋大小的青石彈子。
:“既然不能用靈法,那就用人界武士最常用的暗器吧,這樣也比較符合我們現在的妝扮。”安九說着,剛要舉起手中的青石彈子,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
:“有人跑過來了。”蘭尋輕聲道。
安九将手中的彈子一收,旋身摟住蘭尋,兩人迅速拐進了夾道旁邊回廊門柱後的陰影裏。
片刻後,一個銀甲兵士從他們跟前跑了過去,來到了夾道盡頭的宮門前。
兵士顯然已經跑得有些脫力,喘着氣向宮門前侍衛的領頭者說道:“都統大人,有緊急軍情禀報,煩勞通傳。”
:“令牌呢。”那個被叫做都統大人的侍衛冷聲道。
銀甲兵士抖着手從胸口摸出一只金色的令牌,遞給那個都統,都統接過,只看了一眼,就還給了他,即刻轉身走到緊閉的宮門前,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大聲道:“江公公,煩勞開一下宮門,軍部來了人,帶着令牌,說是有緊急軍情禀報。”
他對着門說了兩遍,宮門吱呀一聲往裏開了,兩個人影出現在門內,一個一身綠色宮袍,頭戴黃色紗帽,稍矮一點的一身灰色宮袍,戴着黑色的紗帽,灰色宮袍的人手中還提着一盞琉璃八角宮燈。
:“王都統,來者何人,所謂何事?”綠宮袍聲音很細,帶着一點點破音,應該就是江公公。
不等王都統開口,銀甲兵士已經上前一步,向門中的人抱拳道:“公公,前方有戰況傳回,需要立即禀報皇上,請公公代為通禀。”
:“哦,有戰況?很緊急麽可現在皇上已經就寝,你将令牌留下,明天四更後再到昭和殿等候傳召吧。”江公公伸出手,示意銀甲兵士将令牌給他,但銀甲兵士卻沒有動,急道:“趙将軍叮囑在下,一定要以最快的腳力将消息傳給皇上,讓皇上做出聖裁,明天早上才能見到皇上,恐怕會贻誤戰機。”
江公公猶豫了一下:“将令牌給我,你在此處候着。”
銀甲兵士這才将令牌雙手捧着遞到江公公眼前。江公公剛要接過,忽然疑惑地向右邊看了一眼,卻是什麽也沒有發現,遂拿過令牌,關上宮門,帶着灰色宮袍的內宦,往寧秀宮的方向行去。
蘭尋見那兩名內宦走遠了,才低聲向安九道:“阿九,剛才他沒有看到我們吧?”
就在那個銀甲兵士将令牌交給那個江公公的時候,安九攜着蘭尋以極快的身法進入了打開的宮門,由于他們的身形實在太快,又有夜色的遮掩,只有兩三個侍從看到了一團黑色的殘影,以至于以為是自己眼花看走了眼,而那個江公公向旁邊看了一眼,只因為他感到身邊忽然起了一陣輕風。
安九捏緊蘭尋的手:“應該不會,要是察覺,現在應該已經鬧起來了,走吧。”
二人借着夜色,輕輕跟在那兩個內宦身後,那名着綠色宮袍的江公公回頭看了一眼,什麽也沒有發現,又繼續往前走去,轉過好幾個回廊和步道,途中避過三潑巡夜的內宦,兩人終于看到那兩個內宦停在了一座朱漆宮門前,門前的高檐下挂着兩盞宮燈,匾額上是寧秀宮三個金字。
灰袍內宦伸手,在宮門上輕輕敲了兩下,低聲喚道:“孫總管,江全公公有事通禀。”
片刻後,門開了,一名紅色宮袍的內宦走了出來,冷聲道:“何事?”
綠袍的江公公這才上前一步,将求見緣由說了一遍,又将令牌捧到紅袍內宦面前,紅袍內宦接過令牌,只粗粗看了一眼,便道:“皇上已經與麗妃娘娘就寝了,你今日怎如此不曉事,這時辰還來送什麽軍部的令牌,咱家可不敢現在去驚擾了皇上,你讓他明早再報吧。”
:“是,這,可是。。。是緊急軍報。。。。”江公公将頭壓得很低,輕聲道。
:“什麽軍報不軍報,再緊急的軍報從邊關回來,到這裏也是幾天前的舊事了,再等上這幾個時辰又有何妨,擾了皇上的興致,先掉的可是你我的腦袋,去吧。”
說完,将門一關,把兩個內宦阻隔在了門外。
:“呵,楚沐的為人可見一斑。”安九與蘭尋已經越過了寧秀宮低矮的宮牆,兩人輕身上了回廊,轉過前廳,來到後面寝殿外側的窗下。
寝殿中燃着通明的燭火,裏面傳來女人嬌媚的喘/息和粗重而有節奏的呼氣聲。
蘭尋臉頰一熱,拉住正欲用鳳凰火燒灼窗紗的安九,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這,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安九指尖一點火光,将窗紗燒灼出兩個拇指大小的圓洞,輕笑道:“怎麽不是時候,來得正是時候呢,人皇的房中韻事,可沒有幾個人見過。”
他說罷,将蘭尋拉到圓洞前,咬着他的耳朵道:“你看,我們也該好好觀摩一下,不枉做賊似地來這一趟,待我們回了栖鳳宮。。。嗯?”
:“怎麽了?”蘭尋聽他嗯了一聲,就忽然停住了話頭,半響也沒開口,遂疑惑問道。
安九唇角彎了彎,輕聲道:“沒什麽,只是發現與楚沐鴛鴦交頸的女人不尋常。”
:“哦?”蘭尋向圓洞看去,卻只看到紗帳後兩個交疊纏繞不斷晃動的身影,趕忙又扭過頭。
:“阿尋不好意思麽?以後我們也是要做這些事的。”安九在他耳邊吐着熱氣道。
蘭尋有些無語,初見安九時,明明是一副溫和謙恭的君子形象,在下屬面前也是沉着冷靜,怎麽現在對着他就判若兩人呢。
安九見他不語,又輕聲道:“床上那個女人,是修羅族的。”
修羅族?蘭尋一怔:“元真。。。?”不對,應該是元辰,元辰也是修羅一族。
:“元辰的手伸得着實有些長,看來,那個國師八成與他也脫不了幹系。”安九繼續在蘭尋耳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