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是與他并肩的女人
更新時間:2014-8-20 13:57:03 本章字數:10405
容淺念沉沉一句:“讓開。”
百千将士不讓一步,劍,突然出鞘,均指向容淺念。
“耽誤老娘救人者。”她反手,成爪,“死。”
一個字落,女子徒手便進攻,招招殺意。
驟然,行宮之外,一批黑衣勁裝男子飛身而入。
“保護王妃。”
頓時,殿中亂做一團,慧帝與百官退至其後,中間,血色渲染。
所有人都看傻了,刀劍之間,那女子一身紅衣穿梭,徒手,招招斃命。
如此狠辣,如此手法,皆讓人心驚。
就連她那只喚作元帥的狗兒也是所向披靡,一雙爪子,次次割破咽喉。
蕭簡看着那一人一狗,眸子漸進幽深。
原來,竟是她啊。
他不禁失笑,深深看着女子。
“擺陣!”
太子蕭衍忽然一聲令下,數百将士攜劍,繞着容淺念飛身上下,随即,一齊攻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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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護着容淺念的鐵衣衛一個一個倒下,血流蔓延,染紅了一地。
霎時,一劍襲向容淺念。
“小九。”
蕭鳳歌一聲驚呼。
劍尖相差分毫,容淺念暮然反手勾住那士兵的脖子,閃身錯開了劍斷,同時,咔嚓一聲,扭斷對方脖子。
這等打法簡直是在賭命,招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蕭鳳歌一顆心忽上忽下,咬牙:“你們傷她一分試試。”說着,便欲上前。
忠親王爺将他拉住,厲聲斥倒:“皇上對她動了殺心,你要過去,除非我死。”
忠親老王爺就這麽一根獨苗子,便是拼了老命,他也得攔着這不孝子。
蕭鳳歌這次倒是格外聽話,沒有掙紮,甚是處之泰然,對老王爺說:“我不弄死你,我給她殉葬。”
老王爺喉頭翻湧,只覺得一口血氣咽不下,咬牙:“逆子!”
蕭鳳歌不語,只看着容淺念。
诶,那殉葬的話絕對不是恐吓,是事實。
忠親王手緩緩松了,随即,他家不孝子闖進了包圍。
那邊,容淺念一腳踢翻一個,随即一聲怒吼:“誰讓你過來的,給老娘滾回去。”
這傻子,活膩歪了?
可不就是活膩歪了,好好的世子爺不幹,非要提劍,當反賊。
“別說話,受傷了怎麽辦?”蕭鳳歌輾轉到容淺念身邊,将她護住。
容淺念二話不說,一腳踢過去:“我讓你滾!”
蕭鳳歌一個趔趄,怔了,臉一黑。這狼心狗肺的女人!
便在那一怔,一劍就朝蕭鳳歌砍去,突然一只手将他拉住,一個旋轉,女子雙腿勾住那持劍人的脖子,扭斷,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
“你來找死嗎?”容淺念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敲暈這送死傻子。
蕭鳳歌笑得無賴“小九,我便知道,你舍不得我。”
打鬥中,女子怒吼了一句:“蕭鳳歌,你怎麽就不去蠢死。”
蕭鳳歌只是笑,依舊将她護在中間,心想,這該死的女人,總是如此粗魯野蠻又不識好歹,分明擔心他,分明是想他獨善其身,卻總是用最極端暴烈的方式。
昭明世子突然加入打鬥,血色越發凝重,兩方生死慘烈,慧帝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圖,只是冷眼觀望。
“父皇。”
“父皇。”
忽然,兩個聲音起。
慧帝擡眸,臺前,跪了他兩個最優秀的兒子。
好啊,将他風清蕭家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
慧帝怒不可止:“你們膽敢求情,朕決不饒。”
蕭闵擡頭,眸中驚慌,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半天卻沒發出聲音。
蕭簡卻道:“父皇,兒臣并非求情,只是有句話不得不說。”
慧帝默,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子。
蕭簡轉眸,看着包圍中間那紅色身影,說:“若,他未死,你動了她,後果呢?”
