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猛藥
卧!槽!
原本已經徹底脫力,幾近昏迷的五人聽到這話,差點沒一個激靈從地上蹦起來。
由于之前玄魚的表現太過誇張,讓人下意識的就忽略了她的年齡,所以玄魚說讓她試試的時候,何媛幾人心中甚至還莫名的抱有非常大的希望。
他們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并不怎麽好,既然沒法及時去醫院治療了,那最後能找個靠譜點的赤腳醫生也是好的。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是五個人始料未及的。
她竟然,壓根就沒有接觸過這個!
中醫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越老越吃香,純靠經驗堆砌起來的治療方式,就算是再天才的人,也沒辦法一下子就掌握。
所以在玄魚說出那句“我可以現學”的時候,五人恨不能把耳朵堵起來,然後當場昏死過去。
“不、不要!!”
剛剛從鬼門關裏走一遭,好不容易有了點希望又瞬間被打碎,難道他們這次真的要命喪大山了嗎?!
看着幾人在地上驚恐掙紮,劉淑芬也覺得于心不忍:“這……不太好吧?”
就算這麽多年下來她覺得面前的小女孩和她外公都不是一般人,但玄魚之前的提議仍舊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如果玄魚不是劉淑芬看着長大的,早在她剛開口的時候,劉淑芬就得給她打上一個“生性殘忍”的标簽。
讓一個小孩去給病人治病,這不是謀殺是什麽?
衆目睽睽之下,被質疑的玄魚倒沒什麽不悅,她只是十分坦然的說出了事實:“除了我以外,這裏壓根沒人敢接手。”
情況好一點的話,這五個人會被好心的村長接回家中,然後在一衆村民同情的目光中慢慢等死。
Advertisement
情況壞一點,為了防止沾上人命官司,整個村子直接就對這五個人視而不見,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反正每年暴雪漫天的時候都要凍死幾個人,這也沒什麽稀罕的。
到時候就算是警察來了,也沒法拿法律說他們不能這麽做。
大家都是普通人,在這個貧窮落後的小山村,活着已經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了,麻木一點,冷漠一點,似乎也沒什麽不對。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要不要來你們自己選。”最後,玄魚的目光落在了當事人身上。
經過她這麽一分析,五人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幾個人本能的想要反駁,然而認真思考過後,他們絕望的發現,玄魚說的很可能會變成真的。
是躺着等死,還是再掙紮掙紮?
這仿佛是個選擇題,但其實大家好像壓根就沒得選。
最後還是何媛最先開口:“我要跟你走。”
第一個人拿定了主意,剩下的幾個就只能跟着硬着頭皮做選擇。
很快,衆人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個同學身上,這個同學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那個把好端端的火堆給燒滅,最後因為太過羞恥還掉了兩滴貓尿的北方小夥。
“徐鑫?”
察覺到同學關切的目光,最終,他眼一閉,心一橫:“那個……我想再、再等等……”
此時,雪已經停了。
除了隐隐的犬吠聲,周圍一片安靜。
“我想等、等路通了,就……就去醫院……”支支吾吾的說完這句話,徐鑫壓根不敢看自己同學的眼睛。
“要不,我們再等等吧……”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将身家性命全部抛灑出去的勇氣的,在徐鑫眼中,只有醫院和醫生才是最可靠的。
“反正現在我們暫時還沒事,不是麽?”從一開始的聲若蚊蠅,到後面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徐鑫看着自己的同學,眼中滿是求認同這三個字。
“可是……”盧亮遲疑了一下:“拖太久的話,我們的手腳還能保住麽?”
現在他能感覺到,情況已經很不妙了。
故作淡定,徐鑫小聲開口:“那也總比死了強吧。”
和性命相比,手腳真的不是很重要。
他爸爸是醫生,他從小就聽說過,給病人的藥要是用錯的話,後果是相當嚴重的。在這個貧窮的小山村,連搶救的設備都沒有,萬一那個小女孩一時不慎,那他們真的就只能躺平等死了。
聽面前的青年這麽說,一旁的劉淑芬非但沒有不高興,她心中反而長長的松了口氣。
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她一點也不想讓玄魚這麽小身上就背上人命。
雖然聽起來有點殘忍,但劉淑芬巴不得他們別把希望寄托在玄魚身上呢。
“其實還有個辦法。”劉淑芬馬上開口說道:“隔壁村子有個很出名的赤腳醫生,我可以讓我家那口子把那人請過來先給你們看看,之後等出去的路一通,我們馬上聯合村長一道,把你們送到縣城的醫院去!”
赤腳醫生的水平再爛,也不可能爛的過狗屁不通的玄魚了。
“那人我聽我外公說過。”聽到這裏,玄魚忍不住插嘴:“我外公說他就是個騙子,行醫幾十年全靠坑蒙拐騙,其實那人連中醫最基本的氣血津液是什麽都不知道。”
劉淑芬:“……”
可閉嘴把小祖宗!
你一個連學都沒學的過的人是怎麽好意思說別人是騙子的!
