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沉橙領取了日常任務獎勵之後, 狠狠心充了160RMB把加速給開了, 她關了游戲之後, 看看自己簡陋的房間, 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丢丢心疼。
就好像是從童話世界回到了現實。那一瞬間的落差感, 讓人心裏空空落落的。
回想起來, 她好像是第一次玩游戲花這麽多錢---前前後後算起來, 到目前已經花了二百六十一塊，夠她一個星期的夥食費了。
雖然游戲的體驗很好，不管是人物還是劇情線的确都讓她感覺到了氪金的快樂, 也體會到了幫助小人的樂趣, 但是要是以這樣的速度花錢下去……沉橙敢肯定，自己在現實裏要破産啦。
游戲不玩是不可能的, 苦了孩子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想把游戲就這麽丢掉。不知道為什麽, 在看過了騰龍基地之後，沉橙忽然感覺到, 她的肩膀上對自己的崽崽真的是有一份責任在的---他過的好不好，會不會像騰龍基地裏的那些普通人一樣始終活在黑暗裏，全都取決于親媽的參與程度。
沉橙想看他成長。
想了解他時不時露出的憂郁、停頓、疲憊表情之後的故事。
想撫平他眼中的悲傷, 想看着他能在游戲的人生裏得到圓滿。
不過……她需要好多好多的錢。
節流是不能再節流了的，唯一的辦法可能是開源。
開源……要怎麽開源呢？
沉橙研究了很久，直到她看到了一個新聞：國家放開了擺地攤！
沉橙忽然想起她在游戲裏看到過的騰龍基地的那些小攤：地攤經濟參考條件get！
**
厲微瀾感覺到他的袖子又被拽了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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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煩躁的、陰郁的心情，幾乎在一瞬間轉為晴朗。
她要去哪裏？
感覺到她輕輕的、像是小女孩一般帶着一點兒雀躍的試探性的輕輕拉拽, 厲微瀾的嘴角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 微微綻開了一點笑花。
像是往外頭拉。
她想去街上逛逛？
可是白天不是才去過嗎？
厲微瀾的心裏有些疑惑, 但還是順着她的意思，走進了比白天熱鬧一些的夜市裏。
騰龍基地的街市，晚上比白天熱鬧。
沉橙想了想就猜到了原因：騰龍基地裏的異能者們白天得随隊出去砍喪屍收集獵物，或者在各個建築裏做工，到了晚上，喪屍開始格外活躍，整體陰暗的環境對人類不友好，那他們自然就回到基地裏來消費。
這一點倒是完全符合邏輯呢。
沒想到區區一個游戲，竟然有着這麽纖毫入微的細節！不愧是五星好評的好游戲呀！
這個念頭從沉橙腦子裏一劃而過，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極為強烈的代入感：這個游戲的代入感來源于它的細節，或許像她這樣平時玩游戲喜歡白嫖的人也忍不住氪金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精美的小人，還因為這個故事背後的世界纖毫入微，每一處都讓人沒有違和感。
沉橙興致高昂的拉着厲微瀾仔仔細細的一個一個攤子看了過去。
這一次和白天不同，她考慮的不再是單純的買買買，而是從另外一面觀察着這些攤主。
比如……他們是怎麽叫賣的？
還有，他們都賣些什麽，哪些攤位的生意最好？
她的視角僅限于厲微瀾的前後一兩米，沉橙往往仔細看一會兒就得再拉拉他的袖子，在手機屏幕裏的崽崽又乖巧又貼心的完全跟着她的意思走來走去，甚至對她希望他往回退兩步，往前走兩步這些瑣碎的要求，絲毫都沒有不耐煩。
沉橙一邊看着系統對攤位上物品的介紹，一邊在心裏也覺得特別的暖：自家崽崽實在是太乖了嗷嗷嗷，阿媽賺了錢一定會多花一點在你身上的！
被她拉着走的厲微瀾能感覺到那個人這一回特別的專心。
白天的時候她更多的是在慫恿他買買買，但這一回，她似乎在好奇的、專注的觀察着這條街上的每一個細節。
她在其中兩個攤子上停留的特別久一些。
這兩個攤子，有什麽特別的嗎？
厲微瀾微微的皺了皺眉。
第一個攤子是賣水果的：它家的案板上擺着一些切好的、看着鮮嫩水靈的水果，走過的一些帶着女孩子的異能者通常都會買一份---價格标簽明确的插在每一份水果上，只有兩種标價，5信用點和10信用點。
厲微瀾精明的大腦幾乎是一瞬間就算出了這其中的利潤。
但是就算是再有利潤，對一個随随便便就能送自己十萬信用點的人來說，這麽點蠅頭小利，也根本算不了什麽呀！
還是說，她只是自己嘴饞了，想要吃一份？
也對，這位‘守護天使’雖然只出過一次聲，但聽聲音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厲微瀾瞧着價格不那麽敏感的的确以女性居多，心裏就自以為就自己猜到了點什麽。