一句話,像利刃插進了咽喉,慧帝臉上毫無血色,連呼吸也僵住了。
這話,何其精準,若是今日敗,後果不堪設想,定是無路可退
慧帝泰擡眼,看那女子。
她啊,能成為誘餌,亦能成為逆鱗,成也她,敗也她。
久久,慧帝大聲喝止:“都給朕住手。”
下一秒,所有侍衛退下,那殺紅了眼的女子站在一地的屍體中間,視線如炬。
蕭衍大驚:“父皇!”
“住口。”
蕭衍臉色一沉,擡眼看容淺念,目光對上她彎彎如刀刃的眸子,忽然一凝,她染血的指尖一轉。
驟然,空中擦出銀光,森然灼熱,下一秒,一聲碎響,蕭衍手中酒杯四分五裂,那銀針擦過他耳邊,斷下一縷長發。
好精準的針法!
蕭衍臉色慘白,酒水灑了一身。
她道:“你最好祈禱我家男人沒事,不然,明年這個時候,我就給你上一盅祭酒。”
說完,她轉身,蕭瑟的身影微微有些單薄,背挺得很直,她帶着一身桀骜遠去,衣襟紅得張揚。
蕭衍掌心握緊,捏碎了破裂的瓷片。
一場殺戮,慧帝折損近千人,自此,容家老九一雙素手精殺人之道,風清無人不知。
夕陽,将落,天際餘晖昏暗,她染血的紅衣已幹,留下斑駁的暗紅,暈開了妖嬈的紋路。
圍着獵場,點起了層層火光,未曾遲疑,她擡步便走進去,手,卻忽然被擒住。
“小九。”
蕭鳳歌喊她,很急促,他手心滲出了一層微涼的汗。
她未曾轉身:“放手。”
那樣僵冷的兩個字,像刀子一樣,紮得人生疼。
手再收緊一分,蕭鳳歌近乎嘶吼出聲:“你是要去送死嗎?”
送死?她是這樣的人嗎?比起送死,她更喜歡同歸于盡,回頭,瞪了一眼:“老娘的命硬着呢。”
“你這該死的女人,真當自己的命是鐵打,你要死了,我——”
我也不活了……
這般矯情的話,他幾乎要脫口而出,卻被她風輕雲淡的一句話斷了後路。
她說:“我要死了,那也是陪蕭殁一起死。”
很淡很輕的話,沒有刻意強調,只是平鋪直敘。
“你——”他張嘴,明明惱得不行,只是她那樣安靜地站在他跟前,眸光微涼,他便一句狠話也說不出來,半天,他說了兩個字,“別去。”
她不說話,直接上手,掰!
蕭鳳歌一雙潋滟的桃花眼暗了顏色。
“我求你。”
低沉暗啞的三個字,容淺念手一頓,心頭顫了顫,使不上力了。這家夥,煽情個毛啊。容淺念咬咬牙,竟狠不下心。
诶,人為什麽要長良心這麽麻煩的東西?
她松手,不動,不掙紮,擡眼,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說:“鳳歌兒,那裏面是我的命,你看着辦吧。”
她說過,怕死是一種美德,如今她說,蕭殁是她的命。
“呵。”一聲冷笑,慘然,他緩緩松手,嘴角嘲弄。
容淺念擡眼看了他一眼,心頭竄出一股酸酸的東西,那東西有個矯情的名字,叫內疚。
诶!嘆了一口氣,容淺念轉身,剛踏出一步,身後,蕭鳳歌也嘆了一聲,然後說:“那我去。”這個把命給了別人的女子,他竟還是舍不得她的命。
容淺念臉一黑,心口那酸酸的東西消失了個幹淨。
這厮,怎麽就長了個榆木腦袋,說不通啊。
容淺念無奈,轉身,攤攤手:“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說完,猝不及防,一掌敲了下去,随即咚的一聲,蕭鳳歌身子一軟,瞪眼,擠出兩個字:“小、九。”
再咚的一聲,不省人事了。
容淺念走過去,踢了一腳,又一腳,沒醒過來。
嗯,好像下手重了點。容淺念揉揉發麻的手掌,轉身說:“昭明就麻煩兩位王爺送回去了。”
灌木之後,兩個男子皆失笑,擡眼,那女子朝着獵場走去,紅色的身影,張揚得與那夕陽下最後一抹餘晖一般。
蕭闵問:“她會死嗎?”
