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一百個單詞左右的短文來描述這個電影。現在不是百度橫行的網絡世界,上網一搜很快就能搜出電影的各種簡介。
放的還是老片《魂斷藍橋》,《羅馬假日》一類。但要讓大家寫出短文來還是有些挑戰性的。胡老師會在黑板上寫出主要角色的英文名和地名供大家取用。
寫完之後,她還會挑幾個人站起來朗讀,并加以點評。
林美很少被叫到,所以她喜歡在胡老師開這種帶有游戲和欣賞性質的課時背單詞,一心二用。
而胡老師在叫起一個人之後還喜歡跟學生交談幾句,開兩句玩笑,活躍一下課堂氣氛,相當于當堂提問了。
中國的學校教的多是啞巴英語,很多學生能流利的寫出短文不意味着他們能流暢的讀下來,或者可以當堂應對老師的提問,何況這種交流十分随興,不像題目一樣有規律可尋。
胡老師問:“琳達,你喜歡這部電影嗎?”
全班當然都起了英文名,林美給自己起的是伊莎貝拉。
那女生回答:“是的。”
林美記得自己上次就“Ye”了一聲,然後胡老師以她為例子說這裏可以用很多詞,然後一一列舉,再對林美說:“你這個太口語化了,考試的時候只怕不太受歡迎。”
林美之後就明白胡老師的畫風了,她雖然擺出了聊天的架勢,要求卻仍然是應試那一套,之後就盡量用課本裏的句子回答,果然胡老師就滿意多了。
這次胡老師還是問:“你最喜歡哪個角色?”以下還有“你喜歡她什麽?”,“你認為白瑞德和斯嘉麗之間最大的分歧是什麽?”,當學生回答後,她一般會再多說幾種答案,然後指出學生的不足。
唯一的問題是:胡老師很少肯定學生。她幾乎從不誇獎“你回答得太棒了!”這種話從來沒從她這裏聽到過。不管學生回答什麽,她總有話說。
一來二去,學生自然會讨厭她。何況這種問題的答案本來就很主觀,并沒有一定的标準。
這次胡老師還是老三樣,她習慣叫起一個人問兩三個問題,這次她問到第二個時,被她叫起的冼星沒有回答,而是用一種極為冷漠的口氣說了一長串英文:“如果你根本不需要我的答案,那又何必問我?你完全可以自己來。”然後坐下了。
班上鴉雀無聲。
Advertisement
胡老師被震傻了,當她回過神來時,班上的同學的眼神讓她害怕,這裏沒有一個人支持她,也沒有人譴責那個女生,他們都是這麽想的嗎?
林美本以為胡老師會直接略過這件事講下面的,結果胡老師走回講臺拿上書和教案出去了!
班裏瞬間響起一陣刺耳的嗡嗡聲!大家議論紛紛。
林美趕緊站起來大聲說:“安靜!大家自習!張煦看着誰說話就記下來!”班裏瞬間安靜下來。
林美出去找趙老師了。
趙老師不在辦公室,他在上課。
林美後知後覺的“卧槽”了一聲,想了想直接去女生寝室了。實習老師沒有辦公室,胡老師只有可能回寝室去了。
她回到女生寝室,宿管阿姨也認識林美了,小聲跟她說:“小胡老師剛才哭着回來了。”
林美深覺頭大,走過去悄悄推門,胡老師正在寝室裏抹眼淚。其實她跑出教室的那一刻就後悔了。現在正一不做二不休的想給家裏打電話說不當老師了,不實習了。
看到林美,她努力撐着老師的面子冷靜的問:“林美?你有事嗎?”
老師您都跑回來了你說我有事嗎?
林美內心面條淚,笑着問:“胡老師,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上課呢?要不咱們現在就回去吧?”
這時最好的做法就是:當成沒這回事。
胡老師抹了把淚,說:“大家是不是對我有很大意見?”
