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板磚拍暈戰神
更新時間:2014-8-22 18:13:42 本章字數:9485
招親貼大放第三天,一大早,魈魂窟方圓五裏便裹上了一層紅錦,招親如火如荼,這天,也格外晴朗,應了魈魂窟裏某只妖孽的話:今兒個,又是個好日子,适合……傷天害理。
這不,魈魂窟五裏內的一條巷子裏,曲徑通幽,人煙稀少,一群黑衣男人手握長劍,圍攻一男子,男子滿身滿臉的血,獨獨一雙眸子黑得發亮,像極了豹子。
以多欺少,可不就是傷天害理。
回廊牆壁鋪了紅色的錦繡,男子血淌了一地,一身狼藉,卻站得筆直。
“擺陣。”
一聲令下,黑衣人一字排開,箭矢破空而出,看不清男子的動作,唯有那一身血跡斑斑的衣角映得暗影斑駁。
漫天的箭矢,竟未能擦到他衣角半分。
“不愧是雲起的戰神,單槍匹馬也能挺到現在。”為首的黑衣男子蒙着面,露出一雙陰厲的眸子。
“我的命,他還要不起。”
話落,男子驟然出手,以手為刃,只聞骨頭碎裂的聲響,陣法,大破。
男子垂首,指尖,盡是血色。
“這話留着到地下去說,明年的今日,就是雲起戰神的祭日。”黑衣人拔劍,直指上空,大喝,“取其項上人頭,懸賞千金。”
此話一出,只聞見劍出鞘的聲音,铿锵陣陣。
男子冷笑:“原來我的人頭就值這個價。”出手,招招殺伐。
濃重的血腥,彌漫幽靜的小巷,鋪了紅綢的地面,蜿蜿蜒蜒的血染了一路。
忽然,森白的銀光一閃,男子背後,一柄長劍破空逼近,直擊後背,卷起風刃淩厲,男子驟然回首,側身,劍擦過左肋,只差分毫,血,微微滲出。
蒙面的黑衣領頭一個回旋,提了劍便要再攻,長巷裏,傳來歡愉的笑聲,似男似女,竟是好聽。
“真沒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聲音懶懶的。
“誰?!”
“我說你呢。”嗤笑出聲,“沒用。”
不見人影,只見半空中,砸來不明物,随即——
“啊!”黑衣刺手捂着眼睛驚叫,痛得青筋暴出,“什麽人?出來!”
半天不見人影,只見地上,一枚核桃,被咬了幾口,還有若隐若現的牙印。
“怎麽,不服啊?”那聲音的主人嘲笑得大聲,肆意。
黑衣人嚴陣以待,高牆之上一陣核桃雨砸來,擡眼望去,入眼的是張揚的紅色,然後是……
一張亦男亦女的臉,精致的眉眼,卻是帶了一股邪魅,一雙斜長的丹鳳眼,笑着,彎彎的月兒一般。
好個俊俏的少年郎啊。
“不服的話——”少年郎手指纏着長發,想了想,笑道,“咬我啊!”
黑衣領頭臉色鐵青。
這氣死人不償命的,不是容淺念又是哪個?
她緩緩的步子,一路走着,扔了一地的核桃殼,嘴裏還叼着一個,嚼得嘎嘣作響,嘴裏含糊不清:“他左肋損傷,你那一劍只要再往左上偏個一寸,他就一命嗚呼了。”
男子眸子一緊,捂着左肋的指尖,微微泛白。
果然,左肋負傷。
“多管閑事者。”黑衣領頭重重咬字,“死!”
死?好傻好天真啊。
容淺念吐了核,抹了一把嘴巴:“想要我的命啊?”冷哼,“下去跟閻王老爺商量吧。”
“你——”
話,才說一半,可惜,再也開不了口了,雙眼一翻,口吐白沫,額間,一顆核桃入皮肉三分。
空氣,凝住。
半響,她眨巴眨巴眼:“你們不上?”她嘆了口氣,“那好,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只見紅色的裙裾晃動,身影穿梭,一只素白的手,聲聲骨頭碎響。
不過須臾,黑衣人相繼倒下,雙目未合,斷了咽喉。
這個女子,殺人,是她的領域。
“啪啪啪。”她拍拍手,丢了顆核桃到嘴裏,“搞定。”
這樣的手法,這樣的速度,恐怖得讓人毛骨悚然。
“你是什麽人?”男子審視的目光,帶了戒備。
這人,若是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他不得不防。
容淺念不痛不癢地回了一句:“閑人。”
“為什麽幫我?”男子端詳,對方那雙斜長的丹鳳眼,黑白分明,瞧不出絲毫內容。
幫你?很傻很天真啊。
容淺念笑笑,走近,眨了眨眼,無辜地說:“誰說我幫你了?”男子退一步,她近一步,眯着眼,晃着手裏的核桃,“我這是自掃門前雪。”
男子微微一愣,便是一個晃神的時間,身子一麻:“你——”
一句話,卡在喉嚨,男子朝後倒下,一顆核桃從男子脖頸骨溜溜地滾出來。
這人,信手拿來都是武器,而且,不動聲色地致命。
容淺念湊上去,蹲下,撐着下巴看地上瞪着雙目的男子,挑挑眉毛:“我?”