沒有遲疑,蕭簡回答:“不會。”
她是只修煉成精的狐貍,道行啊,深着呢。
蕭闵看着那模糊的紅色身影,輕笑:“也是,這世上誰能要得了她的命。”
前頭,女子急促的步子,懶懶的語調。
“元帥大人,來。”
元帥大人小胖身子一滾,到了容淺念腳邊。
容淺念撐着下巴,對着元帥大人耳提面命:“眼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元帥大人雙眼放光,搖頭晃腦中。
“嗯,乖。”順了順元帥大人的毛,容淺念左顧右盼一番,掩嘴,“你回行宮去,告訴十二十三,我把金庫的鑰匙藏在我床下面從左往右數第三塊磚下面了。”
元帥大人突然炸了毛,窩在容淺念鞋子上,蹭啊蹭。
容淺念踢腿,元帥大人一個翻滾:“聽話,回去,你沒了小命不打緊,銀子事大。”
元帥大人胖胖的爪子,刨土:“啾啾啾。”
不走,小爺不走,小爺有節操,有節操!
容淺念臉一沉,戳了戳元帥的肚子:“聽話,回去!你這瘸胳膊拐腿的,會拖我後腿的。”
“啾啾啾。”元帥大人淚眼汪汪,扒着容淺念的裙子。
她突然沉默,久久,吸了一口氣,一腳踢過去:“給老娘滾回去,再不聽話拔光你的毛。”
元帥大人在地上滾了三圈,抹了一把眼淚,抖着小肩膀,哀怨地看了容淺念一眼,又一眼,轉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诶!容淺念嘆氣,明明是狗,怎麽就不會茍且偷生呢?
轉身,她走進了獵場深處。
已入夜,月滿,星子灼灼,月光鋪了一地銀灰,竟亮如白晝。
青蔥灌木裏,容淺念一襲紅衣在前,鐵衣衛緊随其後,她突然頓住:“有血跡。”
鐵衣衛随即提劍,嚴陣以待。
月光下,血跡未幹,越往裏走,血腥味越濃。
驟然,她停下,擡眸,眼裏融進一汪沉醉的月光,而那人,在月光裏。風吹起灌木搖曳,斑駁的影落了一地,漫天滿地的紅色妖豔,他在狼群裏,白衣染血。
她張嘴,聲音顫抖得厲害:“逸遙。”
他轉頭,看見了她,在一地殘骸裏對着他笑:“我來了,來找你了。”
他眼中一瞬便散了所有嗜血,揚手,掌風起,狼群四散,驟然讓出一條路,他緩緩走近她。
近了,他牽起她的手,“受傷了嗎?”
鐵衣衛迅速擺陣,将二人護在中間,重重人牆之後,是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只是她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近乎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蕭殁,久久不說話。
“十一,你可是受傷了。”蕭殁輕拂她的臉,湊近了,親吻着,“你應我一句。”
容淺念斂着的眸子一擡,忽然大喝一聲:“你騙我?!”