“當然沒有,大家都很喜歡年輕的老師。”林美笑着說,“其實你走了以後,大家都吓壞了,好幾個人都說冼星了,說她不該跟你頂。”
胡老師渾身一松,剛才那差不多把她給壓垮的沉重一掃而空。
林美晃晃暖水壺,幸好裏面還有水,要沒有她還要去水房打?那就跑太遠了。她倒出來讓胡老師洗臉,胡老師趕緊接過洗臉盆說:“我來,我自己來,你坐會兒吧。”
林美笑道:“胡老師的盆跟我們的一樣呢。”
胡老師笑了下說:“後勤老師給我們發的就是你們的盆,其他東西也都一樣。”她讓林美看床上鋪的床單。
林美嘆了口氣說:“其實我們都說胡老師你們住得比我們好多了,你看這裏還能拉電線板,住得人也少,我們上面一個屋就是八個人啊。”
胡老師笑道:“我上學時也是這樣。”
她去打個水洗臉,很快回來。此時臨下課只剩下十五分鐘了。林美和胡老師一起回去,在路上胡老師問:“你上課時有沒有什麽感覺?覺得哪裏不好?你放心,你跟我随便說說?”她最近上課常有力不從心之感,學生跟她的互動越來越少,今天更是直接在課堂上鬧了起來。把她吓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林美猶豫了下說,“也沒什麽,就是挺沒信心的……初中學得淺,上了高中才知道自己還有那麽多不會的。”老師你明不明白?
林美怕自己說得太隐晦,可讓她直接挑胡老師的刺她也做不到。一是身份不合适,二來胡老師一看就是年輕鮮嫩剛入職,自尊心比較強……她帶過這樣的實習生……
胡老師可能沒get到點上,因為她在聽了林美的話後馬上說:“沒錯!你們現在真的很要緊了!省一升學率高,競争激烈。我做了很多的準備,調動你們學習的積極性,你們一定要更努力才行!”到二年級就不歸她教了,所以她想教出成績來!
林美只能不停點頭。
回到班裏後還剩下十分鐘,因為大家之前一直在自習。胡老師進來後看時間不夠了,就只說了兩句總結了下這個電影,然後苦口婆心的又把剛才跟林美說的再說了一遍。
下課後,大家倒是好好的送走胡老師了,沒再做什麽。
冼星也确實是吓到了。她當時只是被胡老師逼急了才頭腦一熱,看老師跑出去就吓傻了。等下課後,她來找林美,淚眼嗒嗒的說:“老師會不會告我?”
林美馬上說:“不會啦,一會兒我陪你去給胡老師道個歉就行了,根本不會有事!”
然後中午,林美陪冼星去找胡老師,師生之間一笑泯恩仇,胡老師還請她們吃話梅。
這件事是肯定不能瞞着趙老師的。
趙老師聽到胡老師跑出去也不太在意,而是認真問林美:“胡老師教得怎麽樣?”
林美誠實的說:“胡老師做了很多準備,非常熱心的想把大家教好,這點大家都知道。就是……她的教學方式上……可能有一點點讓大家不太适應……”
一班說都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至少大家在學習上都是相當有自信的,胡老師一是年輕,二來又被大家發現了一個那麽大的緋聞,她這麽挑刺就變得讓大家不能接受了。頗有種“你憑什麽?”的感覺。
後來趙老師在胡老師上課時親自過來聽了半節,在下課後就把胡老師叫去說話了。之後胡老師在叫人起來回答問題時必要變着花的誇人。她還誇林美:“林美說的特別流利,我聽着跟我的外教說得差不多。其實美國人說英語非常非常随興,他們有的會生造詞,所以其實正宗英語不會像我們現在教的這麽要求語法。”
她也特意叫冼星起來回答問題,然後誇她答得非常好,非常到位。
班裏的氣氛終于變好了。好到有一天胡老師在剩下十五分鐘時跟大家聊天,讓大家随便提問,也可以問私人的事,比如女生可以問怎麽搭配衣服,男生可以問怎麽追女生,只是必須用英語。
于是就有人問了她:“胡老師,你有男朋友嗎?”
胡老師紅着臉大聲說:“這個是隐私啊。”不過她還是羞紅着臉說,“有男朋友,我們是大學同學。說不定很快就成你們的師丈了。”
哦,要結婚了!
下面就有好幾個人喊恭喜,百年好合。
胡老師笑着說:“要用英語!”
