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以後他在哪我便在哪
鳳長曦擔心蘇情的情況,蘇恒便讓蘇吟吟進來守着。畢竟蘇吟吟乃蘇氏長老之女,又有一身不凡的醫術,蘇恒的身體便是她常年在調養着。
“我方才仔細問過吟吟,靈隐的寒毒她也沒辦法。不過她說你爹給的藥确實有效,只是見效緩慢。”剛走到門外蘇恒便壓低聲音道。
鳳長曦不想走遠,于是停在幾步之外:“父親說阿情體內的寒毒太霸道,而他毒發時偏偏又受了重傷。那把傷他的劍鬼氣太甚,他又是在毫無防備之下,傷口也一再撕裂。”
鳳長曦說到這裏又說不下去了,蘇恒見他臉色煞白,只得拍拍他的肩:“你說白谪前幾日救過他,為何白谪沒有為他祛毒?”
鳳長曦:“我也不知,白谪只是為他療傷。我發現時他體內一絲靈力都沒有,全靠一點鬼氣護心。”
蘇恒:“那阿情自己沒有起疑過?”
鳳長曦嘆道:“阿情很尊敬他,将他當做唯一的親人依賴了十年。自從得知白谪真的騙了他後,雖未表現出什麽,可我看得出他其實很不開心,只是一直在壓抑自己。”
蘇恒無力的靠在牆上,有些失神的看向那扇緊閉的門:“他失蹤前明明是完好無損的。如今回來,非但一身修為亦正亦邪,就連身體都被傷成這樣。我真的對不起爹娘,對不起他。”
蘇恒的聲音帶出了一絲哽咽,鳳長曦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但有一事卻必須說清楚。
“阿恒,傷阿情的是周驚羽,他想置阿情于死地。”鳳長曦愧疚道。
蘇恒聽後果然一掃之前的低氣壓:“姓周的為何要殺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鳳長曦垂下眼睫,忽然一掀衣擺,對着他單膝跪地。
“長曦!你這是做什麽?!”蘇恒大驚,急忙側身将他扶起,他卻一動不動:“阿恒,是我輕信了周驚羽。他這十年來從未幫着周驚鳴害你,而我與他也曾是友人。那日他看到阿情耳上的桃花印便認出了,且一再出言相逼。我看他幾乎都要将你爹娘之死的真相說出來,只得對他承認了阿情的身份。可我沒想到他居然!”
蘇恒扶着鳳長曦的手一僵,詭異的氣氛頓時蔓延開來。
鳳長曦說完便不再動了,蘇恒的沉默讓他更加痛恨當時的自己。周驚羽傷了蘇情,他自然會替蘇情報這個仇。可事已發生,他也必須對蘇恒有個交代。
他們是少時便相識的摯友,更是蘇情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了。他對蘇情的心意從頭到尾都沒變過,他不想讓蘇恒誤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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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曦。”聽到蘇恒喚他,鳳長曦緩緩擡眸,卻見到那繡着蘭草的下擺也被掀起,蘇恒居然與他面對面跪在了一起。
鳳長曦吃驚之餘,還未開口就被蘇恒搶先了:“是我該道歉的,也該謝你。謝你尋了他十年,護了他一路。我作為兄長,卻遠不及你對他的付出。是我慚愧,又怎能怪你?”
“阿恒,我。”鳳長曦見蘇恒一臉沉痛,本欲說些寬慰他的話,蘇恒卻繼續:“當年你承諾會尋回他,這些年你對他的心意我早已看清。我這個弟弟,此生能得你這般相待,我真的放心了。”
“阿恒……”這回鳳長曦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他并未對任何人承認過對蘇情的心意,但他知道,鳳君乾與蘇恒肯定看出來了,只是他們不曾與他點破過。
這樣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他如何能求父親答允?求蘇恒同意?
可他卻鐵了心的要找到蘇情,只因他不信,也割舍不下那個人。他想過找到以後如何護着蘇情,卻不敢奢望找到後可以得到蘇情。可他還是存了私心,在找到蘇情後,還是壓不住那份越發失控的欲念。
蘇情惱他是應該的,換做任何一個男子,誰願意被這般糾纏?可他又是何其幸運,輕易便得到了蘇情的心。當他從蘇情口中得知周驚羽要殺蘇情是因為自己時,除了覺得荒唐之外,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是真的不曾想歪過周驚羽的心思。
周驚羽在他面前表現的與友人并無區別,在他多次因為想念蘇情而失意酒醉時,周驚羽都陪着,不曾有過任何越矩的行為。
周驚羽是唯一一個發現了他對蘇情的心意卻主動提起,安慰他相思之苦的人。
他将周驚羽當做了朋友,不想周驚羽卻……
鳳長曦懊悔不及,卻不能将這些對蘇情坦白。他知道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若周驚羽真的動了歪念,那他只能斬斷一切了。
蘇恒的咳嗽聲拉回了他的思緒,他終于想到蘇恒和自己一樣還跪着,急忙把人拉起來:“你的身體怎樣了?什麽時候出關的?”