男子滿臉痛色,唇角抿得死緊,狠狠盯着容淺念。
她笑得唇角飛揚,對着地面玩板磚,踢着石子:“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這裏方圓五裏,都是我的地盤,在這砸場子,嗯哼,”眼角一挑,邪氣極了,“會很慘的。”
話落,一板磚拍向男子後腦勺,男子腿一蹬,不省人事了。
丢了板磚,拍拍手上的灰,抹了一把鼻子:“小樣!”又揉揉手,秀眉一擰,“這玩意,砸人會傷手。”
念叨完,一腳踢開板磚,摸摸口袋,空了……感情這是核桃用完了。
尋花拐進巷子,瞅瞅地上躺的男人,擡頭,某人揉着手,無恥地對着不省人事的男人補了兩腳三腳。
诶,傷天害理!
尋花淡定地見怪不怪,上前:“小姐,怎麽處理?”
妖孽容撐着下巴,想了又想,鄭重其事:“這裏出去左拐,有個破爛堆。”踢了踢地上的男人,“拖出去。”
那個破爛堆啊,據說狗都嫌臭。
已時時分,魈魂窟外門庭若市,應貼招親的人馬一批接着一批,大老遠就能聽見樓裏姑娘們嬌柔酥人的聲音:“大爺,招親裏邊請。”以及還有金屬嘎嘣作響的聲音,伴随着小倌的嘻笑:“入場交費,多多益善。”
門口,兩個碩大的箱子,一個金光燦燦,一個銀光閃閃,簡直亮瞎眼啊。
瞧瞧,哪個奸商這麽無恥!
還有哪個……
容淺念側卧美人榻,一身男兒紅裝,墨發鋪了一層素錦,懶懶垂到了地面,手裏撚了顆水晶葡萄,懷裏,窩着只圓潤得找不到五官的狗。她一顆葡萄籽吐到地上:“第幾箱了?”
葡萄籽做了個抛物線,穩穩落在一箱銀子中間。
尋花放下箱子,揉揉酸痛的手腕:“公子,今天都第九箱了。”
容淺念瞟上一眼,提着元帥大人的耳朵扔下了榻,伸出一只素白纖細的手。
尋花趕忙遞上一個金算盤。
手指飛快,一陣噼裏啪啦:“八千六百兩。”眼珠子轉了一圈,“再加上酒水,留宿。”
又一陣噼裏啪啦,就見一顆顆金算子骨溜溜地滾……財源滾滾啊。
啪嗒,一個收尾,容淺念雙眼放光,盯着算盤星星眼:“哇,我賺翻了。”
元帥大人打了兩個滾,滾到箱子邊兒,小眼睛一轉,星星眼:豈止賺翻了,簡直是……翻翻了。
一對財奴!
尋花翻了個白眼,說道:“這些人面獸心的,可不是指着放長線釣大魚,各個都想着舍了孩子來套小姐你這頭富貴狼呢。”冷哼一聲,“還不是肉包子打狗。”
魈魂窟的聘禮是那麽好拿的嗎?妖孽容的銀子是能惦記的嗎?尋花再一次鄙視:“一群賊鼠!”
容淺念摸了摸下巴:“瞧你三句不離畜生,尋花啊,你家公子我翩翩少年郎,可不是衣冠禽獸。”
禽獸?哪止啊!您老的道行,禽獸能比嗎?
尋花腹诽完,陪笑:“是是是,你翩翩少年英俊潇灑風流倜傥,這不,上門尋親的,都把魈魂窟的門檻踏破了,這進門的禮錢搬得我手都軟了。”
容淺念挑挑眉頭,聽着心情甚好,一把把元帥大人撈進懷裏,伸手……愛撫。
尋花接着話:“上容公子要再不來,我這手搬銀子都要搬廢了。”
上一秒還陽光明媚的某人,這一秒就烏雲密布了,容淺念一個鯉魚打挺,再一掌掀翻了元帥大人,大聲嚷嚷:“誰說我在等他?”
葡萄水四處噴,元帥大人上蹿下跳地躲,抗議:啾啾啾!
這不明擺着嘛,發了三天的招親貼,還不開始招親,不是等人難道是抽風?
鄙視了一通,尋花跳開三步,連忙擺手:“公子,我可沒說。”再度搖頭,肯定,“我只說了上容公子,是你說等他。”
“還說!”容淺念随手拿了一串葡萄,一陣猛砸,“我叫你還說。”
尋花一手接住一顆葡萄,傻眼:“公子,這是西域的貢品啊,整個風清才這麽一盤。”
我都沒吃上一口……
尋花那個肉疼,又接了兩顆往嘴裏放,那邊元帥大人地毯式網羅。
容淺念瞅着窩火,又拿起一串……
“別糟蹋了。”尋花巴巴望着。
“啾啾啾!”元帥大人搖搖尾巴,急切的小眼神。
容淺念臉一黑,咬咬牙,左手放下葡萄,右手一個盤子砸過去:“給我搬銀子去!”