下面就有人再問:“那哪個是你男朋友啊?”
全班都想聽她的答案,胡老師還沒有察覺到這個險惡的氣氛,很輕松的說:“就是那個常來接我的。”
“是開車的?”
“還是騎摩托的?”
胡老師還沒發覺:“是騎摩托的。”
然後過了一秒幾秒,她哦了聲:“你們怎麽知道的?你們看到了?”
當然看到了。
雖然知道了胡老師男友是騎摩托的,但那個開車的是誰就成謎團了。而且,後來寝室裏有人說自從那次說過之後,再也沒見那個開車的來接胡老師了。
大家對此的評論是:心虛了。
所以,還是存疑啊。
☆、第 44 章
? 女生們的頭發長長了,已經有人可以揪起一個個小揪揪了。對長發的渴望讓姑娘們哪怕只能在腦後揪起幾不可差的一撮,都買了不少的發圈。男生們也脫離了小平頭,他們的流海長長後,班中的男生借助摩絲的力量,有的梳起三七分,有的是二八分,也有五五分的,看着有點蠢……
趙老師上課時掃過全班的頭發,先是好笑的說男生:“你們這是想跟女生學?一個流海玩這麽多花樣。再這麽瞎折騰就全都給我推成平的!”
女生們,趙老師會客氣點,不過也是說:“紮個指頭粗的小辮子,帶那麽大一朵花,我都看不清你們到底梳沒梳辮子。”
女生們都笑着說:“梳了!有辮子!”
趙老師雖然是個暴君款的班主任,但大家反倒都很喜歡他,就算男生被他罵,下課也有人圍到趙老師身邊跟他說話,趙老師按着男生的頭一通猛搓,“瞧你這頭!惹惱了我抓着你就去門口的理發店給你全推了!”
男生皮皮的笑笑,一點都不害怕。可能都知道趙老師開得起玩笑?就連林美對趙老師都有着非比尋常的信任,像上次他直接問胡老師的事,林美基本上算說實話了。
說起胡老師,在那次事後一周,她就不再擔任一班的英語老師了。
趙老師還特意給他們解釋:“一般實習老師就帶一個班,不過英語的組長戴老師前些日子做了個手術,現在還在家裏休息,學校的意思是想讓戴老師多歇歇。胡老師算是這一屆英語老師裏相當不錯的了,她講課你們都能聽懂吧?”
大家紛紛點頭。他們對胡老師的不滿主要集中在她的教學方式上,還有就是緋聞也讓她的人品打了折扣。上課的內容倒沒什麽。
趙老師點頭說:“這事算是我考慮不周。一方面胡老師是我親自招進來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你們成績最讓我放心。就算胡老師教得不好,你們自己也會學。讓她去教二班三班,可能等戴老師回來前,那個班的成績已經被她帶壞了。”
至于十班,以趙老師枭雄的思想,根本就是放棄的班級吧?反正教得好不好都一樣。
大家聽了趙老師的話,頓時驕傲的想:趙老師是信任我們才會這樣做啊。比起其他的班,我們班當然是最好的,也是最不需要老師操心的。
再上胡老師的課,大家都有種“照顧照顧算了,反正是個新老師”這種寬容的想法。等确定戴老師要回來了,胡老師以後就不給他們上課了,在最後一堂課時,胡老師教着教着就哭了。
前排的學生趕緊拿餐巾紙給胡老師擦眼淚,底下的人都溫和的笑笑,還有人給胡老師鼓掌安慰她。
胡老師又哭又笑的說:“我真舍不得你們……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學生……”
胡老師自己把自己給感動哭了,大家倒是因為最後對她的感覺變得更好了。以後,林美就聽到有女生在廁所裏說胡老師的八卦,冼星就在旁邊很兇的說:“一天到晚不會掂記點正事!人家要怎麽談戀愛跟你有個屁的關系!你要羨慕你也去找啊!”
