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1章
太子的決定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
許多事情的發生,背後的人們并不是看不清楚真相, 只是因為對于他們來說, 閉口不言更符合當時自己的利益, 也明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發展的。
說來也很諷刺,人們推崇明面上的規則, 實際運轉卻是靠另外一套不那麽光彩不能被說出的潛規則。堂堂正正相信明規則, 也按明規則來活的,大抵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別人說什麽便信什麽的傻子,一種是理想主義者。然而無論是哪一種, 都注定被這個遍布着潛規則的世界撞得頭破血流, 體無完膚。
當年自然也有人知道,寧家的事情一看就是一個局,然而天下最大的人都已經默認了這一切的發生,他們這些下面的人, 瘋了才會出來說些什麽嗎?只不過是為了徒然的正義感将自己也搭進去而已,能坐到朝堂上的人, 自然不會像這樣憨直。
這麽多年過去, 看着太子和王一天天長大, 他們早就把這些事情忘卻了, 那時太子和王尚且年幼, 能記住什麽?說句難聽的,知曉真相的人都已經投胎不知道多少年了。
所以,當抱着兄弟靈位, 殘了一條腿的寧家将士出現在朝堂之上時,知曉這段往事的文武百官震驚到手裏的象笏都差點掉到地上,接着都悄然将目光投到站在一邊臉色陰沉的杜相身上。
想必這位現在不好受哩,勢力被拔除打扮,支持的辰王晟王又失寵,雖說可以靠着女兒吹枕頭風,但那位現在可是每天都在床上躺着,杜貴妃在後宮怕也自身難保。
便有老大臣撚了撚自己的胡子,在心底重重地嘆了口氣,寧家的兒郎,終究還是有本事的。此番必然是有備而來。既然有人出頭,那就查吧,那是多少含冤而去的兒郎,也該給地下的他們一個交代了。
他深深低頭︰“臣認為此事應該徹查,當年一役,數萬守邊衛國的将士橫屍沙場,既是有冤屈,便因為将士們沉冤昭雪。若是有人從中陷害,此人罪該萬死。”
太子緩緩吐出一口氣︰“查。”
有了姨母的加入,他和謝已然揭開了當年塵封的真相,該找的人,該找的證據,他們已經一一查到。
拿到當年那道害死無數将士,使他的外祖、舅舅們隕落疆場,使他寧家蕩然無存的那場戰役背後的真相那天,是太子這一生最沉重的一天。
他想起那時妹妹剛剛出生,母親只來得及給他們二人鋪設好以後的道路,邊撒手人寰,五歲的他滿是對世界的茫然。
卻原來,這無數條人命,只是為了小人的私欲,只是為了帝王的忌憚。
多麽的諷刺。
那晚告別謝,太子一人在東宮中坐了很久,直到太子妃提着燈進來。
“起風了,有些涼,我給你拿了一件外衣,披上吧。”太子妃邊說着,邊輕輕地将衣服搭在他的肩上。
太子抓住她的手︰“阿娴。”
“怎麽了?”
太子埋頭在她的腰間,只流露出有些脆弱的鼻音︰“陪我待一會兒吧。”
“……好。”太子妃将燈放好,靜靜地在他身旁坐下,她反握住太子的手,将自己手心的熱度傳遞給太子。與太子成婚這麽多年以來,她知道他的心結。還好,如今這個心結終究可以解開了。
沒關系,無論面對的是什麽,她都會一直和他走下去。
沒人知道,那些塵封的真相,對于當事人來說意味着什麽。
一個女人沒了丈夫、一個孩子沒了父親、一對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在別人耳中可能只是一段聽了之後會唏噓的故事,卻是那時候無數個家庭的寫照,太子和謝,也不過是其中身份比較特殊的一個寫照。
無論如何,該算的帳現在便該算清。
杜相的羽翼即使被減除了大半,也不是輕易就這樣認輸狗帶的人,怎麽說他也在這朝堂上經營了半生,在這朝中有無數的人脈與門生,更別提當年的行為也是在皇帝默許下的。因此這件事情一開始便受到了許多的阻撓,然而太子和謝也謀劃了許久,朝堂上暗流湧動,兩方的人開始拉鋸,不會再讓人随意糊弄。
寧六得知這個消息的那天,特意讓謝給她弄了醉仙樓珍藏百年的佳釀,她坐在院落中央的那棵梨花樹下,一個人痛飲了一杯又一杯,飲到歡暢處,她以手拍膝做着節拍,唱起那首她在邊疆時與将士們時常唱着的歌。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最後一個音調落下,寧六擡手又飲了一杯酒,歌到末尾,她的眼角滑過一滴淚水,無聲地落在手上的酒杯裏。
“無衣。”她喚陸無衣的名字。
陸無衣坐在她的對面,從頭到尾一直默默注視着她,此時便應了一聲︰“嗯。”
寧六翹起嘴角︰“我們無衣的名字真好,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她的神色裏是向往與懷念。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啊,她等這一天實在是太久了。
寧六更加努力地複健起她的雙腿來,水落石出的日子不會太久,敵人也一定會誓死不認竭力反撲,她要堂堂正正地站在朝堂上去,作為這段真相的最後一個親歷者,親手揭開他們醜惡的面皮。
心裏有一團火一樣的信念,便一心只沖着有光亮的那個地方前行。
在陸無衣不知道的時候,寧六也會杵着拐杖悄悄練習,還讓撞到這一切的紀甜保密。
紀甜︰……
姨母你這個亞子真的是像極了背着我媽悄悄出去和朋友打牌的我爸啊。
