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常見離甩下這句話,絲毫不管天問那訝異的眼神,帶着初九就離開了這兒。自小她就讨厭天問這個人,那副粘人與深情的樣子,也不過是別有所圖吧,天問以為他自己掩飾得很好,他真把自己當做了傻瓜不成。九玄師父一共有兩個弟子,作為大弟子的天問備受寵愛,他入門也比自己早得多,原本以為屠龍谷的一切會由天問傳承的,哪裏料到,他根本控制不了履霜刀,更別說完成屠龍這項大任務了。
“有你師兄來幫忙,任務會不會容易些?”初九眨眨眼,偏過頭看着常見離那冷凝的側臉。看着常見離對天問的這種态度,她的心中顯然放松了許多,不過要是那天問不要在眼前出現,那就更妙了。
“不知道。”常見離皺着眉應了一句,“我師兄那個人不容易甩掉,你以後看見他離他遠一些,也不要同他比武。他那個人瞧上去憨厚老實,內心指不定多麽陰毒,我怕你碰上他會吃虧。”
“你讨厭你師兄?”初九問道,眉梢帶着些許的喜色。
常見離停下了腳步,她轉過頭瞧着初九,這人的心思總是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她佯嘆了一口氣,指尖輕輕的點在她的額頭上,道:“你呀……”
“是不是?”初九抓住了她的手,問道。
“是,我讨厭他。”常見離應道,瞧着初九面上綻放的笑容,她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我們就別提這個讨厭的人了,實在是掃興。”
“我還有個問題。”初九道。
“說。”常見離朝她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那個童炜啊,好端端的怎麽就失蹤了呢?阿離,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裏呀?”初九好奇地問道。那淩劍宮的人會來詢問,怕也是得到了什麽風聲,這件事情,可能真的與自己有關。那一夜的事情初九不記得了,常見離也沒有跟她提起,因而所謂的真相,沒有人知道。初九點頭沉思了一會兒,又說道,“就算跟我們有關系,那個淩劍宮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得到了消息,肯定是有人透漏了。”
“是。”常見離點點頭,“九兒,這件事情你別過問,我會處理的。童炜那個人,消失了就消失了吧,淩劍宮與段陽山莊的計劃還是會行下去,接下來會有很多人對我們出手,你怕麻煩嗎?”
“不怕。”初九将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那甜膩的話語泛開在了心尖,讓常見離無比地受用。原本陰郁的心,也因為初九的笑顏逐漸的變得明朗起來。其實在揚州城裏頭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了,淩劍宮的宮主去天隐樓問消息,天音告訴他實在是無可厚非。只是天音又是從哪兒得到這消息的呢?是不是那夜的事情與她有關聯?她邀自己飲酒是為了絆住自己的腳步?想到這些事情,常見離的眉頭又忍不住緊鎖起來。
這淩劍宮少主與段陽山莊的小姐結親之事,原本是在八月初,可是當涼風從天末吹來,寒蟬聲在疏柳中消失殆盡,童炜還是沒有消息。那些幫着淩劍宮四處尋人的,也逐漸地懈惰下來,認為這個人早已經從世間消失了。童蒙不止一次派人去請常見離二人,可是每一回都是受挫而反,等到他親自去的時候,這飄忽不定的二人又不知跑到了哪裏去。慢慢地,童炜也不得不接受那個令他心痛的結果。
喪子的悲痛使他整個人變得無比的暴躁易怒,更是無心打理那些江湖中的瑣事,幸而段守陽留在了這兒。那些原本來飲一杯喜酒的江湖人已經有了散去的心思,看那童蒙的樣子,是不肯辦一場喪事的,恐怕他的心中還懷着一絲期望,畢竟童炜的屍身,還沒能夠找到。原本是借着這時機,行一個大計劃,如今也不能夠繼續拖下去了。
住在了淩劍宮的段玉清,被濃濃的愁緒包裹着,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她是為自己的未婚夫婿而傷感。将近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巫玄黃的,可不知她跑到了哪兒去?盯着門外的一叢竹子又出神,甚至連自己的父親問話都沒有聽見。
“清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段玉清的屋中還扔着那一件童炜的舊衣裳沒有處理,就連段守陽也以為自己的女兒改了性子,對那童炜情根深種。他說了一句話,段玉清沒有聽見,無奈的嘆息一聲,他微微地提高了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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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段玉清一臉茫然,好一會兒,才沉默着搖搖頭。
“清兒,你老實說,是不是早就知道童炜的死訊?那麽兇手是誰?清兒你認識麽?”段守陽又問。
“我不知道兇手是誰。”段玉清回答道,言外之意則是承認了童炜的死訊。她的腦中不斷地回蕩着巫玄黃的話語,掙紮了許久,她猛然擡起頭,望着段守陽,問道,“爹,你相信這世上有玄秘之事麽?比如鬼怪神仙,比如長生,還有那神秘的巫術?”
