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随時落跑
“為什麽是我?單子不是圓柱前輩的麽?我明天有事兒,可以不去麽?”
“你說呢?”琴姐眼中仿佛有看見了那只機警膽小的松鼠,笑意連連。
蕭涼鶴打完電話,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好轉了那麽一丢丢,想起那雙瞪得圓溜溜,随時落跑的大眼睛,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快樂,還挺上瘾的。
自己日子不好過,便想着如何讓別人的日子也別過得太開心。
弟弟提前得知消息,已經溜去英國,讀什麽勞什子的博士,留下他獨自應對老爹煩不勝煩的退休計劃。
不到六十,正老當益壯,退什麽休?
弟弟堂堂一哈佛商學院畢業的碩士不管公司,他一個學建築設計的,被扔進公司搞管理,不是瞎胡鬧麽?
退休就退休,臨走前還擺了他一道,跟董事會提出什麽,“接下五年地産市場将會進入春天”,也不知董事會是不是腦子糊塗,竟然同意老爹的囤地計劃。
現在好了,錢不夠用,麻煩就扔給他。
錢錢錢,想他長到這麽大,第一次為錢如此操心。
自己不好過,自然不會讓弟弟好過,抄起電話扔了一則短信過去,“你的愛人啥時候在咱家露面啊?或者,我幫你?”
不到五秒,電話立馬過來,“哥哥大人,我求你了,大半夜發恐吓短信是很不地道的行為,你知道嗎?”
蕭涼鶴氣不打一處來,“不地道三個字怎麽寫?跟我談這個?好日子過太久,不知道你哥手段了,是麽?”
吧嗒~挂掉電話,心裏松快了些。
可一擡頭,看到桌前小山高的文件,還有面前這份尚未修改的計劃書,頭如鬥大。
想起老爹的威脅,只能暗自咬牙。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蕭家的食物鏈頂端是母親,蕭涼鶴清了清嗓子,拿起電話。
“你媽睡了,大半夜想造反啊?”
捏着喉嚨還沒開口,就被老爹截胡,蕭涼鶴讪讪放下嘟嘟響的電話,姜還是老的辣啊!
認命幹活!
先把明天的董事會應付過去再說,蕭涼鶴扯掉領帶,挽起袖子,努力讓自己進入工作狀态。
窦耕煙接完電話,攤在沙發上,“這周怎麽這麽長啊?”
從醒來的那一刻起,事兒就沒斷過,單純只是好事兒還行,偏一件趕一件,全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才勉強能應付的難纏人物。
蕭涼鶴打了個噴嚏,被誰惦記了?
卻不知自己已被窦耕煙劃入難纏的,見着繞道走的那類人群裏。
煩惱是有的,但覺還是要睡的,窦耕煙大大伸個懶腰,晃晃頭,扭扭腰,踢踢腿,扭麻花兒地姿态進入浴室洗澡。
雖然事兒不少,但年輕的身體就是好,精力百倍不說,光是每晚高質量的睡眠都讓自己見到寶。
那些日夜煎熬的年月,睡個好覺已經不單純是奢望,而是徹底的絕望。
不用夜起,也就意味着寶寶再也不會醒來,為此,窦耕煙寧願不要睡覺。
她知道自己的自私,孩子活着的每一分都是痛苦,可她依舊不舍,不舍自己唯一的溫暖消失。
可寶寶,還是走了。
窦耕煙突然心如刀割,眼淚如注,蹲在地上差點兒暈厥過去,胸前的吊墜閃了一下,小小的吊墜躺在手心,靜靜地,發出暖暖的光。
一只小小的,暖暖的手,一點點撫平傷痛的心髒,窦耕煙欣喜若狂,“寶寶,是你嗎?你能感受到媽咪的難過,對嗎?寶寶,媽咪好想好想你!”
暖光一點點增強,仿佛在回應耕煙熾熱的思念。
“寶寶在,寶寶就在我身邊,真好。”窦耕煙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釋放內心的傷痛和自責。
身體裏的那個大洞被罩上一層暖暖的薄紗,不再任憑冷風肆意狂虐,暖暖地,柔柔地,一點點修複瘡痍。
随着吊墜星光出現,整個衛生間裏都萦繞着森林中雲杉的木香,清冽撲鼻,能治愈心靈傷痛。
窦耕煙被暖光緊緊地包裹住,孩子的精神力與自己緊緊相連,猶如還在自己子宮時,一舉一動母女連心。
上次,是在她睡夢中,無意識完成的。
但這一次,窦耕煙清晰地感知到孩子對自己的守護,心中湧起萬丈長虹,憑他甚麽虎豹狼蟲,妖魔鬼怪,俱莫敢近。
不知是否因為感知到窦耕煙的心安,吊墜中的光漸漸淡去,唯有滿室馨香提醒她,剛才不是夢。
這一夜,前所未有的踏實。
因為知道,女兒一直與她同在。
第二天去吾一集團,窦耕煙還是坐琴姐的車,菜菜和圓柱柱坐嚴經理的車。
路上,琴姐一直偷瞄她,後面實在忍不住了,“啥好事兒?一大早就偷着樂,瞅瞅,瞅瞅,嘴角都扯到耳根子上去了。”
窦耕煙一摸臉,“真的嗎?我沒笑啊。”
“還沒笑?眼睛裏的星星都快溢出來了,難道昨晚中彩票了?”琴姐現在和窦耕煙說話越來越随和,圓柱柱也不敢随便酸人了。
嚴經理偷着樂,琴姐指縫裏漏點兒出來,都夠耕煙完成業績了,對圓柱柱的畫外音自然當做聽不見。
“呵呵,媽咪說幫我尋到了一只超級可愛的小狗,還有一只貓咪呢,想想都覺得開心。”随意找了個理由。
“果然,小女生對這種毛茸茸的動物毫無抵抗力。我家女兒也是,吵着嚷着要買,最後她只負責欣賞,喂食打掃清理遛彎兒全是我的。”
哈哈哈,琴姐說的幽怨,但臉上的幸福感卻洩露了事實。
“家裏一個人太空了,買一只怕它們孤單,兩只在一起打打鬧鬧會好一點。”
都是愛動物的人,話匣子一打開,輕易守不住,到會議室門口才趕緊打住,臉上的笑意卻來不及藏了。
可能心情太好,話怎麽就溜出去了,“蕭總早!”
蕭涼鶴驚詫地看了一眼窦耕煙,喲~這小妮子膽兒大了不少呢。
人走到她面前,才後知後覺,舌根開始打結,“蕭,蕭總,怎麽了?”
蕭涼鶴個頭高,往她面前一站,要仰頭說話才不至于失禮,窦耕煙下意識又将文件袋抱在懷裏,一條腿後退,成落跑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