尋花接住盤子,嘆道:“人艱不拆!”
話剛落,後腦勺被砸,葡萄水嘩啦,耳膜被一震:“滾!”
尋花遁了。屋裏,容淺念青着一張小臉,拿着扇子扇風,繞着軟榻走來走去,嘴裏還念叨:“蕭逸遙,你再不出現,老娘要你好看!”
還說不是等他?死鴨子,嘴硬。
元帥大人抛了個鄙視的小眼神,低頭,伸出爪子,将水晶葡萄抱住,一邊啃,一邊哼哼唧唧。
容淺念一腳過去:“還吃,胖不死你。”
元帥大人滾了三圈,葡萄溜了。扒扒爪子,往回滾。
容淺念再一腳過去:“給我接客去。”
元帥大人晃腦袋抗議:“啾啾啾。”人家不賣身!不賣!
容淺念眼角一挑,眸中危險的小火花。
元帥大人看了一眼地上晶瑩剔透的葡萄,依依不舍地又看一眼,可憐巴巴地耷拉着小腦袋,接客去。
眼下風和日麗,奈何妖孽容烏雲密布。
哦,還有一處,晴天霹靂。
“是誰?”嗓音沉沉,似裂帛斷玉。
濃濃的水霧升騰,隔着屏模糊了男子的輪廓,水聲微蕩。
“魈魂窟,九公子。”屏風外,護衛勁裝裹身,抱着劍。
“是他。”語調一拉,意味深長,“膽子倒是大。”
豈止,簡直膽大包天。勁裝護衛睃了一眼他家主子脫下來的那身熏臭的行頭,直皺眉頭。
“說說,是個什麽樣的人?”
屏風外的人想了想,嚴肅地回:“行事乖張,為所欲為,奸詐狡猾,狂妄肆意。”又想了想,補充,“深不可測。”
這要是被某妖孽聽到了,一定會眨着無辜的大眼睛:我是這樣嗎?哎喲,人家是淑女的說。
“無恥。”護衛大哥板着臉,一本正經地加上了這一條。
随即,沉默,氣氛有點涼嗖嗖。
久久,男子開口:“那五裏之內。”冷冰冰的話,卻似乎擦出火星。
勁裝護衛低着頭,聲顫:“無買賣協議,以盟主之尊為令,帝京皆知,五裏為魈魂窟所有。”
畫地為窟,強買強賣。
正如那兩字:無恥。
“天子腳下,如此妄為。”男子聲沉,“此人,絕不簡單。”
護衛男子點頭:當然不簡單,這世上還是第一個人敢一板磚拍暈了雲起戰神,然後……丢進垃圾堆。
門外,敲門聲。
“客官,水來了。”夥計提了桶水,嘿嘿笑着,搭話,“客官是外地人吧。”
抱劍的護衛面無表情,屏風後傳來水聲。
夥計幹笑一聲,又道:“客官要是再來晚一天怕是連住的地兒都沒有了,這才三天功夫,整個京都的客棧都人滿為患了。”
屏風後,男子問了句:“京都有什麽大事?”
夥計提着水桶要進去。
“放在那裏。”沒表情的護衛上前,提起水,劍不離身。
這主仆不簡單!
也是,這些天京都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夥計掂量着說:“客官原來還不知道啊,武林盟主九公子廣發招親貼,各路人馬可不都是來應帖子的,勾欄院裏招親可是頭一遭呢,這九公子還真是什麽都做的出來,前些個日子還和上容公子——”想了想措辭,笑着繼續,“斷袖情深着呢,這會兒子廣發招親貼,不是打天下第一公子的臉面嗎?不過倒也怪了,上容公子到現在都沒有出面,也不知道是鬧的哪出?”
夥計說完,裏面沒聲,正準備作罷。
“繼續。”
就是說嘛,魈魂窟九公子的事跡,傳奇着呢。
夥計接着前文,事無巨細:“不過啊,各方豪傑雖說都懼讓上容公子三分,可就是沖着這魈魂窟的小金庫,也不乏前仆後繼的人,九公子可是京都首富,這聘禮還能少了去?這國婚才剛過,這京都又有得熱鬧了。”
“國婚如何?”不辯男子喜怒。
夥計笑眯眯地作答:“想必客官不是風清人吧,現在整個風清上下誰不知道——”
才說到一半,樓下喊人。
夥計吆喝一聲:“來嘞!”回頭,“京都茶樓裏的說書先生講得都是容家老九和魈魂窟九公子,公子想聽,改明兒個我領公子去。”說着,陪了個笑臉才出去。
門口,傳來夥計的嘀咕:“什麽味兒?”
護衛男子默默地将屏風外的衣服扔出去了。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宮裏的人很快就會找來。”
片刻沉吟後,裏面傳出來一句:“魈魂窟招親貼,弄一份來。”
“主子是想?”這讓人費解了。
隔了須臾,冷幽幽的三個字:“砸場子。”
護衛滿頭霧水:“額?”
沒有回答,唯有水聲叮咚。
這,都洗三遍了。什麽情況?護衛搖搖頭,抱着劍,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