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生只屈服于武力就可以了,而面對薛钰,一個眼神就夠書生心裏那個小人跪上一陣子了。
“薛大人真是好……好方法。”書生讪讪說道,嘴上服氣心裏可不服,心想若不是薛钰權力比他大、身手比他好,書生才不會屈服于此。
薛钰擡起手示意:“松開。”
“小生都做了擦手的帕子了,那就讓小生也摸一把你的吧,也算扯平了。”
“不行。”
薛钰一閃身就躲開了小生非要撲過去的整個人,快步往前走着,西橋邊向來人多,今兒人少,難得享受這清靜。
書生自然也沒那個力氣再鬧了,涼涼的風迎面而來,書生才閉上眼,只覺得頭上被一股力氣直接攔了過去。
薛钰責怪道:“往哪兒走呢。”
他是看着書生閉着眼就要往湖那邊拱,真不知道那兩只眼睛長來是做什麽的。
“小生還得去王府道賀,現在去還趕得及,薛大人要不要一同前去?”
王府大婚,亦是和親聯姻之大事,自然是南周國與定番國的喜事,前來賀喜的大臣們都已經将王府的門檻給踏平了。
這前來道賀的大臣自然是依據官銜來安排,要不然豈不是亂了套。
書生倒是不在意,頂着四品的官銜就一頭紮進了角落裏的一處,這一桌看官服,應該都是六品官。按理說位置不會好到哪兒去,不過書生倒是一眼相中了這位置,偏,但正好能看得熱鬧。
書生坐在這裏很是滿意,而薛钰亦是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二人沒穿官服,桌上的幾個人都互相看看,他們都不認得這二人。
有一人便問道:“看二位相貌堂堂,不知二位官拜何處?”
書生沒說話,暗暗碰碰桌子底下薛钰的手,書生覺得這騙人的事兒,尤其是官場上騙人的事兒還是薛钰來得更娴熟吧。
薛钰面色平靜回了一句:“東廠。”
此話一出,這桌上一下子靜了,幾個人同時看過來,書生一下子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他以為薛钰還能将他們糊弄住,誰知道他一開口就抖落出來這個,誰信。
書生更沒想到片刻的沉寂後,幾個人都以為他們二人是東廠的什麽小官,圍上來一個勁兒地貼上來。
一個東廠小官尚且讓他們如此殷勤,若他們知道在他們面前坐着的是東廠督公,又會如何。
本坐在這裏是圖個清靜,這下倒好,書生是一刻也沒清靜下來,被他們逮着問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東廠的事書生是不清楚的,不過書生會點頭,他只在薛钰說話時點頭稱是就好了。
高佑今日着玄色婚服,不知是何緣由,書生總覺得瞧着他比以往不同了,一下子成熟許多,眉眼間的平靜,娴熟自如與來客交談,早已不是那個半大的少年了,書生心裏突然有一種看着他長大的欣慰。
人總會變的,或早或晚。
(39)大喜
高佑被圍在衆位來客中,大喜的日子自然免不了要喝幾杯,還有朝中幾位元老大臣亦是要敬上幾杯酒,如此如此。
此時他的臉上也并未有沒什麽表情,高佑本就是如此,見過十七王爺的人都知道這位王爺向來如此。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餘光卻在衆位賓客間打量尋找,卻始終沒見到那個書生,心中一時複雜。
就在他以為書生沒有過來,餘光瞥到衆臣之間與衆不同的顏色,衆位大臣都着官服,唯有角落一桌有人的衣裳與那桌不同,這才讓他找到了書生,原來是坐到了那一桌。
高佑敷衍地将這邊盡快結束,便朝那邊走過去。
那一桌本來閑談得熱鬧,突然就有人悄悄說了句王爺過來了,就看一桌子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王爺怎麽過來了,他們這等小官便是平日也沒機會與王爺交談的。
王爺過來了,雖說今日沒那麽多禮數,不過衆人亦是起身問候,高佑點點頭,便朝書生與薛钰走過去。
高佑掃了一眼,書生自然是不該坐在此處,便問:“怎坐在這裏?”
