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腰身被裙線勾勒得纖細，不堪一握，露在外面的手臂雪白通透，似是玉石，側顏嬌妩柔美，白皙微尖的下巴順着頸線半勾半繃。
葉陶之所以穿成這樣，蘇新雨出力不少，甚至直接奉獻了自己都沒舍得穿的裙子。
更別提高跟鞋，小挎包，還有彩妝若幹。
昨晚和沈時節通完電話後，興奮難耐的葉陶一個晃神就和蘇新雨全交代了。
那蘇新雨自然要不遺餘力地給葉陶出馊主意，電話打了接近兩個小時，給葉陶制定了一套時間嚴謹、細節完備的暗示計劃。
在她的認知裏，男人都是遲鈍的，對一般的男人可能林欣然那招好使，可對于沈時節這樣的男人，顯然太低級，他需要更加猛烈的刺激，無論是視覺上的，還是其他。
完全沒經驗的葉陶對蘇新雨言聽計從，七點多鐘就開始打扮自己，化妝搭配，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才勉強有了點驚豔的效果。
她也是從剛剛沈時節看自己的眼神中才驗證了效果。
她唇角翹了翹。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葉陶知道沈時節的習慣，所以盡力不讓他分心。
但沈時節表現的就不如平日的那般淡定，他總算丢掉了一直以來的悠哉和冷淡，眉頭始終皺着，唇線抿的很直，不時偏過頭打量葉陶兩眼。
黑色的裙子把她的上半身包裹的很緊實，原來很平坦的地方也有了很小的起伏，随着她呼吸，一升一沉。
他眸光漸沉。
在想，他需要一件厚實的外套，從前面捂緊她，不，不對，應該是後面。
葉陶雖然端坐着，保持着優美的姿态，但內心着實有點小奔潰。
——兇好勒啊，我為什麽這麽想不開要穿兩件文胸來為難自己？！
兩人各懷心事的、沉默的到了李奶奶家。
為了避免給老人家造成過度的驚吓，下車的時候，她跟在沈時節身後，偷偷地把口紅擦了，順便給自己披了件淺灰色的針織衫。
所以當她出現在李奶奶面前，就是畫着淡妝、着裝大方得體的小女孩。
李奶奶仿若還記得當初在沈時節家目睹的那壯觀一面，表現的對沈時節很戒備，當着一屋子客人的面，和葉陶說話，全程冷落了自己的親外孫。
沈時節哭笑不得，可自己的外婆做的再過分，也只能盡力配合着。
葉陶在李奶奶家吃了午餐晚餐，陪她吹了蠟燭。
人一老就受不得孤單，總想有人陪着聊天，她拉着葉陶絮絮叨叨了一天，看天黑了，才松口讓沈時節送人回去，臨出門，特別強調了下，是送回學校，警告他不要有旁的心思。
沈時節真的是被她折騰了一天快沒脾氣了。
坐回自己車裏才敢大口呼吸。
經過一天，葉陶的妝容也花了不少，出門時在洗手間磨蹭了幾分鐘，勉強救回來一點，她要求不高，不滑稽就行。
在李奶奶家裏，還有其他人在，又被她看得緊，兩人始終沒有獨處的機會，可這會兒不同……
“好熱啊。”葉陶朝自己扇了扇風，緊接着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膝蓋上。
後背的小心機一覽無餘。
沈時節朝她光潔的背部看了一眼，勾了勾唇，“送你回學校。”
“沈老師，我們去看場電影吧？”葉陶建議道。
時間的确還早，就算是看場電影再送回去也不算太晚，沈時節點了點頭，“好，要看什麽？”
葉陶不輕不重地說，“洛麗塔。”
沈時節聽得微微一笑，“很早的電影了，電影院現在應該沒有上映的了。”
“視頻網站上有，我家你家看到過。”葉陶暗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要去他家。
沈時節在心裏和外婆真誠地道了下歉後，便開車往自己家方向走。
對着葉陶，好像所有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回到家，開了壁燈。
葉陶跟在他身後，顯得有點拘謹。
沈時節指了指鞋櫃，“拖鞋還在。”
葉陶扶着牆，換好鞋，走進去，環視着整個客廳。
闊別一個多月，屋內其實沒什麽大變化，整潔寬敞，只是整體氛圍又清冷了。
這個屋子太需要有生機的東西了……
葉陶熟門熟路地開了電視，在找電影。
沈時節去洗了點水果，回來時還順帶了兩瓶氣泡水。
準備工作就緒，電影開始，畫質和當前的電影自是不能比的，但勝在名聲在外。
沈時節姿勢慵懶地靠着沙發，雙腿随意交疊，看的入神。
冷白的光在他臉上無聲的變幻着。
葉陶也從一開始的局促，端着架子，變得随意起來，脫掉高跟鞋，盤腿坐着，大裙擺把下半身遮掩的嚴嚴實實，又覺得不舒服，拿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裏，下巴抵着。
之所以要看這麽久遠的電影，也是蘇新雨的主意。
年紀差，男主職業是老師，某種程度上和她與沈時節的關系是吻合的。
喜歡他的小心思，怕他知道，但更怕他不知道。
于她而言，沈時節是高不可攀的夢，這個男人像是個謎，每一處都惹得人忍不住去探究，他知道你的全部，可你對他只知一二，卻還是沒忍住對他着了迷。
她膽怯，她自卑，她沒有高夢潔那樣的底氣方面向他示愛，只敢用這樣一部電影委婉傾訴，但願他看完能明白。
只是随着電影的深入，情節的展開，葉陶再也笑不出來了。