當然,在寧六給她做了好幾個竹編的小動物之後,紀甜也保持了從前收了老爸賄賂後對老媽保持天真無辜一無所知再悄然幫老爸說上幾句好話的職業素養,做一個守口如瓶的三好保密人士。
她們居然都覺得陸無衣就這樣被她們兩人聯手蒙在鼓裏,就真的一無所知?實在是太過naive。
也不想想,作為一個大夫,還每天都接觸寧六的腿給她治療,陸無衣會不知道寧六的腿是什麽狀況?要不是她花了許多珍稀的藥材,每日精心溫養,寧六早在她過度複健的第一天就遭到反噬了。
對于這一切,寧六自然也不是不知情的,只是兩人一人不問,一人不說,将這些細節都忽略掉了。
只有一個雖然知道複健不能太過壓榨自己,但對于陸無衣的醫術盲目崇拜的紀甜,還一邊心疼着姨母,一邊傻乎乎地以為她們一起瞞過了師父,每次都小心翼翼将陸無衣給支走。
也不想想,前世每次幫老爸撒謊,為什麽接下來幾天總是會在餐桌上看見好幾個她自己不喜歡吃的菜。
即使穿越了一個時空,紀小甜依然是從前那個在某些方面異常遲鈍的紀小甜。
甚至于當她跟終于有時間半夜再翻窗子進來的謝說起這些天幫忙姨母瞞着師父經歷了多麽艱險的過程時,謝不由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腦袋。
果然是她傻乎乎的小姑娘。
當然,嘴上說出來的話絕對不是這樣了,“甜甜真棒,一定要幫姨母保護好她的秘密哦。”
“當然,包在我身上。”紀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十分可靠,“姨母真的每天都在很努力地練習,而且師父的醫術也非常好,她一定很快就可以走路的,現在姨母都可以走上兩步了。”
“嗯,一定會。”謝親親紀甜的臉頰,落下的眼簾遮住眼裏的幽深。
“很快。”
愛和仇恨都是支撐一個人最大的能量,剛好,這兩者姨母現在都有了。
紀甜覺得謝的嘴巴有可能開過光,或者就是有大預言家身份。
因為謝這句很快才說完的第三天,寧六就可以脫離拐杖走上一小段距離了,不遠,但剛好是走到陸無衣面前,将她擁入懷裏的距離。
光說這句話都感覺到很甜!!我趟過千山萬水,用盡畢生的力氣,只是為了來到你面前,将我畢生的愛戀,緊緊地擁入懷中。這是什麽神仙糖果啊!甜到昏古七,然而……那天,紀小甜沒有嗑到。
因為那天,紀甜去給兔子割草了。
割草了。
草了。
了。
想到這裏,紀甜的目光落在面前一無所知地吃着青菜的大兔子身上,更想吃兔子了怎麽破!!她想一兔三吃,不,四五六七八吃!!
既然是陸無衣養的藥兔,不能吃,紀甜也很快把看大兔子的目光從“食物”轉變成了“還算可愛的寵物”,大兔子雖然不能吃,卻也長得在審美标準線上,很快紀甜無聊的時候也會主動去割草來投喂它。
那天下午也是,紀甜背上小背 去給兔子割草,寧六支着拐杖在院子裏慢慢地移動,陸無衣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低頭搗藥,天氣不冷不熱,風吹過來的時候很涼爽,帶着樹葉小小聲的沙沙歌唱,竟然有些靜谧的意味。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寧六突然喊︰“無衣。”
陸無衣放下藥杵站起來︰“嗯?”
寧六笑着搖頭,制止住她的舉動︰“你就站在那裏,不要動。”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格外舒暢的笑意。
陸無衣便站在原地看着她。
寧六翹起嘴角,一手利落地把拐杖扔掉,以一個非常慢的速度邁出了一只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然後是第二步,有些踉跄,但問題不大,緊接着是第三步,這一步比前兩步都還要慢很多,仿佛被無限放慢的默片,提起、放下,短短的距離卻耗費了很多時間。
卻沒有人感到不耐,寧六的眼楮始終含着笑意,堅定地看着前方的陸無衣。
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
她的額頭和鼻翼沁出細密的汗珠,沾濕的發就這樣緊緊貼着鬓角,樣子十分狼狽,走路的姿勢更是歪歪扭扭,格外蹒跚,卻讓人完全無法從她身上錯開目光,好像她能夠發光一般。
第七步、八步、九步……
第十一步。
寧六終于來到了陸無衣的面前,她揚起曾經的寧六從陸無衣家的牆頭上跳下時的痞痞笑容,“我來到你的面前了,無衣。”
陸無衣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聲音溫柔得好像是春日從梨花枝頭吹落的風︰“我看到了。”
寧六輕笑一聲,邁出最後的一步,伸出雙手,把陸無衣攬到懷裏,緊緊地抱住。
“我很想你。無衣。”
“這些年,我沒有一天沒有在想你。”
“還好,我終于擁抱住你了。”
“嗯。”陸無衣同樣将她緊緊地扣住。
我的愛人啊,我終于擁抱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怨念的甜甜︰曾經有一份巨糖放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沒有嗑到,這是我人生的滑鐵盧QAQ
無辜吃菜菜的大白兔︰= 。=
麽麽麽麽麽寶寶們,明天見!
順便推一下阿聲聲的下本新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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