那邊就熄火了。
戴老師是英語教研組的組長,年約五旬,嚴肅的樣子很像鄭老師。她需要坐着上課,第一次上課就說:“我身體不好,不能大聲說話,大家上課安靜點,不要說話,班委注意下紀律。”
她上課不像胡老師總是注意調動課堂氣氛,她的要求就是:“都不要說話,聽我講。我講完會給你們留出說話的時間。”
趙老師也特意在上課時過來看了兩三次,最後戴老師都笑着抱怨說:“你一來他們就不聽課了!別來了!回去!”聽着兩人的關系确實相當好。
然後當天晚上自習課,趙老師就帶着卷子來了。大家大驚失色!趙老師笑着說:“放心吧,不是物理卷。是你們戴老師出的卷子,讓你們做一做。”
然後趙老師就跟鎮山太歲一樣坐在講臺上替他們“監考”,那次自習的紀律絕對是一流的。
有經驗的老師跟一般的老師的教學方式完全不同。戴老師就很會抓重點,她的教學方式有一些很古老,比如她要求大家抄寫課後單詞和短語,還說:“有時間的可以把課文也抄一遍,這個不強求。如果有人能默寫,或者找着同學你給我聽寫,我給你聽寫,這樣也不錯。這個我不會檢查,全靠自覺。英語是一門語言,它只能靠死記硬背來提高。你記得的單詞越多,看過越多的英文文章,你的成績就會提高。你要問我有沒有捷徑,可以不背單詞不看書得高分,那我要說這是在做白日夢。或者你也可以去參加那種一周讓你流利說英語的補習班,學一些怎麽買菜怎麽坐車的傻瓜英語,不要來找我。”
卷子寫完後是由胡老師給他們拿來的。看到她一臉興奮的抱着卷子又出現在一班,大家驚訝的紛紛問她:“胡老師!這節課是你上嗎?”
胡老師笑着搖頭說:“不是,不過你們的卷子是我改的!”
胡老師高興的就是這個,連戴老師托她改卷子是加班都顧不上了。“大家的成績都不錯哦,好幾個滿分!”
胡老師也順便幫大家把卷子給發了,發完正好打上課鈴,她趕緊拿起她的書和教案跑出去了,急慌慌的。
之後胡老師還是常常出現在一班,大家也都習慣了。今年的實習老師中只有她一個英語老師,戴老師不方便的時候就常常叫她過來看自習。不過自習也是做卷子,也不知道戴老師哪裏存的那麽多卷子,她有時還把英語四級考的卷子拿給他們做,說能做多少算多少,不算分。
戴老師是胃病,據說胃上長了塊東西,去年查出來的時候很吓人,都以為是癌。今年二月時做了開腹探查,結果是良性的,醫生順手就給摘了,等戴老師從麻醉中醒來那醫生還端着醫用托盤讓她看。
戴老師比着笑說:“就花生豆大小的一個東西,可是折磨死人了。”她現在說起這個就比較輕松了。
趙老師再三警告他們不能讓戴老師累着氣着,“其實原本今年根本就不該讓她再帶班。”他說。但一是戴老師自己不樂意,二來學校也實在舍不得戴老師。戴老師帶過英語隊參加過幾次國際比賽還拿過名次,算是省一非常知名的一位老師了。
所以戴老師才跑來教一年級,不然她這樣的好老師肯定是三年級的人。
趙老師說這麽多,意思就是:你們占大便宜了!一定要好好珍惜!誰敢在英語課上搗亂,我暫時不能趕你們走,那你們就給我回家去,明年直接滾出一班!
