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丁成超旁邊的人面上有些尴尬地道:“可是……賀,他,他也沒那麽差吧……沈六郎他連公司都還沒進,賀少他都做得那麽大了。”
丁成超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鄙夷,道:“要是沒有賀伯伯他還能做那麽大嗎?我看他就是不如沈哥,等沈哥進宏騰了一定比他厲害!”
盛建明順着陸明朗的目光看見了丁成超,而先前丁成超毫不顧忌的大嗓門當然被他聽了個實打實。
“老大,你認識他?”他問,而後一陣秋風吹來使得他緊了緊自己的衣領,再看丁成超那短袖短褲的,情不自禁地感慨道,“身體真好啊,穿那麽少也不嫌冷……”
陸明朗嘴裏的茶差點嗆到了鼻子裏。咳嗽了兩聲,把杯子放掉道:“軍訓時候一個宿舍,不過是從隔壁補過來的名額……”
盛建明“哦”了一聲,再看了他們兩眼,就沒有多少關注了。
丁成超一派趾高氣揚地诋毀賀啓敬,離陸明朗越來越近,聲音也就越來越大。
“別說沈哥了,哼,我看他連我都比不上。他那個王八蛋——”
當是時,一只橘子不知從何處飛來,重重地打在了丁成超的屁股上。
丁成超挺翹的臀部一顫,捂住自己的屁股便怒氣沖沖地回頭道:“誰啊!”
幾下掃視竟沒掃到旁人,正好對上陸明朗的視線,便怒氣沖沖地向他這邊來了。
陸明朗:“??”
盛建明:“??”
“是你拿橘子砸我屁股?”丁成超直接質問陸明朗。
陸明朗道:“……不是我。”
丁成超道:“不是你是誰?周圍沒有別人會扔我了。”
陸明朗道:“我也不會扔你。”
“你會!”
陸明朗皺眉道:“我不會。”
丁成超哼道:“你就會!”
盛建明把碗推開,道:“你這人這麽奇怪的,老大他幹什麽要扔你啊?我們根本就沒買過橘子,這很明顯是別人扔的。”
丁成超道:“別人都不認識我扔我幹嘛?”
陸明朗道:“我雖然認識你,可我也沒有理由扔你。”
丁成超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道:“你怎麽沒有理由?你就是撞見我和沈哥的事嫉妒,所以想打我!”
陸明朗:“……”
盛建明皺眉道:“沈哥?”他看向陸明朗,詢問之色溢于言表。
陸明朗并不想讓盛建明那麽快就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只道:“他說的沈哥是和我們同個宿舍的——同學而已,沒什麽關系。”
丁成超頗有些酸溜溜地道:“沒什麽關系他為什麽一定要和你一起睡,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
盛建明一臉茫然,雖然每句話他都好像聽懂了,但是現在這情況他卻仍然一頭霧水。一起睡、嫉妒、沈哥……這些詞彙似乎都有種說不定道不明的古怪,而他卻沒能醍醐灌頂明悟到古怪在何處。
丁成超道:“你這麽嚣張,在街上扔我,等我告訴沈哥了一定要讓——啊……”“嘭”地一聲,忽然有人在後面狠頂了一下他的屁股,丁成超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啪”地一聲手撐在陸明朗的桌子疼得龇牙咧嘴泫然欲泣,兩只眼睛都紅了,紅得像兔子一樣。
沈宴珩自陸明朗斜後方出現,一只手抓着個橘子另一只手搭上了陸明朗的肩膀:“告訴了我以後想怎麽樣?”
丁成超一驚,但想到沈宴珩這個方向出現一定不是頂他屁股的人,順勢禍水東引,扭頭怒道:“是哪個混賬王八蛋踢我?!”
就見賀啓敬拎着袋橘子站在他的身後,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路過沈宴珩身邊的時候把他手裏還沒剝開的橘子給摸走了。
沈宴珩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媽的這麽小氣!
丁成超十足氣憤地高叫道:“沈哥,你怎麽會和他走在一起!”
沈宴珩左手的橘子被摸走了,右手又被陸明朗非常快速地拂下了肩頭,心情不太美妙,便拍了拍自己的手道:“都是A大的,路上遇到而已,你幹什麽呢?閑的沒事幹找別人茬?”
丁成超道:“我又不知道——你,他——你,你們……”
此時先前聽丁成超大放厥詞的人都離丁成超有四五米遠,都對賀啓敬熱情中帶了一點兒讨好地笑笑,甚至還有一個跟上去想和他搭兩句話,口裏賀少賀少叫得熱情。
丁成超氣憤地看着那兩個人轉頭讨好賀啓敬的樣子,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立時盯着沈宴珩道:“剛才丢我的是你嗎沈哥?”他臉頰忽然都紅了,“你……你怎麽打我屁股呀……”紅暈從他臉上一直氲到了脖子根。
沈宴珩看他這副扭捏羞澀的樣子手似乎都抖了一下,立刻道:“不是我,是賀老二打的。”
丁成超霎時怒火中燒:“他打我幹什麽,他憑什麽——?!”