此話并非問的是書生,而是安排宴會位置的管事,管事一看,心中一驚,王爺平日不見得會理會這些瑣碎的事,可若是問責起來,便也叫人吃不了兜着走。
王爺這一過來就一下子冷了臉,這真把一桌人給聽懵了,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小生見這位置不錯就在這兒坐下來了,說起來倒還是小生搶了這裏的位子。”
高佑點點頭,這才将此事作罷。
這大喜的日子自然是不能冷了場面,書生端起酒杯便敬了高佑一杯,高佑亦是又飲了一杯。
場面緩和下來,這桌的幾位也松了一口氣,同時也不禁疑惑起這二人究竟是個什麽來頭,還能勞煩王爺親自過來。
書生的酒量小,幾杯糊塗藥下了肚就徹底沒了主意,耍起酒瘋還與尋常人不同,宴會上拉着人就開始一陣唬弄,只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那桌上的人本就還沒搞清楚這書生究竟是什麽人呢,書生在那裏又是一陣唬弄,他們還真聽進去了,恐怕現在書生說自己是太子,他們也都信了。
總之,宴會散了,他們也沒弄清楚書生究竟是什麽人呢,還有書生旁邊那位。
宴會散了,已經很晚了,高佑來到正院,他遣散了守在這處伺候的人,只身來到正房,大紅的喜字由門上,堂前,乃至房中處處皆是喜字,只是這些裝飾在高佑眼中并無二致。
紅燭灼灼,洞房花燭夜,喜婆等人也仍在此處,高佑亦是将這些人也一并給遣了出去。
直到這屋中只剩下他們二人,高佑負手站在房中,離那邊不遠不近,身着婚服的赤那正坐在榻前一動不動,二人沉默了許久。
高佑終于開口,冷冷說道:“此後這裏便是你的住處。”
“王爺何意?”榻前坐着的人猛地站起來,一把将蓋頭掀開,紅紗飄飄晃動了紅燭的燭光。
燭光下,赤那身着紅衣,朱唇皓齒,明媚至極,她仍站在那處,神色凜然。
“今日赤那已踏進王府,便就是王府的人,赤那已經與王爺成親,王爺如今卻這般說,豈不是壞了這聯姻。”
高佑自然知道赤那這一番話并非真心,赤那這般性情卻像是被人擺弄木頭般送到了南周,還被嫁到了完全陌生的人,一點兒也不像她。
高佑直言道:“既是聯姻,終究也不過是走個過場,不必作真。”
赤那站在那裏有些動搖,卻仍是以進為退,又問:“既然不想娶赤那,為何要答應這場婚事?”
“原因很多,之一在于你無意跟了本王,本王也無意娶你。”
那日在大殿中的宴會上,高佑便已察覺到書生與赤那是相識,又或者說高佑早就知道書生與赤那相識。
他還記得那日書生聽聞赤那公主被刺殺時的震驚與悲傷,他記得,所以他那時便知道書生與赤那是相識的。
但是在宴會那一日他又發現赤那之于書生的情。
只是,書生選擇離開大殿,亦是在拒絕了赤那。
高衹有心要高佑與赤那締結婚事,赤那因書生一事慌了神,早已不知自己究竟許了誰。
這個時候,許是現在高佑說中了赤那的心思,赤那不自覺的想要往後退,然而身後卻退無可退。
她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強裝作若無其事的反駁道:“王爺不願娶親卻又不得不娶親,王爺在利用我。”
“你也是。”高佑說着,瞥了一眼她的左臂,說:“莫要沖動做事,将刀放下吧。”
說罷,高佑已走了出去,而赤那在高佑踏出房門的一刻猛地跌坐在榻上,手中的刀滑落在錦被上,這把短刀便是她送書生的那個。
赤那伏在被子上,眼淚掉下來浸透了錦被薄面,她自然是不願這般嫁出去,這樣的婚事像是割去她的自由将她鎖起來,與其任人宰割,倒不如同歸于盡也罷。
不過,高佑剛才的話卻提醒了她,她來南周的目的,她早已經是被割去自由翅膀的鳥兒,懷着能夠再見書生的希望踏進南周的國土。
她差點忘了自己的使命,她本就是為了和親而來,若是剛才她傷了高佑,怕是和親談和不成,反倒是為定番國引去一場戰火。
高佑行至院中便聽到了她的哭聲,她的痛苦。
院中一片明亮的月光,高佑便站在院中,他的确在利用赤那,如今皇上有意逼他娶親,正如他于赤那所言,他無意娶,她無意嫁。
只是,尚今他還無法體會赤那的痛苦,但他卻知道為何赤那願意靠近書生。
書生,高佑原以為他會與書生親近是因書生身上的幹淨又随和,但其實不是,就算書生卷進了宮中朝中的爛泥裏滾了滾,高佑對書生的印象依舊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