他還交待林美,“要是看到上課時戴老師臉色不好,就趕緊讓她停下來歇歇,然後去找我。”
搞得林美上英語課時特別集中注意力盯着戴老師。
戴老師被林美這麽盯着盯着盯出個後遺症來:她喜歡叫林美起來回答問題和讀課文。她對林美的語速和口音以及時不時冒出來的一些口語化的錯誤完全不在意,還對大家說:“考聽力時任何問題都可能出現,上上一屆就發生過聽力考試語速調快的事。你們平時多适應适應,到時就能聽懂了,也不會失分了。”
然後下課把林美叫過來,悄悄說:“你在外國生活過?我聽你有點華盛頓那邊的口音。”
林美瞠目結舌。
戴老師大概以為她不欲人知,所以沒執着答案就點點頭說:“你的口語和聽力應該是沒問題了,多做些題吧,超綱也不要緊,也可以拿來我給你看看。”
然後上英語課時,戴老師就不怎麽管林美了,叫她起來一般是問別人沒答上來,叫她補救,還有就是讀課文。她讀一遍,大家再讀一遍。
偶爾叫林美過來給她講題時,都會注重提醒她“這個地方是應試的,你要注意”,告訴她“改掉你自己的習慣,中國的口語還是更接近書面語”。
林美給戴老師跪了,竟生出千裏馬遇伯樂之感。
因為她的關系,戴老師對周罄也熟悉起來了——兩人總是結伴去問問題。周罄也是有出國的打算的,想着高一還比較輕松,她現在開始大量的補詞彙和閱讀量。她說她想考托福出去,就算周媽媽在那邊給把她辦出去,她還是想試試她自己的實力。
上次去美國,周媽媽還給周罄透露了一件事。周媽媽還是打算在未來回中國來的養老的,那大概就是周罄在美國讀完大學後吧。周媽媽說到時她在美國賺的錢全都拿回來,她自己買幢小房子,給周罄和她爸買幢大的。兩邊住近點也能互相照顧。
當林美聽到周媽媽理想中的養老地是北上廣深一類的一線城市,至少也是杭州時,不由得想為周媽媽掬一把同情之淚……十年後的房價……不提也罷……
出于一種不忍,林美問周罄要不要讓她媽現在就給她買?現在北京的房價遠沒有那麽誇張。但周罄雖然對周媽媽有很多不滿,可她的想法是“我不要你的錢,我也不貪你的便宜”。這種意氣讓她甚至不屑于周媽媽許願中的大房子。
她說:“不行,她現在那邊還有家庭,何況她現在又不回來,買了給誰住?給我還是給我爸?不行,這就成我們占她便宜了。”
林美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出悲劇正上演”。
天冷以後,寝室裏開始嚴查亂用電器!這是因為某天某位技術性的學霸私接電線後把整個寝室樓的變壓器給燒了,從下午回到寝室就發現開不了燈,等下了晚自習回寝室後,宿舍阿姨是舉着手電筒送她們上的樓。小賣部的蠟燭本來是一塊錢十根,一路賣到一塊錢四根還供不應求。其他像火柴和打火機也被買走了,手電筒更是不用說,早就一掃而空。
托這位英雄的福,寝室裏開始實行突擊檢查,看哪個寝室亂用電器就通知班主任,傳說還有可能會有處分。
趙老師把林美和鄭凱叫過來,很光棍的說:“我就把女生寝和男生寝交給你們了,要是我們班被查出來一例,你們老師我的臉可就要丢光了。”他還輕輕拍拍自己的臉。
林美聽懂了趙老師的潛臺詞:不是不讓你們用,是不讓你們頂風用。
下來後林美跟鄭凱兩人取得了共識。
鄭凱說:“我看先熬過這一個月吧?一個月以後,估計就不會查得太嚴了。”
林美猜道,“我猜年後說不定還會突擊檢查一下。”也就是從十月中旬查到十一月上旬,然後大家開始準備期中考,這時什麽檢查都要給考試上路。等考完放假三天後回來,可能還會有一兩次突擊檢查,全熬過就沒事了。
林美說:“要是能知道學生會檢查的時間就好了。”跟着她盯着鄭凱,她可是聽說鄭凱跟學生會的幾個人玩得挺好的。
鄭凱舉手:“明白,保證完全組織交給的任務。”
聽說鄭凱把哥們拉去吃了一次火鍋後,關于什麽時候檢查的消息就悄悄透到了一班的班委這裏,檢查前一天,林美和鄭凱都會挨個寝室通知先把電器全收起來,于是平安過關。連趙老師都聽說了,還很滿意的誇他們“有方法”。林美跟趙老師請示要不要報銷一下鄭凱火鍋的錢,趙老師跟鄭凱說:“報銷火鍋不行,你們喝了幾瓶啤酒?這個可以報銷下。”
鄭凱嘿嘿的剛想算一下,就反應過來看到趙老師似笑非笑的樣子,馬上說:“沒有喝酒,就喝了兩罐飲料!”