一把将小姑娘的嘴捂住,劉淑芬笑着看向地上躺着的五人:“你們覺得呢?”
他們……
“……我堅持剛剛的選擇。”何媛臉色蒼白,一向追求完美的她,根本就接受不了殘缺的事實。
如果手腳都保不住的話,她寧願去死。
盧亮也是一樣。
至于剩下的那兩個人,內心劇烈的掙紮後,他們最終一個選擇向人數多的那方靠攏,一個選擇相信父親是醫生的徐鑫。
玄魚見狀也沒多勸,只是提醒了一句,叫他們別後悔就行。
……這小丫頭真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
以手扶額,強忍着頭痛,劉淑芬趕忙叫自己丈夫和兒子過來,将五個人分兩撥擡到了玄魚和村長家。
“你覺得,這次我們能賭對麽?”一片喧鬧之中,何媛迷茫的望着漸漸明亮起來的天空。
盧亮和另外一個男生心裏也沒底:“誰知道呢。”
聽天由命吧,三人最終苦笑了起來。
——
無論是西醫也好,還是中醫也好,在接手凍傷的病人後,第一件事就是幫助他們回暖。
就這樣,玄魚帶着劉洋,并幾個聽到動靜從床上爬起來看熱鬧的小夥伴開始進行搶救活動。
第一次用人類的手段救人,對比緊張的心髒都快從嘴巴裏跳出來的當事人和一衆小夥伴,整個過程玄魚顯得異常興奮。
先是讓兩個人去廚房燒熱水,接着玄魚和劉洋他們把何媛三人脫光搬到了兩個浴桶裏。
40℃左右的溫水泡上5—10分鐘,等把三人撈出來之後,迅速扭頭,劉洋他們看向在場唯一一根主心骨:“之後呢?之後該怎麽辦?”
“等我一會兒,”玄魚擺擺手,“讓我先研究一下。”
說完,她輕車熟路的走進書房。
将所有有關醫學的書籍都搬出來後,深吸了一口氣,随意抽出來四本,玄魚當着衆人的面開始翻看了起來。
三位病人:“……”
完了,真的賭輸了。
劉洋等人:“……”
雖然感覺很厲害的樣子,但看起來真的特別不靠譜啊!
如果現在是大人在場,未免惹麻煩上身,深知其中利害的他們早跑沒影兒了,可能是小孩子比較單純,盡管心中惶惶不定,但劉洋幾個還是十分講義氣的留了下來。
将四本書平攤在桌子上,玄魚以平均兩秒一頁的速度快速浏覽着其中的內容。
“她在做什麽……”勉強打起精神來,看到這一幕的何媛驚呆了。
“看書。”現如今已經十五歲的劉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你們看不出來麽?”
何媛三人:“emmmmmmm。”
不好意思,他們真就猜不到。
誰家看書是這個樣子的!
幾次希望幾次絕望,三人的承受能力增強了許多,可能是覺得自己這回真的要死了,他們反而平靜了下來:“她這個樣子,真的能記住上面寫了什麽嗎?”
“很不可思議是吧。”一開始的時候,劉洋也跟他們一樣,懷疑自己究竟跟玄魚是不是一個物種。
但是等他去市裏上初中之後,見周圍的同學都跟自己一樣,一篇課文得折騰差不多一天才能勉強會背,那個時候劉洋終于醒悟過來。
原來有問題的不是他,面前的小女孩才是那個奇葩好嗎?!
而且人的智商跟她是不是城裏來的也沒關系,純粹看個人的天賦。
“多幾次,你們慢慢就能接受了。”沒見其他小夥伴現在對這種場景已經能做到熟視無睹的地步了嗎?
想到這裏,劉洋朝何媛三人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
就在其他人斷斷續續閑聊的時候,玄魚的大腦在不停的接收各種信息。
傷寒、溫病、疫病……
石淋、郁症、痨病……
大概翻了三十幾本古書之後,她終于總結出了十幾種治療凍傷的辦法。
而這個時候,何媛他們已經渾身抽搐着陷入了昏迷之中。
當歸芍藥湯活血化瘀、助陽通脈,主治內。牛脂樟腦熬成膏狀塗抹,主治外。
這兩個藥方需要用到的都是些常見的藥材,由于趙錦水和王梅這半年時間都在這裏調養身體,所以玄魚家裏藥材的儲備還算是比較全面的。
就算是有幾味藥沒有,相信小夥伴們也能很快在家中找到。
并沒有中規中矩的按照書上所寫的藥方來準備,将三人渾身上下摸了個遍,确定他們現在的狀态并沒有到山窮水盡那一步,還有剩餘潛力可以壓榨以後,玄魚大手一揮,異常大膽的将其中具有活血作用的紅花、細辛,以及能夠溫經散寒的艾葉三種藥材的用量硬生生提高了一倍還多。
如果薛定山在場,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外孫女狂放的手法,怕是當場能吓出心髒病來。
就算是行醫幾十年的老中醫,在事情沒到絕境之前都不敢下這麽猛的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