段守陽的臉猛地沉了下去,他的眸中閃着異色,說道:“清兒,你只是那些小說話本看多了,這世上哪有那等事情。人的壽元有盡,沒有人能夠超越天道而存在。”
“如果我說親眼所見呢?”段玉清反問了一句,“有天道有輪回與報應,為什麽就沒有那些?”
“只是些許江湖術士用來糊弄人的東西,清兒你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段守陽的眉頭緊鎖着,有幾分不悅,他的語氣也嚴肅起來,“清兒你與童炜結親了,雖說沒有拜堂成親,但是在我們兩家已經認定了你是淩劍宮的媳婦,你以後就住在淩劍宮吧。而且,淩劍宮不能夠斷後,你明白麽?”
“什麽意思?”段玉清臉上有些驚慌,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段守陽,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在記憶中那種溫和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膽顫的陰沉。“童炜已經死了啊!難道童叔叔還有別的兒子?”
段守陽瞪了她一眼,對她這大驚小怪的樣子有些不滿,他看着自己出落的如同清水芙蓉一般的女兒,心中有些許的憐惜,可是為了大業,他不得不如此了。“童家只有童炜一個孩子,而你嫁到了童家,就必須替他們延續香火,就算是童炜死了,你膝下的孩子也算是淩劍宮的後代。換句話說,我跟你童叔叔會幫你挑選一個男人,直到你生下兒子。至于那個男人,我們會好好送他上路的。”
他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将段玉清往懸崖邊上推去,段玉清只覺得遍體生寒,她絕望地瞪了段守陽一眼,退後了好些步,劇烈地搖搖頭,道:“我不要!”
“這事情由不得你了!”段守陽猛喝一聲,見段玉清被自己吓住,他皺皺眉頭,說道,“你就呆在淩劍宮裏頭吧,好好想想。作為我段守陽的女兒,你沒有選擇的餘地。”說完,看也不看那眼淚縱橫的段玉清一眼,就大跨步地離開了她的院落。
段玉清跌坐在了榻上,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只會淌淚的木偶人一般。她的腦子中亂糟糟的,自己這位好父親,把她當成什麽了?摸了摸懷中的竹哨,她忽然間升起了一股逃離的心思。還以為不用嫁給童炜,哪裏知道,前頭更是一個火坑,她一點兒自主的能力都沒有。
蠱蟲在身邊飛繞的時候,巫玄黃正垂頭喪氣的坐在了一個玄衣老者的對面。那個老人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他輕輕地捋着白胡須,那雙渾濁的眼眸則是緊凝着那蠱蟲,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中的威嚴,使巫玄黃打了好些個寒顫。“你有朋友找你了,是常見離?”
“不是。”巫玄黃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心中有些焦急。上一次段玉清找她是因為受到了常見離的威脅,那麽這一次呢?她掀了掀眼皮子,朝着那老人讨好的說道,“大長老,你就放我走吧,等我處理好這些事情我會回到巫門的。”
“不用了。”這個巫門的大長老巫野應了一句,“你不必回巫門來了。九月初九龍魂現,九玄那小子派出了他的徒弟動手了,玄黃,我知道你和見離交好,可是有必要争取的東西,就千萬不要放過。”
“我們巫門為什麽要和屠龍谷搶東西?”巫玄黃嘟囔了一句,“龍珠如果有用,為什麽一個長生的人都沒有。”
“你沒有見到那慘烈的人龍大戰,我巫門損傷了一大批精英,不得不隐世不出。九玄那小子要龍珠,說得好聽是為了天下衆生。”巫野不屑地冷哼一句。
“說的你見過似得。”巫玄黃悄悄地翻了個白眼。
“巫玄黃!”巫野的臉色變了,連神情都變得無比地肅穆,“你聽着,我懷疑這世上不止一條龍存在,那個龍蛋裏頭爬出來的幼龍,龍魂還沒有覺醒,可是在其他地方,一定還有一條龍魂覺醒的真龍。”
“大長老你是怎麽知道的?”巫玄黃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們巫門的祖先去追尋那枚龍蛋的時候,見到了龍影。因為那場大戰實在是慘烈,他動了恻隐之心,将這個秘密死死地埋藏住。龍有什麽大錯?你看我們傳承下來的巫門,屠龍谷,還有那太乙門如今的樣子。恐怕是要遭天譴的!所以我們必須拿到龍珠,抵抗那即将到來的天譴。”巫野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