出來後鄭凱說:“卧槽,差點說漏嘴!”
林美想說“我的班長不可能這麽蠢”,問他怎麽會失去警惕。
“大意了,大意了啊。”鄭凱說,“跟鄭老師不一樣,跟趙老師大家都是男人,說話容易沒把門。”
看一群不滿十八歲的男孩自稱男人,就能感覺到青春是多麽美。
不知不覺,進省一已經半學期了。時間真的過得太快,林美覺得簡直就像是昨天的事,再過半學期他們就要升上高二了。高二是高三的預備役,剛度過中考,高考就近在眼前。
正好兩周後就要舉行期中考了,大家一些閑事休提,全都集中精力備戰考試。
老師們卻不約而同的放松了,不再布置很多作業,也不再随堂考試或多多提問,卷子也少了。相反,老師們都在按部就班的把課程往前推進。複習?這個趙老師說了句實話:“複習當然要靠你們自己。還當自己是初中生呢?要老師逼着你們才學?等你們進了大學就會發現,到那時老師上完課就走,你交不交作業都沒人管你。高中老師已經管得很多了。”
所以大家一邊在上課時接受新課,一面在課餘時間自己找時間複習,林美自己都感覺到她被逼得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雖說初三時她也是自己制定複習計劃,可那時至少有一半的時間她跟老師們的複習計劃是重合的。但趙老師的意思是,為了給高三留出更多的複習時間,在高一下學期就會開始給他們上高二的內容,而在高二結束前,他們必須把高三的課全部趕完。然後高三一年就是重點複習。
所以她必須自己消化鞏固老師講的新課,老師在課堂上根本不會給你留出時間來。英語課戴老師一周講了四篇課文,基本上一節課過一篇。趙老師就直接跟他們說,“這周把牛頓解決掉。”他說的輕松,大家都吓了一跳。
趙老師笑着說:“沒事,能跟上我的都能聽懂,聽不懂的就先背下來。到高二就該文理分班了,到時我這班裏至少還要少一半的人。”
文理分班這事大家都知道,但沒想到竟然已經離他們這麽近了。
那天,趙老師特意用五分鐘解釋了下。比如他帶的一班一直都是理科班,二班班主任董春河帶的是文科班。到時會進一步細化。“一部分人可能會被送到分校去,不過也不太可能,去年想做就沒成功。”趙老師用一種冷靜到冷酷的語氣輕描淡寫道,“我們學校配備了頂級師資的只有四個班。”他舉起一只手,“每年高考,只有這四個班的有機會考上一流學府。剩下的就純屬自己努力了,每年都會有幾個,我個人非常佩服這種不服輸的精神。在不利的條件下還能考出優異的成績。不過我們也會盡力保證大家都有個好成績,咱們本省本市也有好大學嘛。”
但有機會上一流的,誰願意上二流的呢?
趙老師最後做總結:“所以考不好我的物理沒什麽,有人從一班下去,也有人升到一班來。說不定我跟大家只有這半學期的師生緣呢。董老師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師,學文科的跟着他是不會錯的。董老師常在報紙上發表點小文章,小詩歌,是一個道地的文人。”
期中考成了一次對未來前程的預演和選擇,這讓不少人都人心惶惶。班裏最近的新話題就是你去文班還是理班?
林美是打算去文班的。理班對天分的要求很高,她很清楚自己沒這個天分,所以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浪費時間去追求自己不擅長的。但現在的傾向是理科班的學生是智商高才,文科班有點上不了理科才去學文的意思。所以有很多人開始專攻物理數學,哪怕在這一科上的進步餘地并不大也不放棄。
趙老師特意把林美和鄭凱這兩員愛将都叫過去問下他們想選文還是理。林美痛快的說文,趙老師有點吃驚的說:“女生的腦子都好,心又細,我以後你會選理科啊。”他把她入學以來的各種小考的成績拿過來,就放在他的桌子上,他拿過來給她看說:“你看看你的成績,我覺得你學理比較好。你的文科就是普普通通,英語算是最好的了,別的你又不是特別喜歡。還是選理吧。”
林美明白了,趙老師是來動員他們選理的。
鄭凱說想上理科班,趙老師就滿意點頭說:“那回去再努力努力,別放松。你的成績還是不錯的。”然後就先叫鄭凱回去了,親自給林美搬個凳子來,跟她很和藹的聊天,問:“平時喜歡讀小說嗎?看報紙?讀詩?”
