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原本該童炜親自來接的,可是他不止沒有出現,就連淩劍宮都尋不到他的身影。只有幾個唯唯諾諾的仆役招待段玉祯一行人。段玉祯縱然生氣,在這淩劍宮中也不好發作,只能獨自飲着悶酒。再過幾日,便是八月了,他爹爹應該會與童叔叔一道趕來,那時候再去清算舊賬,如今這淩劍宮,是童炜那小子作主的。
童炜是好美色之人,以段玉清的姿容,絕對能使他觊觎之心,可是他在去雲渺峰的路上,無意中将段玉清給得罪了,一來怕她向自己的父親告狀,二來是畏懼那性情捉摸不定的巫玄黃,便在得知段玉清來此後,先避着她。
這風流公子一擲千金,哪裏會沒有去處呢?百花樓裏的胭脂俗粉他都看膩了,喝了酒之後,這童炜竟起了熊心豹子膽,聽聞天隐樓的天音是江湖中一等美色呢。什麽天隐會都被他抛到了耳後去,推開了那跟着他的小厮,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天隐樓走去。
正逢着天音從樓中走出來,不然就童炜哪裏能夠避開這守衛,見着天音一面?一股沖天的酒氣,讓天音嫌惡的皺了皺眉。童炜本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是他那醉中色鬼的樣貌,實在讓人歡喜不起來。那天隐樓的侍衛瞧着天音的神情,正欲拔劍,可是被天音給制止住了,領着醉醺醺的童炜,走進了這天隐樓。
“天一。”天音只輕輕喚了一聲,那始終緊随着她的黑衣侍衛便轉身離開了。
廂房中只有兩個人,童炜還沒有完全醉糊塗,可是腦子中最後一抹清明也被那缭繞的薰香給驅逐了。腦子中亂七八糟的,一下子想着與段玉清成親的場景,一下子又念着巫玄黃的美色。他使勁地搖搖頭,終于看清了那入眼的美人兒,丹唇皓齒,眸光流眄,心中一動,他伸出手就想去握住那如玉的手腕。啪地一聲,手猛地被人用折扇拍落,那天一去而複返,将一碗醒酒湯灌入了童炜的口中。
“少宮主來我天隐樓,是想打探什麽消息呢?”天音将一縷發絲撩到了耳後,慵懶地望了童炜一眼。
“自然……自然是買美人的消息。”童炜心中一動,在天音那一眼下,覺得半邊身子都酥麻了去。天音只但笑不語,似乎是不信他的話。童炜面色有些泛紅,從懷中掏出了幾張銀票拍在了桌子上。“千金能買美人一笑,我這兒有萬兩,不知天音姑娘意下如何?”
“你是把我這兒當做百花樓了嗎?”天音輕輕一笑,施施然站起身,繞着那桌子轉了一圈,手搭在了童炜的肩頭。童炜只覺得一股香氣灌入,他的腦袋更是昏昏沉沉的,只想着将天音給捉到了懷中,好好的溫存一番。
“天底下的女子都如此,哪有什麽百花樓不百花樓之分的?”童炜眯着一雙色眼,急切地回答道。他朝着站在一旁的的天一使眼色,可是那天一陰沉着臉,始終不搭理他。
“呵。”天音輕笑一聲,按住了童炜的手,“那段玉清呢?聽說是江湖中的第一美人呢?你看她如何?少宮主你不久以後就要成親了吧?”