面容僵硬。
這，這什麽鬼……
到了中途，她跑到洗手間，撥了蘇新雨的電話，壓着聲音譴責她，“你是不是和我有仇啊？你推薦的是什麽破電影？”
“不是，我上網查了查，特別貼切你和沈時節的情況啊。”那頭嘻嘻一笑，“是不是裏面有很多兒童不宜的鏡頭啊？”
葉陶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你知道嗎？男主角是個□□啊，就因為初戀在那個年紀去世，所有他只喜歡那個年紀的女孩子，他為了能經常看到女主就和女主的媽媽結了婚，那他就是女主的後爸啊……前腳剛害的女主媽媽出車禍，後腳就和女主厮混在一起，我天，我都好久沒看過這麽刷新三觀的電影了。”
那頭蘇新雨聽得也是心驚肉跳，“這麽狗血？”
“更狗血的是，洛麗塔根本不愛男主角啊，她只是為了錢，到後來也是為了離開男主一直在存錢，她、她還劈腿。”說到這，葉陶感覺說不下去了，憤懑挂了電話。
現在只祈禱沈時節最好把它只是當一部尋常的電影來看，不要有過多、任何超出電影本身的解析。
她悶悶不樂，懷揣着自己的小心事，出來時，沈時節尋聲看了過來，和她眼神撞上，“我剛剛暫停了，等你回來一起看。”
葉陶看着電視上定格的畫面，也努力地揚起唇角，“好。”
電影在繼續，只是葉陶已經完全沒心思了，一心想的是，趕快結束，我想回學校。
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挨到結束，心裏直呼解.放了，焉了吧唧的人重新有了點活力。
在心裏誠心誠意的期盼睡上一覺，沈老師能将情節忘得一幹二淨。
“是部好電影。”沈時節忽然不緊不慢的說，“值得回味。”
一句戳破了葉陶幻想的泡泡。
沈時節看葉陶興致不高的樣子，問，“看明白了嗎？”
葉陶一怔。
“看電影還開小差？”沈時節的目光一寸不避的落在葉陶身上，“有沒有發現情節設計的很有趣？”
“沒有，好難看，男主角道德敗壞，女主角心思不正，兩人就是天打雷劈的一對，最好永遠在一起不要禍害其他人。”葉陶皺着眉頭厲聲譴責。
沈時節聽得好笑，“不是你要看這部電影的嗎？”
葉陶郁悶得很，“被影評騙的，現在的影評人真不靠譜。”
特指蘇新雨。
“哦，那你認為它應該是個什麽樣的電影？”
“就普通的愛情電影啊，男女主角跨越年紀不畏世俗，堅定地在一起，就這種，簡簡單單。”
沈時節沉默了會兒，“《洛麗塔》，俄籍美國作家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創作的長篇小說，敘述了一個中年男子與一個未成年少女的戀愛故事，它在文壇上有一定的影響力，幾十年來暢銷不止，因為小說的出格情節過于出格，觸及到了社會接受的道德倫理底線，其中對欲望和罪的細膩描寫，一度讓這本小說被列為□□。”
葉陶聽得心裏一驚，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你知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它是什麽樣的故事？”
“看過小說，有點印象。”
這豈止是有點印象。
葉陶沖他皮笑肉不笑，“老師閱讀面還真廣。”
“興趣廣而已……這部電影争議也挺多的，有人認為是倫理片
，有人是文藝片，也有人認為它就是一部含蓄情.色片而已，”沈時節側了下身，面對着葉陶，“導演很有想法，你沒發現嗎？”
葉陶恍恍惚惚搖頭，導演有什麽想法她不知道，最好沈時節別有什麽想法，最最最好不要再自我代入。
“沒發現同一個場景裏，洛麗塔的唇色不同嗎？有時塗了口紅，有時又沒有。”
“化妝師不嚴謹，很早的電影啦，有bug很正常。”
“你是這麽認為的？”沈時節歪頭一笑。
“不然呢？”
“我覺得，塗了口紅的洛麗塔是男主角臆想出來的，所以裏面很多逗弄勾.引的戲碼都是男主角自以為的，嗯，很多細節都能看出來，包括後面他一直覺得被人跟蹤，男主角……”他食指點了點太陽穴，“精神有點問題。”
葉陶一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的樣子。
沈時節輕輕笑了下，“要是沒注意到，那我們再看一遍？”
葉陶：“……”
并不想。
可沈時節鐵了心的要和葉陶就這部電影展開一番更深層次的研讨，又重頭開始放了一遍。
雖然葉陶全身上下甚至是頭發絲都寫着拒絕，但老師執意要這樣，也只能硬着頭皮看下去。
她如坐針氈，如果只是看再一遍，把遺漏的細節好好充實，那倒也無所謂……可是看就看嘛，老師你能不能不要每到一個關鍵點，你就按下遙控器暫停啊，然後犯老師瘾，一幀一幀的講解，講構圖，講布景，講光線，還有用各種細節佐證男主角真的是有精神問題……
時間被無限拉長。
縱然沈時節再賞心悅目，縱然十分珍惜和他獨處的時光，但在他事無巨細的認真分析下，硬是憑一己之力把一場本應是閑暇的觀影時間，變成了古板的電影課程，葉陶心裏所有蠢蠢欲動的想法都偃旗息鼓了，勉強配合他，适當附和，到最後還是沒抗住周公的魅力，靠着沙發沉沉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