他沒再遲疑，對攤子價格牌子後面的男人說道：“來一份10信用點的。”
“……？”沉橙呆呆的看着厲微瀾買了一份10信用點的水果，卻不吃，只拿在了手裏瞧了半天，臉上還奇怪的竟然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崽崽你白天什麽都不買的那股勁兒呢？跑哪兒去了？再說買就買了吧，怎麽還笑的奇奇怪怪的？
算了算了，崽要買就買吧。
沉橙沒把這個小插曲往心裏去，只當崽崽是走累了嘴饞，她把目光投向了對面的攤子：兩個都是賣衣服的，一個顯然買的人更多一些，另外一個則可以說門可羅雀。
沒人買的那個攤主吆喝的起勁，沉橙瞧見她的腦袋上每隔一秒鐘就冒一個小氣泡，臉上也刷刷刷的掉汗珠，只是面前的商品一點也不見少，而旁邊那個始終有人光顧的攤子則已經只剩下一半的衣服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
沉橙把手指放到了他們賣的貨品上。
【清洗過的羽絨衣】
【打理過的的羊毛外套】
【清潔過的呢絨大衣】
這是那個賣的好的人的貨品，她賣的價格也特別便宜，一件不過是5個信用點左右，沉橙對這些貨品的前綴頗有些好奇，她想了想，不太理解游戲為什麽要特意把‘清洗過’三個字給标出來。
“他們家的衣服……”厲微瀾的頭上冒起了小氣泡，“都是從死人堆裏撿出來打理過的。”
也許是意識到了她的疑惑，厲微瀾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話。
“！！！”沉橙呆了一下。
她把視線轉到了另外那家攤子上去。
同樣的禦寒衣物，另外那家的價格是這家的兩倍。
或許對于游戲世界裏的人來說，死人穿過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信用點稀缺，所以系統格外強調了‘清洗過’這三個字吧。
不知道為什麽，沉橙的心情，有那麽一點點的低落。
不過，這個衣服的生意她的确做不了：在游戲世界裏之所以能做這個發家，主要是因為末世之後人類自身的制造業幾乎等于零的關系。
一邊沒有了新的産出，一邊是還活着人的需求，還能活下來的人類自然不會再像物産豐足的時候那麽挑挑揀揀，就算是死人穿過的衣服，只要保暖和禦寒性夠好，他們也會買下來穿。
這麽比較一下的話，剛才看到的那個水果的生意……似乎更合适呀！
沉橙沉思了一下，本來想拽着厲微瀾再去仔細觀察一下，厲微瀾卻已經轉身進了旁邊一個暗暗的，一看就沒什麽人的小巷子，他在暗處放下了那個小小的果盒，對着空氣中的無人之處輕輕笑了笑，頭上又一次冒出了一個說話的氣泡：“是你想吃嗎？這一份，就是買給你的。”
他靜靜的站在無人的、黑暗的箱子裏，看水果遲遲沒有動靜，也并沒有覺得失望，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轉過身去：“我放在這兒啦，你自己拿，別看着他們羨慕，你想要什麽，我都買給你。”
“？？？”阿媽……拿不了啊。
沉橙瞪大了眼睛，只聽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砰砰跳個不停，她幾乎一瞬間覺得臉上燒熱，摸一摸，潮紅：崽崽也太會撩了吧？
但那心跳在幾分鐘之後，卻化為了滿腔滿意的酸澀：她還不如崽呢，崽崽給她花錢不帶猶豫的，她一開始的時候連氪個1塊錢都覺得心疼！
嗚嗚嗚，阿媽對不起你！
厲微瀾靜靜的看了一下那個牆角，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沉橙卻不舍得走，鏡頭一直怼在那暗處的果盒上。
沒有安靜太久，陰暗處忽然猝不及防的竄出了一個頭上還長着貓耳的少年，他警惕的四處看了看，刷拉一把就抓過了地上的果盒跳起就跑，身形一閃就靈巧的融進了街尾的陰影裏。
“！！！”那是我崽送給我的！放下！搶東西了！強盜！
誰讓你拿的！
沉橙瞪大了眼睛：她敢肯定，剛才崽崽是在對着虛空裏的她說話，這是哪裏來的野孩子，怎麽說搶就搶，最糟糕的是，竟然連句謝謝都沒有呢！
嗚嗚嗚，可憐阿媽長到這麽大，第一次收到崽崽送我的禮物呀！
但幾分鐘之後，沉橙心中的難過還沒消減呢，厲微瀾卻黑着臉拽着那個少年出現在了巷尾。
他惱火的開口：“誰讓你拿的？”
“不是你麽？”貓耳少年的嘴吧唧吧唧動個不停，紅色的汁液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是你剛才跟我說不要羨慕別人呀！”
“……”厲微瀾第一次啞口無言。
他目視虛空，看那人始終未曾出現，目中漸漸的浮上了一層傷感。
再看向那個貓耳少年，他就有些嫌棄起來。
“哎哎哎，大哥你別走啊！”少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說好的給我買呢！帶上我啊！”
“？？？”
手機前和畫面裏的兩個人同時露出了頭痛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