“那是我家老頭子替我娶的,他行他自己消受去。”這童炜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在我童某人的眼中,只有天音姑娘,當得絕色二字。”說着就朝着天音親去。
天音的眸中掠過了一抹寒色,她一個旋身,便從童炜的身側飄開了,穩穩的坐在了他對面,掰着自己的手指,一雙眸子凝在了那丹蔻色上。“少宮主此言差矣,絕色二字小女子擔不起,不過江湖中倒是有人能夠承此盛名。”
“哦?”童炜面上升起了幾抹好奇。
“少宮主去參加那武林大會了吧?不知有何收獲?”天音轉了一個話題,問道。
“那實在無聊的緊,不過武林盟主之位沒有落到我爹手裏,也沒有落到段叔叔手中,更別說那雲禦寇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丫頭,奪得了武林盟主之位。”童炜的眉頭皺了起來,要不是因為這事情,他還不至于非要娶段玉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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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你覺得姿色如何?”天音笑了一聲,再問。
童炜心一驚,當初大家都被她的劍法給震懾住,很少有人關注她的面龐。面如芙蓉,雙瞳剪水,少女的嬌俏中又含有幾絲女人的妩媚。而她身邊的女人,更是神氣逼人,如月射寒江。被那一雙冷眸盯住,仿佛墜入冰窟一般。童炜心中一緊,趕忙地擺擺手,道:“不行不行,那兩人我得罪不起。”他到底是比段玉祯識相,有幾分自知之明,畢竟親眼看見段守陽被砍去了一只手臂。
“你的意思是,我天隐會你們淩劍宮得罪得起咯?”天音面色沉了下來,冷笑一聲說道。
“不是。”童炜趕忙說道,還順勢表了表心意,“我的心中只有天音姑娘,其他的人縱是國色天香,我童炜也不放在眼中。”
“呵。”天音諷笑一聲,哪裏會因這童炜的花言巧語而動容,她豈是外頭的那等庸脂俗粉。頓了頓,她佯做遺憾地說道,“我還打算賣你一些消息呢,如此看來,那是不必了。”
“哦?”童炜聽了她的話,又起了幾分興致。
天音讓人送走童炜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口中甚至哼起了些許歌謠。原本擰着眉的天一,此時面上也籠着濃濃的疑惑,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您不怕得罪常姑娘嗎?這樣慫恿童炜,恐怕會——”
“惹禍上身對麽?”天音噗嗤一笑,她對着天一擺了擺手,懶洋洋地說道,“就童炜那德性,擺明了不會得手。你說段玉清嫁到了童家用得着廣招天下武林人士麽?我只是順着見離的心意,讓這場婚事辦不成罷了,至于童炜的死活,跟我沒關系。要是他僥幸得手了呢,那對我而言,也沒有害處。”
“可是阻止他們成親的辦法有很多啊!”天一迷茫地問道。
天音只是勾唇一笑,輕聲道:“跟了我這麽多年,難道你還不明白我麽?”只是不想讓初九過的舒坦罷了。
這酷熱的天氣,嘈雜的蟬聲恁地惹人心煩。初九翻來覆去竟然難以安眠,她從涼榻上滾開下來,卻見常見離正坐在窗畔擦拭履霜刀。幽冷的刀光在她的眼前一閃,仿佛能夠見到了那鮮血飛濺的場景,初九的心猛地一縮。
履霜刀上鑲嵌的珠子,黯淡無光,此時卻不知為何吸引着初九前去。手指輕輕地搭在那刀柄上,大拇指則是輕輕地撫摸着那珠子,仿佛電流在快速地流竄。
“怎地不睡?”常見離沒有擡頭,只輕聲問道。初九要整日呆在這客棧,她自然也沒有異議,也正好等着屠龍谷來信。
初九抿着唇沒有答話,她的眸子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麽。等到了常見離那詫異的眼神投遞過來時候,才猛地回神,說道:“這刀上鑲嵌的珠子有名字麽?難道也叫做含光珠?”
“不是。”常見離挑了挑眉,收起了刀。“這叫做避塵珠,師父說有了它就不用擔心拘不到龍珠了,到底怎麽個用法,我也不知。”
“哦。”初九點點頭,又問道,“你的師父為什麽要屠——殺它。是因為吞了龍珠可以搶奪它的造化,獲得長生嗎?”
“師父說是為了造福蒼生,讓世間沒有妖物的存在,至于龍珠,他說要将它封起來,斷了世人的妄念。”常見離應道。
可是只有你們屠龍谷還有巫門的人知道啊,世人是想要長生,但他們觊觎的是《河洛劍譜》。初九心中默默地念道。
“段玉清她們已經到了這揚州城了呢。”常見離輕嘆一聲,說道。“那些武林人士齊聚,你這個武林盟主啊,果然是個擺設。”
“反正含光珠也拿到了,這武林盟主不當就不當了。”初九撇了撇嘴,毫不在意。“那些武林人士距離在這兒,不會是要對付我們吧?”
“真聰明。”常見離輕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那段守陽恐怕會把《河洛劍譜》的消息公諸于衆,還有那個遺音,咱們說幫助她對付雲渺宗,只是随口一應,她恐怕也不相信,她極可能會選擇跟淩劍宮的人合作。”
“也就是會把龍珠的消息給散布出來麽?她會不會害我們?說來當初就不該放過她啊。”初九睜大了眼,有些擔憂。
“無妨,她大概會将禍水引到雲渺宗去。”常見離淡笑道。
忽然一只鴿子撲棱着翅膀朝着窗邊撞來,常見離一把接住它,取下了一張小條子。只是掃了一眼,她面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寫的什麽?”初九一邊接過了那條子,一邊問道。
信箋上,只有兩行潦草的字跡。
“九月初九,龍魂現于江城。”
“為師恐你不能完成任務,特遣你師兄天問來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