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歸途
補課的日子說長不長,但眼見着四鄰八居的學生陸續清空,那種煎熬勁兒,也真夠人受的。日子雖然難熬,但總算是會熬到。這不安數已經開始整裝待發。
“安子啊,你這就走啦,這可讓哥如何是好啊!”
“……”安數一臉無奈的看着挺屍發感慨的笑笑問道,“你什麽時候走啊?“
“可能很快吧……“笑笑拖着長聲滿腔感慨道。
很快,安數就拎着他那之前修好的小破箱,踏上了回家的路。話說安數之前周末有時也會回去,但多是呆不長,匆匆的來去。這次是上高中之後的第一個長假,他坐在長途大巴上不禁心生感慨,用個熟爛的詞便是:歲月如梭啊!
安數的家在一個小縣城很偏的角落,坐大巴下來還要有很長的一段路。冬季路面滑,加上清理不善,很是難走。其實安數的腳早就凍僵了,只是機械的重複的走着,路邊的雪清出的高高低低的雪堆,間或看到一兩個缺胳膊少鼻子的雪人。繞了幾繞,行了幾行,便離了大路進了羊腸小道。
還沒進家門,安數就聽到的樂樂的叫聲:熱切的,歡喜的。待到吹了聲口哨,便傳來清晰地掙鏈子的聲音,希希泠泠的,充滿了金屬味的歡迎。
安數摸了兩下它的頭毛,樂樂便開心的上串下跳,還不時地用頭朝安數手上亂拱亂蹭,安數拍拍它頭算是安撫,随後便開門喊道:奶我回來了!門是老式木制的,冬天略略有些變形,加上門後略有的積雪,剛一開,便發出嗤嗤的聲響。安數将門大開,拖了行李進去,又趕忙将門關上。
安數家是個老房,構造便是北方老式平頂房的結構。那個年代,樓房還不是千家萬戶的普遍居所,但像安數家這樣的草屋倒也不多,草屋和所謂的紅磚大瓦房的區別除了美觀這第二位的便是保暖效果。
草屋一是隔寒效果不佳,二是熱量容易散發。
安數便回到了這個有點像冰窟的但卻讓他感到溫暖的家,推開裏面的門,便看到奶奶坐在炕上整理東西。
“奶,我回來了。”安數開心的喊道。
“怎麽快就回來了,冷不冷,快,上炕暖暖。”
奶奶說着便将書包拽下來,把安數往炕上塞。
“奶奶我真不冷”安數笑着說,“在家挺好的?”
“恩,早上奏了盼子活兒(注一:做了一會兒活兒),又上你張大娘家逛了會兒,昨個兒想着你要回來了,沒想着今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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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挺好的,奶你自己在家咋不多燒點兒啊,冷不冷啊。”
“還行,我再去添點火兒……”
“奶,奶你上炕坐着,我來,奶你坐着吧,你大孫子都回來了,就用不着你幹活了。”
“哈哈,我孫子回來啦,我才更得好好幹來,多燒點兒,省的我大孫子凍着。”
安數的寒假開始了,打柴劈柴,做飯弄水,掃雪理屋,還去附近打了個短工,安數的日子過得充實忙碌,每日與奶奶相伴倒也開心自在。
陳軒的寒假是在安數他們放假五天後開始的,那時校園裏人跡罕見,只有加強班的學子奮戰在冰雪之間。普通班放假那天陳軒去找安數,想是有什麽幫的上的。但跑到他們寝室才知道:人,早就回家了。
陳軒從寝室樓回來,校園裏人不多,風卷着小雪飕飕的吹着,待回到教室已然是快上課了,教室裏零星的玩鬧聲倒也顯得寂寥,強化班的孩子看着其他人都放假歸家,倒也覺得:尼瑪好煩!
“陳曦,秦老大剛兒找你,好像又要壓榨咱了。”蔔凱将五官揪成一個囧字,看的陳曦嘴角抽了抽笑道:“哦,知道了。”
“你和秦老頭講講,争取早日和平解放啊……”蔔凱道。
“對,咱上次全班8成滿分的,老秦打賭輸了,不該表示表示啊……”樸航轉着筆從書裏擡頭道。
“得,我這得趕緊跑去,上禀民意啊!”
陳軒從數學組回來,便從後門進教室上課,這節是語文課,老何在上面唾沫橫飛,講的是陶醉不已。陳軒其實挺喜歡上老何的課的,今天倒有一搭沒一搭的走神。
陳軒覺得自己是要過很長時間才能見到安數,以前安數一回家作業總是連作業都不做,晚自習草草劃拉上兩筆了事,整個人又累又難過的樣子,讓人不禁心疼。陳軒又想着安數那凍得通紅的小臉,便不覺輕了下,但轉瞬想到在上課便将那個笑生生的凝住,做了個半哭不笑的樣子,笑老何自然是敏銳狡黠,将他這一舉一動全然捕捉,但老何是個善人,沒将陳曦點名示衆,便是甩了一記眼刀,讓小陳不寒而栗。
陳軒假期在家閑的百無聊賴,和朋友打球,在家看看閑書。那天陳軒本是研了磨,鋪開宣紙要劃拉一下的,沒想到剛畫幾筆,便覺得心像被什麽牽着似的,慢慢偏離了方向。
雪白的宣紙上散出了零零散散的筆痕,漸漸的那些墨線繪成了一個人形,在加上三筆兩畫的點綴,一個小安樹便躍然紙上,陳軒像是突然發現的趣味,便鋪展開紙,細細描畫。
畫了幾張紙,便想着要題字,一想到題字,陳軒恍然覺得,自己似乎還沒好好寫過安數這兩個字。因而便重新鋪開一張紙,“運氣凝神”的仔細的寫,但似乎總不滿意。那個冬日的午後,陳軒便在自家書房裏,一遍遍一次次的寫着那兩個字,似乎所有的筆畫都無法勾勒那人,似乎所有的愛戀都凝在筆端,慢慢鋪展成紙上的點點墨痕。末了,陳軒在一幅安數的肖像畫上寫了:安數,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