那叫一個驚天動地,那叫一個氣勢磅礴。
蕭殁微愣,随即腳下一疼,她一把将他抱住,說:“你的腿怎麽回事?坦白從寬。”
蕭殁輕笑了一聲,捧着她的臉,狠狠親了下去。
他的女人啊,還能叫喊,還能踢人,能毫發無損,他想,劫後餘生爺莫過于此。
他吻她,用了狠力,勾着她的舌頭厮磨啃咬,這般親吻,暴烈到奪人魂魄。
容淺念果然三魂七魄都棄械投降了。
很久,漸進平靜,蕭殁的唇依舊落在她唇角,有一下沒一下地吻着。
容淺念重重喘息,爾後,一把推開蕭殁:“老娘不吃美男計這一套。”
不吃這一套?也不知道是誰,半天找不到東南西北。
诶,女人,哪個不是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過後,容淺念擡眼睃着自家男人,挑挑眉,等着坦白從寬。
然,蕭殁藍眸一沉,驟然冷澈:“鐵衣衛聽令,将王妃送回行宮。”
什麽?親完就走人?她看着很好打發嗎?
她下巴微微上揚,口氣很橫:“蕭逸遙,你以為我是來幹什麽的?你雙腿着地親了我一口就想打發我走?”
她咬牙,強調了雙腿着地四個字。
蕭殁擦着她臉上風幹的血跡,輕聲哄着:“十一,別胡鬧,聽話,這裏危險。”
她看他,回答得很認真:“我沒胡鬧,我可是交代好了後事才來的。”不然她瘋了才會把銀子的據點說出去。
“十一。”他喚着她,話語溫柔,似哄騙,更似蠱惑。
她看着他,很安靜,目光堅定。
她在想,連心這種致命的器官她都給了她家男人,還有什麽不能給的,命這個東西,沒有心能活?
不能,所以,陪他死又能如何?
視線相對,她不退一分,他卻轉開眼,不看她:“護送王妃回去。”
擦,油鹽不進。
容淺念想罵人,看着自家男人,又舍不得,回頭怒瞪,破口大罵:“你們打不過老娘,都滾。”
鐵衣衛愣了。
正是僵冷時,只聞一聲嘶吼。
青衣大驚:“王爺,是獅子!”
擡眼望去,灌木叢裏,一雙一雙灼熱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光。
一頭,兩頭,三頭……靠,算不清。容淺念聳聳肩:“現在你趕我走,我也走不了了。”
他眸子凝成不見底的深藍,沉聲令下:“鐵衣衛護住王妃。”又親了親容淺念的臉,“乖乖待着別動。”
乖乖待着?可能嗎?不可能。
猝不及防,他掌心一空,随即見她反轉一個猛撲,一腳勾住一頭狼的脖子,咔嚓一聲,不帶半分拖泥帶水。
所有鐵衣衛傻了,就看着那女子揚唇,笑得梨渦深深:“與其不動,我更喜歡先發制人。”
蕭殁啞然失笑,飛身一躍,落在她身側,與她并肩。
“楚清,楚林攻其後,夜雲斷左翼,夜勁,楚善從右破之,青衣,中門。”
“是!”
聲落,四方皆守,他與她攻正前,正對血盆大口的獅子,最是兇險之處。
她與他相靠,将最致命的後背交給彼此,他運氣遠攻,近身肉搏那是容淺念的領地。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內力深到不可測,他也從來不知道她能一手斷了一頭獅子咽喉。
頓時,血腥翻湧,一地嗚咽的獅子,嘶吼聲未斷,她衣袂與他的交纏,一紅一白,在月下,沾了血,竟是妖嬈。
容淺念一腳踢開一頭獅子,大喘氣:“還來?!”
前方灌木中,依舊湧動。
蕭殁攬着她的腰,轉身将她護在身側:“累了?”
容淺念咬牙:“不累。”
蕭殁拂了拂她髒亂的小臉:“乖,閉上眼,休息一下,有我呢。”
她畢竟沒有內力,這個時候也不是逞能的時候,便乖乖閉上眼,養精蓄銳,蕭殁摟着她,耳邊掌風淩厲,還有破天的嘶吼。
突然,一只劍破空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