林美挨個搖頭。她在以前的這個時期倒是很着迷臺言,幾乎每天都要租一本,學校門口兩三個小書店都辦的有租書卡,還能租漫畫。
但現在再去看小說就太“雷”了,漫畫現在才畫到中間,可她一般都看到結尾了。等于說都沒興趣了。對她來說以前唯一沒好好做的就是學習,這對她來說是唯一新鮮的東西。所以她現在天天抱着學習不撒手也不覺得膩。
趙老師微笑着說:“你看,你學文幹什麽啊?你都不喜歡,還是學理吧。是不是最近課業有吃力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我給你補補。不過你物理挺好的,那是別的科?數學?幾何?”
林美只好再搖頭,目前的課程她應付起來還不算吃力。
趙老師是非常願意留下這些讀書種子的。他的幫助也是全方位的,在林美表示願意回去考慮下之後,趙老師大概以為她是當班長分散精力了才想換到文科班去,就去跟鄭凱說讓他多替林美分擔點。
鄭凱迷茫的聽趙老師說:“你是男生,林美是女生,女生臉皮薄,有時她不好意思罵人,別人不服管教的時候,你就應該站出來嘛。”
鄭凱茫然點頭答應,之後林美就發現當班上再有紀律問題時,何棋和鄭凱都跑得很快。有次自習課大家講話,張煦猛得一拍桌子,然後甩着拍疼發麻的手坐到講臺上去當鎮山太歲了。
趙老師也更喜歡吩咐鄭凱跑腿了,然後殷殷問候林美:“最近的課難不難?吃力不吃力?”
林美哭笑不得的趕緊謝過老師的關心愛護。
鄭凱還怕林美誤會他“奪權”,跑來解釋說:“這都是趙老師愛護你!還把我叫去教育一頓說我不愛護同學,沒有紳士風度。”他冤枉……青天何在?他不覺得林美震不住班上的人啊。
林美欣慰拍肩說:“這是組織上信任你啊,加油。”
☆、第 45 章
? 林美周末回家,這一周最後兩天班裏大家都在讨論文理分班,所以她一到家林媽媽一手接過她的書包提兜,一邊問她:“你以後是想讀文科班還是理科班啊?”她立刻就反應過來說,“我想讀文科。”
林美本來挺堅定的,現在也依然堅定,就是有一點想聽聽別人的意見,就說:“媽你說我讀文好還是理好?”
林媽媽把行李裏的髒衣服倒到沙發上,對她說:“你們班主任趙老師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的成績讀理科比較有利,而且理科好升學。”
林美猶豫道:“但女生讀理科,日後不好就業。”這是事實。別看在學校時女生在理科上穩壓男生,但在就業上,除了金字塔頂端的那些女生可以有一席之地外,大部門的普通女孩子都要在畢業後面臨就業難題。
林媽媽本來被趙老師說服了一半,但林美的話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從初中起,林媽媽就發現林美有目标,在初中時就在考慮大學的事,所以林媽媽并沒有把林美的話不當一回事的強迫她聽老師的,而是拍拍沙發說:“坐下,咱倆聊聊。”
現在才八點多,林美習慣了六點起床,在學校食堂享受了一頓豐盛又便宜實惠的早餐再準備一下從學校出發到家也才不到八點。這個時間做午飯嫌太早,打掃衛生洗衣服也不急于一時,所以林媽媽和林美有大把的時間來讨論。
“你是怎麽想的?”林媽媽問,“你們老師的話,你怎麽想?”林媽媽有種盲目的相信老師是對的傾向,林美當着林媽媽當然不必藏着掖着話說半截,就道:“趙老師是物理老師還是副校長,理科班日後就是他帶。我估計他跟二班的董老師還有競争關系。”
林媽媽馬上懂了,“哦,這麽說他是想讓你們這些成績好的都去理科班?”
林美點頭,“二班也是這樣,聽說董老師天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