沈宴珩道:“你在街上說他說得還不夠大聲嗎?活該。”他頗有些冷淡的樣子,瞥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了陸明朗身邊的座位,看了看桌上的碗碟,問陸明朗道:“你們這……吃完了?”
陸明朗謹慎地道:“吃完了,馬上就要走了。”
沈宴珩大喇喇地站了起來,挑眉道:“那我們一起回宿舍吧。”
不等陸明朗拒絕,那邊丁成超就道:“沈哥,我也要和你們一起走!”
沈宴珩立刻拒絕:“不好。”
丁成超咬唇道:“我也要回宿舍的,本來就是同路,為什麽不能和你們一起走?”
沈宴珩便道:“反正不和你一起走。”
丁成超便盯着他,眼睛紅紅地盯着他。
陸明朗從桌上抽了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道:“你們走吧,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
“別的事?”沈宴珩的視線從盛建明的身上掃過,又到了陸明朗的身上,“什麽事啊?”
陸明朗非常自然地道:“沒什麽大事。”很明顯,這只不過是他不想和他們同路的托詞而已。
那日沈宴珩送陸明朗回家,還以為他們倆之間的關系已經緩和了,但是陸明朗對上他卻還是不鹹不淡的态度,這讓沈宴珩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盛建明總覺得自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但又沒敢深想,只是覺得他們奇怪。
沈宴珩便沉着臉看陸明朗和盛建明和他們告別出了店面。
丁成超見沈宴珩只注意陸明朗,便去找賀啓敬,想把火都發到他的身上。
耳邊丁成超單方面和賀啓敬吵架的大嗓門既好像很響,又好像很輕,響是因為耳朵裏完全只有他的聲音,輕卻是因為哪怕他的聲音如此明顯他卻完全沒有注意他說的任何一個字,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陸明朗的身上。
“陸明朗。”在他都要開始過馬路的時候,沈宴珩喊了他的名字。
人流之中,陸明朗回頭。
沈宴珩目光閃爍地道:“那天你弟弟的事,你欠我一個人情。”他彎了嘴角露出一個笑來,道,“不過如果我們已經是朋友的話,這情就不算你欠的了。”
陸明朗睫毛微顫,垂眼,又擡頭看了他一眼,道:“可以。”
這兩個字出口之前陸明朗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了出來。
但是這可以卻不知是說他欠了他一個人情這件事,還是他們已經是朋友這件事。
※
陸明朗帶着盛建明去學校裏的超市買了一些必備品,花了大概十來分鐘才回去。
回到宿舍,陸明朗開門。
盛建明分配來的鑰匙都還放在他的抽屜裏,他上床把被子和蚊帳都鋪了,而陸明朗就在下面給他遞東西搭把手。
沈宴珩還沒有回來,其他舍友似乎也還沒到校。
盛建明很是新奇地站在陽臺上探出腦袋往外看。陸明朗走過來和他一起看的時候,就見到郁郁蔥蔥的草地樹木後,不少人都拖着行李往他們宿舍樓方向走。
看來其他人也快要到了。
先到的是齊正濤,估計是因為家不在B市,所以提前了許久來。後來衛世傑和葛江山都來了,陸明朗給他們介紹盛建明,雖然沒有軍訓的磨合,但是彼此之間都存了友好交流的心,所以熱情之下生分也沒見多少。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外面的天就黑了下來,沈宴珩仍舊沒有到,齊正濤甚至問了一句,道:“沈宴珩還沒來嗎?”
陸明朗忍不住道:“之前在校門口遇見過,應該是來了。”
看書的看書,出去玩的出去玩,盛建明拉着陸明朗去操場上散步,陸明朗便沒留在寝室裏。
經管宿舍樓離小操場有些近,陸明朗和盛建明就趁着晚風在小操場上走着,長長的草有些刺人,紮到腳踝上非常地癢。
陸明朗和盛建明繞着操場走了兩圈,一邊走一邊聊天,感覺身心都非常地惬意,不過腳踝越來越癢,抓了抓還是解不了,便沒有再多留,而是回到了宿舍。
陸明朗洗完腳擦幹淨水珠之後,便一只腳曲起踩在了凳子上輕輕地撓自己的腳踝。
沒有蚊蟲叮咬,也沒有小包腫出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他總想多抓幾下。
晚上七點整,沈宴珩進門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專注撓癢癢的陸明朗。
他的兩只袖子都卷到了手肘,左腿的褲腿更是幾乎卷到了膝彎處,露出來的小臂小腿弧線優美皮肉白皙。
呼吸一窒,停留在門檻前甚至忘了邁步進來,沈宴珩第一次發現同性的腳竟然能這麽好看,而他幾乎像着了魔一樣地不願意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