蘇恒擺擺手,給他一個寬慰的笑:“前幾日才出來,此番的藥真的有效,閉關後已覺得好多了。下回見到你爹我定要好好謝他,連帶着阿情的份一起。”
對蘇恒而言鳳君乾是長輩。因為蘇文瀚與鳳君乾關系匪淺,因此他走後,鳳君乾對自己多番照顧。就連蘇吟吟的醫術也經常得鳳君乾提點,為的就是可以在他身邊照料。
“你何須說這些客氣話。”鳳長曦見他這回是真的好了許多,心中也欣慰不少。
蘇恒:“對了,你之前提到陳宅的屍骨,那件事我也有所耳聞。你爹可是查到些什麽了?”
鳳長曦:“此事尚未有頭緒,但父親查到升平鎮在三十多年前曾有過天降流火,而後陸續有人失蹤,他懷疑那些屍骨便是失蹤之人的。”
蘇恒:“流火?莫非是魔修或鬼修?”
鳳長曦:“有這個可能。父親還說軒和君做了一個夢,有人告知他可尋到修寧君上的遺物。結果雲然按那地點去尋,真的尋到了修寧君上的匕首,就在升平鎮郊外的山中。”
蘇恒驚詫:“白修寧?!怎可能?他早就魂飛魄散了!”
鳳長曦:“其實我還未與你說,我與阿情這一路上,已經不止一次發現修寧君上的遺物了。”
聽他說完後,蘇恒的眉皺起,思索了一番才道:“所以白谪和白祭言可能發現了什麽,一起去追查了。可照你所言,那阿雪确實是活屍,莫非真是白祭言所為?”
鳳長曦:“此事尚沒有證據,我也不好對阿情提。阿情十分護着白谪,而白祭言又是他師伯。”
蘇恒:“他對白谪如此依賴,萬一日後查出白谪當年非善意。那他……”
見蘇恒一臉着惱,鳳長曦示意他放心:“我與阿情相處下來,已經很清楚他在想什麽。他并非善惡不分之人。而我聽他提了平日與白谪的點滴,白谪是十分疼愛他的,否則也不會将他縱的如此随性。”
蘇恒:“你是說當年白谪有可能是救了他?”
鳳長曦颔首:“否則解釋不通,為何白谪養他十年也疼了他十年。若只是利用他來報複,完全不必做到這種程度。”
蘇恒嘆了一氣:“其實我也覺得當年白修寧之事是白氏做的太過了。那白修寧何罪之有?只因愛上了昊淵便受到這樣的下場。”
鳳長曦:“阿情與你看法相同,此事還是先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他的身體養好。”
蘇恒自然同意,正想說什麽,轉角傳來了腳步聲,他與鳳長曦同時望去,便見一名穿家服的弟子快步上來行禮:“宗主,水境有靈鳥傳訊。”
蘇恒接過那只半透明的靈鳥,靈鳥在觸到指尖時吸收了他的靈力,釋出白光,随即便化作一紙信箋落在了掌心。
那弟子退下,蘇恒看了信上的內容便将它遞給了鳳長曦。
鳳長曦看完後卻驚訝的看着他:“雲然怎可能殺人?!”
蘇恒冷笑一聲:“你是知道的,周驚鳴這些年來一直咬着雲然不放。雲铮多番容忍他,他卻一再相逼。雲然對他早就動了殺心,若不是雲铮壓着,認為周芊蕊之死雲氏也該負責,我看雲然早就把他大卸八塊了。”
鳳長曦這些年來一直打着游歷之名尋找蘇情,就連碧臨熙岸都甚少回去,所以鳳君乾也很少跟他提仙門中事。
他知道最初時周驚鳴像條瘋狗一樣,廣派弟子去尋蘇情,還一直找機會為難蘇恒。當時蘇恒被他下了不少套,蘇氏內外煎熬,有幾次險些撐不下去。若非雲铮一直壓着周驚鳴,鳳君乾又一度護着蘇恒的話,蘇氏只怕早就沒了。
那件事雖然是蘇情造成的,但他們都看得出來蘇情當時被控制了。周芊蕊是雲然的未婚妻,而蘇情被控制的時候又身在雲水瑤內,此事與雲家确實脫不了幹系。
這麽多年來雲铮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因此蘇恒對雲氏也沒什麽好感,每年的白露茶會上,也不過是維持着表面的交好罷了。
“不過此事我倒有興趣了解一二,周驚鳴若是跟雲然真的動起手來,只怕雲铮也攔不住。要是雲然能把周驚鳴殺了,那阿情也就真的安全了。”蘇恒一副看戲的神情,鳳長曦看着他眼底的陰霾,心知他這些年來對周氏的恨意有多深。于是便将信還給他:“你若要去雲氏,那阿情是随我回去?”
“不,阿情畢竟身份特殊,還是讓他留在水境更安全。你若得空便陪他一陣子,等我回來?”蘇恒問道。
鳳長曦沖他一笑:“阿恒,以後他在哪我便在哪,我不會再與他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